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诉安这一句话,仿若石子噼里啪啦地砸进了水面,引得气氛掀起阵阵涟漪。
原本目露嫌恶或者寥有兴趣的人面色纷纷隐约变了,愈发微妙。
“你胡说!”
贾晚晚声音陡然拔高,几近尖利,眼泪刷地流了下来,她第一次这么愤怒又委屈,剧烈的情绪烧得她脑袋都发嗡了。
“这明明就是我家的花瓶!你居然还在说谎,颠倒黑白!简直没有良心!!!”
“我颠倒黑白?”
时诉安冷淡地看着贾晚晚,一手拿着照片,向周围缓慢展示了一下,“到底是谁颠倒黑白,证据在这,不是贾晚晚你空口白牙就能污蔑的。”
时诉安手上一共五张照片,最前面的照片上赫然就是贾家这次送来的古董花瓶,放在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上;再后面一张,则是一个正用布擦着花瓶的女人,这个女人挺着大肚子,眉眼和时诉安长得非常像,显然不是贾家人。
再往后面,则是几张普通居民房的客厅照片,客厅看起来很小,有些破旧,但也很温馨,花瓶放在桌上,插着说不上名的野花。最后一张里,花瓶旁边还趴着一个小男孩,可爱非常,简直仿若时诉安的缩小版。
原本还比较安静的会场顿时响起了些细微的响动,还隐隐传来窃窃私语。
“这不可能,这些肯定都是假的!”
贾晚晚含着眼泪的眸子睁大,去时诉安手里抢照片,全都狠狠扔到了地上,然后哭泣起来。
旁边的谢清清感觉脸皮子发烫,周围的目光实在刺得她倍感愤怒耻辱,下不来台,张嘴就要撵走时诉安。
“你说这算证据就是证据?呵,那我还说贾家的证人是我呢,我从小就在贾家见过这个花瓶!保安呢,保安,把这个垃圾给我撵出去!”
“诶,等等啊,先别撵人啊。”
突然有一个中年男人出声,笑着走了过来,时诉安看见他,心底隐隐笑了,这人不就是贾国庆最恨的几个死对头之一,周家的二爷周博广么。
“我看看这照片啊。”
周博广蹲下,从地上拿起照片,然后推了推眼镜,仔细地看了看,叹了口气。
“这些照片都是真的。”
说完,周博广站起来,又伸手拍了拍时诉安的肩膀,仿佛在安慰:“小伙子,这些照片都是几年前的?”
“十年前的。”
周博广在圈子里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喜欢玩摄影,对于鉴别ps更是有一手,他这一说照片是真的......
周围人的眼光不禁更意味深长了,心底各有心思。
这个花瓶居然真的不是贾家的?!!
有意思,这可是个大新闻啊。
一向会做表面功夫、面上心善仁义的贾家居然暗地将养子家的古董花瓶占为已有了十年,并且这么些年没给过养子几个钱!养子也是靠自己赚奖学金读书,还一直在贾家干活,啧......
贾家还一直在外面表现得多么疼爱养子,仁善宽容,结果背地里居然是那副面孔,真是惊人的――
不要脸啊!!!
这么一个花瓶,可值个七八百万呢,听说这个时诉安可是个孤儿,所以被贾家收养,贾家平时用这事儿来给自己添光,暗地却私吞孤儿的财产,甚至还不好好对待人家,虚伪阴险到这种地步,还就喜欢装什么伟光正。
贾家装得够深够真啊。
不一般,不一般!!!
“你们胡说,这都是假的,假的!”
贾晚晚被那么多目光刺得愤怒难忍,还耻辱非常,她哭边反驳,梨花带雨可怜得很,引得个别男人忍不住有点怜惜,但更多的,是觉得这贾家闺女怎么这么愚蠢,虚伪。
和以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啊。
有几个家主准备回去让自家老婆赶紧打消让贾晚晚做儿媳妇儿的想法,这么蠢的儿媳妇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娶回来是怕家败得不够快么!
贾晚晚可不知道经此一事,她在整个上流圈子的风评几乎崩裂了,之前那些一见她就挽着她的手亲切夸她,想要她做儿媳妇儿把她说得都要不好意思的夫人们,纷纷不再提起半句。
虽然儿媳妇儿天真单纯是好事儿,但是到了单纯到会坏事儿的地步,那就不行了。
她们对此也很叹息。
谢清清觉得她的脸都要烧烂了,惊怒和后悔在脑子里嗡嗡作响,她去拉了下贾晚晚的袖子,脸色不好但装得真切:
“晚晚,别说了,你们肯定是被什么人骗了,我看可能是在当年贾叔收养那个时诉安的时候,有什么人偷了这个花瓶,然后卖给了你们!你赶紧回去找贾叔,贾叔肯定会解释清楚的。”
周围不少人纷纷互相对视了一眼,默契微笑,不言不语。
谢家三小姐相比贾晚晚到底是有脑子多了,不过到底是有点嫩,这种说法可不会有多少人信啊。
“......对,如果这个花瓶真的是时哥哥家的,肯定是有人别人偷了,然后卖给我们。”贾晚晚喃喃几句,看向时诉安,“根本不会是我们家偷的,你不能污蔑我们!”
“是么。”
时诉安忍不住讽笑了一声:“你要搞清楚,一开始污蔑我的人是你们,口口声声说我装模作样伪装多年就是为了贪图你家钱财的也是你们,说我为了一个花瓶就本性毕露的还是你们!”
“现在事实已经证明,这一切都是你们在颠倒黑白,贼喊捉贼。我没有靠你们读书吃饭,我一直在靠自己,反而是你们想独吞我爸妈的遗产,还枉顾我爸对你爸的救命之恩,贾晚晚,你难道现在不应该是先道歉么,只知道这么理直气壮地对我提要求,你凭的是什么?”
“我看啊,凭的是脸皮厚。”
突然有个年轻些的男性声音在几人后面响起。
“呜哇――”
这种羞辱贾晚晚怎么可能受得住,终于忍不住爆哭,哽咽的声音压抑不住,然后转身就疯狂向外跑去。
谢清清懊恼地咬了下嘴唇,也跟着跑走。
气死了,平时因为贾晚晚好骗还容易上钩,她挺喜欢和贾晚晚一起,反正随便用点小技巧,贾晚晚就能让她达到她的目的,还能让她有一种优越感,没想到这傻白甜“害”起人来,比起一些恶毒的货色简直不遑多让!
而且,时诉安突然提起的他父亲对贾晚晚父亲有救命之恩是什么意思?贾晚晚怎么也没反驳?!
贾晚晚和谢清清离开了,周围人也都渐渐散开,不过眼神却偶尔会若有若无地往时诉安那边看。
毕竟刚刚他们貌似又不小心听到一个秘密?
啧......
真想知道这“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惜现在时间不允许。
时诉安此时心底却不是挤满了打脸成功的爽快,也来不及思考他刚刚故意随口透露“救命之恩”会带来什么效果,而是充满困惑和震惊。
因为他刚刚往后瞄了一眼,看到了那个接他话怼贾晚晚的人。
有泪痣,面带坏笑,头发自然卷......
这不是原文里痞气十足却深情至极的男二白青木么?!!
嗯?!!!
怎么回事,怎么还突然帮他怼上贾晚晚了?
时诉安心底有疑,面上不显,他时刻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在拍卖会马上要开始,而那个白青木似乎要换桌,向他这边走过来时――
时诉安果断地站起身离了桌。
秉承着“远离一切深爱女主的角色保平安”的原则,时诉安决定去后厅。
反正他也不准备拍卖,只准备在花瓶卖了后领个拍卖款就走。
时诉安一直走到拍卖厅外面,然后在一位佣人的带领下,左拐右拐过了几个走廊,穿过拍卖厅后面的小花园里,然后上了专门会客的二层贵宾厅。
“您想要咖啡,果汁,茶,还是白开水?”
佣人端来几盘子小点心,放在时诉安面前的小桌子上。
“一杯红茶就可以,谢谢。”时诉安笑了笑。
佣人很快就端来一杯热腾腾的红茶,然后离开了会客厅。
时诉安松了口气,他真不喜欢被人一直注视。
坐在靠着落地窗的餐桌旁,享受阳光的沐浴,品尝着味道醇厚的红茶,时诉安感觉格外惬意,透过落地窗,欣赏起大好春光。
结果他还没享受多久,一阵脚步声就在外面走廊隐隐响起,越来越近,然后伴随着一声“咔嚓”,会客厅门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赫然是时诉安特意躲着的那个白青木,还正带着笑容看着他。
时诉安一愣,心里忍不住发出一声――
“艹。”
要说这白青木不是来找他的,他都不信。
怎么回事。
难道剧情突然回笼,这个白青木要来找他算账了?
这笑容一看就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