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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厚关系】
皇后动了胎气一事后宫之中人人皆知,又有皇上下来的旨意,自是没人抱着慰问的心思去凤栖宫。
巫蛊人偶一事,苏珩没打算做隐瞒,自然宫里人也都是知道的。容笑被处以灌铅一刑,大有杀一儆百之说。
萧君雅歇了不过两刻钟,王福安就进殿来报说是沉贵嫔求见,问皇后见不见。
搁下手里的燕窝,萧君雅点了下头,“传进来吧。”
沉贵嫔是因了连可欣的事情来的,昨天里的事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若不是皇后险些小产,这宫里头的主子们指不定要欢喜成什么样,只是一碰到皇后的事情,再欣喜也只能忍住,面上做一片担忧之色才是。
“娘娘可听说那事了?”
“自是听说了。”萧君雅点头。
“听闻皇上与她吵的厉害,骇的梅婷宫的人心惊胆战了一夜。”沉贵嫔唇角带着丝浅笑,“臣妾觉得,这回连氏算是无力回天了。”
萧君雅沉吟半晌,道:“不见得。”
沉贵嫔蹙眉,听皇后又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若是她能彻底完了,皇上就不会只是和她吵一架就不再管她了,可见的,这事还没彻底触到皇上的底线。”
闻言,沉贵嫔眉头蹙的更深,“为何?连氏作恶多端,为何皇上能对她一忍再忍!”
萧君雅伸手拍拍沉贵嫔的手背,“稍安勿躁。连氏在皇上心里到底是占据了一部分位置,即使是很小的一部分,但要将她连根拔起,最主要的还是皇上的态度。就比如上次,连氏谋害德妃小产,失宠与复宠之间隔了多久?皇上心里有她,纵使她再作恶多端,那心里的位置确是不动的。不过现在好了,皇上对连氏多少有了些嫌厌,也逐渐能正视自己的心了,慢慢来,还需一步,连氏将彻底无力回天。”
沉贵嫔深深看着皇后,心里也不知怎么想的,就道:“彼时我被连氏陷害,心心念念的就是要亲手置她于死地,那时我想,如果不是连氏陷害我在皇上面前出丑,我早已经位于四妃之一,但自从家母来过之后,才知道自己只不过是心比天高,在皇上心里,连连氏一半也比不得。”
“后来娘娘亲自来韵湘宫,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因为嫉妒怨恨早已经变的不是自己了,一年的平静,我也算看明白了,与其争那不知何时会消失的帝宠,还不如独善其身,明哲保身,方可在这诡谲的后宫中存得一席之地,即使是没人记得我,但只要过得舒坦便是了。”沉贵嫔一顿,眼神极为感激的看着皇后,声声真切,“娘娘当初让我忍,不要做一些鸡蛋碰石头的傻事,我做到了。如今我能坐在这儿和娘娘叙话,全是娘娘福泽所赐。”说着就要站起来福身,萧君雅忙一把按住她的手,“你我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有你帮忙,我哪能如此一帆风顺。”
沉贵嫔扬唇一笑,眼角眉梢带出一丝明媚,“我想明白了,孩子是我的,我会保护他在这个深宫里不受到任何危险。”即使是用她的命换,她也心甘情愿。
俩人互通了心事,关系更进了一步。
因了萧君雅的身子,沉贵嫔不敢多说,生怕她累着,于是便把一直存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我奇怪的是南婉仪一事,她说她见鬼了?难道真是容笑暗自施蛊所致?还有那流血的人偶,我昨天想了半天,都没猜透其中玄机。”
萧君雅呵呵一笑,问:“你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之说么?”
沉贵嫔神色一正,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巫蛊之术,是从南疆传来的,彼时在家时就听闻极其厉害。”
萧君雅点头,“确实,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连死后重生一事都能发生,小小的巫蛊之术又有何奇怪。
“巫蛊之术确实厉害,但凭容笑,怎么可能会?”萧君雅笑笑,“没有鬼,可以找人去扮。”
沉贵嫔闻言一怔,又听皇后接着说:“至于那会流血的人偶,自是我身边人的杰作了,彼时我去悦仪宫,身边带着暗卫,趁着皇上不备时,动了手脚,没人发现,自然而然就是那人偶的问题了。”
事后纪诗云反应速度的让苏珩带着她先走,何不也是因为猜到了里头玄机,只要苏珩走了,剩下的纪诗云自会处理,且容笑也是逃不掉一个死字。
彼时苏珩因容笑提及连可欣震怒,萧君雅后又受了惊吓,可以说根本无暇顾及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一颗心全搁在萧君雅身上了。
凭着事后苏珩差人收缴了各殿的人偶一事,可以说,苏珩是信了巫蛊一说。于萧君雅而言,这自是好极,无需去管苏珩是真信还是假信,只要拉连可欣下水一事成功即可,而且那些熏香确实是出自连可欣之手,并不是平白无故的冤枉她。
沉贵嫔略一沉思,旋即明白过来其中玄妙,却有因纪诗云参与其中,忍不住道:“只这婉贵妃……娘娘就不怕她将来反咬娘娘一口么?”
萧君雅笑,“就算她有这个想法,我也会她实行之前扼杀了她。”语毕,她想是想起了什么,呵呵笑道:“其实,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平平淡淡的语气,听得沉贵嫔打了个寒颤,但心里至少是放心了,道:“我就是怕婉贵妃不可信。”她神色静然,对皇后最后一句话不置可否。
萧君雅颔首,“我省的,也自有分寸。”
沉贵嫔听得点头,“这便好。”她站起身来,“扰娘娘休息多时,臣妾先行回宫了。”
萧君雅“嗯”一声,瞄一眼身边的春分,“送沉贵嫔出去。”
春分领命,将沉贵嫔送出了凤栖宫。
不多时,后宫里头就有传言,皇后和沉贵嫔果然是姐妹情深,皇上明令下旨不准后妃扰皇后休息,沉贵嫔不仅去了,还待了那么久的时间。
怡景宫,白容华一脸无奈的扶了陈嫔坐下,接过千恋递过的血燕窝,说:“你也真是的,当初让你待在宫里那儿也别去,你非要去皇后那儿,好不容易云蓝姑姑让你去了,这出去不到一刻钟你又回来了,你这不是折腾自己么?”一边说一边将血燕窝给了陈嫔。
陈嫔手端着碗,蹙眉叹口气,“总觉得我和皇后越来越远了。”
白容华一怔,给了殿里几个宫女一个眼神,让人都退了,这才坐下来说:“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不知道……大概直觉吧。”陈嫔摇头,随后低头拿小银勺子舀一勺血燕送进嘴里,慢慢道:“去的时候在路上听见沉贵嫔去了凤栖宫,娘娘和她聊了许久的样子。”
听完陈嫔的话,白容华忍不住笑道:“瞧你这患得患失的模样。你与皇后关系亲厚,难道她会见沉贵嫔却不见你?”
闻得白容华话里打趣,陈嫔低头看一眼肚子,说:“估摸着娘娘又要说我大着个肚子还乱跑了。”说罢,就是一叹。
“如今娘娘身子不好,今天方院判方大人来时不还说娘娘有小产的迹象么。娘娘刚刚与沉贵嫔说过话,说不定已经歇下了。我看,你要见皇后,明天去也好,我陪你一起。”白容华笑眯眯的说道。
听到白容华主动要求陪她一起去,陈嫔眼睛亮了亮,“你不是说要远离这权力圈子么?怎么如今……”
“乱想什么呢?我是陪你去,这天寒地冻的,你一个人,我终究是不放心,还是陪着你的好。”白容华微笑。
陈嫔笑道:“此生能得你这么一个姐妹,实属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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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苏珩来时,萧君雅正歪在榻上看书,身旁春分和青竹绣了一些小孩儿的肚兜之物,萧君雅看的欢喜,便要过来细看。
苏珩瞅着那颜色红艳的小孩肚兜,伸手拿过一件,细细打量一番,赞不绝口,说这俩人的手艺赶得上宫中绣娘。
萧君雅笑盈盈的道:“可不是么。这小肚兜看着就让人欢喜。”这料子细密柔棉,做出来的肚兜针脚细密紧致,极衬小婴儿那一身细腻幼嫩的肌肤,也难道会看的萧君雅和苏珩双双赞叹。
缠绕苏珩一天的阴郁心情算是得以散尽,吩咐孙得忠,春分青竹俩人有赏。
“这宫里没有小孩,清冷许久。朕还记得当初许妃在的时候,母后差人做了许多小孩衣物,可惜啊,到最后都没用着。”苏珩深叹了一声,看着萧君雅的目光里满是柔情,萧君雅伸手抱住他,靠在他怀里,问:“皇上可是思念许妃了?”
苏珩搂着萧君雅,手势轻抚她着的背,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王清不是让你好好歇着么,怎么不在床上躺着?”
萧君雅轻笑,道:“总躺在床上也不好。”
苏珩拍拍她的背,问:“王清几人可来过了,身子……可是没大碍了?”
这话里面略又忧思,萧君雅抬眸,迎上苏珩带着柔情怜惜的目光,笑靥如花,“皇上放心便好。他的父皇这般珍重他,自是不会再让父皇担心。”一边说一边握住苏珩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笑的赧颜又慈爱,“才两个多月的孩子,就晓得不让父皇母后担心了呢。”
苏珩被这番话说的极为动容,眼角眉梢漫上一丝高兴,看着萧君雅笑的颇为爽朗,“都要做母亲的人了,还这么小孩子心性的寻朕开心。”
萧君雅歪在他怀里,说:“臣妾哪有寻皇上开心,昨夜皇上看顾他那么久,他若再闹,岂不是不给我们做父母的面子。”
萧君雅语气轻快俏皮,惹得苏珩扬声一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笑着摇了摇头,“你呀,朕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苏珩一手覆在她小腹上,轻抚了几下,就听萧君雅说:“臣妾这几日劳皇上累心了,听孙公公说,皇上有好几日没去看过陈嫔了?”
“这个孙得忠。”苏珩眼神一厉,旋即笑说:“陈嫔那儿有云蓝,她身子渐重,要好好养着才是,朕也不便去打扰她……”他顿了顿,又说:“朕得空去看看就是了。”
“臣妾与陈嫔关系一向亲厚,此时她又有孕,若皇上因为臣妾冷落了陈嫔,臣妾心里也是过意不去。”
他无奈笑着亲一亲萧君雅的脸,“朕记下了,得空就去那儿走走。”萧君雅心善,在苏珩心里一直没有改变过,如此善的性子,在这个后宫里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坐上这个后位,她也有诸多无奈吧,若不是身后有萧家,可以说是真的寸步难行了。
想到连可欣狠心做的那些事情,苏珩心里一时间怒火又要窜上来,同时愧疚感极重,他压下心头火气,温声说:“你放心,这次,朕定会护你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