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关旭明刚走一会儿，晋衡就又出现了很恍惚的感觉，他的眼前似乎是一条巷子，有什么东西急遽向这条巷子冲击过来，因为这阵冲击，巷子里的路灯突然熄灭，晋衡向黑暗中望去，前方是一片一望无垠的沙漠，在沙漠尽头，隐隐约约似乎有高耸的城墙和直冲天际的楼房，那是一座城市。

对于突然感应到这些场景，晋衡如今已经习以为常。

这种感应，是在他外婆将那枚小棍子给他之后，他才开始产生的。

最开始，这种感应非常模糊，他只是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模糊的场景，但慢慢地，看到的场景就越来越清晰，到如今，他感应到的场景的清晰度，几乎比用肉眼去看到的更清楚。

他最初并不知道那些场景是什么，只是可以判断，每次出现的场景，都是两个环境的叠加，好像是两个世界出现了交接。

有时候，他也会看到人从一边的环境进入另一边的环境，他慢慢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两个世界出现了交融。

他在网上查了查，发现也有其他人写到看到过这种场景，不过有人说这不过是他们的幻觉，并不是真的。

但结合最近城里红岗区出现的人不断失踪事件，而他每次看到的也总是红岗区和其他世界交融的场景，他觉得自己之前的推测可能是真的。

晋衡正觉得自己感应的巷子非常眼熟，就见一个人骑着电动车从巷子骑进了沙漠。

晋衡瞬间生出了震惊和恐惧两种情绪，因为那个骑着电动车的人，正是他的发小关旭明。

晋衡抬手捂住了耳朵，努力去感应，见那真的是关旭明，随着关旭明进入沙漠，两个世界刹那间被拉开，晋衡的感应里，只剩下了那条巷子，巷子里的路灯再次亮起，有另外的行人三三两两地走过，而这是他感应里最后的画面，很快，他就什么都感应不到了，他的感觉再次回到了面前的世界，一间只有十几平方的小客厅兼厨房，经过他的收拾，这个小房间并没有太脏乱。

晋衡呆愣了一瞬间，心跳不断加快，冷汗沿着他的额头流下来，他抬手捂住了胸口，在深吸了几口气后，他总算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赶紧冲到了茶几边去，抓起了自己的手机，给关旭明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手机里传来的温柔的女声让晋衡更加紧张，他再次给关旭明打电话，提示音依然没变。

晋衡想了想，抓上钥匙就赶紧跑出了房门。

他住在七楼，没有电梯，往下跑的每一步，都感觉脚踏在棉花上，等总算冲出单元楼冲进小区的夜风里，他依然无法冷静，他一直跑到了小区外面的巷子里，到了他刚才感应到的地方，这里的路灯亮着，飞蛾绕着路灯乱舞，不时有人走过。

他站在路中间，望着前方，似乎还能感觉到一点沙漠才有的干燥气息，这种气息，和潮热濡湿的巷子格格不入。

晋衡茫然地站在那里，拿起手机再次给关旭明打电话，“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晋衡的心沉到了底。

他拿着手机的手不断发抖，打开通讯录，翻了好一阵，翻到了关旭明的父母的电话号码，但想了想，他没有打过去。

在这一片城中村口子上，有一个派出所，晋衡趿拉着拖鞋飞快地跑向派出所，还没有到地方，在半路上，就见一辆警车正往城中村里开，那是一辆电动双人警车，这样的车才能在城中村里复杂的巷子里随意穿行。

晋衡心中若有所感，不再往派出所去，而是折返去追这辆警车，警车只开了一段路就停下了，停的位置，正是晋衡感应到两个世界交融的位置。

晋衡跑过去，见两个民警正拿着相机在那里拍来拍去，还在四处查看。

晋衡过去着急地说道：“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失踪了，你们是不是有监控可以看到这里。”

两个民警都很诧异地看着他，其中一个也和晋衡一样激动，“失踪的是你的朋友？”

晋衡几乎要哭出来：“是啊，你们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这里虽然是城中村，但毕竟是城里面，每个巷子里都有监控摄像头，拍下关旭明的可能性很大。

民警又走访了住在周围的几户住户，问了八点二十四分时，他们在做什么，周围可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走访到的几乎都说：“突然就有些头痛，电也闪了几下，但这种情况只出现了几秒钟，我们也就没怎么在意了。”

“没有其他的了吗？有没有看到什么？”

“突然就停电了，能看到什么。没看到什么呀！”

走访了不少人，都是这个答复，两个民警就没有再走访询问，带着晋衡回了派出所。

晋衡跟在走访的民警后面，把周围居民的回答也都听了个遍，回到派出所，晋衡马上就问：“同志，最近失踪的人，并不是简单的失踪，对不对？你们这边已经掌握了一些信息了吧！”

一个民警去打电话汇报事情了，留了一个对晋衡说：“你快来做一下登记，具体描述一下你朋友失踪的情景，你当时是不是就在现场？”

晋衡将关旭明的情况稍稍说了一下，就又摇头：“我当时没有在现场。”

民警愣了一下：“那你怎么知道你朋友失踪了？”

晋衡因为着急来不及做任何遮掩：“我看到他骑着电动车，从巷子里骑过去，对面是一片沙漠，他进入了沙漠后，那个入口就关上了，他就不见了。”

民警震惊不已，“你说什么，你说你看到了沙漠？”

晋衡点头：“是啊！”

民警迟疑地打量着他，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就又去另一个办公室和另一个同事说了晋衡这里的事。

两人向上级汇报后，就过来叫晋衡，“我们现在要带你去市局，你跟着我们去配合一下调查。”

晋衡非常配合，但是非常着急地问：“你们是不是看到什么了，不然你们为什么会去巷子里检查？”

一个民警说：“告诉你了，你可不能出去乱说。”

晋衡赶紧点头：“我不会出去乱说的，再说，我本来就是看到了情况的当事人啊！”

民警道：“最近咱们红岗区不是失踪了好几个人吗，之前失踪了六个，现在又加上你朋友一个，就是七个了。我们的天网摄像头拍到了其中几个人的失踪场景，都是人突然消失了，我们本来怀疑是摄像头坏了，但去检查后，发现摄像头完全没问题，而且好几个人都是这种凭空消失的情况，那是摄像头坏掉的可能性就小很多。你朋友的也是这种情况，我们看到他骑着电动车在巷子里，巷子里的路灯突然熄灭了，等路灯再亮起来，他人就不见了，我们掉了前后几个摄像头里的视频查看，都没看到人去了哪里。不过，我们并没有看到什么沙漠，你怎么可以看到沙漠？”

晋衡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问道：“新闻里说之前失踪的六个人，都有悬赏，既然有悬赏，那现在有人提供了可以使用的线索吗？”

民警道：“有人提供线索，但都是提供给了市局，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但到现在都还没有破案的契机，想来是还没有可用的线索。但有人说在人失踪的地方，出现了空间裂缝，他们从一个地方进去，会从另外一个地方出来，所以家属才提供了很高的悬赏，就是希望有人看到他们在另外的地方出现，可以赶紧报警。”

晋衡点点头，道：“我看到网上有人说，他们是穿越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们公安系统，有往这一方面去考虑吗？”

民警笑了笑，说：“这个，太像小说了。具体要怎么做，不是我们这些基层人员说了算的。你先随我们去市局吧，现在是市局接了这个连续失踪的大案。”

晋衡坐了警车随民警去了市局。

市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一直有人在值班，而且出了城中村关旭明的失踪案，专案组的不少工作人员又回了局里，正在研究关旭明失踪时候周围各个监控摄像头拍到的视频。

民警进去汇报后，就有工作人员来叫了晋衡去问话。

晋衡将之前和民警说的情况又再叙述了一遍，坐在他对面的几个警察，并没有像之前的民警那样惊诧，反而像是很能接受他给出的答案。

这个专案组的组长，姓闵，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他的接受度还可以，这时候就问晋衡：“你说你看到了你朋友骑着车进入了沙漠，那是什么样的沙漠，你可以描述一下吗？”

晋衡想了想，说：“说那是沙漠，也不全然正确，很像是沙漠和土地接壤的地方，沙并不全然是细的，会有很少一点贴着地的小草，应该叫戈壁更准确对吧。戈壁上有一条比较坑洼的公路，公路一直延伸向前方，在公路的前方，有一座城市，那座城市有很高的围墙，有一些高楼从围墙里面露出来，那座城市到底有多大，我并没有看清楚。”

坐在晋衡对面的几个警察互相对视了一眼，神色就更深沉了。

晋衡是聪明人，一看就知道自己所说的东西，在某些地方触动了他们的神经，他想了想后反问道：“是不是也有其他人看到了？”

闵队长没有回答他，继续问道：“你是怎么看到这个场景的？”

晋衡思考了几秒钟，认为既然还有其他人看到这个场景，那么他的能力就不是独特的，既然不是独特的，也就不用太保密，再说，现在是救关旭明最为重要，他就回答道：“其实不能说是看到，而是感应到。我本来在住处收拾房间，但突然，就觉得脑子一晃，就看到那个场景的，说是感应到更准确。是不是其他人，也有这种经历？”

闵队长叹了口气，说：“的确也有人看到了这种场景。你觉得你看到的是什么？”

晋衡说：“我觉得是除了咱们这个世界外，还有无数的其他世界，但最近可能是世界不稳，我们的世界和其他的世界出现了一定的交接，他们是从我们的世界到了别的世界。也就是出现了小说里面的穿越的情况。”

几个警察都开始愁眉苦脸地叹气，毕竟其他失踪还好说，这种穿越去了别的世界的案子，要怎么查啊。

晋衡说：“我可以见见你们这里其他可以看到另外的世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