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的眼神看上去冰冷、危险而又诡谧, 如果换做是其他的什么人看见了这一幕的话，说不定就会觉得他眼下定然是某种危险到了极点的存在, 并且身体将会本能的、不由自主的去追寻对于自己来说最安全的存在方式。

即，远离危险所产生的地方。

只是这一条对于叶迟归来说却是明显不适用的，因为眼下攥着他的命门、说着这等近似于威胁一样的话语的人是阿波罗, 于是叶迟归便生不出丝毫的紧张畏惧等的情绪来。

因为那个人是阿波罗啊。

于是叶迟归便笃定了, 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到自己。

阿波罗死死的盯着叶迟归的双眼, 最终有些挫败的发现对方大抵是真的不觉得自己会做出伤害, 以至于即便是眼下这样的场景也依旧可以挂着笑容面不改色。

阿波罗简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应该为阿尔忒弥斯这样的信任而感到开心, 还是要为了自己一点也没有能够威胁到对方而感到挫败。

一只手伸了过来, 像是在拍小孩子的头那样的拍了拍阿波罗。

“至少这个世界里面，我不会丢下你。”

叶迟归一边这样说着，一边觉得自己像是立下来了什么不得了的flag一样。

“……啊，也就是说离开了这个世界之后就不一定了，是么？”

阿波罗看着叶迟归。

“而且说不会轻易离开，只不过是因为此身为英灵之身，行事不是那么的方便吧？”

“呀，你比以前想的要缜密了许多, 阿波罗。”

“……你是在变相的骂我么，阿尔。”

阿波罗幽幽的问。

“这就是你想多了。”

藤丸立香一直在旁边，小心翼翼的瞧着叶迟归 ，一下，又一下。

她或许以为自己的动作已经算得上是小心和隐蔽, 但是那在神明的眼中却是异常的清晰和夺目，少女全部的小心思全部都暴露在了目光下，叶迟归摇着头叹了一口气，朝着藤丸立香招了招手。

少女顿时就像是一只欢快的小狗那样跑了过来，在叶迟归的面前站定，随后用亮晶晶的眼神望着他。

“你这样子倒是让我觉得，我以前说不定是真的认识你。”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指尖点了点藤丸立香的眉心。

少女几乎是下意识的闭了闭眼睛。

微凉的指尖点在眉心，但是藤丸立香却觉得两人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像是有可怕的灼热感从那里蔓延开来。

而在旁观的其他人眼中所能够欧看到的，就是在藤丸立香的额头上面缓缓的浮现出来的金色的神印，瞧上去倒是与叶迟归眉间的纹案如出一辙。

“……你和这个人类是什么关系？！”

深知那是什么、又代表着怎样的意义的阿波罗率先炸了，他看上去像是恨不得从原地跳起来一样。

“那可是神眷啊……是神眷啊……你就给了这么一个人类？！”

阿波罗的声音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不要问我。”

叶迟归冷静的道。

“横竖不是我现在给出去的。”

那我也得能找到之前的你才行吧？！

阿波罗愤愤不平，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无能狂怒是最没用的表现，更何况阿波罗也不觉得自己就能够扭转叶迟归的意志。

*****

叶迟归原本打算在这里待一日，看一看那个身上带有自己的神眷的少女是为什么能够让自己另眼相看，随后在第二天带着阿波罗返回咸阳宫中，与始皇帝一起去看一看那可能是将他引来了此世的扶桑树。

只是，计划永远都比不上变化快。

“……怎么了？”

从远方的传来了轰鸣的声音，本该是漆黑一片的夜空也不知为何明亮的有如白昼。叶迟归有些迷茫的走出房间，看见的是从遥远的天际落下来的巨大的火光。

“那是什么……？”

叶迟归问。

比他要早来到外面一些、差不多是围观了全程的阿波罗闻言，“哦”了一声。

“好像是什么……不必要的轨道？”

他漫不经心的将自己刚刚听到看到的一切转述给叶迟归听。

“迦勒底的那一群人。”阿波罗伸出手来指了指藤丸立香他们，“似乎是教导了这里的本土人类……诗。”

阿波罗稍微的皱了一下眉，显然是对于这个有些过于陌生了的字眼无法认同和理解。

阿尔忒弥斯也挺惊讶的，他甚至是弄不清楚这当中的条理究竟是什么。

“然而一首诗又做错了什么？”

叶迟归有些迷茫的反问。

“那分明就是痛下杀手吧……”

阿波罗抱臂环胸，倚靠在一旁的墙壁上，看起来并不在意，也没有丝毫的想要去插手的意愿。

堪称是冷酷了。

“谁知道呢？”

他哼笑着。

“但是人类向来都是这样，我以为你对于这一点早就已经看的很透彻了。”

阿波罗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有些新奇的看了看自己身边同样站着不动的叶迟归。

“怎么了？”

注意到阿波罗那略显古怪的视线，叶迟归困惑的回望了过去。

“不……我以为你是会上前去阻拦的。”

阿波罗仰起头来，和叶迟归一起注视那越来越近的攻击。

“因为你一直以来都对于人类的存在拥有着过分的偏爱。”

“嗯……”

叶迟归并不否认这件事情，但是他歪着头想了想，最后低笑了一声。

“你说得对，阿波罗，我的确是对于人类的存在总抱有着一种过分了的喜爱和宽容，我并不否认这一点。”

“但是……”

叶迟归的目光同样落在了天空中降落下来的有如陨铁和落星一样的巨大火光，以及那在御主的命令下跳了起来，悍不畏死的冲着天空当中的那煌煌火光撞了过去的身影上。

绿色的光影划过天际如同流星，有如史诗一般的壮丽恢弘。

“但是，神明不该插手人类的纷争。”

叶迟归微微的眯了眯眼睛。

“如果是其他的神明对于人类妄下杀手，那么我自然是会义不容辞的去阻拦和解决；但是，如果是人类自己之间的战斗，那么神明没有任何的插手的理由。”

叶迟归朝着远处的咸阳宫指了指。

“看那里，阿波罗。”

他说。

“那是这一片土地的国主和君王，对于所有的生存与此的人类都拥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

“如果这是他做下来的、要将这里的人类全部都杀死的决定的话，那么我不会插手，我只会这样在一旁观看。”

“毕竟我们会因为人类的冒犯降下神罚，会因为对于人类的欣赏为他们赐下福祉，但是我们永远都不会仅仅因为人类的祈愿便出手帮助他们将一切的不如意之处都全部解决、让前路畅通无阻。”

“更何况眼下，这些人类也没有向我祈愿和求助——我并非是他们所供奉的神明。”

“能够反抗人类的，只应该是人类自己。”

叶迟归淡淡的道。

“这就当做是……我对于人类的君王的尊敬吧。”

他与阿波罗之间的对话并没有要刻意的避着谁，所以天空当中，那将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布满了这个世界的始皇帝自然是清清楚楚的全部都听到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便是仙人的处事标准吗！月君与仙子倒是很不一样呢！”

叶迟归想也知道他说的仙子，指的应该就是芥雏子了。那个少女看上去……也的确不像是她所拥有的身份那样的相配。

“她比我心软，也从一开始便与我并不站在同样的地位和立场上，并没有什么可比性。”

叶迟归神色淡然。

“本来还想在这边多待一些时间的，但是现在看来，我似乎是得先回去咸阳宫了吧？”

叶迟归有些可惜的叹了一声。

“自然。”

始皇帝道。

“莫不是月君还要继续留在那边不成？”

“我知道了。”

叶迟归转过头去，看向阿波罗。

“我要走了，你是跟我一起，还是留下来，继续帮助迦勒底的御主？”

阿波罗看上去对与叶迟归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也感到了惊异：“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啊，那不是你的御主么？”

叶迟归摸了摸鼻尖。

“没有御主供魔，从者是不可能长时间停留在现世的……咦？”

叶迟归终于发现了某些盲点，忍不住开始陷入了沉思。

对哦。

没有来自于御主的供魔，那么英灵绝对不可能长久的停留在世间——即便是异闻带当中，空气里所蕴含的魔力量（玛纳）已经多到了一个完全能够自给自足的程度也不行。

英灵必须经由“御主”这一中转装置去获得魔力。

那么问题来了。

叶迟归打从在这个世界里面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见过所谓的“御主”；而在此之后，始皇帝也未曾提出要和他订立契约。

叶迟归握了握手掌，透过冷白色的肌肤可以看见底下埋藏着的青紫色的血管，以及血管当中奔腾涌动着的鲜血与魔力。

他的力量是如此的充沛，半点都不存在魔力不足的情况。

太好了。

他到底是用一个什么样的姿态存在于此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一周！我可以！

阿尔开始考虑，自己的无限充电宝到底是谁了……

这一章里面就是我想要表达的……神明对于人类的态度。一开始我本来想写阿尔阻止了政哥哥坑杀那一个村子的人类的行为并且为此质问政哥哥的，但是我最后一想，那就并非神明，而是人类了。

即便是阿尔，即便是喜爱人类，他终归是神，凌驾于人类之上。人类之间的战争本不该神明插手，即便是特洛伊战争的时候，那也是因为人类的纷争背后是神明的权力与私怨的影射。

这是大秦的国土，身为秦皇，政哥哥的行为即便是被认定为残暴，神明也没有插手的理由。

有资格去反抗君王的，只有他统率下的人类。

（我都说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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