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从来都知道自家父亲母亲和皇后的关系极好。

爹和皇后的感情好到了要不是永泰帝见过林如海和贾敏是如何的你侬我侬浑身酸臭, 基本确定林如海再也喜欢不上别的女人的话, 是一定会怀疑皇后已经以林如海为对象红杏出墙的地步。

而自家娘亲和皇后的感情……贾敏还活着的时候, 基于四大家族那吹牛逼能力惊人的个性, 也与黛玉提起过。

——太子是皇后成功养活了的第一个儿子, 在太子满月的时候, 皇后还有过那种把襁褓之中的小婴儿塞到毫无抱孩子经验的贾敏怀里, 希望自己的儿子能给贾敏带去子嗣缘分的仗义操作。

如果要强行说抱一抱皇家那金尊玉贵（关键是才出生一个月）的孩子只是面子情, 那……托孤呢？

是的, 永泰帝逼宫让太上皇退位那天，皇后前脚才勉励了将士好好干革.命，后脚就反手遣一辆车无声无息地把自己的儿砸送到林如海府上, 让贾敏代为照顾一段时间，甚至还附上一张小纸条, 解释了要是事有不虞，而你却始终没有儿子，你完全可以给这孩子改名换姓，让孩子叫你娘，给你养老送终。

诸君且品品这“我怎么着都得和我老公同生共死了，那我的孩子就交给你了”的闺蜜情。

讲真的, 就凭这份情分，就凭太子曾经叫林如海叔叔叫贾敏婶婶，曾经在永泰帝即位一个月后那乱七八糟的时间之内寄住在林家的过往，便自然该推断出林家也应该是个太.子.党的结论了。

最多是隐藏得比较深。

可偏偏太子这一波倒台……却又是林如海给永泰帝进言说科举考场有这这那那的猫腻，这才查出来的问题, 也才连累到的太子。

这一点让黛玉有那么点点慌张，也忍不住问过了林如海，太子这么一波禁足，林家是不是也要夹着尾巴做一阵子的人，而太子出来之后，会不会记恨上林家，而林家更需要夹着尾巴做人。

不问或许还罢了，这一问……

林如海摩挲着下巴，半晌，直接便道：“转过去。”

黛玉不明就里，但还是乖乖地转了个身。

然后林如海自己都笑了：“玉儿你是人，身后也没有尾巴，为何要考虑什么劳什子……夹着尾巴做人？你师父教你什么移山填海了吗？来变个尾巴出来我看看……想想你身后跟这条毛茸茸的尾巴我还挺感兴趣的。”

黛玉：“……”

皮这一下你真的快乐吗？

你快乐我不快乐啊！

“……爹，这是正经事儿。”

身心愉悦地林如海看着满头黑线的黛玉，心情极好地又揉了揉黛玉狗头，自己也笑：“我也是正经回答的啊。”

黛玉：……诶？

你这话哪里正经了喂(⊙x⊙;)

隔壁门派才是百分之九十有尾巴并且大部分很毛茸茸好吗！

不过……等等……

如果“你都是个人了，干嘛要夹着尾巴”就是答案的话……

“咱们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做么？”黛玉心里不太确定，到底左右无人，便小声问道，“陛下年事已高，万一新君记恨……”

林如海不雅地耸耸肩：“为父是与皇后关系不错，不是与太子熟识。皇后不会在乎她那三个儿子之中最后是谁坐了皇位，反正她一定会是唯一的太后，而咱们也并不需要具体在三个皇子之中一定选一个去支持。”

黛玉瞅着林如海，弱弱地又问了一个更加闪瞎人眼的操作：“可要是……三个皇子都没上去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林如海无奈摇头，强调道，“玉儿，为父与皇后那是私交，知道什么叫私交么？”

知道。

地下工作者之间的战友情。

这种从来没有走到明面上的关系，如果后续是那三个皇子上去了，那林家自然是有好处。而如果那三个皇子没上去……最多不过是没好处罢了，皇后总不会再巴巴给另一位曾经的妃嫔将来的太后再巴巴提出“啊林如海是我的人，当年没支持你儿子，所以你得去清算他哟”之类的操作。

毕竟林如海和皇后那都是曾经干过地下工作的，讲究的就是个闷声发大财，真要到了皇后三个皇子通通折戟沉沙的地步，如今娘家已经基本没人的皇后还得靠着在外面的林如海暗中小小照顾一下三个（多半因为夺嫡失败已经被软禁）的孩子呢，哪肯卖了林如海这么一个队友啊。

是以，林如海有恃无恐。

黛玉呢，这时候再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相应操作，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四皇子也好太子殿下也罢那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熟悉的人，说白了爱谁上谁上，与他个只是在人间走一圈的人……最多也就是个一百年的关系。

百年过后，谁还知道谁是谁呢？

心态已经放平了的黛玉，脸上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任何的在这地方见到了李鸿的惊讶，只带着笑再对四皇子拜下去：“江南一别便有半载，如今再见殿下，风华更胜往昔。”

“嘴真甜。”李鸿最近确实事业兴旺，又得君父夸奖，还有个就这样一路雄起的态势，再加上自己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人，自然是春风得意到有些膨胀，脸上带的笑容都亮眼了几分，“不过你也是出落得越发俊俏了，一别小半年，为兄还未贺你一举夺得会元之喜……唔，今日是父皇做东那也罢了，等改日我再摆酒请你？”

黛玉抿唇一笑，也拱手道了谢。

当然了，这么毫不见外的一番对答，已然让新晋准进士们感受到了浓浓的压力，看向黛玉的眼神也是各种复杂。

那种我们才刚刚迈入官场，刚才见到这位殿下还需要他自我介绍这才知道谁是谁怎么回事，而你已经和人家关系铁成了这样，人家还自称了一句为兄……

关键你今年才多大？

讲真，十三岁的秀才都能被人称一句少年有为，十三岁的举人可算得上是一个不世之才，可十三岁的贡士……在场的准进士们，年纪最大的那位，怕不是儿子都已经有十三岁了。

可话说回来……恨不起来啊。

黛玉的文章贴贡院门口呢，还列成了今年官方出版的优秀答卷第一呢，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了这位少年天才并且看着那篇有立意有新鲜感的文章无话可说呢，你不服？那你自己研究他的漏洞去→_→

黛玉面对这一溜儿的复杂眼光倒是适应良好，只对着在场各位团团一揖，解释道家里住的偏这才来得有些迟了，还请在场诸位原谅则个。

自然了，准进士们心情复杂归复杂，却也没有那份的罪了黛玉的胆量——才华摆在那，和皇子的关系摆在那，谁没事儿再巴巴和他有点什么龃龉，在皇子面前给他没面子啊。

是以黛玉这么一个告罪，大家也都纷纷笑着说了不怪不怪，又知道黛玉还不知道他们谁是谁，便也都互相介绍了一番，只说今后多多关照，倒也别无话说。

读书人聚会嘛，少不得诗酒唱和，而永泰帝摆宴的地方是杏园，此时杏花开满枝头也更是红艳可爱，更是又不少人赏玩之余诗兴大发一作诗就停不下来的，倒也不必赘述。

皇帝陛下是处理完政务，夕阳西下之时才姗姗来迟的。

永泰帝身边还跟着两个精致可爱的小公子，在准进士们都在给永泰帝行礼的时候，那两个小公子也给三皇子四皇子请完安，其中一个一见着黛玉就笑开了：“林哥哥。”

黛玉：“云儿？”

湘云团团的脸上再带三分一看便觉娇憨可爱的笑意，走到黛玉身边，径直笑道：“陛下言及今日在宫中宴请殿试十魁首，又说其中有你，我便过来啦。”

永泰帝看着那两个小男孩的表情也是宠溺之中带着三分纵容，只笑着解释道：“前些日子你在忙着考试么，云儿便不好打搅，如今好歹考完了，他今日与小十二给朕请安时缠着朕要过来，朕这才答应了。”

黛玉脸上带上了温文尔雅的笑，只笑：“原来如此。”

然而强行解释完了，大家也入席吃宴，黛玉自己心里自己却有点嘀咕——

湘云是湘云喽，可另外一位呢？

小十二？

是十二皇子，还是十二公主啊。

黛玉忍不住问了湘云这个问题。

湘云抿唇一笑，小声与黛玉咬耳朵：“十二公主，立意要在今日招婿的，伪装成十二皇子，还带上一个我，不过是迷惑人的举动罢了。”

“伪装可以理解，可迷惑从何说起……”

“陛下说，进士们会以为我才是公主，现在看上了的是你，陛下还说我本来男生女相，只要我张扬些娇憨些，就和个姑娘没啥差了。”湘云郁卒道，“陛下还说，云儿什么的听起来就是个姑娘家，我声音又娇气，不怕进士们不想歪……也不知道陛下脑子里装着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黛玉默默看了一眼扮成个娇憨女孩子还穿男装（关键是看上去确实有点女气，可以想象要是真穿女装那就大佬了的）的湘云。

……嗯，念及上次和湘云动手之时的险象环生，浓浓的求生欲便迫使黛玉硬生生憋下了那取笑一句“你自己一个武将世家的小公子长得精致可爱，还没有半点习武之人的五大三粗，被人以为成小公举很奇怪吗”的欲望。

只道：“十二公主是皇后最小的闺女，皇后连得三子之后好歹得了个香香软软的小姑娘，难免宠爱些……”

湘云点头：“这话倒是，她确实是最能让陛下开心的。这位公主吧……其实各方面都很好，宫里喜欢她的很多。只是……”湘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黛玉，抿嘴乐道，“没看上我，也没看上你→_→”

黛玉：“……”

作者有话要说：　　黛玉：……谢公主看不上之恩！

晚更日常发五十个红包→_→

我起晚了，修文花了会时间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