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心有所感,她知道自己病得太重,可能活不了多久了。
“陆志远啊,他当我傻。”
“他那点小心思我都知道,有时候故意骗我,就是为了从我这点多讹点粮票。我只是在装糊涂而已,我们两个算是各取所需。”
“昨天,我头晕,后脑勺磕了一下,我又想起一些事。”
“有一封信,有一把枪,我的子弹用光了。”
“我离家出走后,似乎要去见某人。”
“我梦见一面紫色的旗帜。从前有人把我从死人堆里挖出来,她们抱着我喜极而泣,她们好威风,那大概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那时候真好,她们都很疼我,至少我当时以为她们对我的关心爱护都是真的。”
她讲这些时,她的神色很复杂。
“有人想要我死,以为弄死我,就可以坐享其成,就可以抢走那些属于我的东西。但其实啊,哪有什么属于?”
“那些东西从来都不是我的,徒做嫁衣,都只是在徒做嫁衣而已。”
她轻轻的笑,像是在自嘲,之后又很怜惜地看向守在她身边的少年。
“可惜我想起来的还是太少,不然我可以向她们求助。那些人不会对我置之不理,我还想再多陪陪你,可我不晓得她们在哪里,我不清楚联系方式。”
“我怎么能放心得下你,你是我最后的牵挂,真感激我的生命里有你……”
她宛若在交代遗言。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多,直至她倦极而眠。少年凝睇她病容,他做出个决定,他要为她弄药,他想救她。
她不放心他,他更舍不得她,他要她长命百岁,希望她能永永远远的陪伴着她。
而这一走,就是永别。
这是他最后一次和她谈话,最后一次见到她。
等再度相见的时候,第一眼,看见那名明眸皓齿的女孩子,那女孩子白皙又漂亮,身上有种浑然天成的气质,可他知道了,他认出来了。
她不再是她。
她是丫丫,也是雅雅,但唯独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不是他的‘丫丫’。
……
沉重的故事到此为止,几人沉默坐着,谁也没先开口。
最后还是齐素雅率先打起精神来。
“她为什么没问过江家?她误会太深,如果早一点开诚布公的坦白对峙,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
奚愿抿着嘴,嘲弄道:“她怎么问?人之常情。别人想害你,你还傻了吧唧地去问人家是不是对方干的,对方为什么要杀她?”
齐素雅沉默了一瞬。
奚愿烦躁道:“我让她报警,让派出所来处理这些事。可是她又没证据。而且……”
他笑叹一声。“她多傻啊?”
他再一次哽咽。
“江家这些狗比干过那么多的缺德事,她其实一直在以怨报德,她从未害过他们的性命。”
“如果换成我,我早就拿上一把刀全都剁了。但她不忍心。”
“她恨,她也揍过江家的,但始终没有伤过江家的性命,她的心明明是那么软,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