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对方正常来说极为的熟悉, 那正是几年前他给戚妄灌下了药，迷晕了他之后又将他交给秦息兰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的方正堂睚眦欲裂，恨不能冲上去咬死那个时候的自己。

他怎么能那么蠢？他为什么能做出那样子愚蠢的事情？但凡他是个人, 有点儿心, 他也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可是当年做这些事情的时候, 方正堂却没觉得有任何问题，那个时候他检查出了身体有疾, 不能让女人有孕, 知道了这件事情的方正堂陷入了低谷时期，对自己和未来的人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不能生孩子的他还能算是男人吗？这种思想一致纠缠着他, 让他不断否认自己，整个人也变得越来越消沉。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秦息兰告诉他不能生孩子也没什么了, 他可以找别人借种, 如果他不放心可以找戚妄帮忙。

“你只是要一个冠以你姓的孩子，是不是你的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喜欢戚妄吗？若是我怀了他的孩子, 跟是你的孩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不能生孩子这件事情对于男性来说是一件极伤自尊的事，但是你要知道，你是你父亲这一系的独苗, 如果你无法拥有自己孩子的话, 那么族长的位置就会被你家族里其他的人夺走, 到那个时候, 不止是你，你的父母的地位也会一落千丈。”

“这件事情当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事儿必定是秘密，不能被其他人知晓, 你放心，我不会将这件事情告诉其他人的，我会帮你隐瞒下这件事的，而戚妄是你的好友，他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你放心，他会帮你的，只要你照我说的做就好。”

这种匪夷所思的法子，任何一个男人其实都无法接受，可是那个时候的方正堂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秦息兰对他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同意了，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像是一个傀儡似的，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要秦息兰所说的话就是真理。

现在笼罩在他身上的迷障被破开，秦息兰再也无法影响到他，而方正堂在看到了自己做的事情之后，发出了绝望的嘶吼声。

他想要阻止这一切发生，然而他的面前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将他阻挡在了外面，无论他如何挣扎扑打，都没有办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妄落入了秦息兰手中。

“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开他，放开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方正堂已经陷入了巨大的绝望之中，他哀嚎一声，眼泪顺着面颊滚滚滑落，他绝望地看着戚妄秦息兰捕获，任由着她为所欲为，方正堂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砍了一刀，整个人越发地痛苦了起来。

明明他是喜欢着戚妄的，明明对戚妄的感情要比对秦息兰来得多，可为什么那个时候的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背叛了戚妄也就算了，竟然还将戚妄交给了秦息兰糟蹋，他怎么能那么做？他还是人吗？

接下来的画面对方正堂来说又是一场冲击，他看着戚妄和秦息兰在一起的画面，心痛如绞，恨不能立时死了过去，方正堂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捶打着屏障的力气又变大了许多。

那个时候的戚妄完全没有自我意识，任由着秦息兰为所欲为，而秦息兰跟戚妄在一起的时候模样极为的狂野，与跟他在一处的时候完全不同。

看着没有任何意识，只能被糟蹋的爱人，方正堂哭得越来越厉害，他想要闭上眼睛不看这一幕，可却又像是自虐一般，睁大着眼睛看着自己所爱的人被秦息兰糟蹋。

之后的画面有很多是方正堂自己亲身经历过的，而有一些是他自己从未知道过的，他从来不知道秦息兰竟然向戚妄示过爱，说她爱着的人是戚妄，她想要跟戚妄在一起。

“戚妄，我爱你，如果没有方正堂的话，我会跟你在一起。”

“不要觉得对不起方正堂，最亲密的事情我们都做过了，又有什么对不起他的？”

“是他把我推向你的，我们两个也很合拍，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感觉。”

画面之中的戚妄始终回避着秦息兰，没有正面回应过她的话。

看到这一幕后，方正堂哭得更凶了。

明明那个时候秦息兰一直在说她所喜欢的人是自己，她对他爱得深沉，所以才会为他而接受戚妄，可是现在她居然又说她喜欢的是戚妄。

那个女人的嘴里还有一句实话吗？明明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自己为什么要相信她？她说的哪一句话是真的？

“秦息兰，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方正堂愤怒地嘶吼着，可是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无能狂怒，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他无法扭转时空，又怎么能弥补过去的一切？

难怪这次见面戚妄一直对他冷冷淡淡的，原来是因为这个，就凭他所做的那些事情，戚妄没有当场杀了自己已经是他善良了，又怎么可能放下芥蒂原谅自己？

而到了这个时候方正堂也明白了，为什么戚妄会一声不吭地离开，断了跟他的一切联系。

扪心自问，如果戚妄是个人类的话，自己会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他吗？他会如此对戚妄，有一部分原因确确实实是因为他被秦息兰迷惑住了，所以答应了这种荒谬的事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他觉得戚妄是个妖物，而妖物对于这种荒谬可笑的事情接受能力很强，毕竟在各种传说之中，妖物从来都是没有任何下限的，人类的礼义廉耻对于妖物来说，根本就不存在，或许从一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身为妖物的戚妄不会拒绝他的。

无论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戚妄还是会把他当做朋友，还是会跟他在一起的。

千年的九叶草要见过了无数人类的悲观离合，又因为他的天性原因，所以方正堂才不相信戚妄会有什么忠贞的思想，觉得戚妄不会拥有和人类一样的感情。

在那个时候，或许他也抱着阴暗的思想，为了留住戚妄，为了他自己，为了那些阴暗不可说的心思，所以才顺水推舟，答应了下来。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方正堂闭上了眼睛，身体软软地滑落在了地上，直面自己那些肮脏污秽的心思，任何的理由和借口都无法掩盖他的那些龌蹉，戚妄又何错之有？

只是因为他喜欢，所以就要承受这些吗？他怎么能如此无耻？

方正堂的泪水流得越来越凶，他无法面对那样子肮脏龌蹉的自己，心中的悔恨之意几乎将他逼疯了，而周遭的那些邪煞之气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变化，朝着他疯狂地涌动了过来。

这就是妖魔界煞气的厉害吗？杀人诛心，将他自己过去所做的那些荒唐事情全都展露出来，然后用这种方法来逼死他，让他看清楚他过去做的事情有多么的荒谬可笑，让他认清楚自己的无耻与下作……

他现在知道了，而那些悔恨之意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他涌了过来，方正堂快要被这些负面情绪逼得窒息了，他心中涌出了无尽悲观的情绪，想要自杀的念头如同野草一样在他脑中疯狂地滋长着。

他无颜面对戚妄，做出了那种事情的他又有什么脸去祈求戚妄的原谅？他们做不成爱人，现在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样的他，这样的他有什么资格再出现在戚妄的面前？

就在方正堂陷入到巨大的自我怀疑之中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正堂，我把戚妄的千年妖力给你，这样你就可以活下来了。”

“正堂，我是那么地爱你，我不会让你死了，我一定会救你的……”

“正堂，千年的九叶草妖在治疗男性疾病上有极强的效果，你吃了它吧，吃了它，你就可以重振雄风了。”

就在方正堂陷入浓浓的自我嫌弃和厌恶之中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秦息兰的声音，听到这声音之后，方正堂浑身一震，他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一样地扑在那透明的屏障上，整个脸因为用力都被屏障挤得变形了，但是方正堂根本顾不得那些，双目赤红地看着屏障那头的画面。

之后方正堂便看到了让自己肝胆俱裂的一幕，他看到了秦息兰趁着戚妄不备，将他打回了原形，之后又抽取了他的妖力为自己续命，紧接着秦息兰又将变为原型的戚妄熬成了药，喂他喝了下去。

“不要，不要，不要！！！”

方正堂骇然大惊，崩溃地大喊了起来，可是被挡住的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他吸干了戚妄的妖力，又将他的本体吞噬殆尽。

妖物失了妖力还能重新修炼，可是连本体都被人吞了的话，那可就真的是魂飞魄散，永远都无法超生了。

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不会的，那不会是真的，他明明喜欢着戚妄，又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那个人不是他……

方正堂又哭又叫，拼了命地想要阻拦这一切，然而透明的屏障如同天堑一般，将他阻挡在了外面，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秦息兰联手，弄死了戚妄那么一个善良温柔的妖物，那样一个被曾经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妖物，就这么被他亲手毁掉了。

摧毁了戚妄之后，他甚至都没有任何的愧疚悔恨之意，他跟秦息兰相拥而泣，许诺一生一世会爱着秦息兰，永远都不会变心。

而那一边儿的他也做到了，他跟秦息兰生了很多的孩子，又因为拥有戚妄的妖力，他的实力突飞猛进，成了玄门中的顶尖高手，被玄门众人所爱戴。

作为他的妻子，秦息兰跟他一起享受着那些荣耀，他们形影不离，他们如胶似漆，他们的感情几十年如一日，是所有人都羡慕的神仙眷侣。

历史上有他们的性命，他们的照片被捧上了供桌，成为了玄门中人崇拜的先辈高人。

他们享受了所有一切的荣誉，他们的人生完美无瑕，他们活成了无数人羡慕的存在。

可是戚妄，那个被他们联手摧毁的九叶草妖却没有留下有一丝一毫的痕迹，仿佛他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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