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诚被推出来的时候林质已经靠着长椅睡着了,医护人员热心的喊醒她,她朦朦胧胧的站起来,看见徐先生弯腰和护士们一起将他推入病房。她松了一口气,伸手抹了一把脸才发现,湿润润的。
“你回去吧,他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醒来。”徐先生坐在他的床前,一眼不错的盯着床上的人说。
林质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他面色苍白,插了呼吸机,旁边冰冷的医用机械在他身上运作,看起来有些让人害怕。
她托了一把椅子坐在她的床前,徐先生坐那边,她坐这边,两人并无多余的交谈,只是觉得这样好像安心一些。
一个高大的男子站在护士台那里,他伸手指了指走廊尽头的病房,问里面住的人是谁。
护士人员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你是谁?登记了吗?”
“我是病人家属的朋友,刚才看到她进去了,想问一下到底是谁生病了。”
护士人员看着他高大的身躯有些忐忑,虽然他措辞还算礼貌,但她总觉得他会一拳头打过来似的。
“我看一下记录,你等等。”医患关系很紧张,而且晚上的意愿阴森森的,年轻的护士不用惹事儿,翻到记录告诉他,“是一位叫易诚的男士,才动了手术。”
“哦,谢谢。”
宴会散场,林质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阿龙说质小姐去了医院,好像去探望的是上次商会聚会时认识的那位易先生。”陈秘书对着一旁面色阴沉的聂正均汇报。
他坐在沙发上,因为客人们都走了所以整个会场空荡荡的,唯一头顶上的灯光还依然炽烈着。
“易诚?”
“是的,就是这位易先生。”
他单手打开紫色丝绒面的戒指盒,里面一只漂亮的钻戒安静地躺在黑色缎面上,静静地闪烁着耀
眼的光芒。
“老板,要我去把质小姐接回来吗?”陈秘书问。
“不用。”他合上戒指盒,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阿龙从背后走上前来,问陈秘书,“老板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要求婚吗?”
陈秘书抚了抚眼镜框,说:“女主角都关心其他男人去了,还怎么求?”
阿龙咧了咧嘴,不好发表评论。
快到天亮的时候,林质才想起自己提前离场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的事情,她掏出手机,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她皱着眉走了出去,站在窗户旁看了一下,短信微信这些都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人打扰过她。
她心下一沉,往护士台走去。
“你好,请问之前有人来问过308的病人吗?”
护士长翻了翻来客的记录,说:“我帮你看一下......”
她捏着电话忐忑的站在外面,护士长翻到了,抬起头来笑着说:“没有,你是第一个。”
“哦,谢谢。”她勉强笑着致谢,转身往洗手间去了。
“护士长,我下班了哦~”一个年轻的护士从后面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上了常服,两个黑眼圈显
得特别明显。
“回吧,值了一晚上的夜了,回去好好休息。”护士长笑着说。
“嗯,拜拜~明天见!”
林质拧开水龙头,捧着水浇脸。晶莹的水珠从她的额头滚下,冰冷的触感让她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还要继续上班,她得打起精神来。
只是熬了一晚上的夜实在是精力不济,连着好几个数据都被自己打错,她有些疲惫的往椅背上靠。
午间休息,她到楼下的星巴克买杯咖啡,特地要的不加糖的拿铁。推开门走出来,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绍琪?”
她和一个男生亲密的挽着手,两人嘻嘻哈哈的从这边来,看到林质,她不自然的笑了一下,“小姑姑。”
“你怎么在这里?来找二哥吗?”
绍琪摇头,“我男朋友在这里上班,我是来陪他吃午餐的。”
旁边的男生笑着打招呼,“您好,我叫宋谦和,在楼上的一家金融公司上班。”
林质不经意的打量了他一番,西装革履挡不住一股书卷气,面色白皙,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是学生时代会引人瞩目的那一类人。
“你好,我是绍琪的小姑姑,喝咖啡吗?我请。”林质笑着说。
“不打扰了,我们要去隔壁一条街吃饭,先走了。”绍琪挽着男友,对林质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林质点头,“去吧,回见。”
聂绍琪挽着男友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拿起电话给程潜拨了过去。
程潜听了她的话之后,说:“没有啊,她最近都没有出现在我面前了,我觉得她是知难而退了。”
林质说:“不可能。”
“你是在赞扬我的魅力吗?”程潜在那边得意的哈哈大笑。
林质说:“我只是太了解那丫头的性格了而已。”
“人家谈个恋爱你操那么多心做什么?省省吧,她早点移情别恋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他转着笔,装作十分老成的说。
“可是她才经历过感情的挫折,在这个时候和一个男人交往我不觉得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你要怎么办?难道要去调查那个男的祖宗十八代吗?”程潜无语。
林质却犹如醍醐灌顶,她说:“你去查一下他,不然我不放心。”
“e on!你是她姑姑不是她妈咪,ok?”
林质眯着眼,“这次我有预感,你帮我验证一下。”
“老天爷,你对自己的事儿都没有这么上心吧!”
“帮不帮?”
“帮!帮!”程潜说完撂了电话,生怕这姑奶奶又出了什么新的幺蛾子。
来不及吃饭,林质快走几步上了电梯,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用电脑查找起这个宋谦和来了。
办公室的人不是用餐就是午休去了,空荡荡的,也幸好如此,不然大家看着她无声无息进入各种网站的后台,岂不是吓坏。
宋谦和,果然有鬼。
下午下班之前,程潜给她打来电话,语气不再是那么的吊儿郎当了,他正经的说:“这个宋谦和不简单,你小心一点。”
“你查到什么了?”
“我能查到的你不是都能查到?”程潜扬眉。
林质滑动了一下鼠标,说:“就不知道这个人是为财为色了。”
程潜也沉默了。
他们查到的不是其他,而是这个宋谦和在十几岁的时候有刑事案件的前科,因为未成年,所以在少管所待了两年之后就出来高考,后来考上了一个很不错的大学。林质很明白,这种男生一旦犯罪,一定属于高智商犯罪的那一类,也就是说,他一旦有什么行动,后果是他们无法设想的。
“为什么他能躲过公司的政审?还能进入这么高大上的企业?”程潜问。
办公室有人回来了,林质退出了界面,她说:“我们懂的说不定他也懂,掩盖一下自己的经历对
于他这类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你准备怎么做?”程潜说,“聂绍琪那丫头估计恨我入骨,我肯定是上不了的了,就看你的了。”
林质揉了揉眉心,她说:“还能怎么办,看着她呗。”
因为绍琪的事情打岔,所以下班之后不知不觉的就回了自己的公寓。打开门看见一室漆黑的时候她还楞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回了自己的家。
“嘟嘟嘟嘟嘟......”她坐在沙发上,拨打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
放下手机,她有些烦躁的搓了搓脸蛋。
“叮叮叮叮叮......”
她一下子接了起来,因为太急切手机都差点掉地上去,“喂?”
“刚才在跟人谈事,怎么了?回家了吗?”聂正均在那头问。
林质说:“昨天有一个朋友生病了,我匆忙赶过去也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
“这样啊,你朋友没事吧?”他撑着办公桌,眼神忽明忽暗。
林质伸手扣着沙发的真皮,“嗯,没事了......”
“我还有点事儿没处理完,等会儿再说吧。”
“嗯,你忙吧。”她用轻松的口吻回了最后一句,只是电话一挂断,有股挥散不去的失落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她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以前他再忙也会先顾及着她,但是今天,她排在了工作之后。
林质不是矫情的小女生,她从来都不会去计较这些。他这样做了,她觉得受用,即使他没这么做,她也觉得正常。只是,这一次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她放大了这样的失魂落魄。
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她连晚饭也懒得吃了。
聂正均盯着手机,好似那个黑色的家伙会给他传递什么讯息一样。
“老板,孙先生到了。”陈秘书敲门进来。
“走吧。”他收起手机,单手拿着外套往外走去。
陈秘书看着他的背影,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露出刚刚那种出神的表情。而他的直觉告诉他,今天应该万事小心切忌惹怒他。
昨晚一夜没睡,即使头疼但她也很轻易的入眠了。只是梦境太复杂,她好像身在一团团的迷雾中,周围忽冷忽热。
半夜她醒来,她第一反应是察看手机,然后发现他并没有再打电话过来。扔了手机,她手脚发软,梦境中的忽冷忽热的体验也有了解释,她又感冒了。
翻箱倒柜的找药箱,未果,站在客厅想了半天才想起上次他提进了卧室。她又返回卧室,果然在小沙发旁边看到了白色的药箱。
还没有把药找出来,刺耳的电话铃声就在静谧的夜里响了起来。
看到是徐先生的来电,她整个人像是突然被抛进了冰凉的海水中,呼吸紧促。
“喂?”她嗓音嘶哑。
“这么晚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告诉你,他醒过来了。”他在那头有些激动,但常年矜持优雅的人是做不出什么夸张的举动的,他唯一想到的就是给她打个电话,让她也一起高兴一下。
呼......林质跌坐在床上,手脚软成了爬爬虾。
“我过来看看。”她拎起外套,往客厅走去。
“不用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没关系,我正好有点感冒来看医生。”她拿上车钥匙,关上房门。
这边的徐先生听到了关门声,知道她已经出发就不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