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逼上梁山的不是只有好汉, 夏侯渊如今也是被曹盼架上去了。
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丞相怎么就同意让曹盼胡闹呢,而他, 也成了曹盼的打手。
是的, 打手!夏侯渊就是曹盼的打手, 曹盼指哪儿打哪儿!
城中最大的世族是孟家,虽然要整个大汉而言,根本不入流, 架不住在这小小的城中,这家为世族之首啊。
“出手就要重创, 掐那些软的柿子有什么用, 只会把厉害的惊醒了, 再想搞硬点子,那就不太好搞了。所以不出手则矣, 既然要出手,先把孟家给抄了!”
夏侯渊嘴角抽抽地回想曹盼那副土匪样, 完全刷新了夏侯渊的认识。
也不知道丞相知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这一面?
“夏侯将军, 你这是做什么?我们如何得罪将军了, 将军竟举兵至此?”夏侯渊失神这会儿, 孟家的人已经被突然冲入府里的官兵给惊得寻着夏侯渊来。
应付不过曹盼也就算了, 对上这些人……
“这是你们孟家这些犯下的罪状,还有抢占的民田证据,如今我只是来拿走不属于你们孟家的东西。”夏侯渊将一卷竹简往孟家人那一扔。
证据什么的都是曹盼给夏侯渊的,上面各家的证据写得一清二楚, 夏侯渊当时随口说了一句,“阿盼,你这造假造得不错!”
“什么造假,这都是桩桩铁证的罪状。”曹盼当时就回了一句。
“这东西你哪来的?”竟然是真的啊,夏侯渊怔了怔。
曹盼道:“如今这世族做事根本不有遮掩,想查并不难。”
这算是回答了,曹盼不是从哪里凭白得来的,而是查出来的。
但是,他们是一块进城的,曹盼的速度竟然那么快?
“将军,冤枉啊,这真是冤枉啊!”孟家人拿了夏侯渊甩出去的竹简一看,连声的喊冤,夏侯渊道:“既然觉得冤,正好大牢还空着,跟我走一趟吧。来人!”
一声叫喊,立刻就有侍兵上来就要捉人,夏侯渊道:“原本想着你们虽然犯下滔天大罪,念及你们是在之前犯下的,将你们抢来的东西还给原主便罢了,既然喊冤,那咱们就好好审审,依律而处。”
一群被夏侯渊一言不合就要捉人给吓到的孟家人一听这话,连忙地道:“大人,我们绝无对峙之意,东西,大人要拿走就都拿走吧,我们无话可说。”
平常的百姓都知道衙门不好进,大牢更是有进没出的。
要是以前,他们还能闹一闹,如今这城里尽是夏侯渊带领的曹军,所谓对峙不就是要跟夏侯渊作对吗?
夏侯渊已经上门来拿人了,他们要是跟夏侯渊作对,这对峙的公堂,有何公正可言,还不是夏侯渊说什么是什么?
东西没了还好,进了一趟大牢能不能出来还要另说,他们很识时务。
“别这么快就认怂啊,我还等着你们闹一闹,好让我有机会杀鸡儆猴呢?要说这城里啊,你们孟家那是数一数二的,连你们都关进大牢了,我倒是要看看,还有谁还跟老子叫嚣。”夏侯渊一副很是失望的模样,竟是巴不得他闹。
原本还有些委屈的孟家人一听这话,非常佩服那认怂得快的人。
真要进一趟大牢里,能不能出来,怎么出来,那都难说。
得,一个个都老实了,夏侯渊却在暗里咂舌啊!
就这么都不敢吭声了?可比他拔刀杀人都要好哎!别管是丢证据还是说的那些话,都是曹盼教他说的。
想他每回进城去各家拿东西的时候,各家那都恨得他咬牙切齿,要不是看他腰里别着个剑,都能扑过来跟他拼命了。
但是,这一次,一个个巴不得他赶紧把东西都搬走的模样,见鬼了?
夏侯渊哪怕心里直犯嘀咕,依然板着脸吆喝道:“快点快点。”
眼见一箱又一箱的东西被搬了出来,孟家的人十分肉疼啊,夏侯渊还在旁边道:“看看还有没有哪里藏着,瞧仔细了!”
真是蝗虫过境不成,再这么搬下去,妥妥是要把他们家底都要搬空的模样。
“将军,照着小娘子给的清单,搬得差不多了。小娘子说了,东西要给他们留点,否则就那什么,适什么反来的。”夏侯渊旁的副将站在夏侯渊的身后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夏侯渊道:“不会说学什么咬文嚼字啊!”
“不是,将军,小娘子的话似乎都挺有道理的,咱们还是听着点吧。”副将小心翼翼地说,夏侯渊冷哼一声。
副将一个激灵,却不敢再说话了。夏侯渊却冲着那头喊道:“行了行了,单子上记着他们抢来的东西就那么多了,其他的给他们放下,走!”
别说副将觉得曹盼玄乎了,今天的事夏侯渊也觉得曹盼玄乎着!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原以为今天得要把家都搬空了,没想到夏侯渊竟然手下留情,孟家人也顾不上记恨夏侯渊把他们辛苦攒下的家业搬得七七八八,竟然都与夏侯渊道谢。
夏侯渊板着个脸道:“往后都奉公守法,再有类似这样的事,就不是只财物归主这么简单了!”
板着脸的夏侯渊必须是吓人的,孟家人连连称是。
“走,去下一家!”东西没得再搬了,赶紧的往下一家去啊,夏侯渊很是期待!
而曹盼那处,她已经往城中原本的衙门去,将衙内的所有文书都搬了,要说记录城中人口田地最清楚的东西非是衙内的文书无疑。
此处的县令原本是刘表的亲戚,曹盼领兵偷袭时,县令与守将皆死于曹盼之手,乍一进城,曹盼就让人守住县衙,护住县衙内重要的文书。
夏侯渊是个武将,哪里懂得政务,而曹盼因为要忙的事情多,只让人守住县衙,一直没空来看一看。
现在曹操既然已经发了话让她放手去做,再没空也必须要来一趟。
周不疑道:“有了这些文书,小娘子要做什么都要事半功倍。”
“好话元直就不必多说了,还是赶紧的先将田地的名册拿来!”对于周不疑的好话,曹盼听习惯了,虽然喜欢听,现在也不是听的时候。
“在此!”周不疑显然在说话之余也没有忘记正事,手中拿着一卷厚厚的竹简,放到曹盼的面前。
曹盼拿过打开一看,一根一根地阅览,甚是吃力。
好不容易看了半卷,曹盼合了起来,“元直也看看。”
周不疑接过,曹盼在来回的跺步,周不疑道:“小娘子犹豫什么?”
“人太少了!”曹盼说了一句,常年征战,到处征兵,城中的男丁太少,大都都是老幼妇孺。有再多的田,没有人去耕种又有什么用。
周不疑道:“小娘子不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吗?”
曹盼微怔,“何意?”
“人少,女人顶上去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周不疑一句话丢了出来,曹盼恍然大悟,“元直言之有理。”
没错,田多人少是个问题,城中男丁少女人多也是个问题。
但是,恰恰是因为男人太少,正是女人顶上的好时候,她如果能捉住这个机会,让女人代替男人去做了男人才能做的事,不正好证明女人不比男人差,再慢慢一步一步地提高女性的地位吗?
“小娘子或许并没有注意到,城中里外的女子十分独立。”周不疑的声音再次响起。
曹盼确实是没有注意到,因为,虽然看到的男人少,但是在曹盼的潜意识里,见到女人在外奔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周不疑就不一样了,他是土生土长的人,细微之处的发现非曹盼可比!
“元直啊,你实在是深知我意。”曹盼由衷地说了这句。
周不疑微微一笑,“不疑既要辅佐小娘子,小娘子没有注意到的事,不疑提醒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有心!”最要紧还是竟然同意曹盼提高女性地位的想法,这实是太难得了!曹盼是惊叹的,要不是看周不疑的表现除了这个想法超前了点,其他都与其他人没什么两样,她都要怀疑周不疑是穿来的了。
周不疑微微一笑,依然不亢不卑,曹盼道:“田地自世族中回收,再以人口分布,世族之中,部曲可是不少啊!”
还是继续说正事吧,曹盼道:“还有隐田。”
隐田嘛,就是没有向官府报备记录的田,世族的隐田向来不少。
“想必这隐田相比这明面上的田来还要多得多。”曹盼指向那册官衙所记的田地文书,如是说。
“小娘子说得不错,比起文书登记的田地,隐田的数量更多,而世族的部曲,也确实太多了。但是,小娘子已经将城外的坞堡拆了,眼下城中的世族所留之部曲也只有府邸中的人,世族想以部曲分田?”
“奴仆何以分田?”曹盼接过话,“良与奴若没有差别,世族又何以三六九等而分人?”
“奴仆部曲,皆不可分田。想要让部曲分田,可以啊,把他们放良。眼下天下大乱,人口稀缺,我就许他们无需银两,直接文书记录造册而为良如何?”曹盼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周不疑已经明白了曹盼的用意,轻轻一笑道:“想必会有很多世族愿意将部曲放良的。”
“要的就是他们愿意!”曹盼狡黠地说,周不疑道:“只要一放良,就容不得他们做主了。”
才刚说缺人呢,要是有人送人来,曹盼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世族们呐,你们可要给力,再给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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