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尔忒弥斯从通道当中走了出去, 周身顿时就被温暖的气息所包裹。

那是孕育和成就了他的世界，对于自己最心爱的孩子归来时刻的欢迎。

世界层级意义上的变动自然是引起了创世神的注意力, 在世界各地游荡的卡俄斯、在教堂当中坐镇的耶和华，以及在华夏的名山大川上又一次的开坛讲座、传授天地之道的鸿钧全部都在那一瞬间有所察觉，随后在心念微动之下便穿梭了无数的空间, 于转瞬之间就出现在了阿尔忒弥斯的面前。

最先打招呼的是卡俄斯。

比起耶和华对待阿尔忒弥斯的时候的小心翼翼, 以及鸿钧因为同阿尔忒弥斯并不相熟, 所以在绝大多数的时候都选择了三敛其口的鸿钧, 很显然，与阿尔忒弥斯作为同源所出的神明、乃至于是名为“阿尔忒弥斯”的神明的起源的卡俄斯与阿尔忒弥斯之间的关系要来的更加熟稔和随意一些。

“你回来了啊, 小月亮。”

卡俄斯抬起手来, 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怎么，你想要做的事情，成功了吗？”

“是。”

或许是因为回到了自己熟悉的世界里面来的原因，阿尔忒弥斯整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放松了不少，面上也多出来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容。

“一切……都如我所希望的那样。”

阿尔忒弥斯轻声道。

“幸不辱命，我找到了能够缓解两个世界之间的矛盾的方法。”

卡俄斯顿时就吹了一声口哨。

比起卡俄斯来，耶和华的情绪素来都不是那么的张扬和外放；正好相反，绝大多数的时候, 耶和华都是深沉而内敛的，无论内心是多么的高兴又或者是愤怒，也很少会将那样的情绪在自己的面上表露出来。

“恭喜你，阿尔。”

耶和华朝着阿尔忒弥斯送上了祝福。

“我就知道，如果是你的话,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是问题。”

“因为一直以来，你都是这个世界上面独一无二的奇迹。”

而奇迹之所以能够被称之为奇迹，正是因为其能为本不可为之事，是足以让这世间的众生都去仰望的高度。

鸿钧抱剑观花，并没有参与进去这些讨论当中去。

“嗯？小月亮，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项链？”

卡俄斯凑到近前来，看着阿尔忒弥斯脖子上面多出来的那一个首饰猛瞧——不是他变态，实在是因为阿尔忒弥斯平素里面根本就不会去佩戴任何的首饰，用网络用语来说的话就是钢铁直男。

那么现在，钢铁直男的身上无疑就是多出来了一些十分了不起的、与他整个人以往的画风根本就是大相径庭的东西。

那是用银色的细细的链子串起来的一个小小的银色镂空立方体，用银融化后抽成丝线绞出来的独特的花纹，而在那其中则是禁锢着一个时不时的闪烁着温润的光泽的、粉紫色的光团。

银色的细链搭在阿尔忒弥斯的锁骨上面，而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却意外的好看的吊坠则是垂在胸.前，意外的好看。

“嗯？这个吗？”

阿尔忒弥斯闻言，也低下头来看了一眼自己胸口的项链，随后伸出手指来轻轻的拨弄了一下。

“这是提亚马特。”

他的声音听上去轻描淡写，就仿佛自己胸口挂着的那并非是与自己同等位格的、创世的神明，而不过是什么路边的精品店里面可以随手买到的、花费不了多少钱的小姑娘的饰品一样。

这话如果给其他的人听到的话，即便是面上什么都不说出来，大抵内心里面也是免不了一场脑补出来的轰轰烈烈、你来我往尔虞我诈的宫斗大戏的。

只是偏偏在场的极为都是脑回路惊人，即便是听到了阿尔忒弥斯这样的话，也只不过是平平淡淡的 “哦”了一声，随后便不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甚至于是连多提一句的意思都没有。

他们看上去是十分自然的就将这一个话题给略了过去，转而开始说起来别的事情。

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谁和提亚马特相熟——所以提亚马特如何，也与他们无关，甚至是如果并非阿尔忒弥斯的关系的话，可能对于身边的几位同僚，也连多看一样的兴趣也没有。

没办法，神明之间原本就是这样的……虽然不能说是冷酷无情，但用冷漠来形容的话也绝对没有任何的违和的关系。

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同一个神话谱系下的神明呢。

仍然而对于阿尔忒弥斯来说，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他终归是没有忍心将提亚马特的存在彻底的抹消和湮灭，而是在最终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阿尔忒弥斯将提亚马特的这一豆灵魂的灯火小心的收拢在了自己的身边——在他的眼皮子下面被盯着的话，那么提亚马特就没有办法汲取到能够作为成长的时候的养料的“恶”的情绪，也没有办法成为足以对这个世界产生任何威胁的beast了。

无论如何，他们也算是某一种意义上面的系出同源。或许对于人类——对于这个世界上面的绝大多数的生灵而言，提亚马特只有在死亡之后才能够算是真正的毫无威胁。

可是阿尔忒弥斯显然并不是这么想的。

对于他来说，神明与人类的价值在天秤的两端都是相同的，并没有哪一方会显得更加重要一些。

如果是人类的错误，那么便帮助神明；如果是神明的压迫，那么便力挺人类。

这就是——阿尔忒弥斯一向以来的行事准则。

尽管这样的行事准则，毫无疑问的是会让阿尔忒弥斯遭受到很多他本可以不必遭遇的苦难，可是如果那样轻易的就会改变自己的意志、如果那样轻易的就会为了可能遇到的挫折而去妥协、去屈服的话，那么也就不是阿尔忒弥斯了。

阿尔忒弥斯手一扬，六枚闪烁着美丽的光芒的宝石就出现在了他的身边，在半空静静的悬浮着。

“这就是你之前提到过的、足以改变我们的世界的逆局的无限宝石吗？”

鸿钧终于是动了动身形，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他停在了无限宝石的前方，有些探究的伸出手来，将其中的一枚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感受着那上面传来的力量。

“仅仅只是以力量来说的话，带上了另外一个世界的本源，如果是想要在一定的范围上影响我们的世界的构成的话，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的话依旧要想放在前面。”

鸿钧道。

“如果你这一次的尝试没有办法达到你想要的效果的话，那么我依旧会出手，将迦勒底一行人彻底的斩杀于此。”

他的眉眼当中尽是一片的肃杀和冷然之色。

“吾等的世界，并非是可以被随意的剪定的某一段虚妄，更不应该成为另外一个世界延续下去的牺牲品！”

鸿钧一边这样说着，修长的、宛如用上好的羊脂玉所打造出来的手指在腰间悬挂着的长剑的剑柄上面轻轻的拂过。

“我明白。”

阿尔忒弥斯的眼眸微微的弯了一下。

“很感谢你给我这一个尝试的机会，鸿钧。”

紫衣的仙人闻言，顿时就扭过头去，像是在极力的想要遮掩和否认一些什么。

“……不过是为了避免后续的麻烦罢了。”

他硬邦邦的说。

“如果可以顺利的解决的话，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情与你之间产生什么争执——”

鸿钧这样说着，因为面上的表情实在是太过于古井无波，以至于让人根本就无从去揣测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究竟是什么。

阿尔忒弥斯也是知道他本性惯来如此，所以并没有在这件事情上面过多的计较，而是冲着鸿钧笑了一下，随后心念一动，便已经出现在了空想树的旁边。

诚如此前阿尔忒弥斯被告之过的那样，他是这个世界的异闻带之王，与空想树之间原本就有着超越其他所有人的紧密过分了的联系。

或许是因为察觉到了阿尔忒弥斯的靠近的缘故，空想树上面都开始散发出来了莹莹的绿色的光芒。那些朝着四面八方舒展开来的枝条朝着阿尔忒弥斯所在的方向靠拢过来，在他的身周不断的环绕和游走着，时不时的触碰一下阿尔忒弥斯的手臂和脸颊，看上去像极了在撒娇的模样。

阿尔忒弥斯顿时就有些好笑。

“放心放心。”他说 ，“不会砍掉你的。”

“你是我们的世界树，是构成这个世界所必不可少的那一部分，我又怎么会将你从我们的世界当中移除？”

他的保证像是让空想树都安心了不少的模样。

阿尔忒弥斯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空想树的枝干。

“一切都会向着最好的方向顺利的进行，即便是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发誓，被舍弃的也绝对不会是你。”

阿尔忒弥斯这样低声的允诺着。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阿尔忒弥斯的承诺，空想树原本还有些微微颤抖的树干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那么……去吧。”

阿尔忒弥斯摊开了手掌。

无限宝石上面散发着五彩的光芒，这些在另外一个庞大的宙海当中拥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能够仅仅只是凭借着一个响指就将宇宙当中一半的人口都消灭的、与其说是宝石倒不如说是某种力量的结晶体的存在便一点一点的融入到了空想树当中。

在他们融入进去的同时，空想树原本莹绿色的表皮上开始浮现出来了其他的色泽。

“空间、时间、灵魂、心灵、力量、现实。”

阿尔忒弥斯一个一个的念着那些宝石所对应的那一部分力量的名字。

这些是构成一个世界所必不可缺少的部分，仅仅只是拿来扭转一个世界的走向和属性，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问题。甚至完全可以说是杀鸡焉用宰牛刀那样的大材小用的行为。

阿尔忒弥斯对着空想树……又或者，是对着那遥远的天空伸出手来。

“那么，便这样吧。”

银发的神明低声道。

“让这个世界，能够摆脱与希望一并到来的、施加于其上的束缚，成为崭新的、新生的世界。”

他拥抱了空想树。

【那样、真的、好吗？】

有稚嫩的声音在阿尔忒弥斯的耳边响了起来。

那是属于小孩子的、天真而又童稚的声音，或许是因为才刚刚开始学习说话的缘故，所以在交流的时候还并不是特别的流畅，而只能够断断续续的、几个字几个字的朝外蹦。

但是对于这个声音的出现，阿尔忒弥斯看上去却并不惊讶。

因为他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这是空想树在无限宝石之中所蕴含的那些力量的冲击和作用之下，原本模糊的意识有如雏鸟破壳而出那样的生出来了灵智。

这灵智尽管稚嫩，但是却足够空想树进化成为与过去彻底不同的、拥有着天差地别的崭新的物种了。

“原来你还会说话的啊，空想树。”

如果给迦勒底所属的成员看见了这一幕的话，一定会相当的不可思议吧？

空想树，居然也有了自己明确的意识与神智，并且开始学习着其他的有灵智的生物的言行。

“这样做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阿尔忒弥斯反问。

【你是为了、世界可以正常运转、才会出现在、这里的。】

空想树的学习能力堪称是一流的，不过是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儿功夫，比起之前来，说话便已经很是像模像样了。

【如果世界稳定了的话，那么在众神苏醒过来的同时，你也会被强迫再一次陷入沉睡的。】

【直到诸神的黄昏被彻底的消磨掉之前，你都将不能踏足世界，而是陷入永无止境的沉睡当中……】

空想树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的迟疑。

【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关系吗？】

阿尔忒弥斯并没有立刻的就回答空想树的问题，而只是噙着一抹笑意，轻轻的摇了摇头。

“当然。”他说，“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你不会……怨恨吗？】

空想树在交流对话的时候，已经与人类无异。

“并不会。\"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轻快，听上去没有任何的被勉强的意思，而是他发自内心的那样认为。

“在决定一力承担下诸神黄昏的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接受了自己将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诸神的黄昏已经彻底的、没有办法对诸神产生什么影响的那一刻才会重新清醒。”

“而眼下，能够在长眠当中获得片刻的清醒——能够在这个过程当中邂逅了那么多的人，遇到了那么多的、足够我回味很久的事……”

他的声音里面带着笑容反问。

“——我又有什么觉得不值得的呢？”

空想树像是被阿尔忒弥斯的这一个回答给镇住了，因为它半晌都没有接话。

不过阿尔忒弥斯对此看上去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带了些笑意的催促。

“如果是顾忌到了我会因为你融合了无限宝石、在世界稳固之后再一次回到诸神的黄昏当中沉睡的话，那么大可不必。”

“我自己本身，都不是多么在意这件事情的喔？”

“融合了无限宝石吧，空想树。”

阿尔忒弥斯说。

“让我们的世界，还有立香的世界，都能够拥有生存下去的机会——”

“都可以拥有崭新的未来。”

他的声音十分的温柔，但是又带着不容拒绝的果决和坚定，让空想树再没有办法说出任何的劝阻他的话来。

【……很多年之后，等到你真正的可以重返这世间之后，我还可以见到你吗？】

空想树小小声的、嗫嚅着问。

它只是一棵树，不曾拥有过人形，这一份情感也是在试探着学习人类的方式去思考，所以也无从去揣测和思考，自己如今的这一种莫名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但是终有一日，它会幻化人形，行走在这一片由它的枝干支撑起来的土地上面，见证和思考诸多的事物，与常人无异。

而到了那一天，它应该多多少少就能够明白此刻这些萦绕在心头的莫名情绪，究竟是什么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空想树向着阿尔忒弥斯提出了、想要日后能够再见面的请求。

阿尔忒弥斯对此先是有些微的诧异，进而便失笑。

“好啊，没问题。”

他答应的很爽快。

“融合了无限宝石吧。”

阿尔忒弥斯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将我们的世界改写成与轨道的安排，不同的模样。”

【嗯！】

空想树用力的答应了一声。

有彩色的光芒破开了空想树的表皮照耀出来，洒遍了这个世界上面的每一个角落，看上去就像是贯穿了天地的彩虹。

而阿尔忒弥斯的身上也开始冒出金色的光芒——是眼看着就要化作灵子，从此世消散的模样。

[下一次醒过来，应该就是真正的踏足人间了吧？]

[——在那，遥远的未来。]

他轻笑着，闭上了眼睛。

金色的灵子在空中飘扬溃散，像是一场最美丽不过的幻梦。

【未来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开始写快乐的大秦特异点。

阿尔：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披马甲的手段——

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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