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忙忙碌碌的一个多月便过去了,自从忠顺被圈以后,朝中官职大变,林清泽在任刑部尚书之职的同时兼起了翰林院的掌院学士的职位,每日忙的脚不着地。雅*文*言*情*首*发至于林恪和岳铭之间倒真似划清了界限,除了必须的接触,二人几乎没有交集,这点倒是林素乐于见到的。岳铭所中惊梦效果极佳,据宫中传来的消息,岳铭已经好几夜没能好好安歇了,烦躁异常,太医诊治只说是神思焦躁,安神药不知喝了凡几,却总不见效,太后为此也是大为伤神。林素却是在家里笑得欢畅,姐千辛万苦弄出来的毒药要是能被几副安神药给治好,姐还弄什么劳什子的研究啊。
“恪儿,今儿怎么如此快就回来了,以往你和梅家公子、睿亲王世子小聚的时候,可是不到晚不会回来的。”林素正拿着一根草逗自家小黄玩呢,就瞧见林恪从外边回来了。
“姐。”林恪缓步走了过去,笑若春风,“本来是要迟回的,但是有些消息想来姐姐肯定爱听,所以便早早回来了。我们家的铺子过两天又要大赚了,我身边的小厮可是高兴的不行,说是若能抓住时机,这利润能翻一番都不止。”
“奥?什么消息?难不成圣上准备大兴土木建行宫什么的么?”林素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过按照她对岳铭的了解,这绝对不是岳铭的作风啊。
拿过旁边花枝上挂着的绢帕递给林素,林恪笑得如同狐狸:“当然不是,圣上那抠门劲儿若是能大兴土木八成明儿太阳就得打西边儿出了,不过也差不离了。宫中的各位娘娘要回家省亲,圣旨中说必要有重宇别墅的人家才可,所以,这京城中得有好几家那银子要跟流水似的往外花了。”
林素一想,可不是么,贾元春都成娘娘了,这省亲早晚的,倒是她把这茬给忘了,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奇怪的很:“贾元春现在还是娘娘?贾家也无甚用处了,圣上怎么还会留着她?”
林恪轻哼一声,显然对贾元春也是不屑的很,一抹若有若无的讽意爬上了眼角:“四王八公迟早要完蛋,不过就是近几年的事情罢了,圣上已经开始对甄家动手了,而贾家必然也逃不过这命运。之所以还留着那个贾元春只因着她蠢,柳家那两位姑娘哪一个都是让人头疼的角色,皇上这一点倒是失算了,还以为柳家家教有多好,招了两位进宫,其中还有一位是皇后,搞的后宫乌烟瘴气,也就贾元春最是不安分,留着她好跟皇后两败俱伤不是,皇上这倒是一招好棋。”
林素愕然,然,倒是很快就释然了,对于天家而言,妻子也好,小妾也罢,甚至是儿子,有用的就留下,没用的就除去,这就是生存法则。难怪恪儿如今想开多了,怕是岳铭现在所做的事情越发的让他看清这样的本质,再不抱幻想了。
不过林素突然想到一件了得的事,根据后世红学家的推理,这贾家的省亲别墅用的可是林黛玉的钱,就连平日里豪奢的生活也是林如海的遗产支持着,就不晓得是真是假?林黛玉不会真的把遗产交给贾琏打理了吧?
“恪儿,你可晓得林黛玉将林如海留下的遗产用作了何处?”
林恪一愣,倒是没想到林素会突然这么问他,眨眨眼,这才明白过来:“姐姐为何有此一问?当日我们离开后我也派人追查了,林黛玉的财产皆交给那位罗管家打理,后来那位罗管家也跟到了京城,现在就在贾府。”
“恪儿,你觉着以贾家现在入不敷出的情况能造的起省亲别墅?”别说省亲别墅了,老娘我觉着他们很可能连地皮都买不到,“别忘了,林家的财产本来就有一部分是属于你的。”
林恪眯了眯双眼,嘴角扬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摸了摸下巴:“确实,与其送给贾府的人,倒不如送给爷我,好歹爷我也是正正经经的林家人。”
“好了,现在你应该有事做了吧,赶紧滚吧!”林素嫌弃的挥挥手,表示林恪可以消失了。
“姐姐,你嫌弃我!”林恪一瞬间像是被抛弃的狗狗,颇有泪眼朦胧之态。
林素无力,恪儿,你真的不适合此种表情。
是夜,薛宝钗母女正在说些闲散的话,忽然就见屋内的烛火都熄灭了,好一阵惊慌。
薛宝钗明明白白的感受到脖子间一阵冰凉,不作二想,她都晓得那是一把刀,身子立刻哆嗦了起来,她一个女儿家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事情,颤声问道:“你是何人?”
薛姨妈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就听到了薛宝钗的问话。
“呵,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谁。”声音分不清是男是女,越发加剧了薛宝钗的恐惧,“你们想不想救薛蟠?”
薛姨妈和薛宝钗适应了黑暗,对面站着的薛姨妈好容易看清了来人的轮廓,一身黑衣,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边,里边儿的杀意看得人胆寒。
“我们自然想救,但是······你为什么要帮我们?”薛姨妈断断续续的说着,自从那次去了林家以后,她们的马车被强盗抢劫,回去是分文不剩。而后来铺子的生意越来越不好,不过短短一个多月,便接连二三卖掉了几乎绝大数的铺子,为了让薛蟠在牢狱里头过的好些,她们不断往刑部送钱,最终沦落到要卖田产的地步,现在她们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主子要你们帮个忙,而救出薛蟠权且当是报酬。”薛宝钗能感觉到那把刀离自己的脖子又近了几分,“我的主子要林家那位姑娘的铺子、田产和地契,总价值大约五十万两,不论你们用什么方法,明天此刻之前都要将东西弄到手,明白?”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信你,万一你是骗我们的呢?”薛宝钗强忍住恐惧,有些惊恐的问道。
“你们没得选啊,反正你们家都已经这般模样了,也不在乎这一点了,不是么?”
“好,我应了。”薛姨妈咬牙答应了。
话音刚落,人便已经消失了,若非那扇窗户还开着,便好像从没有人来过一般。
“妈妈,那人要的可是林家的铺子田产啊,难不成我们要去偷么?林家的那位罗管家甚是厉害,怎么也无法啊。”薛宝钗摸摸自己毫发无损的脖子,有些后怕。
薛姨妈抖着手将灯给重新点好,一眼便瞧见了脸色发白的薛宝钗,赶忙将她抱入怀中,拍拍背,安慰道:“林丫头心软,我们就权且说是借的,明儿个娘亲就是下跪也得将东西求来。”
薛宝钗默默不语。
“姑娘,昨日里借给贾家的那些银钱还不够么?这里的二十万两是您最后的银子,若是都借给贾家,那么日后姑娘拿什么过生活,这都是您日后的嫁妆啊。”罗管家死死护着那二十万两银票的匣子,心中一阵难过,昨日里借了二十万两,今日又说不够,姑娘怎么竟是如此没有心眼呢,这钱借给贾家就等于是打水漂啊。
林黛玉皱皱眉:“罗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贾家始终是我外祖家,老太太都那么求我了,我也不能不给她老人家面子不是。而且只是借出去而已,好歹也是会还回来的,老太太说了,到了年关,一旦佃户和铺子里的钱收回来,就会还我的,一年不行,过几年肯定能还上的。”
“姑娘诶,贾家现在入不敷出,哪里就能还的上,你就听老奴一言吧。”说罢,罗管家直直地跪了下来,一脸的哀戚,“老奴知姑娘心善,但是这贾家成日里的闲言碎语您也不是没听见,何苦对他们如此掏心掏肺?”
林黛玉看到罗管家此种模样,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忙着要拉罗管家起来:“罗叔,你先起来。贾家对我再如何不好,那也是个别,老太太却是打心眼里疼宠我的,而且,宝玉他,他······”
罗管家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为了贾家,那是为了贾宝玉,怕是姑娘早就认准了那个一事无成的贾家二爷了,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好。
“姑娘,薛家姨太太和宝姑娘来了,对了,还有宝二爷也跟着呢!”紫鹃的声音渐渐靠近,罗管家赶忙站了起来侍立在一旁,林黛玉也擦干了眼泪。
“姨妈今日怎么和宝玉、宝姐姐一起来了?”林黛玉因上前笑问道。
贾宝玉一见林黛玉眼眶微红,就知她曾哭过,赶着上前拉了林黛玉的手道:“怎的,妹妹又哭过?今年倒比往年又瘦了些,怎么能不知好生养着呢。”
林黛玉见他在这么些人面前拉自己的手,倒是羞恼,一把甩开了他:“我何曾哭过,不过刚才从屋子外头回来吹了风罢了,你也是的,一年大二年小的,当着姨妈的面就这般越发的没规矩了。”
罗管家看着贾宝玉这般的没规矩,越发的不喜。
“罗叔,你先下去吧。”林黛玉看了一眼罗管家,便让他先行离开了。
罗管家不经意瞪了一眼贾宝玉,再看看屋内的年前姑娘和薛家太太,也觉不该待下去,便万分不放心的离开了。顺手也带走了那装银票的小匣子。唉,贾家忒没规矩了。
“林丫头,这次来我们是有求于你的。”薛宝钗这边未语泪先流,那娇柔的模样看得林黛玉一下子就心软了,而一边的贾宝玉更是急红了眼,恨不能以身代之。若是林素在这里,少不了要感叹一下薛宝钗的演技和贾宝玉的博爱,凡是个姑娘,他都心疼,只不过林黛玉最心疼罢了。
“若非我们实在是无可奈何也求不到你这里来,你也晓得你薛大哥哥被人冤枉进了刑部大牢,每日里在大牢里遭受毒打,也不知道能撑过几日,我······”薛姨妈这边哭的肝肠寸断,林黛玉赶忙拉着她坐下,拿帕子给擦了眼泪。
“姨妈且不要急,慢慢说来我听就是了。”
“昨日我们去那刑部,那些官员总算是松口了,可以放你薛大哥哥出来,可是却非要我们今日就拿出五十万两银子。但我们薛家在京城能拿出来的钱早就拿出来了,这铺子田产也皆卖了,除非往金陵去,将那边的产业也变卖些,可这时间上赶不及。这不我们就想到了林丫头你有那五十万两,且不急着用,故向你来借借。”
“求妹妹了,我们家就哥哥这么个独苗啊。我们刚才已经使了人去金陵,最多一个月便可还上,还请妹妹帮个忙。”薛宝钗说着便是一礼,那泪流满面的样子好不动人。
贾宝玉在一旁见薛姨妈哭后薛宝钗也哭的如此凄惨,一时间慌了手脚,也不知该先安慰哪一个。
“林妹妹,你看姨妈和宝姐姐这般难过,要不你就借给她们吧,反正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就还上了。”
林黛玉一阵为难,刚才还因银钱的事和罗管家有了分歧,若是这会儿再外借的话······
因说道:“不是我不借,可是我的银钱都给了老太太她们用来修园子了,一分都不剩了。”
“若是铺子田契之类的也可抵押的,只要值五十万两便可。时间不多,若是错过时辰,那蟠儿就······”说到这里,薛姨妈一把跪下,流着泪给林黛玉磕了一个头,薛宝钗一看薛姨妈如此,立刻也跪了下来。
林黛玉慌的不知如何是好,拉完这个拉那个,心中犹豫不决。
“好妹妹,你就答应姨妈和宝姐姐吧,我这就和老太太说不要问你借银子了,你把银子借给姨妈吧。薛大哥哥也是苦的,能拿钱赎回来就是最好了。要不我也给你跪下。”而贾宝玉没说帮着林黛玉回绝,却是在一边添乱。
林黛玉赶忙拉住贾宝玉,见薛家母女实在哭的凄惨可怜,又想反正一个月便能还上,便也心软了,咬咬牙道:“好了,姨妈、宝姐姐,我答应了。你们就先起来吧。”
于是没过多久,林黛玉便转进了内屋,取来一个匣子,递给薛家母女道:“我父亲临终前告诉我这些田产铺子刚好值五十万银子,这里便全借给你们了。”
薛家母女打了欠条后便千恩万谢的走了。
夜里,一个一身黑衣女子跪着将东西呈给了林恪。
林恪把玩着那匣子,清浅一笑。林黛玉啊林黛玉,若是你不把钱借给贾家,那么爷可不会向你的银子伸手,可惜你太让我失望了。明知道贾家借钱是有去无回,为了那虚伪的贾老太太和贾宝玉居然就全借出去了。
“贾家有没有往钱庄去兑钱?”林恪低声问道,其中不乏兴味。
“属下时刻注意着,还未曾。若是他们拿着银票出来了,那么属下会立即动手。”属于主子的东西,怎么可以落在别人的手上,“薛家那对母女说她们实在无力还这笔钱,要我去毁了那借条。”
林恪扬眉,看来还不笨么。
“好,那借条你就帮她们毁了吧。记住,贾家若是去我们钱庄兑钱,便让他们的银票都变成假的,这将来也算是罪证之一。”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