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正均抱着她到医院去做检查,幸好这家医院也有聂家的股份,接待的是外科的主任,认识大名鼎鼎的聂总,不然抱着被浇了一身汽油的女人进医院未免也太恐怖了一点吧。
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外伤,说:“没有大碍,涂点药就好了。”
聂正均坚持要检查有没有内伤,但林质阻止了他。
“我身上臭得自己都闻不下去了,想回家洗澡.......”
他伸手撩开她的发丝,低声说:“我们再检查一下,没有问题我们就回去好不好?”
林质皱眉,她非常不愿意做这个检查。
聂正均没有理会她的抗议,跟着医生一起将她推入了检查室。
她的造型实在是诡异,给她拍片的医生不停地打量她。
“医生,我可以走了吗?”她穿上衣服,坐了起来。
“外面的是你什么人?”医生问。
“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如果他是你爱人那我就要恭喜他了。”中年女医生笑着这样说。
林质嘴角牵动,似乎想说什么。
“看来他坚持让你检查是对的,不然你自己都没有已经发现怀孕了。”
林质双手撑着病床,低着头,手上发颤。
“他不是我爱人,他是我哥。”她说。
“啊?不好意思啊,误会了误会了!”医生尴尬的笑着。
“嗯,所以我怀孕了这件事就不要告诉他了,不然他会唠叨我一路的。”林质抬头,即使脸上带着伤,但一双眼睛依旧迷人清澈。
“好好好,我不说。”医生闹了个大乌龙,有些尴尬的站了起来,“你身体情况没事,胎儿估计发育得也还行,只是要定期来医院做检查了。当然,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妇产科那边检查一下,也放心一点。”
“嗯,好,谢谢医生。”林质站了起来,身形削瘦,哪里像怀孕了的人。
出去了之后,医生略微不好意思的看着聂正均笑了笑,误会人家兄妹是夫妻,她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仔细看,哪里有岁数差这么多的夫妻。
“医生说我没事,我们走吧。”林质说。
聂正均看向了医生,医生点点头,“她身体没事,就是皮外伤了......”还有怀孕了,医生看到
林质的脸,咽了后半句话。
聂正均狐疑的看了一眼林质,她笑着在跟医生道谢。
“我们走吧。”她回过头说。
“嗯,好。”聂正均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往外面走去。
医生站在后面,啧啧称叹,这兄妹关系也太好了吧?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林质脱下衣服,上面是一些淤青的伤痕,膝盖比较惨一点,皮肉和裤子相接触的地方血迹斑斑,以至于动手脱下来的时候相当于二次伤害。
洗脸台旁边的柜子里放着保鲜膜,林质扯了几圈绑上去,以起到防水的效果。
热气腾腾的浴室里,她痛得不停的皱眉。
过了大半个小时,外面的敲门声响起,她扯下睡袍穿着走出去。
聂正均站在门口,看了她一眼,抬了抬下巴,“坐过去。”
林质披着湿湿的头发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张毛巾,有些无所适从。
聂正均蹲下,打开药箱,握着她的小腿让她的脚踩在自己的膝盖上,他低头认真的帮她处理伤口。
说实话,她觉得洗澡的时间太短,空气中仍然弥漫中一股汽油味。
“唔......”她捂住嘴,有些犯恶心。
聂正均抬头,皱眉问:“晕?”
她点点头,“有点儿。”
聂正均将她的膝盖消了毒绑上纱布,站起身来,说:“去把头发吹干。”
林质站了起来,也许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膝盖一点儿都不痛了,暖暖的又痒痒的,她甚至想伸手去挠。
吹干了头发,她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他下巴上的胡茬都有些冒出来了。
林质抱着毯子弯腰给他盖上,他闭着眼一动不动,丝毫未觉。
那天匆匆忙忙地离开,她甚至不知道琉璃生了男孩儿女孩儿。走到阳台上去,她拨通了琉璃的电话。
电话被接起的第一声是婴儿的啼哭,林质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她这里也有一个呢。
“你跑哪儿去啦!我怎么出来就不见你了?我生孩子你失踪,太不仗义了!”琉璃的声音响起,噼里啪啦的教训她像是高射炮一样。
“那天临时出了点儿事,不好意思哦。”林质轻声说。
“哎,跟你计较没意思。话说你什么时候来看你干儿子,要封大红包哦!”琉璃笑意盎然,得子的喜悦让她轻而易举的就饶了林质一马。
林质一愣,“干妈?”
“对啊,难道你不想当?”琉璃眯着眼,威胁的反问。
“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琉璃奇怪,“当干妈还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吗?”她贼兮兮的说道,“你只要负责每年包个大红包然后逢年过节给我儿子买新衣服就好啦!”
林质认真的点头,“这个简单,我可以。”
“喂!你真不来看你干儿子啊?”琉璃表示不满,她还没有向她倾诉生子历险记呢。
林质伸手搭在小腹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等我买好了红包纸就来,放心吧。”
琉璃弯腰亲了一口儿子的小脸蛋儿,说:“随时来都可以,我都在家呢。”
“我知道,坐月子嘛。”林质笑。
挂了电话,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待在外面太久,有点凉了。
沙发上睡着的人仍旧睡着,她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歪着头凝视着他。这个男人的眉眼都像是刻在了她心上,她不用摸就知道会是什么感觉,温温的,很暖,跟他带给人的感觉恰好相反。
夜幕垂帘,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睡过去了,只是醒来的时候在大床上。她坐起来,周围黑黢黢的一片,她伸手想摸床头的灯,一摸,空了。
这不是自己的公寓.......她呆坐着床上,思绪有些放空。
“咚咚咚......”有节奏的三声门响,她掀开被子下床开门。
“质小姐。”门外的女仆微笑着喊道。
林质皱眉,看着陌生的环境,她有些没有安全感。
“质小姐,该用晚餐了,您是在卧室里吃还是去餐厅呢?”女仆保持着微笑。
林质低头看自己的一身,已经被换了一身家居服了,她居然一直没有感觉?
“这是哪里?”她问。
女仆脸上略微出现一丝诧异,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这是聂先生的私人别墅,您是下午被送过来的。”
他的私人别墅,他还有第三窟?
林质走下楼梯,扫视了一圈整座别墅的装潢。跟横横住的那个家不一样的是这里明显更强的带着他的个人风格,家具一律都是黑白灰,见不了半点鲜艳的颜色。偶尔墙上挂着的名画会有强烈的色彩对比,但更多时候连墙上的壁画都是冷色调,风格独特强烈,直击人心。
她坐在餐厅里,一个人对着一大桌菜,无从下筷。
要是以往她就不吃了,但是今天不一样,她端起碗认真的吃了起来,无声无息,只有轻微的碰撞声。
喝了最后一口汤,她站了起来。揉了揉肚子,她似乎又是吃太多了?
她找了一圈自己的电话都没发现踪影,无奈,她只好打开电视看了起来。许久不看电视她才知道现在的电视剧已经难看到这种地步了,实在是不堪入目。
在下面消磨了两个小时的时光,仆人都悄无声息的退下了,整个宽阔的大厅就只有她一个人,有点阴森起来。
她关了电视抱着枕头发呆,耐心十足的等他回来。
大概晚上十点,玄关处传来了声响,她一下子睁开眼,双眼清明。
聂正均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一转头,看见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有股弱不禁风的气质。
他本来不想说话的,但忍不住心理的习惯性反射,“还没睡?”
“我在等你。”林质双手在身后交握,互相勾着,有些紧张。
“你想说什么?”他扯开领带,往沙发处走去。
林质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她站在聂正均面前,像个犯错的小孩儿,忐忑的等着审判。
聂正均喝了一大口水,放下杯子,“很简单,怕你跑了。”
“跑了?”她不懂。
“你身上带着多少ag的秘密你知道吗?随随便便走出去都可以卖个高价钱,我不得不防。”他双眼凝视她,仿佛真的是在和她谈论着公事。
林质恍若被电击,腿一软,她撑着扶手往后坐在沙发上。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比云朵的重量还轻,一开口,立马就散了。
“你都已经这样做了,还需要我重复吗?”他轻笑一声,手搭在扶手上,冷峻威严。
林质低头,“对不起.......”
从后果上来说,她背叛得并不成功,因为在被绑架后程潜他们第一时间是通知的易诚。对第二天的洽谈会来说,易诚如果不出席的话胜算会大大降低,ag几乎会没有悬念的获胜。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易诚受到她被绑架的影响,没有出席,ag在经历大半年的和bp的周旋后终于成功签约,拿下了项目。
但从本质上来说,她前期做的所有都是在做一件事――背叛聂正均。
她双手搭在膝上,低着头,发丝滑落下来盖住了她的表情,以至于聂正均无法在第一时间判断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我会辞职的......”
“不用。”他冷冷的打断,“你已经被辞退了。”
她猛然抬头,和他寒冽的眼光对视。
“接下来的日子你就待在这里,她们会好好照顾你的。”聂正均收回目光,语气不带一丝起伏,仿佛软禁她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因为他确实是用非常平常的语气说出来的。
林质咬着唇,半响,她说:“你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仿佛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他扬起了嘴角,“在选择坐牢和选择待在这里之间,我认为你应该可以做出明智的选择。”
“这样的选择不成立,我认为这两者没有什么区别。”她凄惨一笑,整张脸比a4纸还白。
聂正均站了起来,随手将她拉起来,搂着她的腰,低头亲吻她的脖子。林质条件反射往后躲,他本想轻轻碰一下的,结果却是箍着她的腰狠狠地咬了一口。
她皱着眉,没有叫出声。
他抱着她往二楼走去,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仰头看着他紧绷的下巴,知道他有多少气压抑在心中。
微微将头靠上去,她甚至没出息的觉得这样的日子大概也很不错。
聂正均将她放在床上,伸手揭开她的扣子,一路从腰线往上。
“不可以。”她捂着领口,摇头往后缩。
他的神情吓死人,幽深的眸子里,迸射出让人畏惧的光芒。
林质揪着领口仍旧摇头,“我累了,不想做。”
他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带着略微扭曲的笑意问道:“累了?下午没休息好吗?”
林质警惕而拒绝的眼神伤害到了他,他甚至觉得自己才是做错事的那一个。
深呼吸了一口,他说:“我们谈谈。”
林质点头,只要不做那档子事,她都愿意。
“你窃取了ag的商业机密交给了易诚,这个还有解释么?”
林质摇头,“没有。”
“好。”他喉头滚动了一下,又问:“我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失望吗?”
“没有。”她抬了抬眼皮,看着他的手指。
聂正均点头,他伸手握住林质的手,十指相扣,“那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背叛ag背叛我吗?”
她咬着嘴唇,几乎尝到了血腥气。
他伸手拂过她的嘴唇,擦拭了一下上面的血丝。
“我要听实话。”他语气温柔,但林质知道,这只是狂风暴雨下的风平浪静。
她抿着唇,低头不语,她宁愿选择不答也不想编造谎言来骗她。
聂正均闭了闭眼,挡住受伤的那一瞬间,语气干涩,他甚至不敢问出口,“宝贝,你是因为喜欢上其他男人了吗?”
眼泪砸在手上,她使劲儿摇头,几乎要把脑袋甩飞。
头顶的乌云散去,他忽然就松了一口气,看着忍住哭声认真摇头的她,他倾身向前一把拥她入怀,“那就好......”鬼知道他刚才问出这句话有多想杀人。
林质的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张了张嘴,她想告诉他她怀孕了。
“只要你没有喜欢上别人,无论什么样的理由我都能承受。”他按着她的脑袋,不停地亲吻她的发丝。
哭声从嗓子里溢了出来,她忍不住颤抖着肩膀哭泣出声。
“别哭,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他用心亲吻她的脖子,一路往下,“我这么委屈都没有哭,你好意思吗?”
林质捂着嘴,所有的情绪都被憋在了心口,她被逼得快要发疯。
她不知道怎么向他解释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么突然,她甚至都没有心理准备。但是孩子......她唯一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它,她必须将它留下来。
可聂家的人已经知道了事实,他们会让她抚养带着聂家血脉的孩子吗?
她闭上眼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不想让他娶她,一点儿都不想。他已经留给了她一个孩子,她知足了。
半夜,他坐在床头看着她睡熟的脸庞,脸上还挂着泪珠,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他伸手帮她拭去,一颗心抽搐般的疼。
她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他必须查出来。
第二天一早,她趴在马桶上,不停地干呕。
门外响起敲门声,她按下马桶键冲掉,站起来漱完口擦了嘴,打开了洗手间的门。
“你反锁做什么?”聂正均站在门外,一脸不解。
“我反锁了吗?”她一脸茫然的盯着他,说,“可能是顺手吧,习惯了。”
聂正均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里面,说:“下来吃饭。”
“哦,好。”
早餐间,她提出来想去看望琉璃。
“就是上次你带来的那个朋友?”他记性颇好,瞬间就能对上号。
“是,她生了宝宝,我答应了要去看她的。”林质点头。
聂正均眯眼,“就是那晚上出生的?”
“嗯,是个男孩子,听她说很可爱。”林质低头,嘴角微微的扬起,仿佛看到了一只可爱的胖胖的小身体。
聂正均看她失神,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我们也会有孩子的......既然你想去就去吧。”
林质低头抹黄油,点了点头,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聂正均收回手,一颗心直往下坠,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吃完饭,司机载她去琉璃家,她一回头,两辆保镖车跟着她。
她偏着头看窗外,一脸茫然。
琉璃家的小胖墩十分可爱,因为是足月出生,所以在生产的时候把琉璃折磨了个死去活来,差点和这小子同归于尽了。当时被痛苦折磨,发狠要打要骂的,结果一生下来,哪里还舍得动他一根指头呢。
“他这么小,有时候抱着他都觉得他快要化在我怀里了。”琉璃小心翼翼的给宝宝掉了一个头,对着林质,说,“你看他,像我还是像林峰?”
林质认真的观察了一番,说:“像你,眼睛嘴巴都像。”
“哈哈哈!”
琉璃放声大笑,厨房里她高贵典雅的婆婆亲自下厨,忍俊不禁地摇摇头,继续处理手上的食材了。
“看来是我的基因战胜了他的,证明还是我比较厉害。”琉璃亲了一口儿子硕大的脑门儿,沾沾自喜。
林质客观的分析,“大概是因为儿子的缘故吧,科学证明,百分之七十的儿子都会长得像妈妈,因为他们遗传了妈妈的.......”
“打住打住!”琉璃叫停,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就不能让我高兴高兴?这可是我千辛万苦生出来的宝宝呢,我有资格有荣誉感吧!”
林质耸肩,同情林峰三秒钟。
“哼,要是我受尽折磨生出来像他,那我也太划不来了吧?”琉璃撅着嘴,小心翼翼的抱着儿子。
林质低头碰了碰小胖墩儿的手,她想,如果她的孩子出世,她愿意让它更像爸爸一点。
爸爸多好啊,如果是像爸爸一样坚毅勇敢的小伙子或者小姑娘,她肯定会很爱很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