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家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有个别名叫木星村,因为地处难得的大吉木星形山水局而得名,后来大峪市扩建,木星村被规划局并入了市区,这个别名才渐渐被人遗忘。
木星吉者,出人清贵,诗书文章超众,出文人秀士。木星在龙叫贪狼,在穴叫紫气,在砂叫贵人,在水叫水箭、水枪(主武贵的意思)。
数百年前木星村并不是一个村落,只有一个猎人在这里搭建了个临时落脚的茅草屋。后来姜青莲路过,出高价买下了猎人的茅草屋,追随姜青莲而来的玄术高人们也纷纷在这里置地置房,慢慢的就形成了一个村落,取名木星村。
姜青莲就是姜妗的老祖宗,也是正阳派的创始人。
后来玄学式微,玄学中人又多人丁凋敝,到了姜妗的曾祖父辈,就只有姜妗的祖父姜震川一人肯继承正阳派的衣钵。伏牛街一整条街都住着姜家人,姜妗家在西北角有着一栋带着小院儿的两层楼房,其他都是姜妗的叔祖父姜宏川家的产业。
姜妗刚走到楼梯口的拐角,就听到了姜宏川洪亮的怒斥声。她没想到乔家的事竟然连叔爷爷都惊动了,叔爷爷脾气古怪,骂起人来很难听,怪不得刚才姜巡气成那个样子。
“叔爷爷,你怎么来了?”
姜妗见爸爸被骂的灰头土脸的,忙下楼打招呼。
姜宏川已经过了耳顺之年,却面庞圆润,脸带福相,不显一点儿老态。他一直很疼姜妗,见姜妗下楼来,脸上的怒容总算稍微收敛了一些,“你不是昨天才醒?还不赶紧回房间躺着去!别仗着年纪小就不知道顾忌身体。”
姜妗嬉皮笑脸的抱住老爷子的胳膊,“我早好啦!叔爷爷还不知道我?肉多瓷实,三层楼而已,还是掉在了草丛里,才摔不坏我。”
姜宏川被姜妗缠的没办法,只能歇了继续骂姜巡的心,哼了两声,不甘心道:“早就跟你说过道行不够就少出去丢人现眼,现在害得你女儿掉下楼,又得罪了乔家,竟然还有脸把错全推到妗妗身上!”
姜巡气苦,他这个堂叔一直偏宠姜妗,闯了这么大的祸都不许多说上两句。刚才他不过是气急去骂了姜妗两句,不巧正好被折返的姜宏川听到了,已经劈头盖脸的吼了他大半天。
姜皎笑着给爸爸解围,“叔爷爷误会了,爸他也是怕乔家人迁怒小妗,才想小妗去乔家道个歉。”
姜宏川立刻瞪圆了眼!
“道什么歉?要道歉也是你爸去!还有你,做姐姐怎么也不知道劝着点儿,小妗还病着呢,你就不能陪你爸去趟乔家?”
姜皎被骂也不觉得难堪,还是温顺的陪着笑脸。姜妗却心疼姐姐,不乐意的摇了摇老爷子的胳膊,“你说姐姐干什么?这件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姐最近为了照顾我已经很辛苦了,你还给她委屈受!”
姜巡看了小女儿两眼,隐怒的神色略缓了一些。
姜宏川忙哄她,“好好好,我不说,这不是心疼你吗?”
姜皎也忙道:“妗妗别胡说,叔爷爷哪有…”
姜妗还是一脸不乐意,对着姐姐挤了挤眼,推着姜宏川就往外走,“叔爷爷你快回去吧,都该到你午休的时候了,过两天我去找你玩,记得让刘妈做酱肘子。”
在姜家说一不二的姜宏川却拿这小丫头没办法,走到门口已经被哄得笑逐颜开,果然乐呵呵的回了家。
姜妗折返,姜巡的脸色还阴着,坐在客厅的茶几前喝着闷茶。姜皎给姜妗使眼色,示意她先回房间躲躲,姜妗却摆摆手,轻手轻脚的走到姜巡身后,讨好的给他捏肩膀。
“爸,你就别气了,我跟你去乔家还不行吗?”
姜巡本来要躲,听了女儿示弱的话就冷哼一声,硬邦邦道:“知道错了?”
姜皎见父女两个总算没有吵起来,松了口气,给姜巡添茶,“我就说小妗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爸你就是太急了。”
姜巡重重的放下茶杯,又是一阵气闷,“讲道理?她从小到大闯的祸还少?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那是乔老爷子的七十大寿,还在寿宴上把人家小孙女害的住了院,我们家这次算是把乔家给得罪死了!”
姜妗知道她现在就是解释爸爸也听不进去,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接知不知错的话,只讨好的问,“爸我们什么时候去乔家?”
姜皎还是担心,“小妗你身体还没养好呢,还是我跟爸去吧,你在家里歇着。”
本就因为大堂叔刚才偏的没边儿的心而替大女儿委屈愧疚的姜巡更不乐意了,“你别整天惯着她!她闯的祸凭什么让你帮着收场?”
姜妗本就是为了亲自去乔家解决问题的,当然也不会同意姜皎的提议,又伏低做小的哄了爸爸好一会儿,才定了明天上午去医院看乔欢。乔家家大业大,乔家人也不好相与,姜皎担心姜妗不小心再得罪人,就也要跟着一起去。
姜巡叹气,“妗妗你也跟你姐姐学着点儿,什么时候能有你姐姐的半分懂事,我跟你妈也就没那么操心了。”
姜妗撒娇的抱着姜皎直笑,“那当然,我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所以她这一世一定会护她周全,绝对不要让上一世的噩梦重演,也再不要背上弑姊的骂名,最后害得父母郁郁而终。姜妗有预感,上一世害的她家破人亡的人,一定和给她种下阴毒耳煞的是同一批人,她一定会查出来这些人到底是谁!
第二天一大早下楼的时候,看着打扮的清清爽爽的姜妗,姜巡脸色缓和了一些。青春期的女孩都爱美,姜妗又因为外貌格外自卑,小小年纪就爱在脸上涂涂抹抹,姜巡和崔兰九说了她无数次都不见成效,今天倒是没往脸上涂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姜巡看着也觉得顺眼。
崔兰九还病着,因为命格的关系,她虽然在别的方面溺爱姜妗,却和这个女儿不怎么亲近,这几天都是在房间里吃的饭。姜妗知道妈妈的心结,刚醒的时候去见了她,之后就没再去打扰。
姜巡果然和上一世一样,大包小包的拎了一堆贵重的礼品,一路上不停的叮嘱,“见了人把你的脾气都给我收起来!道歉的时候态度好点,不许再乱惹麻烦!”
姜妗乖觉的点着头,思绪却早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里。
姜皎看的明白,却没有点破姜妗的走神。
乔家是做贵金属生意发家的,在南非和东南亚好几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矿场,国内光大大小小的金店都有好几百家,在华国都是排的上号的豪门。姜家在大峪市扎根数百年,现在有姜宏川一脉支撑门楣,在大峪市也是说得上话的大家族,姜巡这一支却算得上是没落了,自然跟乔家没得比。
乔欢跟姜妗同岁,刚过了十五周岁,乔家上下都对她十分宠爱,姜巡他们上了乔欢所在的vip楼层,就看到走廊两边的礼品花篮都快堆到电梯门口了。
一行人还没敲门,就听见病房里传来一阵欢笑,姜巡昨天就跟乔家打过招呼说上午会来,没想到病房里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两家心知肚明姜巡是带人来道歉了,乔家这是心里还有气,有心给姜巡下马威,姜巡心下苦笑,却知道是自家理亏,只能满脸带笑的去敲门。
病房里或站或坐果然不少人,见姜巡三人来了就停止了说笑看过来。乔老爷子竟然也在,做生意的通常都不愿意太得罪风水术士,见姜巡双手拎满了礼品,脸上也带着诚意,算得上是诚意满满,老爷子也就不太给他难堪,挥手示意不相干的人都出去。
“九爷最近身体还好吧?”
乔老爷子叫乔九祥,外界都尊称一声乔九爷。
乔老爷子笑道:“跟老天爷挣命,还过得去。你也是,来看个小辈而已,还带了这么重的礼。”
姜巡嘴上说着应该的,背后偷偷推了姜妗一把,“这不是小女儿闯下的祸吗?儿女都是父母的债,我这当父亲的没教好,把她带来给乔欢道个歉。”
姜妗接过爸爸手里的礼品,去跟乔老爷子和乔家夫妇打了招呼,就笑吟吟的站在了病床前。
姜巡面上带笑,压低的语气却含了警告,“姜妗?”
乔欢长的很可爱,不胖不瘦的身材,圆圆的苹果脸,留着齐肩的黑发,右腿还高高的吊着,大大的杏眼滴溜溜的乱转,就是不看姜妗。
两人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谁也不说话,屋子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异样起来。
姜皎拉住气的额间青筋直跳的姜巡,亲手倒了杯茶,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乔老爷子的面前。姜皎长得好,不卑不亢的微弯着身,通体的气派却叫人不敢小觑。
“乔爷爷,小妹年纪小不懂事才闯下这么大的祸,您大人有大量,我给您端茶赔罪…”
“等等。”
姜皎赔礼的话才说了一半,却被姜妗打断了,她伸手拿过姜皎手里的杯子,姜皎不及阻拦,姜妗已经收了打量的笑意,对着乔欢认真的问道:“咱们还没说清楚,当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皎这下也忍不住了,急促的制止,“小妗!”
姜妗这次却没有再听姜皎的话,转了视线看向乔老爷子,“明明是有人在乔家设了风水局要害人,怎么能把过错推到我身上呢?”
姜巡气的眼皮子直跳,就连好脾气的姜皎都是满脸的尴尬,想拦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姜家上下谁不知道姜妗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对家传的玄学之道更是一窍不通,这次姜家的脸看来真的要被丢尽了!
没人注意到,低着头掩饰心虚的乔欢眼睛突然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