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精族是深受自然眷顾的种族，天生具备聆听自然之声的能力。人类在发展过程中产生了许多破坏自然平衡的行为, 虽然有相当一部分人意识到这个问题, 十分努力去弥补, 维护自然生态环境，但是总体上来说, 还是破坏更加快。以破坏自然为代价发展文明，以妖精族的立场来说, 是完全不能容忍的行为。”

“我认为有必要向人类传达一个讯息，以人类自身的感官无法察觉到，但妖精族可以聆听到。”

“人类如果继续这样下去, 只会自取毁灭。”

“虽然目前人类还没有对自然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因为人类占领的土地以整个世界来说只是冰山一角, 但是, 如果感觉到哪里瘙痒了, 挠挠很正常吧？”

我对大家微笑道，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挠挠？”奇多尔深深困惑，她很努力去理解我的话, 但是代沟太大了, 跟不上我的思维。

“用你们的角度来说，可以理解为，火山喷发地壳运动等自然灾害现象。”我回答道。

“喂喂,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们，人类破坏环境太厉害，导致环境剧变, 带来一系列连锁反应？”头上戴着金箍的瘦子有气无力趴在桌子边缘，“这种事情我们早就知道了，也一直有在为保护自然做努力啊。”

“不，我想她的意思应该是，人类继续破坏自然，将会引来某种超出常理的，高层次的存在，对人类采取某种措施？所以才用了挠挠这个比喻。”奇多尔深深皱着眉头，她似乎稍微明白了什么，但依旧不是很懂，以一种探究审视的目光看我，狐疑试探的问，“难道……你是想表达，妖精族将会对人类采取行动，为了保护自然？”

“不。你好像稍微明白了一些，理解能力不算太差，我很高兴，否则完全没法交流，至少要有能够接受人类感官无法察觉到的未知存在的谦虚才行。人类是万物的尺度，否定一切人类感觉不到的存在，那我可真是要苦恼了。”我给了奇多尔一个赞许的眼神。

“请说得更加明白一些吗。”奇多尔冷静提出要求。

“我指的是自然意识。人类无法察觉到自然意识的存在，因为人类的感官不具备感知自然意识的能力，但你们感知不到不代表就不存在。妖精族是在自然意识的眷顾之下诞生的种族，理所当然拥有这种感知能力。”

“破坏自然对自然意识来说是很不好的行为，就像你们若是被伤害了一定会不高兴。本来以自然意识的反应力，对人类持续性破坏自然不断加剧坏境恶化不会很快察觉到，人类发展科技的时间以这个星球的年龄来说太短暂了，不过是眨眼而已，估计等到自然意识反应过来，已经太迟了。”

“你们有听过那个笑话吗？一颗陨石从天而降砸到了一头正在吃草的恐龙尾巴上，五百年后，这头恐龙突然大叫，啊好疼。它回头看自己的尾巴，早就已经好了。自然意识的反应力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吧。”

“妖精族作为自然眷顾的种族，是自然意识的眼睛，是自然意识的耳朵，所有信息经过妖精族的反馈，能够极快传递给自然意识。”

“我想要传递给你们的讯息就是，自然意识已经察觉到人类的行为。”

“虽然还不算严重，但是正如我之前所说，”我非常认真的警告在座各位，“照着这个发展，千年内自然意识一定会做出反应，将人类生存活动的地域犁一遍，到时候，不论是什么都会被毁灭。”

虽然罪魁祸首是人类，但遭殃的并不会只锁定人类这个物种，自然意识并不具备这么高超的分辨力，只会进行地图性无差别打击。

现场一阵安静，气氛古怪。

“……”

“……”

“……”

好半晌奇多尔才干巴巴的开口，“……千年？”

我忧郁的点点头，“一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发生一场生命大毁灭，我就感觉好焦虑，睡都睡不着了。我们妖精族可是非常热爱生命的，人类自作自受也就算了，谁让人类作死触怒自然意识，被毁灭了也是自找的，但是其他生命完全是遭遇了一场无妄之灾，在人类的阴影下苦苦挣扎，还要被人类牵连被自然意识所歼灭。”

“其实也有点不忍心，热爱生命是妖精的天性，生命是最为闪耀的光辉，生命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奇迹，所有生命都是美好的，然而生命的载体却不一定美好。虽然是人类自己愚蠢短视过度压榨自然招致毁灭，我能够听见许多来自人类的负面声音，悲鸣哀嚎以及诅咒，还有贪婪跟不尽的恶意，但是也有许多美好善良的声音，温柔仁慈充满人性的闪亮光辉。现在的人类还不是那么不可救药，试着抢救一下，如果连一个机会都不给就全盘否定掉，未免太蛮横。”

奇多尔的表情有点崩坏，似乎快要忍不住内心蓬勃的吐槽欲，表情变了又变，眼神漂移，费了好大劲才克制住情绪没，咳嗽了一声，“如果是关于这个问题……”

“……你脑子没问题吗？可能还要千年才会发生的事情，现在这么急吼吼…”黄头发的小个子表情一言难尽，“还非要挑选在这个时机，害得我还以为你是要跟我们说什么事情呢，非要趁火打击……”

“那是因为你们人类寿命太短，不过百年，当然觉得千年很久。”我怒了，“千年是我根据目前人类占有的土地做出的保守估计，人少地方小，对整个庞大的自然造成的影响当然也就小。并不是说，一定会在某个时间段发生，如果人类对大自然的破坏效率进一步提升，这个期限就会大大缩短，或许百年内就会发生也说不定。这是很严重的问题，妖精王国延续了数百万年的历史，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说明人类欠调·教！单独放着就开始浪了，得意忘形，使劲放飞自我！”

“或者你们也可以厚颜无耻的怪我为何要出现在这里，否则或许直到你们快把自然资源压榨枯竭，自然意识才反应过来，然而那个时候已经晚了。”

“也可以自大的说，不存在什么自然意识，一切只是我异想天开的妄言。”

“但是无论你们信不信，我只是通知而已。”

奇多尔闻言惊疑不定的看我，下意识看了看其他十二地支，然后微微压低声音，终于拿出十万分的慎重态度，小心翼翼问：“你……是从那边世界来的吗？”

“不是啊。”我不假思索回答。

奇多尔明显不相信，她紧抿唇，身体僵硬，像拉满的弓弦一样紧绷，关系到这个禁忌的话题，她的态度骤然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感知不到自然意识，对于这么一个以他们的感官来说近乎不存在的概念，很难拿出足够的重视度来，但他们能够实质认识到那个禁忌大陆的危险性。

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哪怕为了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也总该拿出足够慎重的态度吧，所以我才挑选这种时机跟他们说啊。

不见棺材不落泪，真见识到自然意识对地表的影响力，才知道怕了。

“……地势骤然变为火山地震带，也跟自然意识有关？”奇多尔凝重的问。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这个跟自然意识没关系，完全是我不小心暴走，不过这种时候将错就错或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正犹豫，奇多尔似乎当作这是默认了。

“你们在说什么？我完全没听懂？”黄头发的小个子纳闷道。

“就是那边，世界地图外侧的世界。”黑头发的女人解释道。

“什么玩意儿？”黄头发的那个还是一脸茫然。

“你是认真的吗？”头发上戴着鸟羽装饰的女人不可置信道。

“这个问题先搁置，既然你郑重其事的跟我们说了关于自然意识……我们会慎重对待的。”奇多尔竭力保持冷静，她扶了扶眼镜，手在不自觉颤抖，“希望不要演变为可能毁灭人类的第六大灾难才好。”

“唔……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了，还有什么想起来，就以后再说吧。”我拿起平板电脑重新打开游戏，“希望你们好好传达给各个国家。要是人类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一意孤行，我只好采取其他方案了，为了地表不被整个犁了，只能在那之前将人类取代掉。”

会议室骤然死一样安静，气氛绷到极点，隐约一触即发。

不用抬头我也能知道他们都是用什么眼神看我的。

作为会长的奇多尔开口了，竭力保持平静的声音隐隐颤抖，“什么意思？”

“很容易明白吧……扶持一个新的智慧短寿种，取代掉人类，将伤亡降到最低，相对和平的渡过危机。我可是很热爱和平的，看到生命凋零总是令我感到悲伤，亲手制造死亡简直是无法忍受，这是天性注定的。”

“如果是绝对圣洁正义的天使族，哪里还会给你们改正的机会。天使贯彻正义之名，但是你们知道天使的正义是什么吗？天使的正义，不等于人类的正义。人类故事中的天使总是在拯救人类，跟恶魔战斗，真正的天使会因为恶魔的邪恶讨伐恶魔，当然也会因为人类的恶意以正义之名制裁人类，以为只有自己才是特殊的，完全是自我意识过剩，自作多情。”

游戏的背景音乐响起来，我看着屏幕，两手抓着平板电脑，手指对着触屏按键点来点去控制游戏人物，心不在焉的说道。

“你这家伙果然不怀好意！”这个声音暴躁道。

似乎想要跳起来，却一下子磕到了桌子，哐当一声。

“住手！”我听到奇多尔喝止道，然后深深的呼吸，她沉声问：“妖精的和平是什么？”

“比如，对自然来说，我是亲生的，你们是寄生的，明知道未来你们可能会捅出大篓子，我却没有直接干掉你们，特意发出通知，告诫人类改掉坏毛病，容忍你们这些寄生的继续跟我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中，我难道不热爱和平吗？”

要是目光能捅死我，我现在大概已经千疮百孔，不用抬头我也知道那个黄头发的暴躁小个子眼神最凶。

我可不是故意贬低，妖精是自然的眷族，王族妖精更是深受自然的眷顾，一味享受特权不是太奇怪了吗，在什么位置就有什么责任，义务跟权利是对等的。王族妖精享受了多少特权，理所当然要回报自然以同等份的付出。

妖精族所谓的自然有多重意思，依次递进，最表面的意思就是自然生态，然而自然生态是自然意识的展现，再深层次，妖精崇尚的自然跟热爱的生命可以归结为一个存在，孕育了整个世界生命的生命之源。当生命之源枯竭，王族妖精回归天地融入生命之源就能令世界恢复生命能量循环，也可以化作新的生命之源。只要有王族妖精在，星球就不会死亡。

星球资源枯寂，面临死亡时，人类大概只会想着寻找新世界，寻找新的星球吧。

奇多尔不愧是会长，她冷静的继续问：“帕里斯通怀疑你似乎有亲近奇美拉蚁的倾向……”

我没有回答，只是抬头，对她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奇多尔从我的表情中似乎得到了某种回答，呼吸一窒。

“我是很爱好和平的。”我微笑着说。

“啊，的确是，爱好和平的友善种族。”奇多尔面无表情。

“请好好向大家传达我善意的提醒。务必不要想些奇怪的东西，我是很不喜欢一边奉承我，一边背地里骂我这种事情的。”

“如果控制不住心中的洪荒之力，那就多多关注奇美拉蚁王吧，经受人类的恶意灌溉，曾经清新脱俗的小天真一去不复返啊。今天能命令普夫下毒，明天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毕竟奇美拉蚁王是我的t嘛，就是背锅拉仇恨值的，我依旧是爱好和平天性友善的妖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