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不为负心汉守寒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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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平贵已有三日没有进食,此时又累又饿,疲惫不堪,没听清刘义说的话,下意识的说道:“你不用问了,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刘将军,我曾在军中效力,十分敬重您,今日落到您手中我服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我想知道抓我的贾军师是什么身份什么来历,望刘将军告知。”

薛平贵不到死都是不会认输的,他脑子里不停的想着该怎样逃脱。他知道自己如今是西凉驸马,又得罪了王丞相,是怎么也不可能再投向大唐的,那样两面三刀的墙头草没人会重视,一旦他供出了西凉的情报恐怕顷刻间便会丧命,连代战都不会救他。他如今只能坚定的做个西凉人,而且自从见过苏雪云后,他心里十分怨恨大唐,怎么可能投向大唐?他一边想着逃跑,一边还在想方设法的套话,想要刺探一下大唐军师的情报。

但刘义正因薛平贵肩上的“温”字心神不定,薛平贵这话听在他耳里就成了有骨气!看着薛平贵与皇帝肖像的面容,他潜意识里已经将薛平贵当做自己的外甥了,一把抓住薛平贵的手臂沉声问道:“你肩上这个烙印是怎么回事?”

薛平贵愣了一下,迅速清明起来,他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刘义一眼,见刘义有些着急,顿时有了底气。他养父说过这个烙印和他的玉佩都是能证明他身份的信物,他是因为一直在西凉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才没想过要寻找父母,如今见刘义这个大将军这般着急,心想他的身世恐怕十分显贵,便试探着说:“这个烙印?听我养父说是我娘亲烙上的,应该是为我取的名字,有什么不对吗?养父还给了我一块玉佩……”

刘义眼睛一亮,“玉佩?玉佩在哪?”

薛平贵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松了口气,心里泛起欢喜来,说道:“玉佩很贵重,是世间难得之物,我……唉,我曾送给了我之前的妻子王宝钏做信物,后来她到西凉大闹一场将玉佩还给我,可那时太混乱,玉佩最后不知所踪,兴许是被哪个贪财的捡了去。”

刘义听到王宝钏的名字,看着薛平贵的表情变得很古怪,他心想薛平贵能描述出玉佩的模样,又有烙印在身,八成就是他那苦命的外甥了,可他这外甥居然停妻另娶还被原配夫人给休了,现如今又在战场上被原配夫人给抓了回来当阶下囚,委实太过不堪了些。他一时间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可转念一想,外甥虽是妹妹和皇帝的亲子,但到底流落民间,日子过得很苦,没人好好教导也是无奈,他日后细心教导薛平贵应当能让妹妹在地下安心了。

皇子的身份事关重大,刘义不好私自认下,便没再说玉佩和烙印之事,只下令将薛平贵关好,暂且优待几分,不得审问。下头的人不明所以,不过想到薛平贵到底是西凉的驸马,这样慎重些也无可厚非,众人便好生的将薛平贵送回牢房,给了他被子和饭菜。

薛平贵心中越发轻松,能让刘义这般慎重的对待,他父母的地位也许不低于王允,那他就可以认了亲直接回大唐了。虽然厌恶大唐,但此后不用怕王允,也不用怕战败的西凉会成为俘虏,他也算是走了大运了,早知道当初就不去从军直接想办法认亲就好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牢中也有一人是苏雪云心腹,刘义的举动很快就被苏雪云知道了。苏雪云也没多诧异,在把薛平贵抓回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反正她早就部署好了,一个烙印一个玉佩能顶什么用?这年代验不了dna,谁也没办法确认薛平贵是皇子。

苏雪云一下子想到了有名的真假格格,随即又想到了嬛娘娘那个绿帽王,难道古代皇帝认亲都这么随便?按她几世称帝的经验,她觉得真正的皇室是宁可错杀一万也不放过一个,如果真怀疑哪个皇子的血缘,绝对是赶尽杀绝,就算是心善的皇帝也会把这个皇子送的远远的,给个封地确定没有威胁就完了,怎么可能捧着宠着甚至立为太子?

这么一对比真假格格的事儿反而更小些,怎么闹都是后宫的事,不涉及前朝和皇位,不像这个世界,几十年没见过的儿子就敢直接传皇位,也太不走心了吧!

苏雪云等了两天,盘算着刘义已经将事情告知皇帝了,便暗中悄悄的将消息散播了出去,不出三日,大唐百姓津津乐道的传言又多了一个——皇帝在找流落民间的大皇子,特征为肩上的烙印和一块玉佩。

虽然没人知道烙印和玉佩是什么样子的,但有几个人听说了消息之后顿时惊喜交加,急忙收拾包袱赶往长安。他们是在某一夜莫名其妙的被弄晕,然后就多了个温字烙印,还捡到一块上好的玉佩,当时觉得诡异,如今才知道这可能牵涉到皇家博弈了。这他们可不怕,本来就是山匪、混混之流,饥一顿饱一顿的,有机会当皇子谁不去啊!

他们几人一动作,那玉佩的样式就被传了出去,几十个捡到同样玉佩的人立刻兴奋起来,他们不知道烙印是什么,但凭着玉佩也想去试试,还琢磨了各种失去烙印的理由。有急功近利的甚至胡乱在身上烫个模糊的烙印,想要蒙混过关。

皇子的身份实在太有吸引力,几十个人都想尝试,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这件事也被质疑起来。那么多人有玉佩有烙印,用这个认皇子开玩笑呢?

皇帝也没想到他才刚得知找到了长子,百姓们就全知道了,更令他头疼的是,还没见到薛平贵,长安的衙门就出现了几十个自称皇子要认亲的人,还真有几个符合特征的,他一下子既迷茫又恼怒。天家之事被百姓当做玩笑一般说来说去,实在太过儿戏,简直有损他的颜面。

皇帝因此对刘义也恼恨起来,认定是刘义想为外甥争地位才把消息放出去逼他认亲,结果却有那么多人跑来走热闹,弄出这么一场闹剧来。刘妃已经死了二十多年,再宠爱也消散的差不多了,从前还能回忆一些美好,如今想来刘妃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尤其是给孩子烙印的事,囚犯才会烙印,刘妃到底怎么想的?如今全天下都知道他的皇子身上有烙印,别人又会怎么看他?皇帝从来没觉得这么丢脸过,每日一下朝就立即回寝宫谁也不见。

刘义也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闹大了,皇子的事事关重大,他决定亲自带薛平贵去见皇帝。如今西凉撤兵逃跑,他认为暂时不会有战事,便跟皇帝请示,带薛平贵回长安。临走之前他去找了苏雪云,开门见山的问道:“军师,你可还记得薛平贵曾送给你做信物的玉佩?”

苏雪云故作诧异的看着他,“玉佩?”

刘义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自家外甥负了人家,他现在身为长辈面对苏雪云特别有压力,好一会儿才又问,“薛平贵说那玉佩丢失了,你可知道那块玉佩如今在何处?”

苏雪云摇了摇头,“我上次去西凉已经将玉佩还给他了,他若是丢了自然应该在西凉皇宫。”

刘义沉吟道:“那你能否描述一下那块玉佩的样式?”

苏雪云想了一下,说:“玉佩上有一条五爪龙……”

刘义蓦然瞪大了眼,“什么?五爪?”

苏雪云点点头,“是啊,有什么不对吗?刘将军,难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薛平贵是皇子?”

刘义却紧盯着她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是五爪?”

“是,对了,我曾经用那枚玉佩当做印鉴在书卷上印过几次,您若想看的话,待您回了长安可以跟我爹要,我给我爹写一封信您带回去给他就是了。”

刘义长叹一口气,他记得很清楚,那枚玉佩是四爪龙,苏雪云这般肯定是五爪还有留印,他没理由怀疑苏雪云说谎,毕竟玉佩之事没几个人知道,他觉得苏雪云不可能在一年前就作假了书卷留在相府里。那么就有可能是薛平贵冒认皇子,因为薛平贵拿不出玉佩来。

想到长安冒出了好几个符合皇子特征的人,刘义心中一紧,再没了找到外甥的喜悦,甚至连哪个是他外甥都不清楚了。他让苏雪云写了信,然后按原计划启程回长安,不管怎么样,还是得见到皇帝再说。

刘义走了之后,苏雪云立即派了十几个探子潜入西凉打探消息,很快便得知西凉王已经查清了王后杀害小王子之事,正巧战败,驸马还成了俘虏,西凉王一时气急将王后废了!怒斥王后和代战母女毁他江山,将她们二人赶出了王宫!

代战身体还没养好,武功越发有三脚猫的感觉,根本没办法做什么,忙去找凌霄希望凌霄能帮她。正巧丽娜也在,凌霄为了撇清关系直言他不能违背西凉王的命令,只能给她一百两银子,算是仁至义尽了。

代战指着凌霄的鼻子骂他忘恩负义,他明明是王后的外甥,现在竟然不管她们,又骂凌霄在战场上故意陷害薛平贵,不然他这么差劲都没被抓,勇武的薛平贵怎么会成为俘虏!

丽娜如今把凌霄当做自己的人,见不得别人欺负,一掌就将代战打飞了出去,将五十两银子丢到她身上,下令从今往后不许代战进府。

代战和王后看着紧闭的大门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可她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捡起五十两银子灰溜溜的走了。两母女从来没吃过苦,也没意识到身份的改变,不知道俭省,拿到银子就去客栈要了两间上房住下,然后开始想办法进宫见代战的儿子。代战坚信西凉王是要传位给她儿子的,只要她儿子帮她,她一定没事。

丽娜得知这件事之后去见了苏雪云,现在西凉乱起来了,西凉王的事和战役的失败让百姓们忐忑不安,许多人已经收拾包袱跑去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避难,街头的混混也越来越不安分了,时常作乱。而西凉王要和大唐交涉,要安稳民众,又要处理家事,着实有些焦头烂额,根本没时间修养,之前西凉王吐血又受了刺激,身体已是外强中干了。

丽娜觉得这是她夺得王位最好的时机,立即同苏雪云商量了诸多计策。之后苏雪云便开始鸡蛋里挑骨头,只要发现西凉人在大唐做了恶事,必然会公之于众,然后将那人丢回西凉像西凉王索要赔偿。若对话的官员对大唐不屑,苏雪云便直接带人打过去,也不过分,只将那官员打服了为止。谁知她之前的事迹太过传奇,有的官员竟被吓跑了,苏雪云自然而然的便将那城池占了,不费一兵一卒。

事后她写奏折解释,只说西凉再次挑衅,为了保护当地百姓她不得不出手。皇帝看到奏折气得半死,怒而下令让苏雪云即刻回长安!之前也是他忙糊涂了,被王允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女子也能从军的道理,又冒出真假皇长子的事,他倒忘了把苏雪云召回了。不管怎么处置她,直接把她召回她一个女子还能做什么!

而苏雪云听了传召之后直接将传令的人关了起来,好吃好喝的藏着,只当没见过这个人,自然也没接到召令。她把魏虎那几个手下挨个审讯,疲劳轰炸了数日之久,那几人终于扛不住把魏虎供了出来。

如今军中是苏雪云和苏龙说了算,魏虎虽然是副将,但他在军中没有威信,倒像个摆设。如今几个奸细供出是他下令诛杀苏雪云的,将士们顿时愤怒了,不用苏雪云下令便自发的将魏虎捆了起来,请求苏雪云将魏虎按军法处死。

军队就是这样直来直往,不会考虑许多政治因素,也不会考虑魏虎的后台,他们只知道苏雪云对他们有恩,是带领他们打胜仗的大英雄,魏虎想害苏雪云就是和整个军营为敌。苏雪云故意犹豫了一下,立时有许多人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酷刑,苏雪云让他们在魏虎面前描述酷刑的过程,众人又惊讶又痛快的发现这个方法居然比动刑还有用,动动嘴皮子就吓得魏虎屁滚尿流,于是越发说的残忍血腥。

魏虎在吐的虚脱之后,瑟瑟发抖的把皇帝给供了出来。这可是当着许多将士们的面,众人顿时一片寂静,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听着魏虎颤声招供。

是皇帝派魏虎来杀苏雪云的!

皇帝还要用苏雪云拖王允下水,将丞相一并处置了!

苏雪云露出震惊的神情,揪住魏虎厉声质问了几句,魏虎被吓得不敢有半句隐瞒,将皇帝的交待全都招了,丁点不差。苏雪云踉跄了几步,装作大受打击的样子,转身就跑回了房中。

苏龙是一半震惊一半心里有数,他想着怪不得岳父和小姨子都防着皇帝呢,这皇帝还真是见不得别人功劳大,总怕有人抢自己皇位。他下令将魏虎关起,说等苏雪云冷静下来再行处置。不知不觉间他就把自己放在了比苏雪云低一级的位置,也因此,整个军营如今都是以苏雪云马首是瞻,她俨然已是无冕女将军!

苏雪云在房中悠闲的度过一日,第二日化了个憔悴的妆才出现在大家面前,坚定的说:“魏虎此人奸诈无比,诡计多端,他昨日所言都是假的,竟敢污蔑皇帝陛下,罪无可赦!本军师依军法判处魏虎死罪,游街示众,午时斩首!”

众人看着苏雪云憔悴的模样心里都为她鸣不平,对皇帝的意见也越发大了。苏雪云被皇帝这样对待,还想着维护皇帝的颜面,将一切都推到魏虎身上,这样的下属去哪找?皇帝居然想要杀了她还算计她爹,苏雪云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都不被皇帝重视,那他们呢?他们拼杀到死根本就不值得!

将士们心中愤然,无处发泄,满腔愤怒都发泄到了魏虎身上。将他堵住嘴游街示众,百姓们听闻他想谋杀苏雪云,纷纷拿着垃圾往他脸上砸,魏虎享了一辈子富贵,所有的不堪都在这一日体会到了,待午时一到,他被士兵毫不犹豫的砍掉了脑袋,到死也没机会再说一句话。他只后悔没有老老实实的过富贵日子,就算当个没本事没出息的相国女婿也比死强啊,可惜他再也没机会了。

苏雪云从此脸上没了笑容,做出被皇帝寒透心的样子,食不下咽,日渐消瘦,打击西凉的力度越来越大,只要西凉敢对大唐不满,她就带人去狠狠的打过去,接连又抢过来两座城池。西凉王怒斥她私自出兵,说已经向大唐皇帝送了国书,两国即将修好,不许苏雪云再出兵。

苏雪云充耳不闻,只说没接到命令,西凉不低头她就一直打下去,把西凉王生生给气得吐血,正巧代战终于联系上以前的心腹混进皇宫,差点把她儿子抱跑,西凉王又气又怒,深恨自己的女儿比起王允的女儿是天上地下,想到自己教导无方还被枕边人骗了几十年,直接气晕了过去。

代战气晕了西凉王,被再次赶出王宫,她和王后的那些心腹被处置了不少。西凉王本就年纪大了,几次吐血昏迷又受了大刺激,身体不行了,昏迷三日后回光返照,却没等到叫齐大臣就撒手人寰。

西凉王去世,众人只知晓他有意传位给外孙,又顾忌着代战的不着调会闹出什么事来,其余的还没来得及说,大家也不知道西凉王具体是什么意思。不过丽娜站出来说愿意扶持代战的儿子为小王子继承王位,凌霄见她出面,自然要跟着支持,反正他也没有什么野心。

丽娜的强势让许多大臣有了主心骨,且他们本就有大半是支持丽娜和凌霄夫妻的,私下里还会劝他们趁机上位。而另一部分人在犹豫要不要将代战找回来,他们曾经反对凌霄,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清算。而这时,丽娜再次强硬的奔赴前线,自封主帅带兵与苏雪云对峙,谁也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总之苏雪云按兵不动,没有再对西凉进攻,丽娜一下子成了西凉的大功臣。

代战得知父王去世,儿子继承王位,激动的一直想恢复地位。丽娜站稳了脚跟便直接将代战和王后弄晕,连同代战才三岁的儿女一起藏在马车里送去了大唐,对外宣布,代战和王后将小王子偷走了,发布通缉令,一旦发现格杀勿论,全力营救小王子。

代战和王后苏醒后,还没来得及高兴和孩子团聚就被这情况弄懵了,她想带着儿子回西凉,自己当太后,可才刚露面,丽娜安排的人就扮成衙门的兵要杀她,说她气死西凉王偷走小王子,通缉令下令格杀勿论。吓得代战急忙逃跑,决定等养好身体再回去,既然到了大唐可以先找到薛平贵,如果薛平贵真是大唐皇子,那他们回去拿回王位就再简单不过了。

代战四人一路饥一顿饱一顿的到了长安,却因身无分文寸步难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后还是有个好心的乞丐见孩子可怜,才将他们领到了寒窑。如今寒窑也是个很出名的地方,那乞丐路过王宝钏的房子时还有些感慨又有些自豪的说:“瞧见没?那就是当初相府三千金住的地方,如今三千金已经是大唐第一军师了,这地方往后肯定会金贵起来,说不定我们也能跟着鸡犬升天呢,嘿嘿。”

代战脸色骤变,猛地停下脚步,恶狠狠的瞪着房子,“你说什么?这是王宝钏住过的?”

“是……是啊,怎么了?”

代战的声音尖利的刺耳,“怎么了?你带我们来那个贱人住的地方干什么?你跟她是一伙的是不是?什么大唐第一军师?她就是个贱人!贱人!”

她儿子经常听西凉王咬牙切齿的念叨王宝钏的名字,跟着说道:“王宝钏是坏人,她害死了外公,害我娘当不上太后,她是坏人!”

三岁的孩子懂什么?大人嘀咕什么他们就记着什么,能把话说完整已经不错了,那乞丐登时被他们吓得面无血色,一边跑一边大喊,“快来人啊,他们好像是西凉人啊,是不是薛平贵那个小妾啊,来人啊……”

代战瞪着乞丐的背影,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她才是薛平贵的妻子,这乞丐居然敢骂她是小妾,下次见了一定要杀了他!王后捶了捶自己的腿,抱怨的瞪了代战一眼,“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争风吃醋?天色这么晚了,再没住的地方我们就要睡大街了!赶紧过来收拾一下,再去找点吃的回来。”

王后牵着两个孩子的手,一边说一边就进了王宝钏那间屋子。代战气的跳脚,“不许去!母后你疯了?这是王宝钏的屋子!”

王后头也不回的斥道:“谁让你刚才把那乞丐赶走了,你看看这周围哪还有房子?我可不想睡在荒郊野外,你要是不愿意住你就自己在外头呆着,快去找吃的!”

王后走进房中,看着有床有凳子有柜子,松了一口气。虽然所有东西都十分破旧,被子也发霉了,可好歹有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等找到薛平贵一切都会好的。王后让两个孩子坐到床上,开始打扫屋子里的灰尘,代战咒骂了半天,最后无计可施还是只能去找吃的东西。

风水轮流转,从前王宝钏在寒窑中吃糠咽菜,如今代战也在寒窑中狼狈的搜寻着野菜。王宝钏曾经苦苦等着薛平贵从军归来,如今代战也在期盼着早日找到薛平贵重想荣华富贵。

而如今薛平贵正面临最尴尬的境地,他见到皇帝非常震惊,但震惊之余又是欣喜若狂,本以为自己是皇子的事情铁板钉钉,从此咸鱼翻身,所有欺凌过他的人都可以狠狠报复回去,却突然冒出来好几个和他一样的人,坚称他们才是真正的皇子。而且那几人能拿出玉佩,他却拿不出来,他想说自己的烙印从小就有,几十年了和新烙印不一样,谁知那些乱七八糟烫的确实是新烙印,可几个和他一样有“温”字烙印的却和他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来是新烙上去的。

薛平贵的优势一下子没了,若不是他的样貌同皇帝有几分像,还真不能和那几个人有同等的机会。皇帝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他的儿子,而这件事又闹得人尽皆知不能不了了之,他只能硬着头皮命人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当然是不准的,但古人很相信这个,苏雪云早早的便通知王允在滴血验亲时做了手脚。王允经营几十年的势力,在宫里当然也有安插人,最后滴血验亲的时候薛平贵的碗中被放了点东西,于是几个人中有两人与皇帝的血融合了,薛平贵的血却始终与皇帝分离,半分不融。

刘义看着碗中的两滴血,又拿出王允给他的那本书卷,上面与玉佩样式不同的印记让他深深觉得这次人给认错了。薛平贵拿不出玉佩,印鉴证明玉佩样式不对,血又不融,当然就和那几十个拿玉佩来冒认皇亲的人一样犯了欺君大罪!因他是西凉驸马,他的冒认行为比别人更恶劣,甚至被扣上了奸细的帽子!

皇帝看到竟有两人与他血脉相融,而这两人又是山匪,顿时脸就绿了,儿子丢了是不好,可冒出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不是给他丢脸让皇室蒙羞吗!

偏偏薛平贵还仗着自己同皇帝长得像不停的辩解,一直说滴血验亲出了问题,他是被人算计的。皇帝瞬间迁怒,直接下令将薛平贵打了八十大板,之后考虑到西凉国的国王都换了,代战也成了通缉犯,这个驸马根本没用,干脆又下令鞭刑五十将薛平贵丢出去。

王允时隔六年再次看到薛平贵,单单眼神就恨不得将他割成碎片!一等皇帝下令,王允立时买通了行刑之人,那八十大板和五十鞭没有一点水分,反而狠辣无比,行刑完毕,薛平贵已经如同死狗一般,整个人完全瘫在地上不受控制的抽搐个不停。

王允坐在轿子里看了眼他的惨状,冷哼一声总算是出了一口气,不再理会此人。薛平贵这次伤到了筋骨,在地上躺了很久才被闻讯赶来的薛琪给救回了魏府。如今魏虎死了,魏豹昏迷不醒气息渐弱,魏府相当于是两个寡妇的家了。王银钏去相府大吵大闹了一场,王允看在她死了丈夫的份上没有训斥她,但也不肯为了她教训苏雪云,王银钏放话和苏雪云势不两立,从此只能当魏府的魏王氏,回不去相府了,脾气越发古怪暴躁。

薛琪这是在谋划什么时候离开魏府,她对这个地方一点好感也没了,每日照顾魏豹磨平了她对魏豹那点感情,反而回想起了薛平贵的好,这次听闻薛平贵有可能是皇子还很为他高兴,谁知道没两天薛平贵竟成了欺君的罪犯,被打成这个样子。薛琪也不管把人弄回魏府会不会给魏府招灾,她只知道魏府好东西多,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薛平贵。

王银钏知道了同她大吵一架,但薛琪不怕,没有相府撑腰,王银钏不过是个母老虎。论打架王银钏一个千金小姐可打不过她,论人缘那王银钏更比不上她了,根本没人帮王银钏来对付她。最后薛琪大获全胜,请了大夫用府里最好的药材给薛平贵医治,反倒把魏豹给忘在脑后了。

魏豹没了人细心照顾,下人们越来越不经心,短短半个月便咽了气。薛琪感伤了一下,有薛平贵在,她也没空多想。薛平贵已经醒过来了,医治的效果不错,可他伤到了筋骨,一条腿有些跛治不好了,还有一只手以后无法用力。也就是说他一身功夫算是废了,日后再想过风风光光意气风发的样子是难了。

薛琪将西凉王换人代战失踪的事告诉了他,薛平贵知道回西凉也讨不到好,只是感慨了几句,反正这件事又不是他的错。他在英勇奋战,一时不慎被抓住,肯定是苏雪云太恨他算计了他,他远在大唐,西凉的事自然管不了,代战被害失踪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他如今身受重伤又无法赶去寻找,就这么断了联系,多么完美的借口?

就像当初听说王宝钏改嫁他就可以心安理得的做驸马一样,如今他听说代战失踪也就心安理得的和薛琪住在了魏府,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日子。就算他跛了还有一只手不灵活,但薛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看他的眼神崇拜而热烈,他完全不需要有半点自卑,反而隐隐有些自得,每次到了绝境之地总有女子为他倾尽全力,他的运气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虽然薛琪曾嫁给过魏豹,但他知道当初薛琪是被魏豹醉酒强|暴的,看在薛琪对他一往情深的份上他便不计较了,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便在一次薛琪害羞的时候握住了她的手提出成亲。薛琪惊喜不已,没有犹豫的点头,两人没有朋友,简简单单的布置喜堂缝制喜服,就这么三拜天地成了亲,成了有婚书的正经夫妻。在王银钏的鄙视吵闹之下,带着属于魏豹的财产搬出了魏府,在偏僻的地方买了一处小宅子当做薛宅,就此安家。

寒窑中的代战一有时间就跑到城里打探薛平贵的消息,刚开始薛平贵在皇宫里见不到,后来有一日儿子得了风寒,她在家照顾就没去打探,结果第二日再去竟听说薛平贵犯了欺君之罪被打成重伤不知所踪。她气得回去打了儿子一顿,怨怪若不是儿子生病,她就不会和薛平贵错过,吓得一双儿女哇哇大哭。

如今被生活的不幸磨掉了所有好性子,代战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连那些不让她住王宝钏房子的乞丐也被她拿刀不要命的赶走了。她回不去西凉,薛平贵当不成皇子,她不知道能怎么办,但在大唐她唯一认识的就只有薛平贵,她所有的精神寄托全在薛平贵身上。她只想找到薛平贵让薛平贵来处理所有的事,她太累了,她急需一个肩膀可以靠靠。

于是代战开始什么都不干,每天跑到城里去打探薛平贵的消息,在她的坚持下还真打听到了薛琪的身份,知道薛琪是魏府二夫人,立即就跑去魏府要人。王银钏一听是代战上门,亲自出面对她冷嘲热讽,王银钏虽然和王宝钏有仇,但不代表就喜欢代战,王银钏绘声绘色的描述了薛平贵和薛琪的亲密恩爱,在把代战气得快冒火的时候很好心的将薛宅的位置告诉了她。

代战一口气冲到薛宅门口,几个月所积压的恨意在这一瞬间涨到了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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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兰桂其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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