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漆黑的夜里, 窗外风声起了。
天凉了, 然而卧室当中, 还是热浪一浪接着一浪, 霍澜庭情绪波动很大, 狂喜之余, 缠着她疯狂做了三次累得她真是一动不想动, 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懒懒的。
简单冲洗了一番,此时二人交颈而眠。
他再无恼意,心中柔情万丈, 拥着她心满意足。
徐迦宁却睡不着了,闭着眼睛躺了好半天,等身边人睡得沉了, 这才自他怀中抽身出来, 滚了旁边侧身躺着,一抬手打开了床头灯。
一伸手, 自枕下摸出一本书来, 翻开书页这就看了起来。
书皮上写着梅花之恋四个大字, 这是最新出的言爱小说, 她最近看了好几本这样的书, 从中学到不少。霍澜庭没有安全感, 她拐弯抹角地问了徐凤举,他说很简单,让男人相信你最爱的人是他, 就好了。
思来想去, 照着书上的做了,摒弃掉那些利益关系,她说结婚是为了他,他果然展颜,津津有味地有翻看了一会儿,书上的男女主人公是一对苦命鸳鸯,误会来误会去总也说不清楚,她看得厌烦了,心想如果这就是爱的话,那还是别爱了,好累。
关灯,睡觉。
快到婚期了,她想着现在的日子,似乎已经毫无遗憾。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有人疼爱她,有人在意她,她被人牵挂着,那样的感情都是独一无二的,不是拿什么东西能换来的。
昏暗的光线下,男人的侧颜就在眼底,很奇妙,她们成了真的夫妻。
他很在意她,那种感觉让她欢喜。
这种欢喜,填满了她的心田,伸手轻抚着霍澜庭的眉眼间,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抓住她手到唇边轻轻一吻,随即再次将她拥进怀里。
温暖的,依赖。
就此睡去,徐迦宁一夜好梦,第二日睁眼就是男人的笑脸。
霍澜庭站在床边,正弯腰要亲她,薄唇落在她的眉眼上面,他笑眼以对,看了眼手表:“你是不是也该起来了?我送你去学校,然后再去医院。”
六点多了,的确是该起了。
徐迦宁掀被下床,她身上松松挂着吊带睡裙,肩颈处还有他留下的红痕,低眼看见了,上前自背后抱住了她。点点碎吻都落在了肩上,男人的气息逐渐又重了起来,他扳过她双肩,紧紧将人拥在怀中。
“真想这就把你就地正法,还去什么学校,去什么医院,在这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她靠了他怀中,顿时失笑:“不要命了?”
他咬着她耳朵,直在她耳边轻语:“嗯,如果条件允许,我想每天都多做几次。”
她一下将人推开,轻捶了他两下:“别闹,我要迟到了。”
他立即追上去,亲手拿了裙子给她,又是一阵笑闹,好半天二人都洗漱了,才走出房间。一起吃早餐,一起看报纸,一起出门,仿佛什么都有默契。
在车上时候,二人依偎在一起,手指头都缠在一起的。
司机先送了她去学校,霍澜庭亲眼看着她走进学校,才离开。她回头看着自家汽车,勾着唇笑。
多么平常的一天,和每天没什么不同,下午时候放学了,徐伽宁没像往常那样最后走出,随着同学的脚步也先走出了教学楼。
学校门口,苏家的司机老刘老远就看见她了,迎上前来:“小姐,姑爷说有事,让我来接你一趟。”
最近忙着婚宴的事,霍澜庭的确在俩家来回走动得勤一些,徐伽宁并未在意,直接上了车,她将书袋放置一边,伸手揉着额头。
司机老刘车开得有点快,不多一会儿,她一抬头,惊诧地发现不是回家的路。
她记忆好,向来认路。
徐迦宁想了下,自后面看着老刘:“我们这是干什么去?谁要见我,这么大张旗鼓地还让司机来接我,好大的礼数。”
老刘也不回头:“对不住了小姐,二少爷有事想见您,不让说的。”
二少爷?
苏谨霖想见她?
在婚礼之前,他是不是太沉不住气了些,徐迦宁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见自己,只不过没想到这么早,按着苏谨霖的脾气,手里拿着她的小辫子,不等到婚礼那时候,都对不起他的坏心。
不过既然是他,也不怕的。
徐迦宁依旧淡定,司机什么都不知道,怪他也没有用,只管等着就好了。
老刘将车停在了一家舞厅的外面,青天白日的,男男女女进进出出,看似很热闹的,他下车帮开了车门,徐迦宁当即下车。
老刘往舞厅里面迎着她:“小姐里面请,二少爷在等着您。”
徐迦宁跟了他去,里面灯红酒绿的,到处都是人,眩目的彩灯,狂躁的音乐,老刘带着她一路走向里面,长廊上倒安静了一些,到一间雅间门前敲门,很快里面传出了男人的声音。
老刘打开了门,对着徐迦宁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她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苏谨霖坐在沙发上面,身侧两边各自依偎着个年轻女人,他一手揽了一个,姿态风流,撞上他的目光了,也是轻佻。
那两个女人还都嘻嘻笑着,其中一个剥了葡萄送到了苏谨霖的唇边,他张口咬住,随即对着徐迦宁眨着眼睛:“进来呀,好久不见的,哥哥有话对你说。”
徐迦宁目光顿沉,转身就走。
司机老刘也不敢拦着,很快苏谨霖追了出来,她沿着长廊一直走,走到头了,是一个向上的楼梯,前面无路可走,她就站在了窗前。
苏谨霖想必也知道无路,所以不急着上前,慢慢跟了她身后,等她转过身时候,才到她面前。
四目相对,徐伽宁眼底已有恼意:“二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香,一手扶了楼梯上,低眸看着她:“徐迦宁,你能不能不再继续装下去了?嗯?你和苏谨言一对冒牌货,当谁不知道的吗?谁是你哥,你现在若是好好巴着我,或许看在你这么惹人疼的份上,我还能疼你一疼,否则你那点事一旦大白于天下,你以为霍家还能容你?苏家还能容你?我劝你这就与我回去跟伯父说清楚,一起揭穿苏谨言的假面,这样还能留你些许好处。”
他喝酒了,还没少喝。
徐迦宁真的是懒得理会他:“你喝醉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她仿佛一直不在掌控当中,苏谨霖总是见不得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上前一步,目光更沉:“陆修远追着苏婷去大西北了,律师事务所里有一我朋友,你猜他看见了什么,原来你这么喜欢钱财,这么喜欢与人签订合约,苏谨言为了苏家的家财和地位,不惜和你联手,霍澜庭和你也是假夫妻,还举行什么婚礼,全他妈的是假的,为了他给你那点股份,你借着苏家女的假身份,又与他一起演戏,怎么那么能演,嗯?”
他真是喝醉了,想来是一时冲动,早早把底牌亮了出来。
徐迦宁不怒反笑,抱臂以对:“没错,那些合约都是我签的,签的时候没想到这么快会被人发现,我和霍澜庭结婚的时候,的确也有条件,但那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夫妻,这无需质疑。”
没想到她竟然痛快承认了,苏谨霖扔掉烟头,再向前一步:“你个假……”
话未说完,楼梯上面竟然有脚步声传了下来,二人都抬起了眼,黑色的长大衣垂到膝下,男人一手还拄着长杖,面色沉沉。
一眼瞥见徐迦宁了,声音也冷冷的:“我正好去宁安街处,回去的话,捎带你一趟。”
是沈弋!
不知道他为什么在上面,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此处不宜久留,她的确想避开苏谨霖,当即上前:“好,那麻烦三爷了。”
沈弋站在楼梯下面未动,她快步走了过去。
苏谨霖当着他的面,的确是有顾忌,并未上前,只单单和沈弋打了招呼:“三爷~”
沈弋仿若未闻,等徐伽宁走到身边了,转身就走。
徐伽宁也未回头,对于苏谨霖的挑衅视而不见,她还在等,等那些血缘检测的报告书,等那个拿到手了,才能反击。
出了舞厅,上了沈弋的车,发现还是自己之前坐过的那辆,也还是那个司机,感觉缘分的奇妙。
先道谢:“多谢三爷相助,我二哥喝多了,回去之后会让人来接他的。”
本来就是客套话,沈弋看着窗外,却是一语戳穿:“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苏家的司机已经在舞厅了。”
徐伽宁嗯了声,不以为意:“也许吧。”
过了今日,明天那个司机将会被逐出苏家,这点力度苏守信还是做得到的。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对沈弋说的,回眸间淡淡瞥着他,察觉到了他也将目光转向了她。
他那总是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情绪上的变化:“既然是为了利益才结婚,那么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倘若我说,这上海的一半都将是你的,你可愿意离婚再嫁?”
错愕,随即失笑。
徐伽宁慢慢平复了下,才开口:“多谢三爷抬举,不过三爷心中有人,既然如此,那便是无缘,实在抱歉,现在婚姻在身,有爱人不敢逾越。”
他浅浅目光在她脸上扫过,硬生生生出了许多相见恨晚的感觉来:“我只是需要一个伴。”
她笑意更浓:“这世上能陪三爷的人,很多,我想要的,也不仅是那些房产股份,说实话我很欣赏三爷这份痴情,但是我比三爷贪心,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个伴。”
他嗯了声,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轿车走得很快,不多一会儿到了碧情园的南门处,徐伽宁下车,对他摆手作别。
车窗摇下,露出了男人的侧颜:“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
她笑了下,才要说什么,背后脚步声起,下意识回眸,霍澜庭已从碧情园的南门走了出来,他到学校没有接到人,此时正到处找她,见她从沈弋的车上下去,也是目光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