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锦当然不可能接沈淮一的电话!
虽然被对方狠狠地欺骗了一下感情,但他一点都没有欲望和一个神经病就#你是否对不起我#这个命题进行争辩,所以苏泽锦连牙都没有刷完,从卫生间里一探头,接过自己的手机,就直接把沈淮一的号码拉黑了。
行了,世界清静了。
苏泽锦又调回去刷牙洗脸,再随手从陈简的冰箱中拿了一盒奶制品安抚自己蠕动的肠胃,就拿出手机,连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打去公司的,让自己的秘书将今天的一系列商务活动都往后推;第二个电话则是打给蒋容旭的,告诉他半个小时候,两人在一家咖啡馆见。
陈简等苏泽锦讲完电话,才挑起自己的眉梢:“为了见蒋容旭你连公司都不去了?”
“为了避免吓跑我的顾客迁怒我的员工,”苏泽锦纠正,“我去见蒋容旭了。”
“……为蒋容旭点根蜡烛。”陈简都默了一瞬,才说。
“哼哼。”苏泽锦哼笑两声,跟着抬手按着脖子转了转,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高难度动作,反正他现在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他喝了盒子里的最后一口奶,说,“行了,我差不多出去了……”
“就这样出去?”陈简问。
“嗯?”
“上身衬衫下身睡裤?”
“反正没人认识我。”苏泽锦无所谓地说,“我直接将车子开到商场买一套就好了。”
“还记得两三年前我为你的讲究心烦,谁知道两三年后我又为你的不讲究心烦。”陈简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他站起来走进房间,打开衣柜,从中抽出一套手工西服,“我们的身材差不多,这条裤子你应该也可以穿,做好了我还没上身过。”
苏泽锦吹了声口哨,他接过陈简手中的衣服比了下,看确实差不多,就说:“我昨天晚上还在想自己应该在公司附近租套公寓住呢。”
“嗯?”
“但是今天一看,我真傻,”苏泽锦扬了一下手,他手中还拿着陈简的那套衣服,“哪个公寓能随时守着个人给我开空调递毯子上药膏还借衣服?我只要把我一些备用的东西搬到你家的客房,不就万事大吉了?”
陈简:“……”
之前的那句话当然是开玩笑,不过苏泽锦说完之后还真动了心思放点衣服在陈简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需要了呢?毕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从国外回来的三四个月里,他也在陈简这住了两次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面的事情,在陈简家换好了衣服,苏泽锦就直接开车赴蒋容旭的约去了。而这个时候,他也已经走进了订好的咖啡馆,并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窗户边明显有些焦躁不安的蒋容旭。
苏泽锦在坐到蒋容旭对面的时候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挺偏僻的位置,绝对远离窗户紧靠墙壁,高高的靠背椅已经将前后分割还开,还有一盆就摆在位置旁边的发财树,将周围看过来的目光也给遮挡了大半。
咖啡馆的侍者在将苏泽锦送到位置上的时候就拿出了菜单。
苏泽锦随便点了一杯自己喝惯的咖啡,蒋容旭大概是实在心不在焉,听到侍者的询问后直接说了句‘一样’,就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将手机锁屏放在桌面上。结果两杯咖啡上来的时候,两个人同时端起来,苏泽锦悠哉游哉的喝了一口再放下,蒋容旭则在抿了一口后整张俊脸都扭曲了一下。
特么的味道……苦得太难以描述了!
当然现在他并没有心思计较这个,随手将咖啡杯推离自己后,他就抬眼看着苏泽锦:“这一次我过来的目的,你一定已经知道了。”
“嗯?”苏泽锦笑了笑,“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蒋容旭。
他吸了一口气:“你不想要那份录音吗?”
苏泽锦的十指轻轻点了点:“其实我挺好奇的,为什么你妈妈会认定了我想要那份录音呢?”
蒋容旭刚一皱眉,苏泽锦就笑起来:“我要一份蒋军国辱骂我妈妈的录音干嘛?留着做纪念吗?还是就像你妈妈暗示的那样,因为一个男人酒后失态就把录音丢到警察局里去让警察分析幕后是否有什么陈年案件没有告破?”
蒋容旭:“……”他冷笑说,“既然你一点兴趣都没有,干什么过来?”
“大概是因为――”苏泽锦敲了敲桌子,“我虽然对这份录音没什么兴趣,但对蒋军国知道林美君曾经瞒着他录下了这份东西的反应感兴趣,你说要是知道林美君算计了自己这么多年,我的爸爸――哦,”他拖长声音,“你的爸爸,会怎么对你妈妈呢?就像当初那样,再找更年轻的、更漂亮的、更温柔的、更亲切的第三者吗?或者不光是第三者?”苏泽锦耸了一下肩膀,“要知道你妈妈和我妈妈可不一样,我妈妈好歹还有一个苏氏企业呢,你妈妈有什么?”
蒋容旭的脸绷得紧紧的:“如果我说,剩下的那些录音里头真的有一点东西呢?”
苏泽锦轻笑一声:“那么我告诉你,二十一年,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了。”
“你就是不相信?”蒋容旭压低了声音,“你最后不要后悔。”
“相较于第三者提供的毫无依据的信息,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苏泽锦说,他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因睡眠不足而有些萎靡的精神总算是振作起来了,他挥手招了一下侍者,准备埋单。
蒋容旭的面容阴沉得可怕。他看上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这就像是一个约好的暗号,在得到这个讯息之后,蒋容旭立刻不阴沉了,还突然彬彬有礼地对走过来的侍者说:“埋单。”跟着不等苏泽锦说话,就直接和对方一握手,“哥哥慢走,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够愉快一些。”
苏泽锦一挑眉梢,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在离开咖啡馆坐上自己车子的时候,他张开刚刚和蒋容旭握手的手一看,手掌中又是一块小巧的u盘。
他冷笑了一声,驱车离开咖啡馆。
而这个时候,埋完单的蒋容旭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过了旁边的发财树,来到了紧邻着他们刚才位置的后面一个位置。
坐在这里的林美君将连接着监听设备的耳机取下来,同时还取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妈,”蒋容旭并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自己妈妈亲切的面容,何况最近的几件事下来,他也清楚自己妈妈其实并没有她外表上看过去的那样温柔可亲,“为什么直接将录音交给苏泽锦?”
林美君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不交给苏泽锦?那份录音我们留着有什么用?”
蒋容旭不赞同地皱起眉:“如果苏泽锦将你做的事情告诉爸爸了怎么办?”
林美君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苏泽锦不会的。你看他捏着你的丑照,但什么时候放出去或者放给你爸爸看过?”
蒋容旭有点不自然:“那是因为放出去除了对我的名誉有点打击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是啊,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林美君淡然说,“苏泽锦不靠着蒋军国吃饭,也不求着蒋军国任何事情,怎么可能主动做出这种低对方一头的行为来?他乐于看蒋军国包括你我任何一个人的笑话,却不屑于在这种‘没有什么实质性伤害’的事情上多花功夫。”
“他有资本,有能力,真要动手,”林美君悠悠地说,“大概就是直接出手融资争夺苏氏企业的经营及所有权了吧。这么一想,你爸爸还真是有一个好儿子,也怪不得他始终对你不怎么上心。”
“那我们给他录音是为了什么?”蒋容旭问。
林美君的唇角又挑了一挑,亲切的微笑变成冰冷的诡笑:“你真的以为苏泽锦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如果他不在意,他就根本不会过来了。”
“他说是为了让蒋军国知道你做的事情……”蒋容旭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美君就斥道:
“蠢货!”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是他说的可信还是我说的可信?你相信你的对头也不相信你的妈妈?”
蒋容旭压了压胸口的怒气,尽量平心静气地对自己妈妈说:“妈,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现在苏泽锦顺风顺水,当然不会打这样的主意,但是如果有一天苏泽锦倒霉了,他肯定不会再管这事情看上去是不是会让他低爸爸一头。”
林美君目光闪烁,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而且如果她的计划顺利,苏泽锦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到时候……
“妈,”蒋容旭突然又说,“你和爸爸结婚这么久了……说不定爸爸会相信你?而且这件事,”他有点不确定,“在爸爸看来,有没有那么严重?”
林美君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停了足足五分钟,才对对方说:“你爸爸不会相信我。这件事不能让你爸爸知道。”
“那我们……”
林美君不等蒋容旭说完,就摇了摇头:“苏泽锦必须拉下来。他不出事,你爸爸就会将他手头上的所有钱都给苏泽锦,你到时候有个几千万一亿就要烧高香拜祖宗了。你知道吗,那份录音里有没有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她对蒋容旭说,“重要的是,苏泽锦会疑心。”
“只要苏泽锦起了疑心,他心里头的刺就会扎得越来越深,然后,”林美君说,“他一定会去质问你爸爸。”
“而没有人,”她拿着手帕掩了唇角,轻轻擦拭着,将自己嘴边的冷笑一点点擦掉。她又变成那个温柔可亲的富家太太了,“比我更明白你爸爸对苏夏熙的心结,以及你爸爸的真正为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苏泽锦和你爸爸闹崩到苏泽锦被你爸爸彻底打压的这一段时间里,尽可能地从你爸爸手里头捞出更多的权利,然后……”
拿到了u盘的苏泽锦并不急着听里头的内容。
相反,在离开咖啡馆后,苏泽锦就直接开车往自己的公司走,虽然一开头就打电话到公司说过把今天的事情都往后挪,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自动自觉完成工作的工作狂,苏泽锦显然在有意识之前,就把车子往公司的方向开去了。
当然,工作狂其实没有什么。
唯一的问题是,苏泽锦在到达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自己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人。
“苏总,这位先生很早就坐在这边等你了。”秘书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我和他说过你今天可能不会过来,但这位先生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苏泽锦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重复了一遍。
而对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招牌的淡笑:“我想你今天应该会公司来,只是或早或晚而已,就稍微等了一下。我想你大概会想听一些解释……嗯,是我应该给你一些解释。”
说道这里,沈淮一顿了一下。他以询问的语气征求苏泽锦的同意:“能占用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吗?我会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解释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