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您是……”

西杜里看着阿尔忒弥斯，有些许的惊讶。

这是距离当初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很久的――至少说是对于人类来说，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一段岁月的时期了。曾经作为神妓、同时也是神殿最高的祭司长的夏哈特早就已经逝去，昔日那些侍奉弯月的神明的人类也大多都垂垂老矣、或者是直接去了冥府的女神那里报道。

所以，西杜里只是知晓，乌鲁克曾经有过除了伊什塔尔之外的、其他的守护神，但是却也只不过是将那当作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可能碰触到的传说。

然而如今，传说真切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散发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辉。

更加让西杜里感到惊讶不已的是，平日里面但凡见面必然会开始打斗的伊什塔尔女神与吉尔伽美什王，这一次或许是因为那一位银发的神明的存在，居然少有的停下了纷争。

无论那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西杜里想，那真的都是一位非常厉害的神明啊。

“你是如今乌鲁克的祭祀长吧？”

阿尔忒弥斯看着蒙着面纱的西杜里，对方的装扮会让他想起来当年那一个冲着自己柔柔的笑的美丽的神妓。

他不由自主的便放缓了声音。

“我是阿尔忒弥斯。”

“不要紧张，我对吉尔伽美什――对乌鲁克这个国家，都不会抱有丝毫的恶意的。”

听到阿尔忒弥斯这句话，那边的吉尔伽美什顿时就发出来了一声情绪外放的十分明显的嗤笑声。

“……吉尔伽美什。”

阿尔忒弥斯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站在他的身侧的藤丸立香却能够清楚地看见，对方额角的青筋看起来正在欢快的跳动着。

“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找一顿打啊？”

吉尔伽美什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眸顿时是一眯。只是都不等他说什么，倒是一边的伊什塔尔先一步的笑出声来，开始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煽风点火。

“打起来打起来！”

伊什塔尔看上去就差怀里面抱一捧爆米花，再拿一杯冰可乐了。

“这家伙素来欠揍，打他！”

“……”

这下子，就算是吉尔伽美什和阿尔忒弥斯之间原本可能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想要干架的想法，现在也全部都在伊什塔尔的这一种摆明了是要看热闹的态度下全部都没了。

毕竟――如果真的如伊什塔尔所愿打起来了的话，那么岂不是就相当于是免费给那个女神在耍猴戏看了吗？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无论是吉尔伽美什还是阿尔忒弥斯，都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哗啦”以下的从自己的头上浇了下来，将所有的内心的战意都给浇灭了。

“？”

伊什塔尔迷惑不解的看着他们两个――自己在神代的前后期分别的死对头，歪了歪脑袋。

“什么啊，难道你们不打算打了吗？”

她噘着嘴，听上去非常失望的样子。

“真是的，枉费我还那么期待呢……啊呀！”

女神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惊呼，天舟玛安娜几乎是在她惊叫的同时是就开启了瞬移的功能，将乘坐在其上的女神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伊什塔尔一脸怒意的瞪着阿尔忒弥斯和吉尔伽美什，一张姣好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甚至是那一双眼瞳都隐隐约约的有着要变成金色的趋势。

“你们两个干什么呀！”

没错。

在伊什塔尔刚刚待着的地方，有银色的光点在逐渐消失，地面上也深深的插着一把黄金的长矛 。

那毫无疑问是同时来自于吉尔伽美什和阿尔忒弥斯的攻击。

伊什塔尔原本还想要再分辨争论几句的，但是当转念一想，自己可完全不是那两个家伙的对手……于是非常识时务的女神大人转身就跑了路，当然嘴里面还不忘色厉内荏的嘟嘟囔囔着一些什么。

被她针对的两个人就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等到伊什塔尔的身影已经远远的消失、确认的确是离开了之后，阿尔忒弥斯才将自己的视线投向了吉尔伽美什。

“我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恩奇都。”

他说。

吉尔伽美什的瞳孔顿时就微不可查的收缩了一下。

“哦……这样啊。”

然而王者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一个意气风发恣意妄为的暴君，而是一位为了国家鞠躬尽瘁的贤王。所以，即便是面对着与自己的挚友、自己的半身相关的消息，他也表现的十分平淡。

又或者说，是强迫自己不去在意，不去思索，心平气和，不为所动。

而阿尔忒弥斯还在继续说下去。

“而且我觉得 ，那也不是恩奇都。”

“……”

吉尔伽美什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身体向后仰靠在了王座上。

四周一时之间都寂静了下来，藤丸立香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都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在她的迦勒底里面也是有着名为“吉尔伽美什”的王者存在的。不同于眼前的年长的王者，那是更加年轻的、处于全盛时期的、同时也是更加任性，恣意妄为的王者。

那一位王者有着无法被磨灭的意志，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至少在藤丸立香的印象里面，还从来不曾见到过对方这个样子。

那并不能说是失意，但是藤丸立香就是莫名觉得空气里面有某种哀伤的情绪，让她都不敢大声的呼吸，一面惊扰到了上首的王者。

然而阿尔忒弥斯却没有这样的顾虑的。

“吉尔伽美什，告诉我。”

他问。

“在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

对于阿尔忒弥斯的问题，吉尔伽美什却是避而不答。他早就已经过去了孩童的时期，不如说即便是还只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吉尔伽美什也从来都没有做过“告状”这种事情。

吉尔伽美什知道，如果自己将前因后果尽数告知阿尔忒弥斯的话，那么这一位乌鲁克的守护神是定然会为了那神造的兵器讨一个公道的；可是话又说回来，在王者的心中，将那些事情告知给阿尔忒弥斯，然后由对方出手去做出惩戒――这和告状又有什么两样？

所以，对于阿尔忒弥斯的问题，吉尔伽美什避而不答。

他只是回答对方说：“恩奇都已经死了。”

“死在很久以前……死在我的面前。”

阿尔忒弥斯皱了皱眉。

“那么我见到的是……”

“谁知道呢。”

吉尔伽美什嗤笑。

“反正不会是恩奇都。”

“……”

阿尔忒弥斯叹了一口气。

“你不想说就算了。”他道，“我自己去弄明白这件事情好了。”

“吉尔伽美什，我可是十分中意恩奇都成为我的神使的。”

“你想去就去好了。”吉尔伽美什不耐烦的道，“如果恩奇都愿意的话，难道本王还会阻拦？！”

对于他这一种极端不坦率的行为，阿尔忒弥斯也懒得继续和他争――更何况这个吉尔伽美什比起年轻的时候的那个暴君来说，当真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不是吗？

眼看着阿尔忒弥斯化作了一道银色的流光从原地离开，梅林笑眯眯的朝着吉尔伽美什搭话了。

“啊呀，吉尔伽美什王。”他问，“那一位的事情，你可是没有和我说过哦？”

吉尔伽美什不耐烦的看了梅林一眼。

“你要知道那些干什么？”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藤丸立香的身上，微微的端正了一下表情。

“那么――”

王者矜傲的问。

“你就是迦勒底的御主了吧。”

*****

对于自己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阿尔忒弥斯一概不知。

此刻，他正从天际飞快的略过，朝着所能够感受到的、“恩奇都”所在的方向飞驰而去。

无论如何，金古所使用的毕竟是恩奇都的身体，而无论是恩奇都本人也好，还是乌鲁克的王吉尔伽美什也好，又或者是乌鲁克的守护神阿尔忒弥斯也好，全部都承认他是乌鲁克的一份子。

那么，作为庇佑乌鲁克的神明，阿尔忒弥斯想要得到有关于恩奇都的身体在哪里的信息，也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变故发生在那一瞬间。

当阿尔忒弥斯从某一片森林上空略过的时候，从下方的树林里面迎面而来了蕴含着磅礴的神力的攻击。他急忙侧身闪过，看到的是有着金色长卷发的美艳女神拦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就是之前那引起了变动的神明吧！”

她朝着阿尔忒弥斯露出来了愉快的、热情的、像是烈火和太阳那样的极其富有感染力的笑容。

“来，让我们好好的厮杀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