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瞥开目光不愿意看, 但挡不住李知尧还揽着她, 拿着画册在她面前翻。他一边翻还一边详细描述图画上的各种细节, 并对每个姿势都给出自己的评价。
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和声音就在朝雾耳边,声音微微压了低, 把朝雾的耳根越说越红, 越说越烫。说得朝雾脸蛋红了大半, 他却笑得越发开心了。
被朝雾抬手在胳膊上生拧了一下, 李知尧吃痛才稍稍忍住笑声,只呷了笑意嘴角, 捏着手里的画册仍低声道:“今天晚上,我们试这一个,你觉得好不好?”
听他这么说,朝雾下意识地往画册上瞥了一眼, 也没瞧得太清楚, 立马便又移开了。只还觉得很不好意思,嗓子里干干的, 回了李知尧一句:“不好。”
听出了口是心非的味道……
李知尧嘴角呷着笑,把画册放到手边的小几上, 直接抱起朝雾下了罗汉榻,过了落地罩去……
***
接下来的日子,李知尧拉着朝雾在这事上折腾出了一百八十种花样也不止,每回都要弄得朝雾身形几乎散架才肯罢休。力气是出了不少,但朝雾的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
李知尧瞧着是卖足了力气想再要生个孩子,但依照平时的表现, 却又不像朝雾想象中那么着急。朝雾观察来观察去,发现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豆大火苗曳出来的光线下,朝雾把李知尧按在榻上,像审犯人一样问他:“你老实说,你到底是想抓紧要个孩子,还是故意骗我跟你做那些荒唐事呢?”
自从他拿了几本画册子回来,那之后的荒唐事做得可就多了。以生孩子为借口哄着朝雾,换着地点换着方式地折腾。他也不要脸,更不管别人会不会骂他荒唐。
李知尧躺着不动,一副完全接受审问的模样,认认真真正正经经道:“那当然是为了生孩子,顺儿一个人太没意思了,咱们得早点给他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朝雾看不出他是不是在说谎,但她的直觉告诉她,他就是在撒谎。但她也没有再跟李知尧继续掰扯下去,直接放开他往一边躺着去,嘀咕了一句:“没用,一直都怀不上……”
李知尧一听这话就有些老大不乐意了,扒拉了一下朝雾的肩膀,凑过来问她:“你说什么?”
朝雾把脸埋埋,声音小小的,“说你没用……”
李知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把被子一拽,蒙到头上,直接就动起手来了。他弄得朝雾一阵惊叫,堵住了她的嘴,还能听到她“唔唔”的声音。
被子被踢得起浪,朝雾终于拽下被子得了口气,顶着稍显凌乱的头发,忙又认错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是最厉害的,今晚放过我……”
李知尧笑一下,直接道:“晚了!”
说完被子往上一拽,又把朝雾盖被子里去了……
***
李知尧次日起得不早,和朝雾一起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因为他如今如愿把早朝改成了三日一上,所以倒也是有时间偷闲睡懒觉的。
虽不用上早朝,但该忙的事还是得忙。
和朝雾一起起床梳洗吃点东西后,他便要往前朝处理政务去。
人总归有犯懒的时候,他不是很想去,在坤宁宫拖来拖去,最后看着朝雾说:“我一个人不想往前头去,怪没意思的,你今儿陪我一起?”
朝雾抬头看看他,“别人做皇帝,生怕后宫的嫔妃参政,避讳都来不及呢,你倒是要拉着我去。现在连处理政事也要我陪着,传出去了,你就不怕别人都笑话你么?”
堂堂一个皇帝,平时黏皇后就黏得厉害,登基后也没有生过选妃的心思。现在连处理政务也要把皇后叫在身边,多有损皇帝的脸面和威严啊?
李知尧却完全无所谓道:“我这人全身上下全是骂名,还在乎多这一点?”
朝雾又看了他一会,想想也是。
他现在虽然是个好皇帝,但在大部分心里他依然不是个好人。他性情暴戾做事狠辣,要不是国家治理得好尚且能堵住朝臣的嘴,那妥妥就是暴君。
既如此,朝雾也就不在意这点小细节了,冲他点点头,“我陪你吧。”
李知尧有劲儿了,拍一下腿起身,“走。”
朝雾跟着李知尧去往前朝正德殿,没有坐辇过去,而是手拉着手慢慢走过去的。虽然皇宫甚大,宫墙甚高,朝雾此时倒也没有被困其中的感觉。
这么大的地方,都是他们的,跟家没两样。
整个江山都是他们的,又何来困于高墙一说呢?
两人就这么在皇宫遛着弯走去正德殿,到了大殿下有长长的石阶。
朝雾仰头往上看了看,又转头看向李知尧,直接道:“走了这么久才到,我不想往上爬了。”
李知尧不说话,直接去到朝雾面前蹲下身子,“走。”
朝雾也不跟他客气,伸手趴到他的背上,让他背着自己慢慢爬阶矶。
大殿上职守的侍卫瞧见了,也都当没看见,完全不惊讶,像没有感情的石头人。
帝后间的那点事,天下人都知道。
还惊讶个鬼。
朝雾陪着李知尧在正德殿落座下来,两把椅子并排挨着,也不分个尊卑上下。李知尧拿着毛笔沾朱砂批奏折,朝雾就在旁边认真地画一些花样子。
李知尧偷闲的时候看了她两眼,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便问了她一句:“在画什么?”
朝雾头也不抬,捏着细细的毛笔仍认真描线,对他说:“春景的孩子九月十月那会儿就该出生了,我想送点有心意的东西,所以打算画个长命锁,等她孩子满月,送给她。”
李知尧又看了看她画的长命锁,看不出什么门道来,只瞧出她很认真。看着的时候,自然就想起来,以前她在柳州开过金银铺,画过不少这些东西。
柳州那间铺子如今还在开着,并且名气不知响了多少个度。人人都知道是当今皇后开的铺子,很多花样子也都是她亲手画的。虽现在不画了,但以前画的尽够用。
想起柳州,自然就想起了以前自己对朝雾做过的所有混账事。李知尧现在想起来仍觉得胆寒,想着朝雾若是真记恨了他一辈子,他余生将全活在黑暗里。
有点庆幸又不敢庆幸,只觉得自己要还的还有很多。
这一生若不够,便再加个来生,来来生……
朝雾看李知尧没再接话,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看到他正瞧着她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捏着毛笔问了句:“怎么了?”
李知尧回回神,牵动嘴角笑一下,“没什么,突然想起来,如果以后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回柳州去看看?那地方挺好,秀秀气气的。”
朝雾似乎没有再去想那些不好的事情,低下头继续画自己的花样子,慢着语速道:“你现在这么忙,什么时候能有时间呢?若是有的话,倒是想去看看周管家和李妈妈。”
李知尧脸上的笑意更轻松了些,“总有闲下来的时候。”
朝雾点点头,“都看你了。”
李知尧又盯着朝雾的侧脸看了一会,然后才把视线收回去放到奏折上。
目光落在奏折上,心思却不在,好片刻才又专心起来。
为了不打扰李知尧,朝雾在旁边安静地画自己的画,画完一张放到一边,再画下一张。她画得十分细,一张画起来倒也没那么快。
等她换到第二张纸的时候,忽听得李知尧把一本奏折摔在了桌案上,并沉声斥了一句:“吴三阳这老东西,这是存心要气死朕!”
朝雾不知道怎么了,停下手里的笔看向他,关心一句:“怎么了?”
李知尧脸色微黑,把身前的奏折直接扔到朝雾面前,气不顺道:“你看看,满朝官员全都改了,就他屡教不改,存心跟朕对着干。”
朝雾还是不知道什么情况,把手里的笔放下,捡起面前的奏折打开。从头看起,看了两页之后看向李知尧,“挺好的呀,文采斐然,很是生动……”
说着想到李知尧从小就不爱念书,便又抿了一丝别样的笑在嘴角,换了语气道:“怎么?你自从登基以后,连奏折怎么写也给改了?”
李知尧缓了口气,“都是读书读傻了的榆木脑袋,朕若是不下令精简奏折,朕得累死在这案前。你瞧瞧他写的,前面全在写蓝天白云青草小溪流,就最后几行说了正事!朕看他这一份奏折,得要一炷香的时间!”
朝雾忍着笑,却还是有些忍不住。
说起来不走寻常路的是李知尧,根本不是这位朝臣。大家读了那么多书,磨练了那么多年的文笔,哪有写东西用干巴巴大白话的?更何况是奏折这么重要的东西。
然到了李知尧这里,就白瞎了这些文采了。
他不爱看,一看就一个头两个大,自然越看越气。
朝雾笑着把奏折还给他,“读书不就是用来做官干这个的么?你要学会欣赏。”
李知尧吸口气闭闭眼,一会儿睁开,缓着语气道:“欣赏个屁,有学问就做学问去,明儿朕就让他别干了,老老实实写书编书去,别再给朕添麻烦。”
朝雾还是笑着,忽又伸手拿了两本奏折在手里,看着李知尧道:“看你这么累,你若是不避讳我这个皇后参政议政,我帮你一起看,你觉得行么?”
李知尧情绪缓和了下来,从椅背上直起身来,“十分无趣,你愿意看?”
朝雾拿起几本奏折放到自己面前,翻开其中一本,“我看看再说,不过你得教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仙女cecilianfwong的地雷,爱你(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