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雅是皇后,中途能去坐坐便是天大的恩赐。故而,她去的时辰正正好好,既不晚也不早,端足了皇后的架子。
那厢淑妃正悠哉的听着戏文,时不时的还合上一两句,看起来心情颇好。然赵妃却是强颜欢笑了,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皇后驾到――”突地一阵尖细的嗓音响起,众妃皆是一愣,旋即起身朝那盈盈而来的高贵女子欠身行礼。
“都起吧,今儿的是赵妃的生辰,本宫顺路过来看看,诸位姐妹们无需多礼。”萧君雅盈盈笑着,亲自扶起了赵妃,视线带过一脸笑意的婉贵妃。
但见皇后唇角微翘,身穿正红色薄纱金边流云宫装,是再简单不过的服饰,头发也梳的随意,只绾了两支红翡滴珠凤头金步摇,皇后的行头一样都没带出来,但却将那六宫之主的高贵给带了出来。
闻皇后只是“顺路”看看,底下众妃皆笑而不语,唯容修仪毫不在乎赵妃情面的说了出来,“皇后是要去皇上那儿吧,臣妾方才瞧见如意手里可端着东西呢?皇后姐姐可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那有什么好吃的,就是普通的粥罢了。”萧君雅将吹至面上的一缕青丝撩到耳后,说到:“皇上政务繁忙,今儿的恐怕不能来了,赵妃勿要怪皇上。”
“皇后哪里的话,皇上今早便去看过臣妾了,如今皇后娘娘赏脸来这儿,臣妾自是万分感激,哪还能奢求皇上前来。”赵妃忙不迭的欠身回道。
萧君雅轻笑了一声,颔了下首,未作他言,目光在众妃身上巡视一遍,方淡淡笑道:“本宫还要去长生殿一趟,就不多作停留了。”
皇后是连婉贵妃一眼都没瞧,倒是和周修华说了会儿话,又夸赞了几句于良人昨日送到宣政殿的糕点皇上甚是喜欢,这才转身施施然的在众妃一片恭送之声中走远。
赵妃这生辰是真没法过了。
苏珩不知哪儿来的兴致,今儿的一早就差孙得忠往凤栖宫送了一食盒的桃花糯米糕,这整整一食盒,够她吃几日的了。这桃花糯米糕她一直都极爱吃,入口即化不说,更是唇齿留香。
自她重新掌权开始,还未去过一趟宣政殿,今儿的苏珩既然送了吃食过来,她多少也要“礼尚往来”一番往宣政殿走走了。毕竟是皇后,伴于君侧也是极正常不过的。
廊下宫灯光芒摇曳,夏风拂起她单薄的裙裾,发上步摇碎珠轻撞发出“簌簌”细响,甚是好听。
宣政殿前宫人跪伏一地,萧君雅只淡扫了眼便拾级而上。宣政殿前有汉白玉台阶,分两股,中间是雕刻了飞龙翔天的一块厚沉的白玉石,尽显了帝王的尊贵。
孙得忠早早的瞧见皇后前来,又瞅见后面如意手上端着的食盒,当下心底了然,远远的便迎了上去,打个千说了请安的话便进去通报去了。
不消片刻,孙得忠便满脸堆笑的小跑了出来,“娘娘,皇上请娘娘进去说话。”
萧君雅含笑瞅一眼孙得忠,孙得忠弯着腰把皇后迎了进去。
这几日政务繁忙,苏珩几乎是日日都待在了这宣政殿,白日里有馨妃在旁陪伴,红袖添香;晚上或有姚贵姬,淑妃等人送来一些提神的汤水。但就是不见皇后的身影,此时萧君雅前来,倒让苏珩心里微惊,颇为欣喜。
苏珩伸手扶起萧君雅,笑说:“不必拘礼了。”
萧君雅唇角含笑,说到:“皇上这几日政务繁忙,想必甚是劳累,臣妾特意让人备了粥,希望能缓一缓皇上的疲劳。”
听闻萧君雅只提粥,却不说是何粥,苏珩心里便有了数,握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腕骨,温和笑笑,“君雅说的神神秘秘,不知这粥是何好物?”
“皇上看了不就知道了。”萧君雅抬眸娇嗔他一声,已经唤了如意上前,掀开盒盖搁在桌上,从汤盅里舀了小半碗的粥,捧到苏珩面前,温婉笑笑,“皇上可还记得?”
苏珩眼睛一亮,颇为惊喜的看着那粥面上沉着的几粒绿莹莹的豌豆,张口道:“豌豆糖桂花粥。”
萧君雅闻言,轻笑出声,“没想到皇上还记得。”
“朕哪里会忘?”两年前他携萧君雅下江南时,俩人玩心大起,为了能安心逛个庙会,特意甩了那些侍卫,待到逛至天黑,俩人一摸口袋,竟只够喝两碗粥,于是便在这江南小街的街头要了两碗豌豆糖桂花粥。
那味道,至今都是回味无穷。这种粥是贫穷人家最常吃的,既好做还颇有营养。回到京城后,虽然差御膳房做过这粥,却是也在找不到那种在江南时才有的味道,久而久之,也便作罢了。
殿中帝后俩人脉脉含情。孙得忠极有眼色的领着一殿的宫人退了出去,今儿的赵妃生辰,高位妃嫔去了庆生宴,皇上也没闲心去庆生宴走一遭,这到了晚上也没人来给皇上送什么吃食来了。皇后娘娘倒是挑了一个好时间,既没碍眼的妃嫔在旁晃悠,又以一盅粥勾起了皇上的回忆。
都说皇后傻,贤惠大度过头了,不在乎宠多宠少。以他看,却不尽然。皇后的手段,一般妃嫔却也是真使不出来的,好似是那次失子后,皇后便越发的让孙得忠刮目相看了。
苏珩浅尝了两口,便连连夸赞,称其与在江南时吃的粥一个味的,“君雅手艺愈发好了,朕瞧那御膳房所谓的大厨都及不上君雅。”
萧君雅垂眸以袖掩唇,微微笑着,“皇上勿要抬举臣妾,臣妾只不过是做了个表面的工作,其他的还是由春分她们做的。”
“这粥是慢火炖煮,熬了大半日,味都入进去了,自然香的很。可皇上要说,及得上在江南那次的,臣妾倒是自愧不如了。”她稍稍抬眸,朝苏珩轻展笑颜,“皇上倒不如说,是与臣妾在一起,所以才有了在江南时的那味道呢。”
苏珩扬声朗笑,握起萧君雅的手拍了拍,再将其搂入怀里,“君雅呀君雅,你这嘴皮子愈发厉害了,朕喜欢的紧呀。”
萧君雅面上一红,依靠在苏珩怀里,心中思绪百转,却还是轻推苏珩,微离开他的怀抱,一双澄清的眸子盯着他道:“皇上政务繁忙,臣妾能让皇上开怀一笑,心里甚是高兴。但毕竟政事重要,臣妾也不敢多做逗留,打扰皇上处理事务,所以臣妾先行告退。”语毕,便要从他怀里出来。
谁料苏珩双手环住她的腰,不让她出来,他望着萧君雅,眯着凤眸笑,“皇后留下来便是,以往君雅不也是在朕旁边研磨递茶的吗?”
萧君雅闻言撇撇嘴,摇头说:“皇上身边哪个美人不比臣妾好,若不是今儿的是赵妃生辰,如今皇上身边早该有这红袖添香之人,哪还用的着臣妾。”她嗔怪的人谎郏霸偎担兼讲爬词甭饭藻那焐纾裁欢嘧岫慵贝掖业睦戳嘶噬险舛缃窕噬弦丫赐炅耍兼匀灰ツ潜咦咦吡恕!
“若皇上实在要这红袖添香之人的话,臣妾倒觉得陈顺容不错,不如皇上你差人召来?”
瞧着萧君雅似还有话说,苏珩失笑间伸出一指抵在她唇间,摇头笑道:“朕只说了一句,你就有十句来堵朕。以后朕还怎么敢与君雅说话。”
萧君雅不以为然的嗔了他一句。那神情极其惹人怜爱,苏珩心情大好,说什么也不让萧君雅走,甚至连她提出要去赵妃那看看,都让苏珩一句话给拒了。
左右只是一个赵妃的生辰,还没那能耐让帝后俩人现身,更何况方才萧君雅不是去过了吗?
侯在殿外的孙得忠闻得里面笑声连天,不由得想到似乎还未有哪个妃嫔能引得皇上这般笑语连天,就算是那最受宠的馨妃也不曾让皇上这般大笑过。不得不说,皇后是真有本事。
春分瞧着不远处的走廊下悬起的宫灯,眼睛一眯,只见那淑妃折纤腰以微步,聘聘婷婷,款款而来。当即走到孙得忠面前,指着他看了不远处的淑妃,笑眯眯的说道:“麻烦公公了。”说着掏出一锭碎银塞到他手里。
孙得忠却推拒了过去,蹙眉小声说道:“春分姑娘这就是和咱家生疏了。”语毕,便举步迎了过去。
萧君雅原是想和苏珩提提简云鹤的事情,见苏珩专心处理政事,一时间也不好开口,便在一旁细细研磨。况且后宫不得干政,她若说起,指不定还会惹了苏珩的不快。一想再想,还是决定找个好时机向苏珩提这事。
这夜里萧君雅歇在了苏珩的长生殿里。
原按照规定,苏珩应当是歇在赵妃的扬子宫里的,他既没有去庆生宴,连歇都不歇她那儿。
赵妃生辰,皇上携了皇后一同歇在长生殿里。那是皇上的寝宫,那有万千女子都希望爬上去的龙床。然整个后宫,有此殊荣的只有皇后,馨妃,婉贵妃,容修仪四人。
皇上这打在赵妃脸上的一巴掌,打的真够响亮的。对赵妃无视至极,如今大有专宠皇后的征兆。
翌日里萧君雅向太后请过安回到凤栖宫和颜昭容几人浅聊了几句。春分送走颜昭容进来后,凑近萧君雅几分,方小声说道:“娘娘,扬子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赵妃嗓子哑的都不能说话了。”
今儿的一早扬子宫便差人来报,说赵妃身体不适,萧君雅便免了她的请安。没想到竟然是嗓子已经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