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 少年气宇轩昂,少女亭亭玉立, 好一道靓丽的风景。
许望闻立在船头, 对妹妹谆谆教诲:“希音, 此次无论开脉结果如何,不得失礼人前,堕许家威名。”
许希音连连点头称是,回头见岸边这么多人,问:“哥哥,此次前来开脉共有多少人?”
许望闻道:“共一百三十七人,其中有六名女子。”
自人数来讲,女子似乎少得可怜。然而正梧洲十余年前曾遭遇一场空前浩劫,致使正梧洲民生凋敝,赤地千里,日积疲弊。能养活女子的多是贵族, 是以此时女子稀而珍。
撑船的船夫搭话:“公子可是许氏后裔?”
许望闻转过头,对那船夫点头,道:“正是。”
船夫笑道:“许氏高名,小人仰慕已久。今日见得您二人, 果真是人中龙凤。”
许望闻微笑道:“先生过奖,在下与愚妹是借家门一点威风, 才能在临府叨扰几天。”
船夫道:“公子何必自谦?小人在此撑船多年,除了许氏高门,旁的再没见过有你这般风度翩翩的公子了。”
那少女听船夫夸奖哥哥,只比夸了自己还高兴, 不由得笑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
后面有船划过,眼看要超过许望闻乘坐的这船,上面还有人在不停吆喝:“划快点!划快点!老子要见临庄主,要是晚了,我一定不饶了你!”
声音清朗,言语粗俗,将这龙潭上的缥缈仙气,添了不少世俗气息。
许氏兄妹闻言皱眉,吩咐船夫向旁边划去,不欲与此人一同前行。
偏偏后方船上的男子听到了许希音的笑声,像被谁挠了一下一般,喝道:
“旁边是哪家的姑娘?”
许希音不愿惹出事端,只闭口不言。
反而是哥哥没忍住,道:“兄台不知询问他人姓名前,要先自报家世吗?”
“老子又没问你。”
那清朗的男音由远至近,不多时,船上忽然一重,原来是有一男子凌空飞跃,跨到许望闻的船上了。
船上八个奴仆登时警觉,呵的一声,纷纷拿起兵器,对准来者。
来者看上去十几岁的模样,下颌却留了一捋胡须,他对着众奴冷哼一声,只有见到许希音时,露出微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好听,果真人也长得漂亮。”
许望闻强压怒意,道:“此船乃由我许家包下,兄台不请擅入,恐怕不好吧。”
两船之间隔着约莫两丈的距离,男子飘然而至,鞋袜不湿,落足船身不晃,许望闻便知对方轻功不可小觑。
那留小胡子的男子道:“你这小子,叽里咕噜,啰嗦至极。我没和你说话,只想问问这位姑娘的芳名,你闭嘴坐在一边,没你的事。”
饶是许望闻修养再好,也不由勃然大怒:“你要问小妹的名字,先问问我手中这把剑!”
话音未落,两人同时抽出兵器,向前疾跃,斗了起来。
许望闻使一把青芒长剑,剑术精妙,风姿妙不可言。
对方使双手长刀,刀势霸道,迅猛难匹。
只听得‘铿铿’响声不断。
刀剑相碰,竟磨出星星火光。在龙潭一片浓雾中,格外显眼。
斗了不多时,前方船上有人遥遥喊道:
“闻人韶,还不归船?耽误了时辰,仔细老爹扒了你的皮!”
声音宏亮,自远处传来,听得清清楚楚,对方内力不弱。
正在与许望闻酣斗的小胡子男,听了此人言语,急忙回答:“知道了。”
带着一丝惧意,好似是十分害怕那个老爹的人物。
闻人韶收起双刀,轻轻一跃,跃至船头。他用一种如饥似渴的眼神看着许希音,留下一句:
“姑娘,临家庄见!”
后展开猿臂,如禽类一般自船上飘走。
许望闻恨恨将长剑收回鞘内,摇摇头,道:“船家,劳烦划得快些,还是早日登临家庄拜访为妙。”
在众人赶往临家庄时,千晴与瘦喜也早早醒来,准备前去用早膳。
自从住在东界后,千晴的衣服就换成那种没有口袋的窄袖长袍,以防他在身上藏利器。
而到了今天,一大早男奴就抱来干净的衣物,那衣物宽袍缓带,乃是万水城最常见的款式。不仅如此,还带了两条绑腿。
万水城地处西陆正梧洲,临海湿润,常有毒虫肆虐。因而万水城人无论老幼,皆会在小腿处绑上绷带,裹有清毒驱虫的药粉。且万水城居民人人尚武,若受刀剑伤,便可拆下绑腿,包裹伤处。
此时千晴见到绑腿,胸口一热,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男奴道:“公子,我来替你绑吧?”
“不,我自己来。”千晴说着,拿起一条裹着药粉的绷带,单膝蹲在地上,手抱小腿,动作熟练地在右小腿处缠绕。
男奴就在一旁看着。对于万水城的人来说,缠绕绑腿是最寻常的事情,缠得多了,哪怕是用一只手都能裹好,是以他不用上前帮千晴忙。
千晴边缠边说:“临府位于山顶,蚊虫不如何多。这绷带必是让我等用于裹伤的。嗯,想来此次开脉,要有一次恶斗。”
说着热血贲张,呼吸都重了。
男奴忙道:“不,不。公子,开脉大典可不是比武大会,这绑腿只是以防万一。”
“能有万一,也是很好了。”
“……”
男奴看着千晴跃跃欲试的表情,心中连连叫苦。
换好衣物后,千晴与瘦喜一同来到膳房用食。瘦喜来的比千晴早些,此时正坐在二楼,探身出来向千晴挥手。
千晴几步跳上二楼,坐在瘦喜对面。他把汤碗当酒杯,单手握着,往口中倒。
眼睛望向外面,说:“瘦喜,今日可热闹了,你猜外面有多少人进了临家庄?”
瘦喜‘嗯’了一声,道:“方才我问过,说是来了廿二左右。”
“有趣,有趣。快些吃,一会儿我们去东界门瞧瞧。”
“不急,尚不知大典开始后有无地方用膳,还是此时多吃一些。”
千晴一想,道:“正是,总之那些人今天都在这里,又不会跑了。”
拿了大块卤肉,就着热汤,咕噜大口吞下。
千晴与瘦喜以是半步迈入家臣的地位,可在东界内堂用膳。而其他万水城赶来参加开脉大典的人士则尚未入东界,此时多聚在西界用膳。
有些来得早了,已经由奴仆引着,进入东界。
千晴瘦喜二人用过早膳,朝东界门走去。便见约莫有三十来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男女,聚在此处攀谈。
远见有两位少年自东界出来,界门附近的人不约而同转头望向他二人,一时间闲谈的声音逐渐变弱,最后停了下来。
千晴在打量对方,对方也在打量他们两个。
眼见两人眉清目秀,面上神采飞扬,不由起了结交的心思。
一个个子不高、黑皮肤的少年走上前,他鼻梁高,眼神灵动,望向千晴,又看着瘦喜,忽然拱手道:“在下童漱,今日来临府叨扰,行开脉大典。眼见二位丰神俊朗,不知是否有幸结交高贤?”
瘦喜拱手回礼,道:“兄台客气,在下瘦喜。”
千晴微笑道:“千晴。”
皮肤黑黑的少年一怔,道:“原来如此,二位想必是临府家臣了。”
这话说得甚是客气谦和。
天有四足,地有四洲。
东有东岛潦极洲,西有西陆正梧洲,南有南疆徜空洲,北有北屿泰重洲。
其中,西方正梧洲因孽龙一役日积疲弊,东昆仙尊之后,再无人可登临仙主之位。
是以正梧洲民生凋敝,处境困弱。自孽龙一役后已有十余年之久,但街巷角落,仍能见到无家可归的弃儿浪子。
这些乞丐往往很难独自存活。相貌端正的,有幸被大户人家捡去当做奴婢,其余大多数都是被冻死在街头。
被捡去当下人的弃儿,大多面黄肌瘦,没有姓氏,主人喊什么便叫什么。
像是‘瘦燕’‘秋草’之类的名相当常见。至于‘千晴’,也是一听之下,便知是哪两个字。
皆因孽龙一战后下了一场万年罕见的大雨,好似从天空划破一道口子,倒泄银河。有无尽雨水夹杂着血腥气味顺天极高处落入人间。
这雨持续了三天之久。可谁曾想到,三天暴雨之后,就是三年滴雨不落。
三年苦旱,千日不雨,故名‘千晴’。
是以对方一听千晴与瘦喜的名字,便知两人是临家庄的奴仆。
只有开脉后,有修行资质的人,才配称为临府家臣。
到时会有庄主亲自赐名。
至于此时,千晴与瘦喜的地位实则不如这里的任何一人。
童漱的言辞,无疑释放极大的善意。
千晴说:“下次你喊不醒我,干脆不要喊了,直接拿几个烧饼回来,我不会挑你的。”
“今日实是太晚,已过了用早膳的时候,我此刻去拿,厨子以为是我捞油水,所以把你叫来,而不能替公子提食。”男奴道,“你告诉我明日要吃的东西,明日一早,我放到公子门前,可好?”
“现下还不知东界有何物好吃,且去看看。”
“咦?”男奴捡起千晴换下的衣物,惊道,“公子,这衣服怎么这样湿?你……你淋雨了,难道昨夜你出寝宫了吗?”
千晴心知抵赖也没用,干脆道:“是又如何?谁叫你像看管囚犯一样,要我画地为牢。我出去透气,不行吗?”
那男奴挤出一个笑脸,心想反正也被他溜出去了,现在责怪也没有用。更何况不是没闯出什么祸吗?只好道:“当然行,可是上面吩咐下来,我们也只有照做的份,求求您别为难我啦!”
千晴笑道:“你乖乖的,我自然不会为难你。”
边说边举起双手,长长伸展着身体。
他昨日旧疾突发,又没命地和那白衣人打了一架,此时浑身上下无处不酸,无处不痛。然而千晴行动自然,无事人的模样,舒展身体后,又扭头四处张望。
临家庄东界膳房占地不大,虽常有油烟,可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十几个厨子模样的壮汉正大力刷洗锅碗,显然已过了用膳的时候。
因此千晴要吃早膳需劳烦厨工新做,他正欲点菜,忽听上方有人唤道:
“千晴。”
千晴抬头一看,便见瘦喜自二楼抬头向下看,右手朝他一挥。
千晴喜道:“瘦喜,你吃过饭了吗?”
瘦喜‘嗯’了一声,道:“我这边还有不少小吃,你先拿来垫垫肚子。”
“那好。”
千晴几步跃到二楼。二楼上有十余个包间,瘦喜正在其中一间,此时开着门,等他进来。
待千晴入内,顺势关上了门。千晴见他桌上果然摆着不少精致的糕点,毫不客气用手拈了一块,放到口中,说:“你来得到早。”
“是你来的晚。”瘦喜看他一眼,压低声问,“昨晚出了什么事吗?”
千晴毫不在乎,反问:“什么?”
“你这里有伤。”瘦喜虚指千晴的手腕。他早知千晴昨夜不会乖乖待在寝宫,是以对方一进来,他就细细打量一番。
千晴干脆道:“跟人打了一架。”
“何人?”
“不知道哪里的奴婢。无关紧要,你别问了。”
尽管在柳管事眼中,千晴性格桀骜不驯,且极热爱惹是生非。然而瘦喜却知,千晴到临家庄后,已经很少无故出手了。
他身手敏捷,少有对手。若是千晴伤在手指骨节处,瘦喜不会多问。可哪个奴婢能近身伤到千晴的手腕?更何况看千晴这个态度,极有可能最后输的是他。
瘦喜沉默了一会儿,道:
“临家庄到处卧虎藏龙,我们初来此地,当谨言慎行。但若遇事,你我二人兄弟同心,不可叫旁人欺侮。待会儿你与我一起回去,见我寝宫位于何处,如何?”
这话是让千晴今夜带瘦喜一同夜行了。
千晴嚼着糕点,眼望向窗外。
他听到瘦喜说‘谨言慎行’四字,忍不住回想起昨夜那白衣人咳着说谨言慎行的模样。
千晴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声气,他将袖口处的纽扣解开,向上提了提,露出手腕,对瘦喜说:
“这不是受伤。而是昨晚我又犯病,怕自己失去控制,只好让……阿毛帮忙绑住手脚。”
瘦喜一怔,思索一阵,问:“上次头痛是三日前?”
“嗯。”
“中间只隔了两天……”瘦喜顿了顿,道,“这样算来,开脉大典那天你不会头痛。万幸。”
千晴不由笑着说:“你不关心我,只考虑开脉大典,我真要打你了……咦,这是桃膏吗?”
千晴话说一半,忽然见到桌上一个白瓷细口长瓶,登时被转移了心思。他伸长手臂,将瓷瓶捞入手中,打开瓶塞,凑上去闻了闻。
瘦喜点了点头。
千晴闻到桃膏酸甜清凉的味道,不由口中生津,他问:“怎么这个时候就结了桃子?”
今年甚热,然而此时不过初夏,尚未到桃果成熟的季节。
瘦喜说:“你若想吃,拿去就罢,问我我也不知。”
千晴果然将瓷瓶往胸口处放。然而身上这件衣服没有襟口,他只好用手拿着,随后胡乱塞了几块东西,道:“多谢赠食,我吃饱了。瘦喜,一会儿我让阿毛跟着你,午后再去找你,先行一步。”
急匆匆朝外走去。
若说清肺止咳,应以果宗梨果为优。
然而这种天气想找半颗梨子,实在困难。
正梧洲盛产各类甜桃,做成桃膏,也有止咳的功效。
千晴拿着瓷瓶,刚出膳房,就见跟着他的男奴迎了上来。
“公子,用好膳了?可要回寝宫?”
千晴道:“我四处看看,你先回去吧。”
男奴道:“那可不能这般怠慢公子。你要去哪里,我引你去。”
千晴奇道:“怎么,你还怕我闯祸,连累你不成?”
“哎呀,这可冤枉。”男奴顿了顿,道,“公子看景自然可以,就是怕你刚来此地,不知禁处,冲撞贵人。像我们在此处住了多年,也不敢到处乱走呢。”
千晴听这人说话酸溜溜的,略一想,就明白了。
看来柳管家送自己来东界前,没少向同行上眼药,定是万千叮嘱对方,千晴是多么的刁顽骄横,热衷惹事。
千晴转了转眼睛,道:“也好。”
说完,干脆地朝昨夜遇到白衣人那处走去。
那男奴紧紧跟在千晴身后。待离白衣人住处还有很远一段距离时,那男奴就将千晴拦下,指向另一边,道:“公子,你看那处风景不错……”
“哦?”千晴皮笑肉不笑道,“我却觉得这边好些,怎么,这边不让人走吗?”
他踮脚眺望,见到昨夜闯进的那座幽静寝宫,说:“我看那里有座大的园子,走这么久,脚有些酸,不若前去歇歇脚,讨碗水喝。”
这番言语只吓得男奴魂飞魄散,白着脸叫道:“不可!这……万万不可!”
千晴斜眼看他,心中起疑,问:“怎么?”
男奴思绪如飞,早就想到柳管家跟他说的话,要说少庄主住在那边,依千晴的性子,一定想去凑凑趣,见见闻名天下的临子初究竟长什么模样。
不如骗他一骗。
男奴道:“那边住着……了不得的人物,嘿!那人与公子地位相差悬殊,去了也是辱没身份。临家庄上上下下无人去那里,还是别去了罢!”
这话用来哄骗千晴,实际上是有两种解释的。少庄主确实与千晴地位相差悬殊,只不过自男奴口中说出又是另外一种意思;辱没身份,听着像是说辱没千晴的身份,其实是意指辱没临子初。
至于上上下下无人去那里,此话也是不假。不过是众人非不愿去、而是不敢去的区别罢了。
然而千晴却不知男奴有这等心思,他微微一怔,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怪不得他有那样严重的咳疾。
千晴停下脚步,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是,是。”男奴松了口气,直想擦擦额边的汗,他道,“公子累了,我们去别处歇歇脚可好?”
“不用,”千晴面色一沉,道,“回我住处。”
那男奴得知千晴昨夜偷偷出去后,今夜必然更加戒备,打算整晚守在他门前。男奴只有亲耳听到千晴的呼吸声才会放心。
然而千晴还是溜了出来,他手上拿着一个瓷瓶,朝东走去。因为阿毛要在寝宫做出声音,无法陪他前来。没人替他探路,千晴走得更加小心,待他走近委陵阁,已是深夜。
千晴站在阁前,打算悄悄进入。然而不知为何,就在他站在窗外准备纵身跃进阁内时,千晴忽然停下,站在原地,用空着的左手掸了掸衣摆根本不存在的灰尘,方才推开窗,跳进阁内。
这次千晴没犯旧疾,更能发现此处的黑暗与阴冷,无端端心有些沉。过了一会儿,他毫不客气朝临子初的卧房走去。
千晴进房间后,没听到此处一点声响,本以为白衣人不在这里。
因此推开门,见到盘膝坐在床上的临子初,还顿了顿。
原来临子初坐在床上,床上摆了几十块石子。那石子表面凹凸不平,有类似蜂巢的凹陷,黯淡无光。
黑暗中,千晴只能看见临子初苍白的脸。他掏出火匣,刚要点燃,就听到对方熟悉的咳嗽声:
“……别点。”
千晴道:“这里那样黑,不点蜡烛吗?”
临子初看了千晴一会儿,似是责怪,他叹了口气,掏出一个口袋,口袋里有萤火闪动,将房间照得明亮了些。
千晴顺势一看,不由一惊,原来临子初上身未着寸缕,自咽喉以下,除却心脏,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
“你这是?”
临子初不答反问:“你怎么……咳……又来了?”
千晴说:“不知道,喂,这是你自己扎的吗,你到底怎么了?”
临子初右手捂住口,咳了一阵,也不回答千晴的问题,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忽然有风吹到千晴面前。
原来是临子初扔了个东西过来。千晴不疑有他,伸手接过,忽然眼前闪过微弱的亮光,只见一个水滴形状的坚冰丝丝冒着寒气,里面有一簇跳跃的火焰。
“你将此物带在身上,许能缓解你的头痛。”
话音未落,一阵破空声,有物随风,反向丢回临子初。
临子初怔了怔,右手接过一物,只觉此物触感细腻,不知是何。
低头一看,乃是一个细口的白色瓷瓶。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吭声的高个修士陆平之,突兀地问了临子初一句:
“不知自愿跟随千晴的是何灵兽?”
临子初顿了顿,道:“是一只口器附近有灵气流动的蜘蛛。”
“哦?具体来说呢?”陆平之饶有兴趣,没看见师兄气得面色发红,追问道。
“那蜘蛛通体黑色,头、腹处有绒毛,性情温顺,甚是听话。”
“不对!”陆平之摇摇头:“若说通体黑色、头带绒毛的蜘蛛,应当是万仞蛛。此蛛口部有灵气流动,吐出的蛛丝坚韧难断。这蜘蛛若修炼至大成,那么即便是修士,也无法挣脱万仞蛛的蛛丝。只是此蛛性情绝不温顺,暴烈之名如雷贯耳。便是同类相见,也会拼个你死我活,从未听过有人能将其驯养,谬哉,谬哉!”
一长串话说的滔滔不绝,尽显陆平之广博见识。然而内容却甚无眼力见,全然是违背了师兄不愿听临子初多言、欲立即离开的意愿。
临子初说:“既然尊使不信,不若随我前去看看。”
陆平之刚要答应,忽然察觉背后一寒,他望着师兄难看的脸色,吞吞吐吐道:“可……”
临子初道:“尊使皆知,开脉大典由修士召唤镜灵。镜灵不同,开脉大典形式也不尽相同。今年在开脉之前,镜灵举行了一次前阶考验,令众人攀爬镜灵山。而千晴不仅位居首位,且攀至灵山绝顶!这等有大耐力之人……”
陆平之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点一点头。
然而身旁的武泰嗤笑一声,道:“少庄主当我是黄口小儿吗?前阶考验是前阶考验,开脉仪式是开脉仪式,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前阶考验多是为了让开脉者知晓大道难行,测验他的毅力。而开脉只重先天资质。是以有毅力不等于有资质,有资质不等于有毅力,拿前阶考验来说服我,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