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升入高中以来,学校也进行了一次大改革。|由于城市人口的增加,学校开放了对外授课,也就是其他职业子女的学生也可以到他们学校来上课了。
他们从一个班四十人瞬间提升到七十人。教室里一下子显得拥挤了起来。
这一届换班言灵和杜念终于如愿被分在了同一个班级。中午一起在学校食堂吃午饭的时候,心细如发的杜念忽然发现,以前一直蹦蹦跳跳每天都开心的没心没肺的言灵今天突然不高兴了。
“怎么了,言灵?马上年底了,你不是最期待放寒假了吗?最近怎么似乎不高兴?”杜念搅拌着碗里的蛋花紫菜汤问。
言灵道:“也不知怎么回事感觉最近总丢三落四,今天早上我明明记得从家里拿了一支高档的削笔刀,还是刘曦送给我的呢,今天发现不见了。”
言灵烦闷地挠挠头:“我没记得丢哪里呀?怎么可能没有了呢……”
难道是被偷了?
杜念心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这个时代,盗窃罪很重,如果人赃俱获,至少要判个三五年。虽然他们还是未成年,刑法略轻,现在也不用批斗了,但是众人的吐沫星子也足以让盗窃者没脸在这里混了。
“那你可得抓点紧找了,如果真是被人拿了,今天下午放学回了家,明天一准再也找不到了。”杜念道。
“同学们看起来都这么友善,不能偷别人的东西吧……”言灵眼睛里闪烁着不确定的光,“别是冤枉了别人……况且真是被偷了,如果被抓住了,他岂不是下场很惨……多可怜呀,一点小东西不值当的害了他。”
“哎呀灵灵,你也丢东西了啊,我前两天也丢了,我从家里带过来的水果被人偷吃了。”隔壁桌吃饭的刘欣燕听说后端着个饭盆坐了过来。
刘欣燕嗓门大,一吆喝顿时有好几个附和的声音。
“我也丢了,我丢的是支笔。”
“我丢了本子。”
“我丢的是饼干。”
“你们都丢了东西,太可怕了,我赶紧回去看看我有没有丢东西。”
“哎呀,今天我妈妈给了我一个电子表,我出来吃饭忘了带了。”话没说完这名同学就丢下饭盆急匆匆地回了教室。
不大会她果然哀嚎着就过来了:“啊啊啊啊啊,不见了不见了!我妈给我的电子表不见了!那可是我爸爸在首都时候出差时候给我买的,我回去肯定会被骂死的。”
如果是少支笔或者本子的倒还好,毕竟有很多同学家境困难。但是如果有人惦记上高档削笔刀和电子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两分钱一个的小刀子也能削笔。
偷盗者主观并不是因为缺少,而是想占有。虚荣心或者是羡慕别人的东西,从而去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就是盗窃!
杜念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她相信偷盗者一定知道偷盗的下场和罪责,明知故犯,失主没必要为这种人的错误买单。
同情一个人固然是好,但一定要分清场合和事件,否则就是助长他人的犯罪行为,最终会酿成更严重的犯罪行为也说不准。
中午吃完饭同学们陆续回到了教室,学校是半封闭式的,中午所有的学生都必须吃学校食堂,下午两点十分就要上课了,中间只有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再减去吃饭所用的时间,能休息的时间也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
杜念让大家伙儿把丢东西的事告诉了班长,两点预备铃一响,教室里的学生基本都来齐了。这时候班长一脸严肃地走向讲台,学着老师的模样拿着粉笔擦敲了敲讲桌:“最近有同学频繁给我反应丢东西的事,刚刚刘晶晶说她丢了一支笔,赵小磊的本子丢了一个,还有丢个刀子橡皮什么的,现在居然有人偷拿了刘言灵同学的自动削笔刀,这是什么行为?这是盗窃的行为。我希望那名拿了别人东西的同学按时把东西归还到原位,我们既往不咎,如果一旦被我们班委会的查出来,立刻告诉班主任和年级主任。”
班长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叽叽喳喳讨论开了。
“咱们班居然出了小偷了,这么恐怖。”
“就是啊,一会的功夫居然偷了这么多东西,手脚太快了吧。”
“看来不是第一回干这事了,怪不得总有人天天吆喝着找东西呢。”
“小时候偷鸡摸狗,长大了就敢杀人放火,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
“对对对,所以说,抓到了直接交给班主任,绝不能姑息。”
“只交给班主任太轻了,应该报警!”
“就是,把他赶出咱们学校,这类坏分子简直太可恶了。”
“对,咱们学校不能留这种害群之马。”
班长敲了敲讲桌:“大家都静一静,我相信这名同学只是借用一下大家的东西,没来得及跟物品的主人汇报。”
班长这是再给拿东西的同学一个改正的机会,这么好的台阶应该会下了吧?
班长说这些话的时候杜念观察了下面同学们的表情,个个都表现的很无辜,很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家之间相互交头接耳,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承认。
居然这么会演戏,看来对方的心理素质很强大,要不就是真的不敢站出来承认。
杜念打算再给对方一个台阶,她和班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班长立刻就同意了,开口顺道:“我们愿意给大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样吧,现在请全班同学都暂时出去一趟,然后同学们一个个进教室,到进来的时候不管是谁都要到讲台来一次,把东西悄悄放到桌洞里。”
同学们很配合,全都一窝蜂的出了教室。班长站在门口把关,一个个把同学们都放进去,等到上课铃打响之后所有同学都已经进屋坐在了自己的板凳上。
班长过去摸了摸讲台桌洞,居然空空如也。
给对方创造这么好的条件,对方都不配合,看来对方的心理素质很强大,现在还有两种可能,一,赃物已经被他转移到了别处,他目前拿不出来。二,嫌疑人或许已经打定主意根本就不还了。
这时候班主任马老师进来上课了:“同学们这都是怎么了?”
“老师。”班长起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结果都告诉了马老师。
马老师皱着眉,显然对盗窃这种行为的存在非常不高兴。
这节课马老师没讲课,而是给同学们讲了一节课的做人道理,又举了很多例子促使同学们一心走正道。
最后道,“我希望这名同学能勇于承认错误,我们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然而马老师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并没有引来对方的道歉。
马老师也观察着下面同学们的表情,每个人都是那么正常,一双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直视着马老师和在座的每一个人。
“如果没人承认,那老师就得认真查了。到时候请家长和移交年级办公室都是轻的,我已经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到时候不要再在我的班级出现,我不会要这么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同学的。”马老师气愤地把话说完。
下课时间马老师不敢占用大家的时间,打算这事放到下午最后一节班会上再说。
杜念细细总结了一下,发现丢东西的同学都集中在中间偏后面一片。言灵是因为靠近过道,来往的人流量略大。杜念很快就锁定了那一片区域。
刘欣燕和王自如同学家都是干部家庭,平时生活条件较为优渥。也是从初中就认识的,肯定不是他们偷的。
杨森和王鹏博的母亲都是本校老师,也应该没什么问题。除了他们还有个经常喊着丢东西的黎娟和老实巴交的刘秀芳。
这两个人都是学校增加名额的时候插班进来的插班生。家里都是国营企业的正式职工,生活条件算不上多好,但也是能过的那种。
黎娟为人活泼,喜欢和人打交道。刘秀芳比较沉闷,除了上课吃饭做作业很少出去玩,课间时间也总是见她趴在课桌上写写画画的,除了上厕所哪也不去。
第三节班会上马老师又着重提到了这件事:“已经有同学课间向我偷偷汇报了,我已经知道是谁拿同学的东西了,我再给这名犯错误的同学十分钟的时间,把东西还回去。”
照例还是一个个经过讲台的办公桌,等一圈人走下来,桌洞里还是空空如也,看来这名同学是压根就不想还了。
马老师气的脸色铁青,很快就点了黎娟刘秀芳王自如刘欣燕和杨森王鹏博这几个人。
这几个人战战兢兢站了起来。
黎娟最先说话:“老师,我们都是丢东西的,你为啥怀疑我们啊?要怀疑也得怀疑没有丢东西的同学才是啊。”
说罢扭头看了一眼刘秀芳,气呼呼的还瞪了刘秀芳一眼。
刘秀芳顿时如惊弓之鸟,一双眼睛忽闪着快哭了:“老师,我没拿过同学们的东西……我没有。”
“不是你还能是谁?咱们这一片就你没丢过东西,你看看你穿的,五年前的破罩衫,裤子都洗的发白了,鞋也是你妈妈做的吧?连双白球鞋也买不起,就你家里最穷,肯定是你偷的东西。”黎娟道。
黎娟的这句话引来很多同学的共鸣,大家一致认为小偷就是刘秀芳。纷纷开口谴责她。
黎娟显得更得意了。
刘秀芳浑身抖得跟筛糠似得,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只喃喃着说一句话:不是我偷的,我没偷过东西,不是我。
杜念举手站了起来:“老师,我可以作证,刘秀芳同学没有偷过东西。我见过她在食堂给同学要剩饭去喂流浪猫呢,这么善良的同学怎么可能会偷别人的东西。”
黎娟急了:“喂小动物只能说明她秉性不差,也证明不了她不是小偷。”
杜念没说话,冷冷的看着黎娟。
黎娟有点慌了,随即又淡定了下来:“就她家最穷,每天吃的都是从家里带来的窝头就咸菜。她看不惯同学们条件这么好,偷点东西也正常。”
杜念缓缓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安罪名给别人?难道你才是那个小偷?”
黎娟一下子就急了:“杜念你血口喷人!你个农村妈带过来改嫁的拖油**,你别以为你抱了刘司令员家这棵参天大树就很厉害了,你骨子里就是个劣根,说不定就是你偷的东西,你贼喊捉贼。”
言灵气的不行:“你才是穷种,是劣根!你贼喊捉贼!你家庭条件跟刘秀芳差不了多少,你怎么吃穿用的都比她好,你哪儿来的钱,肯定是偷的!还栽赃给别人,心眼儿简直坏透了!”
黎娟的脸一下子就红透了:“言灵同学,你这是诬赖!你诬赖阶级同志!”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都看不下去了:“你也诬赖刘秀芳同学了。”
“就是,她平时最看不起刘秀芳同学了,总跟人在背后说她坏话,什么脏啊,臭啊傻的,就跟她自己多好似得。”
“就是,品德太差,刚才老师点名的几个就她上蹿下跳最厉害,肯定小偷就是她!”
“肯定是她!”
黎娟辩驳不过,趴在桌子上矫情的哭了起来。
之后马老师就把刘秀芳和黎娟一起叫到了办公室,杜念不知道马老师怎么问的,总之很快就确定了偷东西的的确是黎娟。
马老师果然叫了黎娟的家长,也移交给了年级办公室。黎娟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国企职工,穿戴都很朴素,听说闺女在学校偷同学的东西气的眼泪都出来了,拿着教杆抽的黎娟嗷嗷叫。
同学们都趴在窗户上看黎娟挨打,纷纷表示她很可怜。
杜念却不这么觉得。偷窃就算了,给了她改过的机会她也屡次三番地不悔改,最后还试图冤枉刘秀芳同学,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杜念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处分黎娟的,总之这天之后黎娟很长时间没来学校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