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激素”是热衷偏方养生的人最见不得的一个词儿, 仿佛任何食品来源只要跟激素这词儿有染就跟洪水猛兽挂钩了……比如言之凿凿养殖的猪鸡都是激素催大的吃了要得病, 什么化肥农药催出来的菜蔬吃了要死人, 什么什么工业净化过的水喝了有毒素, 反正就是全世界的东西都有害，吃不得碰不得, 痴狂疯魔地追求什么纯天然无污染，恨不得一朝穿越到古代过上全球都没有工业化影响到的绝对原生态生活……

这种养生入魔的人穿越后到底能不能活下来先两说, 激素这个词儿吧, 咱们最好是理智点别去妖魔化, 为啥勒, 因为咱们人体内部的内分泌细胞合成并分泌的化学信息物质本来就是激素，它通过调节各种组织细胞的代谢活动来影响人体的生理活动, 是我们生命中的重要物质，要是缺少了这玩意儿，人首先就活不了了。

别管是科学文明侧还是魔法文明侧, 激素都是组成生物的重要生命元素之一, 只不过是世界规则的不同, 对某一物种有效的激素成分有可能是另一物种的剧毒，并不通用——同个世界规则下的生物激素也没有通用的说法, 甚至同个物种的不同生物个体间都会有细微区别。

所以吧, 对地球文明囫囵吞枣地了解过一番的帝利亚斯，没有接触到前也是万万没想到人类酿造出来的高纯度酒精于他而言居然可以当成催化激素使……

握了下拳头、感受了下初生的身体各处传来的力量感，魔王大人的心情无比愉悦……如果说刚穿来地球时的他是连身体都没有的种子状态，那么现在他就是经历过一次生长周期后萌发出新生本体的嫩芽状态, 虽然仍旧孱弱不堪，但至少是有真正的身体了——之前的身体是用本体之源组合出来的，存在即等于消耗，不补充大量的食物就会失去行动能力，于帝利亚斯而言非常的不便。

当然……真正的身体也是会产生消耗的，尤其他现在是因激素催化而萌发出的新嫩身躯，并未能量累积后缓慢孕育而成，能量空虚感便越加强烈，当即望向王林：“收集的暗能量呢？”

王林连忙一手捂鼻子、一手拖过放在旁边的背包，出门历练的吴莉莉和安静这两天先后回归，带回来的六个暗能量球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

帝利亚斯迫不及待，手指轻挥把那个背包爆成碎片，六个大小不等的暗能量球飞到他手中，化为六道黑雾溶入指尖。

“呼……”充实感让魔王陛下露出愉悦舒心的笑容，幼生的躯体也是实体，能用真实的身体吸收能量的感觉比之前那种隔靴搔痒舒服多了。

……王林就很痛苦了，大哥我知道你魅力无限但你能少放点电吗，咱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还好魔王大人没打算把顺手好用的奴隶小弟折腾到血尽人亡，吸收掉能量球后便简短地说了下自个儿现在的身体状况：“……幼体需要充足的能量和充分的睡眠，短期内我会处于较为长久的深度睡眠状态，收集到暗能量时可将我叫醒。”

王林忙道：“好的，魔王军三个成员我马上再撒出去收集暗能量，还有我买了新房子，帝哥你先别睡，和我过去那边再睡，那边比较清静地方也大。”

帝利亚斯很满意，上位者提出要求时能痛快接受命令并且还能考虑得更周全的下属总是让人喜欢的：“不必，你将我带过去便可。”言罢手一握、分出少许能量捏出一把新的黑色种子递给王林，然后眼睛一闭，身体快速缩小、变化形态……两秒不到的功夫，刚才还是大活人的魔王大人就变成了一株五厘米左右高度、翠绿娇嫩、仅有两片嫩叶、一条细细小小的茎干和一小团鲜嫩根须的嫩芽……

王林瞪着这株静静地留在房间中的嫩芽，眼珠子差点没掉地上——尼玛帝利亚斯说自个儿的身体现在是嫩芽状态时他还没领悟过来，感情还真特嘛是嫩芽啊！！

直着眼睛发了半天傻，王林憋不住好奇心，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嫩芽上的细小叶片。

手感和王林老妈还在的时候种在花盆里的花草嫩芽差不多。

“……”王林抬手捂脸，谢姐曾经无意中吐槽过一句帝利亚斯是花成精……别说还真特嘛够形象的。

当然……就算看上去只是一株五厘米高的嫩芽，魔王大人终究还是魔王大人，王林不敢怠慢，赶紧出门开车到花鸟市场买了一个种多肉的那种小花盆，再搞了点鱼缸装饰用的那种干净的沙土，回到新生活小区小心翼翼地把魔王大人的本体移植进去，然后捧着这位大爷开车回位于城西老城区的新家。

他的金杯面包车开出新生活小区没多久，一名穿着电信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从另一栋楼的楼梯间走出来，走进王林家所在的单元，掏出钥匙开了101室的门，进去搜索了一圈，关门离开。

这名穿着电信工作人员制服的男人回到同样是车身上打了电信标记的货车上，冲着衣领低声道：“火机报告指挥部，目标已经离开，带走了……不明植株。”

对面安静了一会儿……

“——火机特工，你确定不明植株从两米高的巨大花朵变成不到五厘米的嫩芽？”

指挥部那头传来的不是特安科的人的声音，而是来自特保局特调处的人，火机能理解这人越过特安科抢着问话的情绪，因为即使是他这个现场特工哪怕是亲眼看见了也非常的不敢置信：“确定……目标上一次离开时我冒险进入现场看过，那珠两米高的不明植株不见了，房间内只剩下一株孤零零的嫩芽……目标第二次离开，带走了该嫩芽。”

……沉默。

……两头都很沉默。

两天前跟踪吴莉莉从竖店来到g省a市，跟留在a市的特保局特调处汇合后，双方一同对代号“鬼魅”的这批神秘超凡展开调查，确定吴莉莉的落脚地、与她首个接触的高瘦男人就是那个代号“剑仙”的超凡人物，这人是a市某前书店店长、原z大的退学学生，也是刘军暴毙案的重要嫌疑人。

按照一般刑侦程序，特安科和特调处完全可以通知当地警方对这两人实施抓捕，但麻烦的地方也在这儿……命案这种大案子是非常讲究证据链的，证据链条不充分就没法办成铁案、法院那边就不会判。而不管是吴莉莉还是“剑仙”安静有重大嫌疑的事件，死者虽然能够确认是死在跟他们发生直接接触后的，但……无法确定行凶方式！

脑部活动停止、大脑自然死亡这种死因，刑侦方面怎么去把它给认证为杀人案？这简直就是在为难执法机关……

就算是死前与吴莉莉有过过多接触、被殴打到鼻青脸肿的陈逸飞，其尸检下来的结果也是脑部活动停止，大脑自然死亡，而不是因重伤毙命，抓吴莉莉的话最多判一个故意伤人，从法律上没法认定是杀人案……

但是问题又来了，吴莉莉在痕迹检测上确实与陈逸飞有过较多的直接接触，但从伤痕检测上看的话……一个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90多斤的弱女子，要如何从符合逻辑的角度去判定她将身高一米八、体重150多斤的壮年男子徒手殴打成重伤，也是一个非常蛋疼的问题——结案报告写出来别说法官要瞪死鱼眼了，任何人看见了都得怀疑执法机关的用心……

综上，一些大佬们提出的先把人控制起来，再研究其它方向的要求根本就不实际，这已经超出执法机关能处理的常规范围了。

好在……面对这种超出常规的案件，华夏国首脑们也不是就死脑筋到非要求一个正义的结果出来，几乎是没怎么争执就给出了个暧昧的、模棱两可的命令：只让有关部门查这批神秘超凡的幕后主使，没说要给啥法律的制裁之类的。

然后嘛……虽然还没有派人跟怪力女吴莉莉和剑仙安静这两个神秘超凡直接接触，光靠现代科技手段，多次出入两人落脚点：a市废弃灯泡厂的王林也就浮出水面了。

王林之前是出现在绿火猛鬼的“有可能接触者”的嫌疑名单内的，虽然当时因为上面方针的问题没有从这个方向深入去查，但杨品整理过这人的资料，还记得对方是新生活小区的居民，再次看到这人的档案顿时精神一振，立马联系特安科派了特工查到这人家里面——

王林家里变成废墟、客厅里面多了株明显不属于地球人理解范围内的不明植株这种事儿吧，自然是瞒不过有心人的，特工确定王林本人不在家的时间段拿了把钥匙过去开门一看，啥都别说了，王林此人绝对跟这些神秘超凡有重大联系！

华夏国这个基层触角遍布每一寸土地的政府一发力，那基本上是没什么东西能成为秘密，确定网吧老板王林事涉神秘超凡后其人半年内所有的生活细节都给整理出来变成了资料，比如虽然没有来源不明的巨额财产，但在支出曲线上却大大上升，尤其是食物方面，比如王林的银行账户绑定了某个直播平台，隔几天就会有个来历不明国籍存疑的白发男子直播敛财等等，总之是详查下来这人的嫌疑一跃攀登顶峰，无人可比……

几乎把王林查了个底儿掉后，上头大佬们对该对这人采取什么接触方向产生了小小的争执，直接控制再说其它自然是最简单的，但是这人确实是跟超凡接触后没有利用其敛财、目前也未曾表现出社会危害性，跟他有直接接触的吴莉莉、安静、以及尚且查不到的绿火猛鬼这三个超凡目前为止只针对品行恶劣、乃至犯下重案的目标出手，官方也没法确定这是不是王林此人的影响之故，若果贸然控制王林反而导致受他影响的其他超凡失去束缚肆意妄为，那就坏了事。

最重要的是……荆湖南君现世后拿出来的说辞过于耸人听闻，虽然华夏大佬们对此采取的态度是静观其变，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受其影响的，对所谓的“封印鬼魅”不得不重视；那么现下看来，与“封印鬼魅”一方有着重大联系的王林无疑是官方取得情报信息的另一个重要渠道；一方面官方需要印证荆湖南君的说法，另一方面，官方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把这些忽然冒出来的超凡收编起来，最起码要将其对社会环境的不稳定性限制在可控的范围内——一条内裤都有其存在价值，何况是超凡呢？

……当年发表《高铁啊，停下来等等你的国民》这种脑残文的文棍，官方都能捏着鼻子将其收编呢……

a市，特安科与特调处两个部门的临时联合指挥部内，杨品揉着太阳穴努力地维持住坏了又坏的世界观，对几位同僚道：“这样看来就很明显了……那个多次曝光在网络上并直接进行直播敛财活动的白发神秘男子，有可能就是‘封印鬼魅’之一。这名‘鬼魅’没有直接在社会上活动，反倒是深居简出、利用直播这种手段盈利……我个人认为这有可能是王林的影响，这人还是符合上面的发展条件的。”

国安局这次派来跟杨品配合的是特安六科，跟负责龙1号和c1号安保工作的特安一科根出同源，但负责的一向不是内地的任务，而是着重于边境线。这次接到了这么个特别毁世界观的任务，六科的科长现下已经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了，点头道：“我同意杨处长的看法，王林这个人在档案上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与超凡产生直接联系后也没有利用其敛财谋利，我也认为这个人可以发展过来，不必调高危险等级。”

……六科科长这话说了等于没说，要不是王林的档案资料清清白白得安全无害，也没有单独派个特工过去查人家家里的道理。说白了，嫉恶如仇的一根筋大侠总比任性杀人还号称率直的恶人安全性高……钟情收割坏蛋什么的，总比石乐志报复社会无差别乱杀来得强。

杨品倒是很理解六科科长，一个世界观成型的成年人一头撞到这个奇葩世界里面来能不失常就不错了……他都跟萧静那个超凡呆一块儿多久了，现在还有些不能相信世界呢：“嗯……从王林的直播活动中断来看，我认为这个白发神秘男子有可能是产生了什么变化，才没有继续直播活动，也没有出现在王林新购置的新家中。这样的话……王林现在带走的那珠不明植株，我觉得有很大可能就是那个白发神秘男子……前一天特工火机拍回来的植株照片我们专门请生物研究院的专家看过了，不属于地球现有生态圈的任何种类。”

六科科长面无表情，其他几位工作人员的脸也是木木的……这个联系在场的人多多少少都能联想到，纯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观不肯说出来而已。

杨品仰天长叹，这个时候真是希望陈警官在身边，那位老刑警世界观破碎后也是能商量事的：“嗯……先打个报告上去等指示吧，我们最好是尽快与这个王林直接接触……呃，我建议给那名白发神秘男子起个‘花妖’代号，科长有没有意见？”

六科科长崩溃了：“拜托了杨处长，这事您看着办别问我，回头我得重翻一下《唯物论》，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搞封建迷信。”

捧着“花妖”开开心心回新家的王林是压根没想到他给正直的国家工作人员添了多少麻烦……

新家是位于城西老城区的一栋楼，说是老城区吧，这楼还比较新，建了不到十年，至于这栋楼为啥连王林也买得起……则是有历史原因的：一是g省属于内陆省份，欠发达，a市这片地儿几次有人试图炒房地产也没能炒起来，至今新楼盘的房价也没过六千，大量的廉租房小区又冲击着房价，一般百把平米的小区套间几十万就能拿下；二是嘛，这楼起的不是地方……前两年a市搞棚户区改造，这片地的产权人激动之下立马投入棺材本把原来的平房推了、硬生生在一众棚户区中盖了栋鹤立鸡群的五层楼楼房出来，摩拳擦掌的准备跟政府拆迁办漫天要价——结果吧，人家拆迁办的也不傻，实地勘察过后改了改图纸，以这栋楼够不着拆迁标准给绕过去了……又不是修什么大型设施必须要全部推了重改、嘴够铁就能当钉子户，就是把棚屋区搞成环境好点的生活区域而已，多栋自建楼丁点儿不影响……（依然是真实案例……）

结果嘛这栋楼周围的平房棚屋全拆了搞了个小区、修了个花园广场、还有地方就拼拼凑凑弄了个菜市场什么的，这业主的期望了空，五层的自建楼砸在了手上……偏偏想租出去当寓公还不行，因为旁边就是大量的民房、租金忒便宜，500块钱能租两居室一个月还带简单的家电，想靠收租回本压根不现实，说是搞成商铺吧又不临街、租给公司商用吧地段又不咋样，出手套现吧，当初跟着业主抱一样主意的人忒多，好些人家都搞出了这种想拆迁发财结果砸手上的自建楼，价格压根上不去……于是现在就便宜了王林。

当然……虽然来由不咋光彩，但这栋自建楼拿来居住还是挺不错的，一楼是大通间能停车，二楼也是大通间，三楼到五楼各有一百二十多平米的套间各二，合起来就是六个套间，几百万的价格在市区内买这么一栋楼，也就只有g省a市这种地方才有可能了。

王林也不是对生活质量要求特别高的人，把三楼的俩套间简单装修添上家具后就住了进去，谢姐住一间付友清跟他挤一间，帝利亚斯的话，王林打算把二楼的大通间装修好了给他住，二百多平米随便这位大佬怎么祸祸……当然，现在帝利亚斯暂时住花盆里倒是更方便了，二楼能慢慢搞精装，免得以后这位大爷挑刺……

谢姐这个勤恳的员工看网吧去了，老板总不在又没了给帝利亚斯做饭的压力，她就放心不下这个稳定的资金来源；付友清这条咸鱼嘛哪怕是亲眼见过了魔王军的三位后来者也压根没有产生奋进的动力，大白天的就瘫在屋里玩游戏，也是没谁了。

“你说这是帝哥？！”付友清一听这话差点没从电脑椅上砸下来。

“嗨嗨小心点手指头别碰到，吵醒帝哥后果自负！”王林连忙把花盆移开。

“帝哥咋成这样了？”付友清赶紧收手。

“说起来太麻烦了反正你知道这情况就行。”王林左右看看硬是没个能放心安置的地方，索性还是抱手里，“你咋还有心思打游戏呢，不是跟你说了我那收集无属性能量的思路吗，从这方面走说不准硬堆也能把你堆成超凡，你就不动心？”

付友清懒懒散散地坐回去：“仔细想想不当超凡也没什么，当了超凡就得出任务跑出去杀人，那多坏呀，我这种清贵人干不出那种事，还是当个后勤算了。”

王林差没把口水喷他脸上：“坏你麻痹——有种你对谢姐说这话试试！”

“别别……”付友清赶紧坐直，“哎呀林子我就那么随便一说你别当真，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大白天玩游戏吗，以后我晚上再玩白天睡觉总行了吧。”

“……”王林真恨不得自己有吴莉莉那能力，能当场抄起茶几劈死这货。忍了忍把额头上的青筋按下去，耐着性子道，“这样吧，你这么喜欢玩游戏，那你琢磨琢磨，怎么把第五代幻术符文收集无属性能量的功能结合到游戏里面，然后引那些和你一样废柴咸鱼无能废物吊丝卢瑟的傻逼来玩游戏，用你们这种人挥霍的青春精力给咱们的无敌流升级路线贡献力量发光发热。”

“……”付友清死鱼眼，“林子，咱还是兄弟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囧……再征集一波龙套名儿，可以自带设定，我用的时候可能会稍加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