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降临,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 窗外的光亮在云海中缓慢地湮没着, 而依旧明亮的荧幕上黑白冷调的代码,则在小林的视线中透出无数交错的剪影,一点一点酸涩了眼睛。
“调用temporary file函数创建临时文件,返回的环境变量以及指定的目录是——”
“获取当前的全局变量, 其中可迭代的对象——”
东京的街头自是听不见鸟鸣声,但周围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却比午后静谧的鸟雀声更甚, 一行行字符如同从拧开的水龙头里潺潺流出一般, 自在地在屏幕上扩散着,与屋里适宜的温度还有腰间柔软的靠垫一起,慵懒地令人昏昏欲睡。
沉闷而乏味,漫长而无趣, 这样的生活像是碗中忘了添盐火候过老的荷包蛋,一口咬下去, 枯燥的口感有着吃下去的其实是松树皮的错觉。
“新的一年又开始了啊……”
小林轻叹了一声。
回首过去这一年走过的路,说不上一路顺风,但也谈不上磕磕绊绊。平日里清晨七点半起床,下午六点下班, 休息日则洗洗衣服,打扫房间,偶尔出门看两场电影,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 根本体验不到时间的流逝,但不知不觉中,这平淡的一年就已经落下了帷幕。
忙忙碌碌,兜兜转转,却又不清楚自己每天坐在这里忙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为了什么在做着些什么事情,至于年少时的理想与追求,则更是九霄云外的无稽之谈。
假如生活,能出现什么变化就好了。
她在心中不抱期望地这样想着。
“啊——”
小林打了个呵欠,平稳地端起桌子上放的淡烟袅袅的咖啡杯,轻轻搅拌了两下,浅抿一口,让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而后掰了掰由于弯曲过久已经有些疲乏的手指。
单从外表上来看,她与身边的码农同事们近乎毫无差别——透着苍白的脸上一对无精打采的死鱼眼流露出几分倦意,及膝的风衣披在肩上,竟显得身形有些瘦削。她的打扮偏向中性,再加上不见起伏的胸前,以至于常常被人误会作男性。不过她早就看开了,在这个加班不分昼夜,赶工不分假日的互联网行业,性别这项,是最不值得在意的一点。
与普普通通的外观不同,她的手却生得极好看,是那种手指修长,指尖纤细的类型。曾有人说过她这双手天生便适合做钢琴家,她自己也很喜欢敲击键盘时,圆润而丰满的指腹与按键轻触时的感觉,那微妙的紧绷感,偶尔会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身处于麻木的电脑桌前,而是国中时的钢琴课上。
编程与弹钢琴,或许区别并不是那么大,她有时候会这样安慰自己。
“小林桑。”
“嗯?”
她转过头去,听见坐在旁边的土间太平说道:“待会工作结束了,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去喝一杯……”小林摸着下巴估量这一方案的可行性,微微抬头问道,“你不是应该回家给你妹妹准备晚饭吗?”
她的声音里藏着一点或许连本人都难以察觉到的羡慕。
“小埋她今天去朋友家里了。”土间太平笑道,“最近的项目多亏你帮忙了,而且,一个人做饭很麻烦啊。”
“这倒是……”小林深以为然地点头,独居最为麻烦的一点就是做饭洗碗刷锅都得一人包办,更再加上工作之余小酌一杯,感觉也还不错,于是她说道,“那待会儿去喝一杯吧,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店吗?”
“附近的店的话……”土间太平望着不远处的商业街,略微沉思就想到了答案,“那就去猫屋吧。”
“猫屋?”小林听着这略显奇怪的名字,有些疑惑地说道,“这居酒屋的名字还真奇怪。”
“不是居酒屋,是一家餐厅,味道挺不错的。”土间太平解释道。
“哦哦。”刚刚入职这家公司不久的小林对这周边还不是很熟悉,她点了点头,“那就去看看吧。”
土间太平所说的猫屋似乎非常偏僻,俩人下班后在商业街里绕了半天,最后才凭借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找到那扇绘着猫咪的黑门。
“是在这家花店的后面,嗯,没错,就是这里!”土间太平收起手机,终于松了一口气。
“土间君不是来过吗?怎么找了这么久。”小林的语气不带任何感□□彩,土间太平也不清楚其中是否带有责怪的意味,只好略有些尴尬地笑着,“确实太偏了啊……”
想想第一次来的时候能一次找对地方,果真是运气好到一定地步了吧。
“店开在这种地方,真的不怕没客人来吗?”小林凝视着招牌上所写的猫屋餐厅四字,淡淡地吐槽道。
“有一句俗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土间太平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这大概就是酒香不怕巷子深吧。”
而在进门之前,小林站在门口回头盯着他们刚刚经过的那间古色古香的木质雕楼,皱眉问道:“我还是有点在意,那家店是做什么的?”
假如说是古董店,听起来不太可能会开在这样的商业街的边上,而餐厅的话,那金刻镂空的窗棂又未免太富丽堂皇了一点。
“嗯……”土间太平也跟着她的目光回望着,正好于惊鸿一瞥中望见了身着唐装的美人推门走了进去,那优雅而轻盈的姿态不由得让他愣了一瞬,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不知道呢,上次来的时候那家店好像还在装修。”
“这样啊……”
“叮铃叮铃——”猫屋的迎客铃今日也在奋力地工作着,清脆的铃声在刹那间响起,而带着暖意的空气弥漫开来,小林瞪大了那双死鱼眼与门后的白猫迎客铃四目相对。
“是土间君啊,欢迎光临!”浅栗色长发的少女上前招呼道,“请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在见到土间太平这次带来的客人并不是小埋以及她的同学,而是未曾见过的女子之后,幸平纯稍稍有些惊讶。不过看着那位客人身上显而易见的程序员气质,应该只是同事的关系吧。
“小林桑,我们坐那边吧。”尽管这次并没有小埋一起跟着来,但土间太平仍然习惯性地指着书架旁的位置说道。
“好多jump……”小林瞥了一眼书架上的书籍,扯了扯土间太平的衣袖,在他的耳畔小声说道,“这店里的客人怎么看上去这么奇怪啊?”
佩刀的武士,手持蝙蝠扇的阴阳师,头上装饰着奇怪犄角的男子,还有穿着一身纯黑西装气质锋利的少年,以及宛如艺伎般身着艳丽和服的少女,无论从哪种层次来看,这家店里的客人都称得上是诡异,让她有一种同时穿梭于平安年代与浮光现世的感觉。
“啊?有哪里奇怪吗?”身在其中完全没有察觉的土间太平挠了挠头,他看着与往常无甚区别的猫屋,说道,“跟以前一样啊。”
“跟以前……一样吗?”小林还是有些放不下心中的困惑,不过看土间太平的样子,似乎不用太过于担心。
“土间君晚上好啊!”周围有认识的客人跟他打着招呼。
一向随和的土间太平也点头回应道:“晚上好!”
入座的座椅上有着淡红色的柔软坐垫,身体压上去的时候有些类似于小林曾在宜家里体验过的懒人沙发的感觉,她揉了揉自己因长期久坐而泛酸的腰,拿起菜单细心看着。
“请问要点些什么吗!”过了一会,穿着黑白制服的小狐狸走了过来,向客人询问着。
这一趟的主要目的是喝酒,因此小林先翻到了后面关于饮品的两页,头也不抬地向他问道:“店里的啤酒是什么牌子的?”
有些牌子的啤酒苦涩有余而香气不足,或许上了年纪的人会喜欢这样的味道吧,不过那并不合她的胃口,因此事先问清要好一点。
“啤酒……”小狐狸的表情有些为难,他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啤酒的话,店里刚巧没有了。”
“没有了?”小林一愣,一般来说,餐厅里的啤酒都会多到数不过来才对吧。
“嗯,店长还在进货……您看看别的酒吧,比如这个梅酒,也很好喝的!”不知作何解释的小狐狸指着菜单上的右下角,卖力地推荐着。
上次酒吞童子跟茨木童子来的时候,没有要平日里常点的清酒,说是要尝尝鲜,跟幸平纯点了几瓶啤酒。啤酒的低微度数,对于喝惯了美酒的他们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事。结果他们俩一边嫌弃这啤酒淡而无味,空有麦香而无酒气,一边把猫屋后面放着的库存喝了个底朝天。
“唔,其实喝多了之后,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以上是茨木童子最后的感想。
这种毫不一致的言行,实在是令人难以吐槽。
“梅酒啊,也行吧……”小林咬了咬下唇,向对面的土间太平问道,“下酒菜要点什么?”
就像夏天不能没有西瓜与空调一样,喝酒自然不能没有下酒菜,土间太平先点了一样:“来份煮毛豆吧。”
“那花生也来一份。”
既然有了毛豆,与之配套的花生当然也是不可或缺的。
“还有……”
下酒菜的精髓在于配味,两人林林总总点了一些,然后小狐狸收好记录菜品的小本子,点头说道:“好的,请稍等一会儿。”
毛豆在日语中写作枝豆,为了保持口感的新鲜,从市场买来的时候常常是与豆枝连在一起的,倒与名字十分相称。幸平纯从袋子里取出一把嫩嫩的饱满豆荚,那绒绒的短毛发白而具有光泽,假如此时将它剥开的话,可以见到与通常所吃的豆子截然不同的软软扁扁的未成熟的小绿豆,也即是所谓毛豆的真相。
下酒菜大多做法简单而费时较短,毕竟只是为了下酒,不能喧宾夺主。幸平纯将清洗干净的豆荚两端稍稍切去一点,然后用盐轻轻揉搓了一会儿,在除去荚毛的同时也将盐味浸了一点进去,再着手准备接下来的进程。
“煮毛豆的话……”
锅里的水烧得正热,眼看就要烧开,与平常的日料店里只是用盐水煮泡不同,幸平纯先往里面添了些葱姜花椒一类的香料,之后才又撒了些盐巴,等到扬升起的热气游离于厨房间时,再将之前处置好的毛豆连着少许的叶子一同丢入水中。
那绿意盈盈的毛豆像是遭逢倾覆之灾的航船,在水中止不住地翻滚着,而货舱里储藏的清香则不可避免地从船沿向外滚落,染着这一池滚水,而船只的残骸却一点点濯清,直至毛豆的气息与香辛料的香气在灶台间不分彼此之时,这一锅毛豆才算煮好了。
煮过毛豆之后,这一锅水也不用浪费,等毛豆捞出去之后再将捏开小口的花生也丢进去,煮出来的盐花生也是一等一的美味。而吐尽了砂粒的虾子与小鱼,放在锅里加上花椒与干辣椒翻炒一顿,脆香鲜美,最是下酒的好菜。
“那个程序的话,明天跑一遍综合测试看看吧。”即使是在下班之后,小林也依然一脸淡定地在讲着有关工作的事情,“得赶紧做完交工才行。”
“离截止日期不是还有一周的时间吗?”土间太平不解地问道。
“总得留出一点时间来修改啊……将一切都放在截止日之前完成可不行。”
“这是两位的酒和下酒菜,请慢用!”幸平纯将装成小碟的菜肴与梅酒一同送了出去。
“谢谢。”土间太平温声说道。
小林随手拈起桌上的毛豆,那圆鼓鼓的手感按上去令人心生惬意,她用大拇指与食指捏住豆荚的两头,轻轻一撕再凑近一抿,滚香的毛豆就滑到了嘴里,慢嚼两口,她感受着口中的清爽豆香,眼前一亮:“这个不错啊。”
身为爱酒之人,自然深知下酒菜的魅力。眼前满满的一碟毛豆,不论是软硬,还是盐度,又或者是牵引着的香辛气息都恰到好处,进入口中更是从未体验过的清鲜感,那惊艳的味感几乎让她在喝酒之前就产生了几分醉意。
“有点像是……”她努力用词汇形容着自己的感受,“项目一遍就通过的感觉啊……”
毛豆之所以能做下酒菜,就是因为它的余味绵长,在嘴里越嚼越香,小林迫不及待地拧开了酒瓶,准备趁着这点韵味喝两口酒看看,而她刚打开,就闻到了那酸甜的梅酒香气,精神不禁为之一震。
“这是什么酒啊……”她忍不住将酒瓶旋转了四十五度,低头看着酒瓶上的牌子,脸色一变,“榊……榊一家?”
“榊一家?”土间太平也愣住了,“这家的酒不是很有名吗?”
“是啊……”小林面带着苦涩,经常饮酒的她自然知道,榊一家的酒在市场上大多有价无市,市场上的价格往往比出厂价高上两倍都不止,这一顿恐怕得大出血了……
但既然已经开了瓶,那就没办法退回去了,她也就息了别的念头,往两人的杯子里倒满了酒,“算了,好好尝尝吧,我还没喝过这酒呢。
倒入杯中的梅酒折射着琥珀般的光辉,酒香清冽而淡雅,令土间太平想起了进门之前所见到的那身着唐装的美人,而在舌尖所感受到的透心清凉,则带着丝丝甜味在口腔内迂回婉转着。
“下班喝一杯真是太棒了!”
小林的脸上不知何时已是飞花映红,明明在喉间还能感受到的凉意,一进入胃里就变成了一团篝火,不一会儿的工夫,这一天的乏累逐渐消散,浑身因酒精作用而变得格外炙烫。
她连忙又剥了两颗盐花生来压一压酒气,松软水嫩的花生米,靠近似乎还能闻到泥土的芬芳,却不遗余力地体现着花生原汁原味的鲜美口感,一口下去,藏匿在缝隙间的盐水在嘴里释放,让人胃口大开,而小鱼干在齿间咔擦咔擦,噼里啪啦,有一种怎么吃都吃不够的幸福感,而酒香忽然变得更加透彻。
不喝酒的人,大抵是难以理解喝酒的乐趣所在了,在后续的酒劲逐渐显露的时刻,本来灰暗焦虑的情绪渐渐变得鲜明,而浑身的毛孔通泰,细胞也都叫嚣着活了过来。而两人的气氛,也变得热络了起来。
小林虽然好酒,但平时在外喝酒的时候总会刻意控制着酒量,但此时却手舞足蹈着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那摇摇晃晃的样子,与化蝶的庄周有几分相似。
“坐电车真的好麻烦啊!”扶着酒瓶的她,原本沉稳的声线好似缠上了毛线团,含含糊糊,还多了几丝糯软,“每天都在塞满人的罐头里挤来挤去,出来就染上了一身烟味,照我说啊,抽烟的人就该去死!”
“是啊是啊。”喝得迷糊的土间太平眼皮撑开一条缝,随口应和道。
“呃……”坐在周围的某位客人拿着筷子的动作一僵,然后没事人一样地继续吃着炒饭。
“为什么薪水总是这么点呢!税金反而交这么多,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买车啊!考过的驾照都要过期了啊!”
“是啊是啊。”
“组里的新人为什么回家这么早啊!明明工作这么紧急,还不知道多加紧一点,回家之后也不接电话,真是的……”
“是啊是啊……”
对生活与现状的不满,连同压抑的心境一同随着酒气涌出,小林意犹未尽地咂了咂舌,再倒上不知道算是第几杯的美酒,仰头喝下半杯,再摇了一下空瓶子,往后喊道:“服务生,再来两瓶酒!”
“那个,客人,你已经喝了这么多了……”小狐狸好心劝道,却遭到小林狠狠一瞪,那眼神让他不禁打了个激灵,“快拿酒来!”
“好……好的……”妈妈呀,这个人好可怕啊。
喝醉酒的人,当然是没法跟她讲道理的,本来在吐槽公司事务的小林不知怎的话锋一转,转到了幸平纯的身上。
“所以啊!”她的杯子在桌子上一震,“店长为什么不穿女仆装呢!”
“女……女仆装?”
“对啊!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要是穿女仆装的话一定会好看的!”她的双颊冒着热气,“要是不趁着青春的时候多穿一些好看的衣服,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哎?是这样子的吗?”
“那边的执事……”她又望向了塞巴斯蒂安,“你这样子轻浮的造型可不行啊!”
“哎?”身着燕尾服的黑衣执事一脸茫然。
“身为执事,刘海竟然留的这么长!真是不可原谅!”小林指着他喊道,“就不能更成熟稳重一点吗!”
“……”他要不要去理个头发呢,黑衣执事开始思索了起来。
常常有人说,酒是打破枷锁的锤斧,喝醉后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但里外的性格表现差异如此之大的人,恐怕也是少见了。
勉强保持着神志清醒的土间太平缓过神来,拉着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小林,“小林桑,咱们回去吧。”
“回去?不,我还要喝……”
“再不回去的话,电车最后一班就要开走了。”
这一句无比现实的话,将小林的理智从天国拽回来了一丁点。
“好了,小林桑,我先去结账,钱的话,明天再算吧。”
“哦……”小林的眼睛已经喝得迷迷瞪瞪的了,她一脸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向土间太平招了招手。
“六号桌啊,我算算,价格是……”
“这么便宜啊?”比他想象中便宜了好多。
“因为是按出厂价拿的嘛。”幸平纯解释道。
而等土间太平回来的时候,小林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哎?人呢?”
“跟你一块儿来的那个小哥吗?刚刚已经出去了。”旁边有好心的客人说道。
土间太平掏出手机,试图拨响小林的电话,却只得到了一连串的忙音,“嘟——嘟——嘟——”
“希望能平安回家吧……外面这天气这么冷,可别睡在街头冻感冒了啊。”他叹了口气。
而走路深一步浅一步的小林,此时正拿着酒瓶子摇摇晃晃走在上山的路上。
“啊哈哈哈……好酒啊!”没走几步,她又揉了揉腰,“啊,腰好痛……”
“真奇怪啊,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到家啊。”浑然不觉自己与回家的道路完全南辕北辙的小林叹了口气,“去前面那里歇会儿吧。”
然后,她看见了。
一条龙。
一条传说中的龙,正盘踞在灌木与荆棘之间。
她本以为那不过是一尊雕像,但那青灰色的鳞片却随着呼吸而翕动着,在葳蕤草木间泛着森然的光。那对金黄色的菱形竖瞳正凝望着她,而有一柄寒气森森的宝剑,正插在它呈流线型的脊背上。
果然,是,喝醉了么?
如此具有魔幻色彩与冲击性的画面展露在小林面前,她却只是愣了愣,然后举着酒瓶笑着开口道:“你也要来一杯吗?”
“啊?”面对着自己却丝毫不显畏惧的人类,托尔还是第一次遇见,因此这次愣神的反而是她。
“来嘛来嘛,这酒可好喝了!”
“是……是吗?”
“来来来,一起喝!”小林自顾自地斟酒,递了一杯过去。
“谢……谢谢!”
所有四下无人却灯火通明的街,借酒消愁且烂醉如泥的夜,或许都是有意义的。
而所谓的意义,就是遇见你。
只是在那一刻发生之前,人生相当沉闷无趣,就像缺乏了一半的拼图一样,直到与你相逢,世界才变得完整而有意义。
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遇见你,那么之前空乏的人生就不算白过。
所以说啊。
跟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