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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对这红楼世界的生产怀着深深的恐惧。没有剖腹产, 一切看天意,想到这点, 凤姐就想给老天竖中指。
前世,凤姐的高中同学的妻子, 还是在市一院,枕横位试产了大半夜,最后不得不去手术, 凌晨剖出一个七斤多的死婴。而凤姐在生产的时候, 得知出现枕横位,吓得立马和妇产科主任要求剖腹产。估计是老天想给凤姐一个大红包吧, 麻醉后, 腹部放松,胎头位置转了过来,最后得以正常产。而在凤姐生产后二年,协和医院以硬膜外麻醉下自然产,获得了该年度部里的二等奖。凤姐记得自己还和妇产科的医生开玩笑, “你们要是把我生产时候的事, 早早写了病例报告交论文, 这奖就是你们的了。”
凤姐早在过年前, 就带着自己院子里的几个丫鬟,做了十几件的手术袍, 帽子和手术内衣,甚至还准备了十几条发带。
平儿很不明白,“奶奶, 做这些怎么用?”
凤姐叫了丰儿过来,让她把头发打散,然后像梳道髻一样用发带固定到头顶,再扣上帽子,系牢帽带。
对平儿说:“接生婆的头发,一点也不许露出来。耳朵上的首饰都取了,手上的,腕子上,统统不能有任何首饰。”
凤姐想想那些宅斗的小说,在生产时候做的手脚,总是感觉自己一定是忘了什么,就想起来一条,让丰儿写下来一条。要求到时候让接生婆照单执行。年前,凤姐把侯府接过生的几个婆子,召集到自己的院子里,和请来的接生婆一起,探讨妇人生产中的意外怎么处理,美名其曰接生经验交流。
然后,隔个一二天就去高供奉那里骚扰一次。最后还是高供奉,把丰儿记的那些零散的条条整理出来,凤姐一看,呵呵,这不就是手术室消毒和参与手术医护人员的无菌操作简易版嘛。
就是这样,搬家以后,凤姐发现自己开始焦虑,她不清楚具体的生产日期,就觉得心里没底。白天睡不着,夜里也一会儿一醒。贾琏开始还陪着熬,后来熬不住了,干脆是拽着凤姐的手,自顾自地睡觉,嘴里还说:“你发动了就叫我啊。”
不单是凤姐因产期临近,心里焦虑。就是贾琏,也因为担心这逐渐逼近的会试而不落底。
说起来这次会试,贾琏比他这三位表兄弟还紧张。张家兄弟们中了,他在朝廷上就再不是孤立无援了。二人还专门去问贾赦,今上对张家的态度,也没问得出什么来,还被贾赦赶了回来。
回了自己的院子,二人悄悄说了半日,最后一致认为,今上既然通过贾赦把张家兄弟破例召回来,就绝不会让他们兄弟三人都落榜。张昭是太傅的长子嫡孙,张旵已经被今上选中了和皇后的堂妹联姻,这二人应该是没问题了。就是张旭,反而是兄弟里,要被拖出来衬托科举考试公平的了。
夫妻二人就禁不住为张旭先洒了一把同情泪。而凤姐落了几滴猫泪,却越哭越甚,吓得贾琏手足无措,哄了好一会儿,凤姐才不好意思地笑笑。
“二爷,没事儿啦,也不是为科举啦。我就是想哭,这哭出来心里好像就敞亮了。”
然后夫妻二人睡了一夜好觉。第二天,贾赦却把贾琏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差点上脚踹。“你个孽障,老子和你说了多少次,让着凤丫头一点儿,你那是猪脑子啊?怎么就不记事儿,啊?”
贾琏赶紧解释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招惹的凤姐哭,“父亲,父亲,”贾琏赶紧恭恭敬敬站好,口齿清晰、诚恳地为自己辩解,就为他说话的语气、态度等不到位,被贾赦收拾了几次了。
贾琏赶紧把他们夫妻为张旭的担心说了,然后又说:“父亲,凤丫头说了,这哭了一场,她心里敞亮多了。”
贾赦嗤之以鼻,胡扯,那有人哭了以后会心里敞亮的。不耐烦和贾琏掰扯,就撵他赶紧收拾上差去。
二月初七将到子时,凤姐被肚子的抽痛惊醒,等一会儿,又没动静了,堂屋的座钟敲了十一下。凤姐睡不着,想起来坐会儿,贾琏把她的手攥得紧紧的,抽一下没抽出来,再抽,贾琏就迷糊糊地问:“凤儿,可是不舒服了?”人就闭着眼睛要起来。
凤姐赶忙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要翻身,就感觉贾琏松了握的手,帮凤姐翻身,然后搂着凤姐又沉沉睡了。
凤姐靠着贾琏,想着贾琏这几个月的照顾、体贴,说不感动是假的。这贾琏,红楼中把他描写成一个贪花好色,不管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的性子。可现在这几个月看这人,不能说有多么聪明,就是在贾赦的压迫下,每天习文练武才不耍滑,上朝当差可是认真干事的。而他对俗事处理的灵活,人事练达,心底良善,都是可圈可赞的。
凤姐认为心底善良的人,很多时候给人的感觉会有一点点小懦弱。但经的事、见得人多了,凤姐认为,心底有善的底线、不会情绪上来,就不管不顾的人,才值得长久往来。
凤姐想着又闭着眼睛迷糊了。然后肚子又是抽痛,还有隐隐的排便感。这是要发动了吧。凤姐摸出枕下的怀表看看刚刚十一点四十分,也就不理会,继续闭眼假寐。
待到座钟敲响四下的时候,凤姐发现自己的腹痛开始密集起来,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左右一次。就抓着二次疼痛的空儿,悄悄从贾琏的怀里出来,走到外间,招呼平儿。
“平儿,”凤姐压低声音喊平儿,“平儿,赶紧起来。”
平儿这些日子睡的也不安稳,凤姐一叫就爬起来,“奶奶,有什么事儿?”
“你去叫院子里的人赶紧烧水,多烧,把那几个接生婆都带去东厢的净房,好好地把人都泡到浴桶,让丰儿带人伺候着,头发都洗干净了,里外都换上咱们准备的衣服,手指甲都剪光光的,用刷子沾肥皂刷手。”
平儿看凤姐吩咐的严肃,就赶紧起来套上衣服去找丰儿。
贾琏听着外间隐隐的说话声,伸手一摸,没摸到人,立即就惊醒了,“凤儿,凤儿,”贾琏惊惶地喊凤姐。
“二爷,我在这儿呢,睡不着了,下来走走。你再睡会儿吧,还早着呢。”
贾琏嘟囔了几句,没一会儿,就见贾琏挑了帘子出来,睡眼朦胧的,“不睡了。也差不多要起了。平儿呢?”
“我让她去烧水了。”
“这时候烧水干什么?”贾琏有点不明白凤姐,这后半夜4点多不睡觉,烧水?心里想,赶紧生了吧,赶紧生了,就少了想这些离奇的一出一出的。
贾琏还等着凤姐说烧水干啥呢,就见凤姐闭眼咬唇,双手紧握,绞的手指发白,靠在椅背不说话。赶忙扑到凤姐眼前,“怎么啦?怎么啦?”
凤姐等疼痛过去,对贾琏笑笑说:“你儿子想见你啦。”
贾琏还没醒过闷来,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恍然大悟,“这是要生了?”
凤姐笑,伸手给贾琏,贾琏扶了凤姐站起来,紧着问:“凤儿,我要干什么?我去喊丫鬟进来?我去喊接生婆?”
“二爷,还早着呢,你扶我去堂屋里走。”
“还走?”
“嗯,现在走走,一会儿生的快。”
贾琏就扶着凤姐在堂屋里走动。院子里这时候就有了人声,一盏盏灯也亮了起来。没一会儿,院子里就灯火通明。贾琏扶凤姐去了二次净房后,平儿进来说,“奶奶,丰儿已经安排人在伺候接生的婆子沐浴了,婆子进去后,她们的衣物,丰儿都按奶奶说的一人一个包裹收拾好了。每个人都派了二个小丫头跟着伺候着,都是我们院子里原来的人。产房已经点了苍术。”
“让厨房炖鸡汤,煮粟米粥,煮鸡蛋。请二爷的奶娘过来。请高供奉过来。把莹儿送去老爷那里。让老爷派人去请张家的表嫂们过来。”
凤姐深吸一口气,忍过疼劲儿,向平儿发指令。
凤姐一会儿一看贾琏的怀表,算计着阵痛的间隔,掐着贾琏的胳膊,让自己不要慌,不要慌,这身子是是第二次生产了,自己平时也注重锻炼调养,应该没事儿的,会没事儿的。经产,年轻,身体好,胎位一直都正常,正常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秦可卿的死亡时间推算
贾琏带去苏州的昭儿回来说,林姑老爷是九月初三巳时没的,这时候距离秦可卿的四十九天出殡是发引日期在迩。
昭儿从苏州回到京城,姑且算作十天,那么就九月十三,倒退回去四十五天,秦可卿当为七月底过世。
凤姐在九月中旬怀孕四个月多些,那么推测贾琏带黛玉都会苏州当时春末的四月底五月初。凤姐的产期应该在二月初或者中。男孩子多数会提前几天,呵呵,这个没科学统计数据,听说的,听妇产科说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