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青被那群弟子众星拱月般地捧着,眼底带着丝骄傲,下意识便想去看顾言娇的表情,却看到顾言娇正歪着小脑袋,大眼眨也不眨地看着牧易。
脸上没了以往的羡慕和阴郁。
顾言青目光落在了牧易的脸上,看着他那双带着凉气的眸子,心中闪过一丝不甘。
心里有了杂念,灵术便受了影响,啪的一声,水球应声破裂,里面的水零零散散地湿了她的裙子,顾言青有些狼狈地向后退了两步。
顾言娇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目光。
待课堂时间结束了,仍有些弟子不舍地围在旁边儿。
顾言娇见夫子进来宣布课堂结束,忙提着小包跑了出去,她今日要去叶长老那里做任务,可不能迟到了。
牧易见她头也不回地就走了,目光微闪。
以往顾言娇见到他,神情瑟缩,总带着掩不去的自卑,见到他除了脸红便是手足无措。他对顾家也有些了解,听说顾家偏疼大女儿,先前,顾家在顾言青七八岁时,便将她送来归剑宗。
而顾言娇现在已有十七八岁……
牧易看着顾言娇的背影,若有所思。
顾言青见她跑了,也顾不上陈李,忙追着顾言娇的脚步跟了出来,“娇娇……”
顾言娇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她,“有事?”
顾言青柔柔地勾了勾嘴角,笑着打趣道,“瞧你说的,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顾言娇懒得同她做戏,“没事我就走了。”
眼见她真的要走了,顾言青也急了,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咬着唇低声道,“娇娇,娘先前说的那件事……你什么时候去?”
顾言娇没接话,只是睁着大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顾言青没由来地厌恶她现在的眼神,那双眼睛水润清澈,宛如一汪泉水,可以照见她心底的最深处……
顾言青面上的神情有些闪躲。
顾言娇将她的手抽出来,面上没什么表情,“没什么事,我先走了。”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开。
顾言青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以往的顾言娇从来不敢违背娘的意愿,更不用说这样直白地拒绝她。
顾言青莫名地有点慌,想了想,忙赶回宿舍,写了封信寄回家中。
陈李回宿舍时,看到顾言青失身地坐在那里,有些疑惑,“青青你刚才怎么走得那么快?”
顾言青勉强地露出一个柔柔的笑容,“方才我去找娇娇了。”
陈李见她这个表情,便察觉到了不对,“怎么?她又欺负你了?”
顾言青笑容勉强地摇了摇头,陈李反倒越发不信,“你就是太好欺负!”
顾言娇离开后,想着那一家子就烦,她不是什么厉害性子,打架骂人都不在行,否则刚才定要让顾言青没脸。
不过她现在也没什么自保能力,若是和他们正面闹翻,定然讨不得什么好处。况且顾言青有女主光环,以后身边还有男主为她撑腰,她得想个办法尽快离开那一家子,否则早晚要被他们折腾死。
顾言娇心里想着事,也就没什么犹豫,径直去了叶长老的院子,她想着她大概连门都进不去,那样的话,也就是被门童讽刺两句,又不会少块肉,也就没太紧张。
叶长老的住处离学堂有段距离,中间还有一片小树林,周围很是安静,偶尔传来几道清脆的鸟鸣声。
走了一段路,顾言娇莫名地便静下心来,这里有一股让人平和的奇妙力量。
路尾隐隐有些灵力波动,顾言娇察觉到手中的玉牌微微发烫,不过片刻,面前便凭空出现了一个精巧的院子。
顾言娇好奇地打量着这神奇的一幕,也有些羡慕这神奇的手段,不知道以后她能不能也有这种本事。
顾言娇上前轻轻敲门,半晌,里面才传来一道懒散的声音,“哪个?”
顾言娇亮了亮手里的牌子,细声道,“我是接了您任务的弟子!”
里面安静了片刻,下一瞬,木门应声打开,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男修站在门后,男修剑眉星目,长发高束,此刻挑剔地将她打量了一遍,这才给她让了个道,“进。”
“长老就在里面。”
“……?”嗯?这么容易就进来了?顾言娇怀疑她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抬头看了看门上的牌子,的确和玉牌上的标记一样。
男修慢悠悠地走向后院,顾言娇不敢多呆,忙乖乖地跟上了他的步子。
见有人来了,躺在门口晒太阳的狗崽子抬起头汪汪叫了两声,便懒洋洋地又趴回去继续打盹,几只大公鸡和小黄鸭神气活现地站在鸡圈里打量着她。
在院内有一块颇大的菜地,种着一片绿油油的小青菜,这还是她到这里第一次看到这么有生活气息的地方。
而此刻一个黑衣男修正提着一个巨大的……纯金洒水壶?在浇地。
那洒水壶上刻着繁杂精致的花纹,还镶着几块巴掌大的灵石,灵气四溢。
满满的都是钱的气息!
男修正轻松地扛着那个洒水壶细细地给那片菜地浇水,顾言娇在一旁愣愣地看着。
先前给她开门的门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而后对着她扬了扬下巴,“这就是我们叶长老!”
顾言娇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叶长老爱好多奇特,与传闻中多么不一样,门童多和蔼可亲,而是,若是她每日扛着这个浇水,大概会累死吧。
……顾言娇觉得这个叶长老真的很神奇。
那个巨大的洒水壶,只是看着,都觉得胳膊已经开始酸疼了,他却像是手中无物一般轻松。
门童对这一幕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一般,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见他不说话,顾言娇也乖乖闭上了嘴。
两人便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浇水。
只见叶长老将那地细细地浇了一遍水,那菜地很大的一片,壶里的水却像是用不完一般。
过了好一会儿,叶长老这才将那洒水壶丢到了一边,看向了他们这边。
顾言娇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垂着眼睛不敢说话。
她察觉到那人穿过菜地,走到了他们身前。
顾言娇看着面前那双黑色的长靴,想着叶长老的传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良久,面前传来一道沙哑的男音,“学会了吗?”声音听起来颇为年轻,清清凉凉的,说不出的好听。
“没……”顾言娇一脸茫然,不知他在问她学会了什么。
叶七看着面前低着头的小姑娘,她身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血腥气。
这让他难得的多了丝耐心,“你有什么不懂的?”
顾言娇想了想,一脸认真地问,“这个洒水壶多少斤?”
“……”叶七表情有一瞬间的放空,竟也跟着想了起来,这个洒水壶多少斤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