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幻境世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中的, 受术者感受到的时间流速大约是现实时间的五倍, 到现实时间凌晨四点半、王林直打哈欠时, 毂袁、吴莉莉、安静三人已经在幻境中经历了十几个小时惊心动魄的逃亡。

看到投影中苦苦挣扎的三人依然没有踩雷、没有抛弃队友、始终坚持抱团求存, 王林十分欣慰，朝谢三元道：“我觉得考验到这个程度差不多了, 你觉得呢谢姐？”

谢三元瞪着死鱼眼：“我早就觉得ok了……虽说你设置的关卡什么的都挺儿戏，只是吓他们没有真要把他们怎么样, 但能在这种环境下还坚持底线操守对现代人来说很可以了。”

王林点头：“那就到此吧。”言罢外放精神力进入符文内部接管操控权、将幻境停止, 让三位受术者真正进入深层睡眠。

“咦？”把符文运行机制关掉后王林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连忙将第六代幻术符文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卧槽！”

“咋了？”谢三元奇道。

王林一脸懵逼, 僵硬了会儿才转头看谢三元，托起手中的符文球：“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明明我没有搞吸收灵魂能量的节点, 但是前面淘汰那两个包括过关的这三个，都给符文球提供了能量……”

谢三元连忙把头凑过来：“有吗？没见球变大啊？”

“有变化，肉眼可能看不太清楚, 厚度方面增加了二毫米左右, 呃, 大概就像是在乒乓球外面裹了一层蜡这样。”王林深吸口气，声音开始颤抖, “最主要的是——谢姐, 这个能量不是帝利亚斯要的那种暗能量，而是无属性的、纯粹魔法能量，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吧？”

“呃……”谢三元傻眼了好一会，“你可别说这个无属性能量咱们可以吸收啊。”

“真的可以, 我试着吸收了一点点、大概就是吃顿饭能恢复的这个量，然后赶紧停下来了。”王林一脑门的汗，“要不……你试试看能不能吸收？”

谢三元半信半疑接过符文球，两秒后，这姐姐猛然抬头，以特别难以形容的眼神儿瞪向王林。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小林，你现在脑子里面开的脑洞是不是已经狂奔出月球了？”如同异性亲姐般亲近的谢三元只看王林那不住变化的激动神色，就看出了这家伙预备着用啥姿势蹲坑。

“哈、哈哈哈！”王林控制不住地兴奋，“别这么说嘛谢姐，这个无心插柳实在是太棒了！我真是天才！哈哈哈哈！”

“喂喂，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前阵清子缠得你要死要活，你要真天才那时候就想出办法来了。”谢三元吐槽。

“现在有办法了也是一样的嘛！哎哟卧槽，我怎么能这么天才呢？这么牛掰的符文都给我搞出来了，啊哈哈哈哈！”王林激动得手舞足蹈，真的，在无魔位面的地球要说修炼成什么大魔法师是没有可能性的，身为人类没法吸收暗能量、模仿不了帝利亚斯，就算能吸收吧心理上那关也过不去，却没料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真正的金光大道原来在这。

谢三元不得不伸手摁住这货的头顶，把他的脸转向三个并排躺着的受术者：“你先冷静冷静……不管是要继续开脑洞还是得意你有多天才，咱这还有正事没搞完呢。”

安静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

梦中他来到一个让人绝望的世界，明明整个城市的生存资源足够让所有人都活下来，发了疯的人类却互相争斗、互相狩猎，不受约束的人性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无限放大，把这个明明没有怪物存在的城市变成真正意义上的末日之城。

他和初识的陌生人一次次地从这群发疯的怪物手中逃脱，这期间安静无数次地想要放弃——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对生命的渴望，早点死掉的话或许还能少受些痛苦；只是与他一起逃亡的还有个虽然恐惧却一直在咬牙坚持的女人，还有个始终没有放弃思考、想要从那个地方活下来并逃离出去的有活力的年轻人，这两人都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这让安静没法儿任性地主动寻死，如果他也死了的话这两人能够活下去的几率无疑会降低，在这个混乱无序的地方，多个人总比少个人好。

作为成年人，安静不能也无法接受自己的死牵连到别人，所以他尽可能地与这两位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配合，他自己对人生没有期望不表示别人也应该像他一样，人生是美好的，对年轻鲜活的生命尤其如此。

——抑郁症患者并非不知道生命可贵，他们总是珍惜着别人的生命的，很多患者在自己绝望得只考虑自杀方式时，也会顾及到他人的感受而勉强自己绽开微笑。

闹钟声响起时安静醒了过来，他有些茫然地看着熟悉的房间天花板，隔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梦啊！

这个梦的真实感未免也太强烈了……安静发怔了会，缓缓起身，梦中经历的场景似乎还在脑中回放，一幕幕清晰得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

整个白天没什么出奇，依然是开店，营业，偶或跟老顾客聊聊天，下午关门回家，路过菜场时购买一些鱼肉蔬菜，自己烹饪自己食用，收拾碗盘，如同往日一样坐到电脑前。闲暇时安静喜欢看老电影，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兴趣了。

时间慢慢流逝，转眼间便到了晚上十点，安静关上电脑，进入浴室……推开浴室的门时，他忽然僵住了。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会儿居然没有低落情绪。

抑郁症患者情绪最低潮的时段通常在临睡前，这个时候的抑郁症患者往往会没来由地感受到痛苦、压抑、绝望、低落，仿佛一整天的负面情绪都在这个时段爆发出来，失眠、头疼、焦虑，严重的自我厌恶情绪如同恶魔般蚕食着抑郁症患者的求生欲，痛苦到无法对人倾述，无法向人求救——

安静有些恍惚，似乎……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有怎么感受过那难受得让人痛不欲生的自我厌恶。

浴室的门对着镜子，虽然浴室的灯还没开，但走廊上的光线足以让安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当他还在发怔时，镜中的脸变了……变成了个披着黑色长发的美丽女人。

“？！”安静瞳孔陡然瞪大。

镜中的女人对他微微一笑，这个笑容一点儿也不温柔，反倒是给人一种女王在睥睨她的士兵的错觉：“你……想要不凡的生命吗，想要的话，就到我这儿来。”

安静的第一反应……是猛然把浴室的门甩上，转身跑进客厅，抓过外套和手机钥匙冲向大门——然后他忽然眼前一黑，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空气中出现波纹似的荡漾，一个身高体壮的黑衣人突兀地现身，并朝后方空无一人处吐槽了句：“直接带走不就完了吗，非要搞这种花头。哈？模仿主神？我去……有谱没谱，你还不如模仿系统老爷爷得了。”

这个黑衣人埋怨着走到安静身边，弯腰把安静一把捞起扛到肩上，转身踏步，身影忽然消失无踪。

约二十分钟后……

在新天地林子网吧蹲守好几天的毂袁还是没有遇到清风徐来，玩到差不多十一点才一脸晦气地起身结账下机。

“难道是我前两天跟店员打听的时候表现得太明显，付友清故意在躲我？”出了林子网吧，毂袁挺有些不甘心，那个平台直播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不怎么把观众当回事，偏偏观众就是吃这一套，只要是有直播的日子立马蜂拥而来，礼物榜节节攀高，搞得直播up主更不把观众放在眼里，更别说搭理下观众的弹幕私信邮件啥的了。

他住的民宿离新天地近，不用打车能直接走回去，边走边琢磨直播室里那个主播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这主播直播的时间缩短到只有一小时了，任观众怎么哭喊跪求也不恢复，但吃掉的食物份量依然一如既往的惊人，反正绝不是人类这个物种能吃下还能消化掉的——动物中的大胃王大熊猫一天能吃五十公斤竹子是因为大熊猫的吸收能力不强，吃掉的竹子大多都排泄出来了，要是全能消化的话那也够呛——这段时间的直播下来这个主播露过背面，并不符合之前毂袁推测的从食道做手术将食物引流走……那么这么多的东西到底是给吃到哪去了呢？！

“……这家伙该不会是什么超凡人士之类的吧，不然的话解释不了这种夸张的进食……或者是觉醒了特别能吃的超能力？山精鬼魅？”毂袁越想越远，“奇怪，政府方面没留意到有这么个怪人在公开直播吗……呃，能吃就算是种超能力似乎也没啥关注必要？说来这个主播长相不像东亚人种，皮肤虽白但跟高加索人种也不大像……”

正一脑门的官司，忽然……拿在手里随便按着的手机黑屏了，毂袁一愣，连忙摁了几下开机按键，没有反应，正疑惑是不是没电了自动关机，手机屏幕又突兀地亮了，出来的却不是屏保，而是一个黑发的美女脸，这美女傲慢地看了他一眼，嘴唇轻启，声音从手机扬声器里传出来：“过来。”

“——中手机病毒了？”这是毂袁脑子里的第一反应，然后他就无预兆地睡了过去。

这条路上这个时间段没什么路人，离毂袁不远的地方只有一个黑衣大汉在慢悠悠的晃着，毂袁睡过去后这大汉十分自然地伸出手臂将他搀扶住，架着他继续往前走，像是某个无奈的市民扶着酒醉的朋友回家一样。

吴莉莉帮着跑腿了一天漫无目的的找人，回酒店后脚疼得要命，卸妆泡澡后和往日一样在十二点前上床睡觉，临睡前做睡眠面膜时，镜子里忽然出现了个漂亮得堪比cg人物的美女脸……

还是郊区的老灯泡厂厂房，但不再是一天前那副破败样儿了——看到好处后王林直接砸了血本，白天请了人过来紧赶慢赶给彻底打扫清理了一遍，拉了电线装了灯、水泥地板全部洗刷干净贴了地板纸，墙壁也贴了墙纸、老朽的木窗全给拆掉换了不锈钢的，反正这里不担心什么扰民不扰民，王林又舍得砸钱请的人多，一天之内硬是把个破厂房倒腾成……呃，不那么破的大通间。

安静、毂袁、吴莉莉三个这会儿的待遇也终于不再是打折棉被随便卷一卷，而是各自坐在单价1099大洋的单人沙发上，在他们先后醒过来时，总算是不用操心自己被什么特别穷的穷比绑架了之类的……

“诶？”

“咦？！”

“啊！！”

这三人坐着的单人沙发是扇形排开的，醒过来看到另两人，个个都吓得不轻——明明对方是做梦梦到的人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这“惊喜”大发了。

“吴莉莉？安静？”毂袁表情比昨天还震惊，起码他当时表现还是很冷静的，现在他彻底懵逼，“这、你、你们不是……？！”

“……毂袁？”安静瞠目结舌，小心地喊出这个挺稀罕的姓氏，他不出声还罢，一出声毂袁差点大脑宕机，他这姓氏特别少、名儿也罕见，一般人不是他自报家门的话根本喊不出来。

“原来昨晚不是梦？你们是真的人？”吴莉莉呆滞脸道。

“我也想这么问，奇怪，不是做梦的话……难道我们三个真的在末日城里过了一天？”毂袁哭笑不得。

“等等，难道今天还要继续那个梦？”吴莉莉吓得一下站了起来。

另外两人也给这个可能性惊到了，老实说那种很恐怖的梦境来一次都吓死爹了，再来次简直要疯的好吗！

“这里……这里好像不是昨天梦里的地方。”毂袁起身绕着三人坐的单人沙发转了一圈，神色特别迷惑，“墙壁上的墙纸很新，跟刚贴上去似的，没有氧化过……虽然不知道是哪，不过肯定不是末日城。”

“怎么搞的啊，我好好的在房间里……咦，对哦，我是准备做个面膜睡觉的时候镜子里面忽然出现了个女的，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什么情况你们知道吗？”吴莉莉紧张地道。

“女的？！”安静忙道，“是不是一个黑色长发、特别漂亮的女人？我也在镜子里看到了。”

“镜子？”毂袁惊诧，“咦，我这的情况和你们不一样，这个女的是出现在我手机里面的，接着我就没意识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半响……

“我的妈呀，灵异事件？！”吴莉莉更紧张了。

“那个镜子里的人好像出现后说了什么，当时我太震惊了没注意听，你们记得那个镜子里的人说了什么吗？”安静努力冷静下来帮忙分析。

“我记得是说了‘过来’这两个字，语气还很不耐烦。”毂袁道。

“……啊？好像不止是两个字啊……”安静也懵了。

大通间另一头的黑暗中，亚空间结界内，谢三元伸手指戳戳王林，面无表情道：“你这策略完全没用，什么让他们先沟通一下冷静下来才好继续……明明是更吓唬人了。”

王林臊眉耷眼地：“嗨，我不是以为他们都那么熟了抱个团能心安点嘛……得，我这就出场，谢姐你躲一下。”

紧张的三人组正惊疑不定时……一个微胖的小哥从房间另一头的暗处走出来，笑眯眯地朝他们挥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点事耽搁了，诸位同仁，久等了久等了。”

这个人面目和善、一看就是那种很好说话的老好人，再加上个头不是很高、身材微胖，没什么威慑力，安静和吴莉莉虽然吓了一跳但也没太慌张，反倒是毂袁，看到来人眼珠子直接鼓出来了：“你、你是王林？林子网吧老板？”

“你认识我？”来人惊诧脸。

“呃……不认识，我这几天在你们网吧上网，知道你。”毂袁哪好意思让人家知道他在玩蹲守，赶紧掩饰。

“哦哦。”王林表面笑呵呵，心里面mmp，吓死老子了……居然捡来个网吧的熟客，也是有些蛋疼，“嗯……是这样，我明面上是经营网吧的，实际上嘛，我和你们一样。”

“什么一样？”毂袁愣住，脑子里灵光一闪，“你也去过末日城？你是从那里面逃出来的？”

“不是不是……”王林神秘地笑笑：“其实呢，你们去过的末日城确实是个梦境。”既然以后要当同仁，那么一定程度的实话是要给出来的，“或者说，那是魔王军统帅制造的一个幻境，专门用来考核的，没有通过的呢就淘汰掉了，以后只会模糊记得做了这么个梦，别的啥的不知道，通过的呢，就像三位一样，由统帅阁下亲自召唤来这里，加入我们的魔王军。”

“……”懵逼脸x3。

王林展开忽悠大|法：“我和三位一样也是通过者，比三位同仁早来一些时日，刚刚通过魔王军试用期，由统帅阁下传授了几个魔法。现在呢我被任命为新手教官，带新人的任务就交给我了，三位的运气很不错，我那时候的教官是个地狱火魔鬼，脾气可暴躁了，哎唷，简直不堪回首……”

“……”懵逼脸继续x3。

“三位同仁不要有压力，这个新手试用期啊，就算是没有通过也不要紧的，洗掉记忆、回归正常生活就好了，当然了，之前通过考核幻境时发下去的奖励也要收回来，这个可能会有一点点副作用，但是问题也不大——”

王林说到还能洗掉记忆回归正常生活时三人都露出了心动的表情，但是后面说什么奖励收回、副作用之类的，心里立马咯噔了下，毂袁连忙代表另两人问道：“什么奖励？副作用又是什么？”

王林再度神（y）秘（d）一笑……第六代幻术符文降低了危险性，对受术者的精神力精炼提升效果自然也会降低，但总归还是会提升，精神力越强越明显；这三人都是王林从大几千上万人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原始精神力的强度就没话说，经历过一次幻境后的提升就算是本人没有具体的概念，但肯定会有所察觉，底气十足地道：“魔王军统帅可没那帮子自封神道的家伙那么小气，通过考核幻境自然是有奖励的。你们这一天的生活下来没有发现自己的改变吗，比如说集中力提升，思考能力和工作效率提高，大脑更加清明，不受负面情绪感染、特别有精神……”

安静瞠目结舌，他今天抑郁症没发难道是因为这个？！

吴莉莉和毂袁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特别是毂袁，他一个生活作息不讲究、三餐不定时的游戏死宅，一身的亚健康毛病，但今天醒来后确实是非常精神，在网吧里玩游戏打排位胜率都提升了——这下三人要坚决退出的心思就不是那么强烈了，尤其是安静，没亲历过抑郁症的人是完全想象不出这东西有多折磨人。

“等等，王老板，你说的自封神道的家伙该不会是最近曝光出来的什么什么神君吧？”毂袁忽然联想到很不妙的东西。

“广南西君和荆湖南君？嘿，既然我们现在是同仁，我也不妨给大家伙透个底……那根本不是什么神君，只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王林忽悠神|功大开，用他那副特别有欺骗性的老好人面孔认真地道，“以他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与我魔王军抗衡，所以他们才谋划着借人族之力，想哄骗人类给他们当炮灰。啧啧，以前他们就这么玩过一回了，后来怎么样你们知道吧，他们毫发无损，咱们人族却文明断绝，差点就缓不过来……”

接下来王林把荆湖南君曾经用来忽悠特保局专家组的史前文明历（瞎）史（话）给三人复述了一遍，当然了，这边的说法里面双方的立场得换一换、细节得变一变，比如魔族本来是人族里面的一个分支，是天生强大的战斗种族、和人族一样是妥妥的地球土著，然后外星人想把地球发展成殖民地，就在人族中扶植了所谓的神君，由这些神君带头哄骗人族、编出无数虚假谣言把“魔”字污名化、成为诅咒和恐怖的代名词，让人类相信他们人生中遭遇的一切灾难不平根源都在魔族身上，欺骗人族参加战斗、驱赶本为地球守护者的魔族……

魔族当然不甘让出故乡，便与所谓的神道大军展开对垒，然而人族大量受蛊惑背叛了同根的魔族，让魔族无法得到支援，惨败收场……

但魔族终究是人族的一支，双方气运相连，灭了魔族人族也要全灭，这样的话神君背后的势力就无法将地球发展成殖民地，所以神道只能将魔族封印，不敢彻底消灭……

人族在战后恢复生机，发展文明，人道昌盛，封印中的魔族也受人族气运福泽慢慢恢复元气；而此时人族被殖民剥削多年慢慢察觉到不对劲，开始有质疑的声音出现，神道发现不妙，便加大宣传魔族危害，以人族为马前驱、对刚刚突破封印的魔族发起战争，一时间同类相残、同室操戈，尸山血海，流血漂橹，惨不胜惨，魔族再次遗恨惨被封印，而人族也因此自毁气运、文明退步、族群离散，不得不再次从头发展文明……

这一通魔王军须知的历（瞎）史（话）介绍完，王林满意地收获教科书式懵逼脸x3。

“这个事儿因为文明断绝过一次的关系连我们华夏人爱记载历史的祖先都没有留下文字记录，只能由那些表面上道貌岸然的神道瞎编。以后神道那边拿出来的说法你们也会知道的，那时候你们把两方说法印证一下，就知道他们为了掩饰真相有多虚伪了。”王林厚颜无耻地继续编，“总之……我魔王军绝非神道污蔑的那样好战滥杀，最明显的例子嘛，这段时间网络上那个沸沸扬扬的绿火猛鬼你们知道吧，那不是什么绿火猛鬼，是咱们魔王军的前新手教官地狱火魔鬼，他卸职后就负责替魔王陛下巡视人间，发现这一轮回的人族社会虽欣欣向荣，却混杂了不少作恶多端的害群之马、行事龌龊的卑劣之徒，对人族气运毫无贡献反倒是以损他人肥己身为乐，气愤下出手收拾了几个。地狱火魔鬼算是魔王军中脾气最差的了，他出手都绝不殃及无辜，若说咱们魔王军好战滥杀，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信息量太大，三人的懵逼脸根本缓不过来，一个个的眼神比拼着呆滞——嘛的又觉得扯淡又觉得似乎很可信怎么办？！前阵子那个绿火猛鬼爆红后连最早的王祎哲案都给八卦精神满满的网民翻出来扒了个透，确实这个猛鬼看着很吓人，但杀掉的都是坏包还确实没牵连过旁人！

躲在外面的谢三元面无表情盯向王林的位置，脾气最差，哈？

王林作出一副悲天悯人脸：“魔王陛下还在封印中没出来，神道就开始搅乱人族魔族内部和谐了，让他们再这么继续运作下去，上一轮回的悲剧又将重现……唉，可惜魔王军不重视宣传攻势，一步落后步步落后……”说着他刻意看了眼三人，“即使是三位同仁，在得知真相前也是以为魔王军代表着邪恶毁灭、战争灾厄之类的吧？”

“呃……”三人面面相觑，这话还真没法反驳——他们这会儿还在怀疑世界呢！吗的人族魔族内部和谐是什么鬼，就算你说了这么多隐秘缘由，听起来也太不真实了好吧吧吧~

“我理解，当初我进来的时候也是十分不信的，毕竟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文化里面，魔族、魔鬼、恶魔，都被黑成狗了，咱们天生的观念里面带魔字的都不是好东西，是吧。这个咱们也不急于一时，天长日久的就了解了。”王林很是大度地道，又冲三人挤挤眼睛，“就算是不考虑大义方面的问题……加入魔王军也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统帅阁下将你们召请来时给的承诺都是真的，不凡的命运，超凡的力量，不同一般的人生，对于咱们魔王军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安静若有所思，他当时好像是听到那个女……呃不，那个女统帅说过什么不凡之类的，毂袁完全懵逼，他好像没听到什么承诺来着？

——没办法，帝利亚斯配合演出一次就开始不耐烦，后面两次压根就懒得废话了。

“不过，这绝不表示加入魔王军就可以为所欲为。”王林板起脸严肃道，“魔族与人族本是同根，气运相连，咱们魔王军代魔王陛下巡视人间时还得要注意要将人群中自毁气运的毒瘤挑出来收拾掉，若身为魔王军却自甘堕落毁人族气运，毁魔族根基，这样的人统帅阁下是绝不会轻饶的。三位同仁须得谨记，人族虽受神道蛊惑与咱们魔王军对立，终究与魔王军同源……更别说我们这些通过考核的还是统帅阁下从人族中挑选出来的，千万别辜负了统帅阁下的殷切期望才好。”

这个话听在毂袁耳中那真是说不出的怪异了……违和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同时，毂袁也暗自松了口气，他不敢拍胸口说自己是好人，但底线还是有的，要是加入这个魔王军就得跟全人类对立、像电影漫画里面虚构的那样以征服世界这种中二的理想为目标的话，那憋说了，咱选择退出！

“那……王教官，你说那个神道背后的外星人……现在还在地球上吗？”毂袁小心地道。

王林知道这个机智版本的清子是在试探，但从他主动改变的称呼来看，无疑他的忽悠神功已经o特嘛k了，严肃脸道：“这我就确实不知道了，封印破除也就是这两年的功夫，上一轮回的人族文明中神道发现他们露面太多容易引起人族反弹，这一轮回就藏得挺深，咱们现在人手紧张，还没法查到神道老底。”

……这么说似乎也很有道理，逻辑上是说得过去的。毂袁见王林不反感他的试探，又追问道：“那……魔王陛下什么时候能从封印里出来呢？”

王林真是非常满意这家伙的“配合”，深沉脸道：“这个就要看咱们魔王军给不给力了——人道气运顶峰之时，就是魔王陛下能完全破除封印的时候。现在人道气运距离巅峰仅有毫厘之差，迟迟不能登顶，是因为咱们这一轮的文明进程太杂乱，不够纯粹，当初上一轮文明灭绝时为了延续族群、人族分得太散，多年演化下来形体差异太过明显，相互间居然没办法溶回一处……白人黑人这么多年的恩怨还没扯明白呢。这种人族内部不同族群之间的气运之争魔王军是不能插手的，慢慢等待人族气运上升又不知还得多少年……现在我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代魔王陛下行巡视人间之职，尽量清除那些藏在人类世界中以自毁人族气运为乐的祸害，这些毒瘤少一些，人道气运就旺一些，也算是咱们魔王军为人道气运出一份力吧。”

吴莉莉被过大的信息量冲击到大脑运转超载，直接宕机了，不得不从头开始努力理解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安静是三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世界观基本成熟，所以受到的冲击也更大，从他那副教科书式懵逼的脸上就能看出这人完全给震惊到大脑空白了；毂袁……毂袁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瞪着一副死鱼眼、一脸的呆滞，大约是大脑的运转也开始超载。

王林摸着下巴挨个观察这三人的反应，唔……虽然懵逼傻眼呆滞皆有，倒是没有立马跳出来喊“俺不当杀人犯”，看来还是有可以调~教的可能性地！

约莫过了数秒，毂袁的眼珠子便快速地转动起来，看来是终于理解并接受加入魔王军后得跟那个绿火猛鬼一样当个铲奸除恶的“正义恶魔”这个充满了违和感让人吐槽不能的现实了；身为华夏人读书的时候没读过几本行侠仗义的武侠小说完全不能见人，对恶徒施加正义铁拳的yy幻想更是基本上人人都做过，从这方面来说，能直接一口拒绝魔王军邀请的还真没几个；但是吧，身为在和平社会成长起来的现代人、又没什么严重到心理健康的童年阴影或是天生暴力倾向的，对杀人这种事儿还是会有抗拒的——瞧毂袁那眼珠子转的、眼皮子眨的，这是内心在做着多么激烈纠结斗争啊！

吴莉莉大脑宕机后掐头去尾的理解了王林的意思，嘴巴大张，结结巴巴地：“啊，你、王教官，”她话出口又赶紧停住，模仿了毂袁的叫法，“你的意思是说，那个我们进魔王军学了超能力，然后就得去杀社会上的坏蛋？”

“也可以这么理解。”王林感觉被她这么一简化，辛苦装比半天的逼格给降了不少，挺蛋疼地，“这不叫杀坏蛋，正式的叫法是清除隐藏在人类社会中的有害毒瘤，咱们是没有权力觉得哪个人很坏就能随便杀的，只能杀被魔王军认证的有害之徒，这个认证的原理和可信度以后你们的新手课程里面会提到，百分百精准，绝无冤假错案可能。”

吴莉莉眼神发直，张着嘴巴无声地啊了半晌……王林都以为这个女的要找借口拒绝了，却没料她忽然僵硬地点了下头，一脸为难地：“那……好吧，如果是像绿火猛鬼那样只杀那种讨嫌又逃过法律惩戒的，我愿意。”

——呃？！

安静的毂袁下巴掉了。

——靠~

王林差点也把下巴弄丢。

别说安静和毂袁，王林都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干脆利落作出决定的是这个在幻境中表现不太好、一路作惊恐状似乎随时能被吓晕过去的女的，硬是卡壳了两秒才接上话：“很好，那么在新手教程结束后，请务必努力通过试用期。”

毂袁偷看了好几眼点头应承的吴莉莉，心里面真是有点纠结——如果不答应的后果是自己小命玩完，那么为求自保毂袁绝对能马上接受下来，偏偏这个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特别违和的魔王军居然这么好说话，这就让毂袁很是纠结……他本心上当然是不想当个杀人犯手染鲜血的，现实特嘛又不是写小说，随随便便怎么废柴主角就能摇身一变成了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很恶心的好嘛！

可是……尼玛超能力啊！一个接触到超能力的机会近在眼前，却因为不敢接过橄榄枝而被洗掉记忆、从此庸庸碌碌泯然于众人——要是作出这个选择的话一辈子都不会念头通达！

简简单单却重如千钧的几个字含在嘴边就是吐不出去，毂袁简直快被自己的理智给急死，他这边激烈地内心争斗，安静倒是想明白了，脸色凝重地冲王林点了下头：“我也愿意。不过，假如以后我发现魔王军表面上用维护人道气运为借口、实际上是诱骗我们去杀害无辜者的话，就算你们要我的命，我也要退出。”

王林能感受到这个男人的决心，对方非常认真，他便也郑重地回道：“当然，所谓日久见人心，魔王军不会让你失望的。”

“我也干了！”毂袁咬牙道。

作者有话要说：　　囧……不好意思晚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