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快下班的时候,更衣室里,楚宴刚打开储物柜拿了手机,便看到了几条来自他姐姐梁方圆的信息。
是的,梁岁辞上头还有个姐姐,不过当时家里穷,梁方圆初中刚毕业就出去打工了,在s市的电子厂打了好几年工,一直供着弟弟把五年大学给读完了才出嫁。
其实梁方圆上初中时成绩也不差,只是农村人,觉得给女孩子读那么书没什么用,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还不如早点出去打工回来贴补家用。
可是尽管如此,梁方圆仍然非常关心爱护这个弟弟,在他上学的时候,逢年过节回家都会给梁岁辞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即使自己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还是每个月都给这个上学的弟弟打生活费零用钱。
结婚三年,梁方圆现在和丈夫在老家的镇上经营一家卤菜铺子,前年小侄子也出生了,生意不好不坏,日子过得也算不错。
梁方圆发的是语音消息,大意是问他今年过年什么时候回来,家里给他物色了对象,也是大学生,同样在m市工作。
楚宴回了条消息,将东西收拾好,换完衣服又整理了一下明天要用的资料就可以下班了。
[宿主大人,您就不打算去见见这个世界的男主受吗?]系统2333有些不解,为什么他的宿主大人还是这样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不急,得让他来找我。]楚宴心想,炮灰渣攻之所以是炮灰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是……人渣。
回到家,楚宴第一件事就是清理东西准备搬家。自己就是在这里出轨被抓的,住着黎晰给他买的房子,还给他戴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
他觉得,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其实在一起时黎晰送了自己很多礼物,有名贵的手表皮夹,也有不值钱的手机挂饰车载挂件等等。
楚宴找了个纸箱子,把它们通通都收了起来,粗略估计了一下,可就这一箱杂七杂八的东西怎么也值个千八百万了。
晚上洗漱完坐在床上,楚宴又在网上找了一下租房子的信息,很快就让他找到了,在三环内,八十平左右,不过这个位置的话开车反而不合适,但坐地铁上班大概要30分钟左右。
[宿主大人,你不是有房子住吗?干嘛去那么远?]
[以前做炮灰,自然怎样都可以。但现在,我们即使坏也要坏得有格调一些,如果还继续住在这里,实在显得没皮没脸而且也太掉价了。]
2333不是很懂,不过宿主大人既然觉得这样好,那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支持就好了。
跟医院请了一天假,楚宴收拾好东西就可以搬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就几件衣服和一些专业书籍,所以他也没找搬家公司,自己就可以搬。
他看中的这房子没怎么装修,只有几件基本的家具,床上连床垫都没有,还好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小厨房。房东将钥匙交给他,“等下我去买床垫,房租你是先交一年的,还是一个月一个月的交?”
“先交三个月的吧。”楚宴想了想,觉得自己可能住不了一年那么久。
毕竟是在m市,即使是这样的房子,三个月的房租也将近要了五六千。
说起来,梁岁辞自己的工资并不算低,但家里父母都六十多了,基本都要靠他养,去年他还拿出了三十多万在老家盖了新房子,存款也没剩多少。
而且他在黎晰面前一直都是那种高洁傲物,遗世独立的白莲花形象,所以黎晰送他的东西,他也都是表现得十分勉强才接受的,只有在最后摊牌分手的时候才表现得――十分不要脸。
这就导致,在一起时,黎晰甚至不怎么敢送他太贵的东西,更别说直接送卡送钱了。
由奢入俭难,楚宴虽然扮演的一直都是炮灰,但从来没缺过钱,即使有过穷日子,也很快就富起来了。
因为每个世界的男主受,总是财运滚滚滚的。
他环视了一下这个基本上可以称之为毛坯房的地方,长长地叹了口气。
――
酒店的大厅里,装修豪华,光线充足,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穿过三楼装饰华丽走廊,经过露天花园,东侧的区域,是一片休闲娱乐区域,还有封闭的酒吧间。
张承烨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又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目光有些迷蒙朦胧的黎晰,又问了一句,“房子真不打算要回来,你这样,不会是还对他念念不忘吧?对他这种人,你还……”
吧台昏黄的灯光水一样地倾泄在他身上,黎晰听到声音侧过头,唇边一点笑意都没有,面无表情,神色看起来疲倦而冰冷。
他还有点迷茫,似乎是在思索他这句话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搭在一旁的外套站起了身。
“我先走了。”
张承烨摇头,就梁岁辞这种人他都见得多了,典型的伪君子一个,装作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其实心里不还是奔着钱来的,这比那些明码标价出来卖的还要令他看不起。
临近年关,科室的杨主任说请大家一起去jy酒店聚个餐,楚宴原本不想来,但对方怎么说都要请他,甚至说出了――梁医生不来的话大家干脆都不要去了这种话。
……
其实大家心目中也是心知肚明,当时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黎晰经常开车来医院接梁岁辞下班,还时不时在加班的时候来送饭送汤,后来基本整个医院没人不知道他跟黎晰的关系特殊,有些人不屑,有些人却急着想借着梁岁辞抱上黎晰这只大腿。
谁都知道杨立最近要评高级职称,他资历都有了,就差学术荣誉了。就像当时,和梁岁辞一起评级的还有张医生,对方无论是资历还是经验都要比梁岁辞要好,但就因为梁岁辞在一个国内专业top的一家杂志发表了一篇专业论文,轻而易举地就将张医生给压下去了,虽说不公平,但这就是现状。但他们觉得如果没有黎晰的门路的话,按梁岁辞的水平,根本不可能得到这家杂志的青睐。
而杨立之所以请大家一起吃饭,也是害怕单独请,人梁医生不会答应了。
包间里很宽敞,吃完饭大家又去唱了k,席间梁岁辞被杨立灌了好两杯白酒,对方虽然没直说让他帮忙论文的事,可话里却有几番暗示。
梁岁辞这才将实话说了,自己和黎家大少早就没什么关系了,恐怕即使有心也帮不了他。
杨立起先还不信,但想了想却又觉得对方根本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只能讪讪地作罢。
其他人本就是玩在一块的,楚宴插不进去,没有插进去的想法,这边杨立见自己的事情基本没戏了,心中郁闷,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也没心思搭理他了。
楚宴又坐了一会儿就找了借口说要回去了,其他人当然不会拦着,没有梁岁辞在,他们玩的还尽兴一些。
他们态度冷淡,楚宴也很理解,毕竟虽然都知道这世界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本就是不公平的,但仍然没有人会喜欢特权阶级。
走出酒店大厅,寒风在脸上一吹,楚宴便感觉自己晕乎乎的脑子清醒了许多。
将下巴低了低埋进了厚实的围巾里,脑子有些缓慢地转着,自己刚才喝了酒,好像不能开车了。
他正想着,就有一辆车从他身边驶过去了,是一辆黑色的布加迪。
那辆车平稳地从停车场驶出,楚宴想了想,虽然他没喝多少,但还是决定找个代驾。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擦破了寂静的夜色。
停车场的灯光很微弱,楚宴刚拨通一个认识的代驾电话,抬头便看到了一个人正朝自己迎面走来。
皮鞋踩过地面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十分清晰,来人一身黑色的修身绒面西装,步履沉重,身材显得异常的挺括,一直等到他走到光亮处,楚宴才看清他的面容。
黎晰的眉骨很深,鼻梁高挺,这让他的五官看起来很立体,脸部线条很流畅。在淡淡的阴影下,视线冰冷锐利。
楚宴怔了一会儿,却听他率先开口发问了,“你喝酒了?”
黎晰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半个月不见,他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刚才看见他,心底如同被一根柔软的刺扎了一下,蔓出微微的疼来,情不自禁地就将车停下了。
想看他,是不是为自己当时的愚蠢而后悔。
可黎晰凝视着他,想在他眼中看到任何哪怕一丝丝关于后悔愧疚的情绪,却都没有找到。
他神色淡淡,仿佛自己对于他来说,与街上的路人没有任何区别。
也对,这人当时与自己在一起时本就不是出于真心,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期待他会愧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