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卖了那两套衣服,就离还上刘朝霞的债相去不远了,所以覃青才能够在伦敦玩得那么放心。回来后又赶做完了一套西服,总算是把欠刘朝霞的钱给还上了。覃青总算是舒了一口气,无债一身轻,以后就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急了。
覃青好好把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下,重新给陶蠡设计西服款式,她将从萨尔维街学来的一些东西运用进来,在细节上更为精致和讲究。从前做衣服,都是为客户制作的,如今这衣服是为爱人制作的,对象不同,心境就完全不一样,每一刀每一针都倾注了浓浓的情意,覃青也做得格外用心一些。
陶蠡得知覃青终于动手给自己做衣服了,别提多欢喜了:“青青,以后咱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穿这一套西服。”
覃青听着他的话,只是抿嘴笑。
陶蠡又对覃青说:“青青,我妈这个月底六十大寿,家里人要给她做寿庆祝,你也去吧。”
覃青一听,手指差点被针扎了:“我也要去吗?”男朋友母亲生日,于情于理是该去的,只是覃青想到那样的场景,他家的亲戚朋友全都在场,自己一下子要面对那么多人,光想一想就有些如坐针毡了。
“还有二十多天,要不和我父母在这之前先见上一面?”陶蠡试探着问。
覃青手心里冒汗,虽然自己一直希望这天迟点到来,然而该来的到底还是要来啊。
陶蠡见她犹豫,便说:“先不跟我爸见面,就见见我妈。我们一起吃个饭,先认识一下,我妈是个挺好的人,非常通情达理。”
覃青听他这么说,心里的紧张感不由得减弱了些,她点了点头:“好。”如果陶蠡母亲不喜欢自己,那么自己就不用去她的生日宴上给人添堵了。
陶蠡见她首肯,笑了:“我回去跟我妈约定好时间再告诉你。”
覃青心不在焉地点头:“嗯。”
在覃青的认知里,有钱人家的阔太太多半都是高贵的、冷漠的、不近人情的,挑儿媳女婿的要求都非常高,自己好像哪里都拿不出手,这一点令她心里一直都犯怵。
想到和陶蠡母亲见面,覃青就忍不住胃里跳动着。及到和陶蠡母亲见面那天,覃青一早就开始胃痉挛,有些隐隐作痛。头一天她特意去做了个头发,将及肩长发弄得比较直顺。化了点淡妆,此时天气还比较冷,因为听说陶蠡妈妈比较喜欢蓝色,覃青便穿了一身自己做的粉蓝色套装,外面套了一件自制的藏青色半长大衣,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觉得没问题了,这才出门。
陶蠡按时过来接她,看着她的打扮,满意地抬了一下眉:“很好。”
覃青听他这么一说,稍稍放下些心来:“不知道你妈妈喜欢什么,我给她做了一条披肩。”
“不用礼物,人到了就好。”陶蠡拉开车门,让她上去,自从另一边上了车。
覃青笑了笑:“如果这次见面顺利,我想过生日的时候给你妈妈做一套衣服。”
陶蠡伸手捏捏她的左手:“青青,不要太辛苦了,礼物随便买点也行。”他知道覃青做衣服的周期,一般来说都要一个半月,如果太赶,那就必须得加班。
覃青抿了一下唇:“我也没什么送得出手的了。”
陶蠡将她的手拿到唇边吻了一下:“青青,你不用这样,你很好,真的。不用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做最真实的你就好了。”
覃青在陶蠡的安抚下稍稍放松了些。
他们约在一家高级餐厅见面,为了缓解覃青的紧张情绪,陶蠡没有要包厢,而是订了靠窗的卡座。陶妈妈已经先到了,正面朝门口坐着喝茶,她喝了一口茶,看见儿子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进来了,女孩身形纤细苗条,留着及肩长发,皮肤非常白皙,化着得体的淡妆,人还没走近,脸就先红了,薄薄的粉底也遮挡不住。陶妈妈看着这个娇羞的女孩,尽管已经很挑剔了,但在外形上还是没法挑剔,配儿子是足够了。
陶蠡搂着覃青走过来,对母亲说:“妈,我们到了。这是覃青。”
覃青抬眼看一眼陶妈妈,然后扯出一个微笑点头打招呼:“伯母您好!”
陶妈妈点一下头:“你好!请坐吧。”
陶蠡朝覃青伸出手:“青青,我帮你拿大衣。”三月份的苏州还是很冷的,所以每家餐厅都开了二十好几度的空调,一进来还是挺暖和的。
覃青听见陶蠡这样说,便将外套脱了下来,陶蠡体贴地替她接过放好。覃青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双手递上去:“也不知道伯母喜欢什么,我自己为您做了一条披肩。”如果仔细观察,她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
陶妈妈微笑着接过来:“亲手做的?心意太重了,谢谢!”
陶蠡问:“妈,点菜了吗?”
陶妈妈始终打量着覃青:“没有,等你们来点。覃青是吧?你今年多大?家是哪儿的?”
覃青赶紧说:“我今年27了,家是湖南的。”
陶妈妈又继续询问覃青家里和个人的情况,覃青忐忑不安地回答了。陶妈妈听说她在开店,便笑着说:“你这么年轻,就能独自开店,很不容易啊。应该是个很能干的女孩。”
覃青抿嘴笑了笑:“也还好,我开这个店成本也不很高。”
陶妈妈说:“覃小姐是陶蠡第二个带给我看的女孩,看样子他对你是很重视了。我的态度很简单,只要女孩大方得体,我就没什么异议。最主要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思,只要他乐意,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个年头的年轻人结了婚也不会跟长辈一起生活。”
覃青听见陶妈妈这么说,稍稍放宽了心。她觉得陶妈妈也算是比较好相处的人,至少还没有刻意刁难自己。
菜上来了,三人吃着饭,一边闲聊。陶蠡说:“妈,青青想为您做一套衣服,需要您量身配合。”
“是吗?那就太感谢了。”陶妈妈表现出非常开心。
覃青听见对方没有拒绝,便放下了心,毕竟陶妈妈肯定不缺衣服穿,她愿意接受自己的心意,那就意味着她在试着接纳自己:“那我回头抽空给您量身。”
这顿饭吃得还算圆满。吃过饭后,陶蠡拉着母亲和女友去了覃青店里,让母亲去量身,顺便认个门,以后试衣服可能还得她自己来。
对覃青来说,这还算是比较完美的一天,与陶妈妈相处得也算融洽,这令她安心了不少。陶蠡送母亲回家,就被老陶叫住了,他劈头就问自己老婆:“你今天去哪儿了?”
陶妈妈说:“没去哪儿,儿子陪我逛了一下街。”老陶最近好像有些更年期,事儿特别多,刚才她在车上还跟儿子抱怨了好些他爸不可理喻的事。
老陶冷笑了一声:“你们母子现在是一国的,什么事都把我拨在一边。不就是去见了陶蠡那所谓的女朋友嘛。”
陶蠡本来马上要走的,听见他爸这话语带讽刺,便停住了:“我还没把她正式带回家来,过阵子自然会看到的。”
陶妈妈看着自己老公,笑着打圆场:“就为这点事吃醋了?我不知道你对儿子的婚姻大事也这么感兴趣,要不然就叫上你一起去了。”
老陶冷笑:“我没兴趣,是他娶老婆,干我什么事。他爱娶个二婚女也好,愿意娶个小学毕业生也罢,自己高兴就行,只要不怕丢人。”
陶蠡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了:“我愿意娶谁就娶谁,总比娶个神经病回来强。”他知道他爸一直都想他娶杨姝,然而却不想想杨姝是个什么货色。
陶妈妈看看聊天,又看看儿子:“儿子,你爸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陶鄙夷地说:“还有什么意思?你今天去见的那个未来儿媳妇,没读过书,家底一穷二白,父母双亡,还离过婚。你儿子愿意自跌身价,我这做爹的有什么好说的?”
陶妈妈的脸色也笼上了一层阴影,扭头看着陶蠡:“陶蠡,你知道她的情况吗?”该不会是覃青欺骗儿子的感情吧?
陶蠡无所谓地抬一下眉:“我知道,那又怎么样?覃青是个洁身自好的女人,她自立自强,温柔贤淑,比某些名校毕业、中产家庭、从未结过婚的女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老陶继续冷笑:“她洁身自好,怎么还跟你婚前同居?”
陶蠡看着老陶,觉得老头子简直不可理喻,没想到他家老头子也是个直男癌,便扭了头不理他。
陶妈妈则叹了口气:“陶蠡,我觉得,要是结婚的话,你还是慎重考虑一下比较好。这个女孩的基本条件比你差得太多了,你们俩之间的差距是真实存在的,要是结婚的话就得过一辈子,不是光凭一时的感情能够维持得下去的。这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人家姑娘负责。”
陶蠡觉得母亲这话说得还算理性,他点了一下头:“我知道,我会考虑清楚的。我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不清楚我要什么吗?”
陶妈妈点头:“你从小自己就有主意,妈信任你。”
老陶则皱着眉头:“你清楚个屁!你要是娶这么个女人,就别带她进我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