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斥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生腥气味,还有低沉又连绵不断的嘶吼, 属于野兽的嗜血气息在四周围不停的流窜, 那些前不久还是人类的怪物们这当口全都滚成一团疯狂的撕咬着,这同时咖啡馆墙壁和房顶上那些诡异的老式电视机屏幕上也不停闪烁着字幕, 同样也都是些争执的对话,或许就是这些怪物们还是人的时候心理敢想却不敢言的恩怨情仇, 所幸的是这当口它们只顾着疯狂残杀憎恨的人,而没空注意我, 于是我咬紧牙关从地上爬起来, 费力迈开已经软的快要没法动弹的双腿,连滚带爬的就往进来的那个咖啡馆的后门跑去,边跑我心理还想, 这些怪物好像只会在这个咖啡馆里面厮打,不会跑到外面去, 只要我能成功跑出这个大门, 就能捞回自己的这条小命。
然后等我好不容易跑到后门的铁门里,握住门把手使劲一拉的时候, 却顿时愣住了——我艹, 这门居然锁住了!不过现在情况太过危机,一次没拉动我还不甘心,两只手全都拉在铁门把手又使出吃奶的狠劲猛拉了好几下, 震得那扇薄薄的又生着红锈的铁皮门‘哐哐哐’的直响,最后拉的我手心里的皮都快要磨破了,火辣辣的痛, 却还是没能把门拉开。
然后那当口我终于反应过来,完了,这个门肯定是被人从外面用插销插住了,以我个人的力气根本不可能拉开,然后紧接着我又懊恼后悔起来,早知道就该听永远的话从前门进,否则不会像现在这样,听那个彩虹头发杀马特的话进了后门结果出不去,这回真是彻底作大死了,……□□的,关门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彩虹头吧???
就这样这当口我瞬间心如死灰,感觉这次自己真的要小命不保了,于是绝望之下我背靠着后门的铁门瘫坐下来,两只眼睛却还望着咖啡馆里那片异常可怖的情景,说来也好笑,或许是感觉自己真的已经没救了,这当口我求生的欲望却没刚才那么激烈了,反而开始略微平静的去观察这当口正发生的这个匪夷所思的景象,或许记者这个职业的天性已经溶入了我的血液,死到临头了也不忘寻找事物的真相。
然后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就是我发现那些怪物身上的黑色蛇磷似乎是可以转移的,当一个怪物杀死另一个的时候,被杀死的那个怪物身上的蛇鳞就会好像黑色的流水一样潮涌而上,从死掉的怪物身上转移到活着的那个怪物身上,也因此除了刚才我看到的那个蜥蜴人这种比较少有的同归于尽的情况外,其他怪物随着厮杀的白热化,还活着的越来越少,那些漆黑不祥的蛇鳞也变得越来越集中,就好像西域五毒教的人放下毒虫在毒罐子里练蛊一样,在永无止境的杀戮最后,一片血流满地的断肢残骸中,最后只剩存活下来的胜利者还站着。
那看上去是一个穿着高档西装的男人,服装很整洁,身体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太骇人的变异,他本来脸上也跟那个蜥蜴人一样蒙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人-皮-面-具,但当他最后活下来以后,就伸手撕去了面具,五官看起来还帅的,而这男人的下半身却已经不是普通人的样子了……他的一条腿已经完全化成了蛇型,上面布满了又小又硬,还不断一开一合呼吸着的黑色鳞片,在地上盘成一团,而另一条腿却没有蛇化成功,还是人形的样子,上面的血肉皮肤全都已经烂没了,只□□出一整根白森森的腿骨,怪异的凌空悬挂在身体下面。
那个怪异的半蛇男人在杀光四周全部怪物之后,最开始的几分钟里,他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等他看够了以后,突然又垂下了头,紧接着好像发现了我似的,缓慢的冲我转过头来,我看到他那张帅气的面庞上,一双又圆又大的妖异眼睛轻轻眨了下,暗金色的瞳孔里面,是一条属于冷血动物的竖线,然后他又眨了下,这当口我才发现,原来在他人类的眼皮下面居然像蛇类一样,还有一层透明的眼帘,随着他眨眼的动作,这个眼帘也飞速的收缩了一下,闪过一道晶亮的光。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突然摆动起那条闪烁着黑色亮光的蛇尾吗,朝我游走过来。
而这当口我依然靠着咖啡馆后门的铁皮门瘫坐在地上,本来在目睹这场血腥又残忍的厮杀之后,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但当这个妖异又极为强悍的半蛇人,朝我一扭一扭的游走过来的时候,我那原本已经没有感觉的神经却突然好像复苏了一样,身体再一次被颤栗的恐惧支配,……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疯狂哆嗦起来,而且越抖越厉害,甚至把我背后靠着的铁皮门也连带震得‘哐哐哐’直响。这当口我再也没法压抑内心的极度恐惧,因为随着这个半蛇人慢慢游走过来,他路过的咖啡馆地面上都会亮起一个‘哗啦哗啦’闪烁的荧光雪花屏,然后当这个半蛇人彻底来到我面前,竖立起他那黑色的蛇尾高高在上的笼罩我,又安静俯视的时候,那些老式电视机全都瞬间黑屏,然后下个瞬间,又全都一行一行打出了白色的字幕。
(字幕)男人a:发现了!发现了!你就是摔坏林小姐眼镜的女人!
(字幕)男人a:用你的肉做成肉丸子,看起来很可口。
(字幕)男人a:请问你来之前,洗过澡了吗?小姐,洗过澡了吗!??
……洗你麻痹的澡!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些电视机屏幕打完字幕以后,那个半蛇人原本还是人类的脖子皮肤突然一下爆裂开!然后从那些脱落的皮肤下面伸长出一大截又粗又长闪着黑色鳞光的蛇脖子!紧接着那男人原本看似帅气的嘴巴里也长出了又长又锋利的毒牙,一段前端分叉的冷血动物的舌头也从他嘴巴里不断进进出出,卧槽,如果说刚才他还算有点人类的理性的话,这当口看起来已经完全变成兽类了!然后那个半蛇男人已经完全蜕变的蛇头电光火石间一下子就冲到了我面前,光是嘴巴几乎就有我两个脑袋那么大,紧接着他就张开了血盆大口,就要冲我的头直接咬下来——!
‘啊啊——!!’
那瞬间,当一阵腥风擦着我脸颊堪堪掠过的时候,我以为这次自己是真的玩完了,就在我两只手挡在身前,双眼紧闭,全身僵硬的等死之时,突然那道被那半蛇人扇起的腥风莫名的停了,接着我突然感觉身体前面,就是那个半蛇人在的地方莫名热了起来,那感觉就好像凑近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堆似的,……于是极度惊讶之下,我壮着胆子把眼睛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就看到了一个让人震惊的场面——
那个半蛇人整个身体都好像被石化了一样定住了,而且不光这样,这当口他的身体里面还不断往外发出又像闪电,又像火焰焰心一样的黄光,我感觉到的那股火在烧一样的热度就是从那些黄光里散发出来的,正当我对眼前的这个情况丈二摸不到头脑的时候,突然咖啡馆二楼的铁制楼梯台阶上发出‘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然后一把听上去很熟悉的嗓子在我头顶上响起来:
‘啧,又失败了,永远,你还记得这是第几回了么?’
……是那个彩虹头的声音!……然后接着又传来了天先生那把无论什么时候听上去都很潇洒又愉悦的声音,不过这当口那声音里似乎略带着点失望:
‘当然记得,这次是第6688回,本来是个吉利的数,没想到结果还是老样子。’
‘这个无聊的游戏做了那么多回不腻么?‘天’为什么总是渴望同化他人?’
‘……因为‘天’就是华-夏,既是这片土地,也是这个民族,既是瞬间,又是永恒,‘天’的本性就是超越时间,和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不断融合进化,轮回往复,直到永远。’
‘‘天’真是贪婪。’
‘因为‘天’本身即为真理,即为永恒。’
那个彩虹头和天先生的对话刚说完,紧接着整个咖啡馆里莫名刮起了很大的风,那是八月夏夜里带着泥土清香的温暖的东南风,和煦又舒畅的吹拂过整个咖啡馆,将房子里原本那弥漫了血锈和内脏生腥的气息一扫而空,同时也让我压抑已久的肺部终于可以彻底敞开好好深呼吸一口,而正当我抬头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这当口头顶突然出现一片皎洁的月光,就跟上回在医院三楼楼道里发生的一样,咖啡馆的天花板这时候也不见了,一大片浅灰的流云从头顶快速滑过,月亮在云层后面忽隐忽现,然后下个瞬间,咖啡馆的地面上以那个半蛇人为中心刮起了巨大的龙卷风!然后着那个半蛇人嘴里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紧接着全身往外爆出熊熊燃烧的火焰,化身为光,直冲云霄!
……这个半蛇人,他最终化作了闪电!
‘所谓‘蛇化’,其实并不是蛇化,而是神化。‘天’假如筛选出合适的人,就会同化他,赋予他梦寐以求的力量,或者化身成神,或者长生不老,’
然后又顿了顿,
‘只是成神……真的跟那些人想象中一样么?‘天’并非神话传说里的拟人化的神,所谓荒神,即是自然之源,又是这个世界天道法理的化身,……变成闪电,不也是化身成神么?呵……’
‘啪嗒!’
随着一声清脆的日光灯开关打开的声音,直到刚才还一片漆黑的这个咖啡馆突然一片大亮,好几排日光灯在头顶上发出温和的白光,而当我闭了会儿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光线以后,再睁开的时候,却发现咖啡馆内部已经不是我刚才看到的那股血腥肮脏的景象了,现在这里就好像个真正的咖啡馆一样,很干净,很整洁,几个很大的黑色皮质组合沙发整整齐齐的排列在地面上,上面还东倒西歪的堆放着很多塑料模特假人,只是这当口这些假人们全都缺胳膊少腿的,好像才刚经历过一场凌-虐,这其中有个穿着高档西装套装的男假人伤的最为严重,它好想才刚经历过一场火灾,整个身体已经快被烧没了。
就在这个假人旁边的沙发坐垫上,永远正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个咖啡杯,一边看着我,一边轻轻的抿了口,然后又冲我笑了笑。
‘好了,李记者,就像我们昨天说好的那样,把你的策划方案拿过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