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天气,不论早上显示天气是如何地好,但也要带好遮雨的物品。即使是坐的马车,毕竟,还得下车吃东西呢。
这是一大早就送走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在一天前还在为因为某两个冷冰冰的人而导致客栈生意不怎么好,可是现在生意就不错的客栈老板的内心感慨。
哗哗哗――
雨下得的确很大。
往常还算是极好的路,如今在这大雨下成功地变成了一条泥泞四处的路。
这么大的雨,充满泥泞的路,正有一以雪锻为帘的马车,自祥林小镇而来,正往一个名为桃花堡的地方而去。
车夫一身藏青色的短打,从那面无表情的面容看去,就能够发现这个车夫也就是十九岁的模样。
车内有两个人。
两个同样一身白衣,同样寂寞的人。
似剑锋锐,寂寞如雪。
――西门吹雪。
华贵雍容,天外飞仙。
――叶孤城。
西门吹雪正在闭目养神。
叶孤城已经完擦拭他的剑,正将剑归于剑鞘。
这一刻,车内的气氛是一种很温馨的安静。
昨夜,叶孤城问西门吹雪,可以问他一个问题么?
西门吹雪知道叶孤城来找他是为了什么。
他不是不想说,而是,他也不知道那个每次来找管家订购【趵丝】的,看不清其真实面容的男子是谁。
出乎西门吹雪的意料,叶孤城在他沉默了许久之后竟然没有回房。
叶孤城不想回自己的房间。并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也是因为,他感觉自己对于西门吹雪这个人,很是期待。
心里更是有一种“如此甚好”的念想。
有一对手,的确甚好。
他不知道西门吹雪昨夜为何不回答自己,也不知道西门吹雪为何要在今日邀自己同去桃花堡。
今日,在西门吹雪邀他同去桃花堡之后,他便开始筹备一切。
例如,岸香该如何?
那三个隐于岸香附近的人该如何?
岸香和那个进入他卧房的盗贼,又是谁主导?
突然,西门吹雪睁开眼睛,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就那样看着叶孤城。
叶孤城眼底眸光一闪,这才发现,自己将剑归于剑鞘之后,竟是一直看着西门吹雪。
叶孤城伸出手,倒了一杯水,递给西门吹雪:“此次事了,叶孤城定去万梅山庄叨扰。”
西门吹雪沉默着接过,喝下,淡淡开口:“好。”
车内的气氛再一次沉默起来,突然,叶孤城道了句:“庄主可会下棋?”
西门吹雪看着叶孤城,许是觉得,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坐在一起的时候不该是这般沉闷,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之间,除了剑,还有其他可以谈论的,遂开口:“略知一二。”
每个人在自己专攻一门兴趣的时候,总是会找寻几门可以用来放松或者是用来更加贴近自己所喜欢的。
而吹箫和下棋则是叶孤城选择的。
西门吹雪则是弹琴及医术。
西门吹雪左手按向马车壁上的一个小凸起,“咔――”的一声,一副棋盘便静静躺在西门吹雪的右脚旁。
西门吹雪将桌上的杯盏放置一旁,把棋盘取出,放置好,看着将长剑与自己的长剑相对而置的叶孤城。
叶孤城伸手,在西门吹雪的视线下执取了黑色的棋子。率先落了一子。
执黑者为先。
西门吹雪见叶孤城已经开始落子,也就执取了白子,往那里一落。
车内的两人就在这雨声中下着棋,这场景,若是画成一幅画,定然是极其珍贵的一幅画。
【花家花满楼房间】
急急洗尽身上污垢,换了一身干净衣物,将自己打理干净了的陆小凤就匆匆赶来见花满楼。
而一向自诩见多了美人的陆小凤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一身月牙白的花满楼临窗而立,雨丝不断,竟让他觉得,花满楼很是美丽。美丽……这么个形容女孩子的说法……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知道,花满楼的容貌一直都算是俊朗非凡,可也不能称之为美丽。
心里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见到的,是温柔的花满楼,所以陆小凤才感觉到了彻底地放松。
虽然说陆小凤在见得其他朋友时也会放松下来,但是,他明白,花满楼给他的感觉是不同的。可到底是哪里不同,陆小凤也说不上来。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花满楼吧?
几乎是陆小凤刚一来,花满楼就发现了他,伴随着花满楼的转身,花满楼那充满笑意的温柔声音便响了起来:“陆小凤,你又输了?”
无怪花满楼会问出这话,这完全是因为每次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打赌打输了之后,陆小凤完成惩罚之后,首先找的,就是花满楼。
而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一向都是这样。
爱打赌。
打赌的内容千奇百怪,而惩罚亦是如此。
这次他们抓了一把芝麻,赌的是单双。
而陆小凤又输了。这是陆小凤和司空摘星15次打赌之后的,输的第7次。
惩罚也极其简单,是司空摘星定的,那就是,在下雨的时候用一根小竹棍从地里挖出200条最黑最恶心的蚯蚓。
其实陆小凤可以再提前一点到的。但是……
想起拿到自己二度挖的装着黑蚯蚓的盒子的司空摘星那毫不掩饰的狂笑,陆小凤突然觉得,下次的赌注是让输的人在用小竹棍挖出500条最黑最肥最恶心的蚯蚓也不错。
陆小凤突然想起这次来花满楼这里除了寻求安慰之外,另外就是花满楼他爹花如令的六十寿宴。
陆小凤尴尬地摸了摸嘴唇上的那两撇胡子,看着眼前的花满楼,道:“花满楼,我忘了寿礼。”
花满楼笑了,如沐春风的笑。
“无妨,我早已帮你备下了。”
花满楼本就生的极好,虽说因为自小双目失明,但花家七童的性格和家境,想嫁与他的女子更是趋之若鹜。
七童如此风华,这世间有哪个女子能配得上他?
陆小凤一怔,他不明白,为什么他最近在看到花满楼的笑时,越来越觉得,把花满楼藏着,只笑给自己看最好?
“七童,陪我喝酒。”陆小凤觉得,自己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酒了。
陆小凤不说,花满楼就不问。
“好。”花满楼依然笑意融融。
不等花满楼吩咐下去,陆小凤便已经开了口: “花宜,去拿一坛花雕和一些下酒菜来。”
“好咧。”花宜应着,转身向厨房而去的当儿,心里却又在嘀咕着,陆小凤陆大侠这次是被哪位红颜知己拖进了麻烦堆?还是说被哪位姑娘拒绝了?
显然面对以上这些对话,花家上下早已习惯。
花满楼虽然看不见,但是,他是花满楼。
感觉到陆小凤已经坐下,花满楼走过去,坐在陆小凤的左边。
而当花宜将花雕和下酒菜送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幕――浅笑着的花满楼坐在明显是正在思索着什么的陆小凤旁边,倘若是其中一人为女子,这两人倒像及了那些恩爱夫妻了。
花宜一惊,自己竟会有这等想法。这必然是因为陆小凤陆大侠和他们七公子之间的感情太过深厚默契,才会令他想至他处。
花宜放下酒坛和下酒菜,也放下心里的大石,低着头,出去了。
而这日,花满楼陪着陆小凤饮了一天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