苏绾撩开帘子伸头出去看了一圈, 收回视线,身子往赵珩身上歪过去,贴着他的耳朵说,“先去安全的地方再说。”
赵珩略略颔首, 出声吩咐车外的墨竹,“去客栈。”
他在江州有产业,对外是客栈实际是情报联络点。
今日之事他已有破局的法子, 若是苏绾的办法更好, 便按照她的来布置。
六皇叔的旧部, 在江州营地外安排了三百个弓箭手,想要将那几个将领引出来,避免强攻,就得从江州知县身上做文章。
最好便是绑了他, 再扮做他的模样, 以有了秦王世子的消息为由, 进入营地诛杀将领。
墨竹的身量比江州知县稍稍高了一些,戴上官帽便可掩饰过去。若他能进去, 动了手外围可立即支援。
“是。”墨竹应声。
车夫很快掉头, 不消片刻便到了客栈后院。
苏绾从车上下去,余光瞧见屋里有人迎出来, 本能扭头看去。
是谢梨廷。
现实里的谢梨廷比梦境里多了几分英气, 眼神也凌厉许多,应该是这段时间带兵练出来的。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荷尔蒙气息,很迷人。
“咳咳……”赵珩故意干咳一声, 淡淡作介绍,“梨廷,她便是我常说的老师,苏绾。”
“梨廷见过天子师。”谢梨廷抬头看向苏绾,拱手行礼。
陆常林在信中描绘的样貌,不及她真人一半,跟赵珩站在一块宛如璧人。
“你好。”苏绾点点头,抬脚往屋里走。纪元朗刚被带进军营,秦王旧部不会那么快发现他不是本人,他们得抓紧时间布置,将那几个将领引出来。
“进去说。”赵珩不疾不徐跟上。
“是。”谢梨廷摇摇头,加快脚步跟进去坐下,若有所思。
军营附近埋伏了三百多弓箭手,他也有引蛇出洞之策,已命人下去安排。
秦王世子自从被幽禁,至今未有消息传出。
这些个将领原本是要跟武安侯等人联手,奈何武安侯还未起兵便被陛下削了爵位,诛杀府兵将领。
好些个跑去汴京投诚武安侯的秦王旧部,也都被陛下顺手给处理掉。
想要将他们引出来,秦王世子是最好的诱饵。
房门关上,赵珩先说出自己的计策,跟着是谢梨廷。
苏绾认真听完,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秦王旧部的目的交换人质,所以不会对纪元朗做什么。按照你俩的计划也都能平定,但没法保证他们能全部走出营地,强攻免不了殃及百姓。”
“说说你的计策。”赵珩唇角含笑。她认真的模样极为动人,便是不穿龙袍也有女帝的气势。
谢梨廷点头附和。
苏绾抬手在膝盖上敲了敲,说:“距离天黑还有一个半时辰,而纪元朗随时会醒,我们得在有限的时间里智取。”
秦王旧部应该是打算抓到自己后,通知禹州留守的人过来,同时将消息传回汴京让赵珩知晓。若是赵珩前来营救,快马加鞭一日可到,这也是为何营地外会有弓箭手的原因。
“想要不伤及任何一个百姓,难。”谢梨廷接话,“弓箭手无需全部清理,清掉一半我们就能控制住局势,争取将伤亡降到最低。”
他是顾忌城中的百姓,这才未有直接强攻。
“绾绾想双管齐下,擒贼擒王。”赵珩看着苏绾,略得意,“继续说。”
谢梨廷调兵遣将从未出过错,让他也感受下遇到高人的痛苦。
陆常林自见过苏绾,已经开始日日读书,誓要赢过苏绾一回。
“不提供种子就没法收购甘蔗的消息,最早是从江州传出去的,其他州县随后效仿。”苏绾微笑,“江州知县跟秦王旧部的关系最为密切,此时若我上门见他,他必定会通知秦王旧部。”
赵珩脸上的笑意僵住,“不可冒险。”
谢梨廷憋住笑,扭脸看向一旁。
赵珩的反应,比陆常林在信中说的还要过分,还挺少见。
“不是我去,是秋霜和秋梅都扮做我的模样,带着婢女先后前往县衙。江州知县同时看到两个我,会以为此举是有商贩为了争夺甘蔗收购才故意为之。他与秦王旧部沆瀣一气,定会派人前往营地传信。”苏绾脸上的笑容扩大,“秦王旧部听闻抓错人,惊惶之余会怀疑他们的计划败露。”
说完,她不等他们出声,又继续补充,“在他们惊惶不定时,告知他们有秦王世子指明给他们的来信,他们会忘记怀疑,转而确认来信是否是真的,一旦认定他们就会一起前往县衙。”
秦王旧部早早设局为的是救秦王世子,发现出了错便如惊弓之鸟。
此时告诉他们,汴京那边有了秦王世子的消息,还有两个她在县衙,所有的将领都会自动忽略刚才受到的惊吓,转而被激动的情绪左右。
情绪失控,理智丧失到不至于,但会忽略许多细节。
比如为什么被他们抓走的人会是纪元朗,而纪东家却跟着她去了县衙。
只要关键的问题被忽略,做好布置不让对方发现行踪,智取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还有呢。”赵珩和谢梨廷对视一眼,一起看着她,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玄黎模仿秦王世子的笔迹写信,秋霜和秋梅假扮我去县衙,做男装打扮再带着镖师。梨廷负责安排人将秦王世子的信送到县衙,暗卫营去盯着弓箭手,必要时及时处理。”苏绾说出自己的安排,“还有问题吗?”
“我这就写信。”赵珩决定用她的办法。
这一连串的招数砸下去,没和她交过手的人根本不会警惕。
秦王旧部也不会想到,她一早就知道了他们想抓她的消息。
自己和谢梨廷也想到用秦王世子为饵,但没她考虑得这么周全。
在营地外抓住那几个将领,剩下的士兵群龙无首,再由那些将领转述秦王世子的命令,让他们莫要再轻举妄动,局势就能控制住。
如此一来,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江州,既不伤及百姓也也不会传出太大的动静。
南境是六皇叔的势力范围,各地驻军的将领,多多少少都有造反的心思。
谢梨廷到南境已有两月,都未能将这些人全部清除干净。
明着跳出来跟自己作对的倒是不用担心,就怕表面归顺,暗地里却想着造反。
只要消息不出江州,其他州县的驻军将领就会以为,江州和禹州留守的将领已叛变。心不齐,造反一事便会搁置,甚至起内讧。
谢梨廷处理起来也会顺手很多。
“我去安排。”谢梨廷看了眼苏绾,起身出去。
这个安排倒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了。
苏绾人在县衙,秦王旧部发现抓错了人心中必定窝火之极。
此时再告诉他们,秦王世子来了书信,这些人都认得世子的笔迹,暗语也对得上,匆忙之下不会细究是否是真的。
只字迹形似,就能让他们一起赶往县衙。
谢梨廷脚步顿了顿,无意识回头。
兵不厌诈还能这么用?
难怪陆常林的回信那么丧气——我立志报国,自以为才高八斗,孰料竟是不如未来皇后,羞愧。
他也很羞愧……用秦王世子做饵,若是按照他的办法,非但不能让那些将上当,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花厅再次安静下去,秋霜和秋梅从外边进来,拿出易容工具开始易容。
她两人和苏绾的身量都极为接近。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赵珩收笔,拿起写好的信吹干墨汁递过去,“如何?”
“这是江州的纸,不行。”苏绾拧眉,“换汴京带来的,信纸如何折你都得按着他们的习惯来。”
秦王世子在汴京,却用江州的纸写信,太容易露出破绽。
“臣遵旨。”赵珩在她耳边说了句,吩咐墨竹去马车上取来宫里用的纸。
苏绾耳根发烫,忍不住偷偷瞪他。
时间紧迫,他还有闲工夫逗她。
两刻钟后,秋梅和秋霜领着暗卫营的人离开客栈,出城去取藏起的马车和纪东家等人,重新分头入城。
苏绾和赵珩易容扮做一对年轻的夫妇,出了客栈一路朝着县衙那边去闲逛过去。
江州府在南境是富庶之地,虽比不上禹州,繁华程度却胜过北境所有的府州县。
就是卫生情况堪忧。
这边气候湿润多雨,不搞好卫生人口数量一旦快速增加,爆发疫病的风险也会增大。
苏绾一路走走停停,假装自己是刚新婚的小媳妇,随意跟看中的店家闲聊。遇到喜欢聊的,就问租田一事是不是真的,南境是不是真的有芭蕉芋。
逛到县衙附近,想要的信息也打听得七七八八。
江州的租田政策执行,连北境最差的县都不如。政策下来后,官府手中查抄来的良田被知县和师爷,还有城中的几个富绅瓜分了,百姓一点没分到。
另外一件事是,江州确实有芭蕉芋,但百姓未有将这个当饭吃,而是当做药材。
这边没闹过饥荒,还有遍布各处的自然水源,税赋再重百姓都能吃上饭,不像北境,没有雨便没有收成。
“那边有卖糖人的,要不要吃?”赵珩的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收到张奉如的奏折,他就猜到南境这边问题严重,孰料竟是严重如斯。
人是自己换上的,其余各个府州县只怕是有样学样,全是这般操作。
不知舞弊之风刹住后,来年春闱能选出多少有用之人。
“要。”苏绾见他生气,不禁好笑安抚,“你父皇在位时,科举选上来的人如袁聿者多如牛毛,便是你觉得有用的人,都不一定是自己考出来的。你生气也无济于事,该做的是善用举荐制度,凡有能力者可破格录用。”
她还没告诉他官场买官卖官的风气也很重,科举整治会撤下去很多人,等春闱结束选出能用的人替上来,再处理这事也不晚。
“夫人说的是。”赵珩的脸色缓和下来,牵着她的手去买糖人。
夕阳西斜,卖糖人的师傅笼在夕阳下,手里拿着一把铜勺,熟练地在台子上画出各种形状的糖人。
苏绾松开赵珩的手过去,目不转睛地看了会,好奇出声,“师傅,你可以给我做一男一女两个糖人吗?”
“小娘子是新婚吧?”师傅脸上绽开笑容,“这有何难。”
苏绾略有些不好意思,唇角抿着笑看了眼赵珩,发觉他一直在看着自己,耳朵没来由地开始发烫。
来的这一路,他们并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亲密举动。
她其实不是很介意,但也没想主动跟赵珩说。
这样的舒服的相处方式,她很喜欢,其他顺其自然就好。
“我俩刚成亲数日。”赵珩开口,用禹州话跟师傅闲聊,“师傅为何在县衙附近卖糖人,我夫妇二人走错路都打算回去了,意外看到你。”
六皇叔到禹州后训练过很多暗桩,自己的暗桩,几乎都是跟着六皇叔学如何训练。
这师傅不去更热闹的街上,反而跑到县衙附近来,有点不对劲。
“你俩是从禹州过来走亲戚的吧,还是今天刚到。”师傅爽朗笑出声,“一会你们就知道,我为何在此处卖糖人了。”
苏绾跟赵珩交换了下眼神,坐到师傅身边的小凳子上,故意说,“我二人确实是来走亲戚的,婚事不能大办,成了亲总要跟亲戚来往一番。”
“山高皇帝远,便是办了皇帝也不知晓。咱老百姓老老实实,知县大人可一点都不老实。”师傅有点恼火,“我北境的亲戚租到了田,种棉花又多得五亩地,日子眼看着会越来越好。我一家就勉强吃个饱,靠手艺赚点打酱油的钱,田在哪没见过。”
苏绾抬头冲赵珩眨了眨眼,示意他别生气。
赵珩沉默点头。
卖糖人的师傅一边做糖人一边唠叨,骂完了知县骂皇帝,像是终于有人肯听自己抱怨,恨不得什么都说了。
苏绾听了一阵,余光瞧见街道另一头来了很多人,本能扭头看去。
“生意来了,你二人的糖人也做好了。”师傅唠叨完了神清气爽,“这些都是江州的蔗农,拖家带口来问知县大人,何时可以收甘蔗。”
苏绾给了他几枚铜钱,拿走男子形象的糖人,张嘴咬了口含糊出声,“他们天天来问?”
“天天都从附近的镇子上赶来,就为了要个准信。”师傅叹气,“听说自己收了甘蔗的几个蔗农,如今还关在大牢里。”
苏绾含着糖,看到有孩子围过来,自觉让开地回到赵珩身边。
他这会估计很心塞。
赵珩一言不发,拿着糖人默默往前走。
“想不想听问我师父的故事?”苏绾拉着他找了家没开门的铺子,坐到铺子前的台阶上,“想听我就说。”
赵珩点头,“你说。”
“师父他博古通今,曾说这世上的贪腐是没法杜绝的,也不会有绝对的清正。你要做的,不是换上绝对清正的官员,而是用愿意为百姓做事的人。”苏绾握住他的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赵珩注视着她,目光灼热,“夫人误会了,我生气并非这知县昏庸贪婪,而是懊恼未能及时发觉他不可用,让百姓平白受苦受气。”
他身在皇家,便是没有跟父皇学过帝王之术,也知嘉大德,赦小过的道理。
凡能用之人暂且用着,可委以重任的先听其言观其行,再做决定。
“那我不是白白安慰你了?”苏绾张嘴咬了口糖人,扭头看向街道另一头,见她的马车正往这边跑来,神经悄然绷紧,“来了。”
赵珩也看到了马车,拉着她站起来,低头在她耳边说,“带你去看热闹。”
苏绾含笑点头。
聚集在县衙门外的百姓越来越多,赵珩带着她避开人群,绕到县衙马厩外侧,抱起她跃上屋顶,几个纵跃落到知县的书房屋顶上。
暗卫营的人在盯着县衙,认出是他二人,又纷纷藏好身形。
县衙门外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不一会就跟着马车进了大门,停在公堂外。
苏绾缩在赵珩怀里,吹着冷风看向从马车上下来的秋梅,还有不知道怎么被弄醒过来的纪东家,稍稍放心。
有纪东家在,更能证明秋梅就是她。
“吵什么吵什么!没看到收甘蔗的富商来了吗,又不是一直不让你们卖!”衙役大声呵斥,嗓音里满是不耐烦,“那姑娘就是收购甘蔗的富商,再吵都赶出去。”
吵闹声静止下去,百姓伸长了脖子往公堂里看。
过了会,又有马车进入县衙。秋霜从马车上下来,带着婢女和镖师,径自进入公堂。
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为何会有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姑娘上县衙。
秋霜进入公堂后大概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有道身影从公堂那边过来,匆匆进入书房。
苏绾被赵珩带着,整个趴到他身上,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去营地告诉张统领,县衙来了两个叫苏绾的姑娘,要办房契和地契的更名。”男人的声音很小,嗓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快去。”
须臾,房门打开。
苏绾等着脚步声听不到了,这才在赵珩的帮助下,红着脸慢慢坐起来。
刚才的动作太……不可描述了。
赵珩心跳紊乱,耳根子烫得像是着了火。他并非是想与她无媒苟合,故意要这般轻薄她,而是坐着容易被发觉。
“送信的差不多到了。”苏绾先冷静下来,出声化解尴尬,“希望梨廷安排的人够机灵。”
“放心,梨廷这人一向心细,今日这局面我与他都未曾料到。”赵珩嗓音发哑,“方才,我未有要轻薄你的意思。”
苏绾被他的话逗乐,倾身过去飞快亲了他一下,“知道。”
他不说这事就过去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他在皇宫里是怎么过的,纯情得这么可爱。
赵珩见她不生气,眼底的紧张散去,耳根却烫得吓人。
说话的功夫,送信的人赶到。
谢梨廷的功夫做得挺足,那匹马到了公堂前就倒下了,吓得百姓尖叫着四散避开。
苏绾彻底放松下来,跟着赵珩找了个避风又不被发现的地方藏好。
知县再次派出送信的人,秋梅秋霜还没出公堂,像是被困住了。
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刻钟,七八匹骏马从营地的方向,朝着县衙的后门疾驰而来。
“都是秦王旧部。”赵珩嗓音低低地在她耳边提醒,“不要动,这些人很警觉。”
苏绾乖乖点头。
那几个人在后门停下,先派了人入内查看情况。赵珩带着苏绾换了个位置藏好。
片刻后,入内打探的人,从正门那边过来打探的人聚到一块,一起去开了府衙后门。
八个统领像是确认了安全,一下马就直奔知县的书房。
暗卫营的人冒出来,和谢梨廷带来的人一起合围,将所有将领都堵在后院。
打斗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几个将领重伤被抓,无力还手。
知县吓白了脸,瘫在地上张大嘴巴,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赵珩抬手遮住苏绾的眼睛,抱着她从屋顶上下去,避开人群落到附近的小巷子里。
那些将领还有用,不能杀。
“禹州那边应该还有不少人。”苏绾用力跺脚。
在屋顶上待的时间太长,腿麻了。
“六皇叔薨了后,他的那些旧部不少去了赤虎军大营,剩下没走的都拖家带口放不开手脚。”赵珩伸手给她戴上帽子,“眼下这番作为,是因租田政策和南诏增兵而起。”
南境是北梁的粮仓,控制住了就等于掐断了北梁的命脉。
江州知县欺上瞒下不执行租田政策,百姓如今已有怨言。
等他们将秦王世子救出来,下一步就该顺势起兵造反了。
分散在南境各地的驻军都向着六皇叔,若再割几城给南诏,就能借着南诏的兵反他,给六皇叔报仇。
“最重要的是及时纠错。百姓有饭吃就不会造反,他们更在意来年的收成能不能多买点肉。”苏绾握住他的手,转头往回走。“杀人不如诛心,等下让那几个将领自己回去军营,告诉将士他们要解甲归田。”
赵珩轻笑,“我也有此意。”
杀了他们只会让其他人更想报仇,离间,才能让他们互相防备,从而达到某种平衡。
“玄黎……”苏绾没走两步就停下来,皱眉看他,“我的脚好像抽筋了。”
可能是吹冷风时间太长,又一直蹲着,受凉了。
“背你回去。”赵珩走到她面前矮下身子,自责的语气,“忘了你非习武之人。”
苏绾爬到他背上,忍不住笑,“我也会武功的话,你若是跟你父皇一般昏庸,没准我会夺了江山囚禁你。”
“现下不用夺也给你如何?”赵珩喉咙里溢出一声闷笑,嗓音愉悦,“如此一来,我便无需如此劳心劳力。”
“想得美,我要当北梁首富,不当帝王。”苏绾歪头,脸颊贴着他宽阔的后背,眼底满是缱绻柔情,“要当也只当你一人的女帝。”
“好。”赵珩的嗓音染上喑哑,“只是我一人的女帝。”
“若是我说,我不想婚后立即生孩子,你也接受?”苏绾的嗓音很轻,“有可能三五年我才准备好要生,也有可能想生了生不了。”
她没想过结婚更没有想过生孩子,赵珩值得她尝试去做这些不在计划内的事,但她更希望是顺其自然的发生。
婚后立即生孩子这事她做不到,做不到今后事事依赖他,那不是她想过的生活。
这个问题迟早都要谈,不如早早敞开了说,免得日后因为这事闹矛盾。
“容我想想。”赵珩的脚步慢下来,嗓音也变得严肃许多,“除此之外还有何事是你不能接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赵珩:难题太多。
苏绾:可以不回答,再见。
赵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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