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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白记得第一次见到沈磬磬时,她是个满脸洋溢着青春的少女,不是最漂亮的,眉目却很清秀,听说末离很喜欢她,不惜故意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想要破釜沉舟,逼迫老爷认可。六月怀胎已经让她初显身形,她虽然故作老成却仍掩饰不了年龄赋予她的稚气。她一声不响地坐在他对面,听他把话说完,然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现在,沈磬磬仍旧坐在他对面,面庞不似当初年轻,然而眉眼间吐露的风情却更令人着迷,这些年的历练将她的气质打磨得越发出众,现在她的气定神闲浑然天成,听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不露一分情绪,微笑温柔却没触及眼底,手里的咖啡似乎比他的话更吸引她,待她将一整杯咖啡喝完后,她才慢吞吞地笑着吐出一句话:“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聂白微微愣神。
当年,宁末离声嘶力竭地问他,对一个女人,甚至说是一个女孩,还是一个有了身孕的年轻女孩,如何下得了手?
他回答不出来,他只是个执行者,奉命行事罢了。
他想不到,多年以后,还是他,避无可避的要做这个执行者。
只是不知为何,再次面对这双沉静坚决的眼睛,他有种想要落荒而逃的愧疚感。
“聂先生?”
聂白清醒,笑了笑:“我并非在开玩笑,刚才所说的,句句属实,请你好好考虑。”
“我能问个问题吗?”沈磬磬把那些条件推到一边。
“请说。”
“我哪里配不上宁末离了。说句不好听的,明星配豪门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原因有三个。一,你是演员,俗称戏子。戏子本无情,不论你标榜自己有多少真心,我们是不会相信的。二,你离过婚。宁家不会要一个二婚的媳妇。三,相信你也知道,你很像末离的前任女友,既然当初她没有过关,你自然也不可能。”
聂白笑着说,态度谦逊,仿佛他才是那个被人开了价踢出局,需要不停地恳求的人。可他的话实在不中听。
“说的好。”沈磬磬不怒,反赞道,“聂先生,你说的太好了。”
聂白一愣:“我不太明白沈小姐的意思。”
沈磬磬把咖啡杯往盘上一搁,笑道:“按照你的话,我和宁末离简直是天作之合。你看,我是演员,宁末离以前也是演员,现在一只脚还在演艺圈,戏子本无情,两个戏子在一起,可谓道是无情却有情。我离过婚,可宁末离还有个孩子,既然都是二婚,岂不更配。再说了,我像他的前任,足以见得末离痴心不改,没了我沈磬磬,以后还会出来陈磬磬,李磬磬。如此看来,我们不在一起反倒不应该。”
聂白没料到沈磬磬把他的话一股脑儿地全掰弯了,惊讶于她的从容不迫,好半天才找回思路:“沈小姐,这么说吧,不管怎样,你嫁入宁家实在无可能,不如好好为以后打算。你的条件不错,大可选择其他有心人。如果你现在决定离开末离,你不会白白离开,我们会给出直到你满意的补偿,”聂白将那张空白支票再次推到沈磬磬面前,“而且这次试镜你将会无障碍通过。但如果你坚持己见,做出错误的决定,很抱歉,今天你白来一趟,试镜已经结束。”
沈磬磬扫了眼那张随她开价的金贵纸片,拿起来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和风细雨地说:“聂先生小看我了,钱的味道我可是闻多了。你有钱,难道我没钱?”她很豪气地把支票撕了,“把末离支开找我谈条件,可要谈条件,也得拿出点诚意,这算什么?还有试镜,我是冲着导演来的,那个角色本身倒是一般,可有可无。”
聂白再次被沈磬磬的气势压到,她不再是当初那个脸色煞白还在逞强的女孩子,她已是见多尔虞我诈你来我往的沈磬磬。
有些人有些事在时间的河流中洗练后,变得不一样了。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跟末离在一起?”
“没错。”沈磬磬觉得谈话到此为止,无需废话,于是缓缓起身,“聂先生,当初应是你把了了的妈妈从宁末离身边赶走的吧,如果你现在想故技重施,很抱歉,我不是她。”
但还是有些人有些事在洗练过后仍会沉淀下来,始终不变。
聂白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有点恍惚,他继续好言劝道:“当初你……那一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绝不会离开末离,但最后她还是离开了。所以,有时候不要把话说得太满,命运很喜欢跟人开玩笑的。沈小姐,我只是第一个打头阵的,给出的条件会是最好的,也会把损害压到最小,换做他人,问题就不会这么简单解决。”
“我倒是很感兴趣接下来你们会开出怎样的条件。”沈磬磬弯下腰把咖啡喝光,说,“麻烦你买单。”
“沈小姐。”
沈磬磬停下来,但没回头。
“我真的不希望再看到你受伤害,听我一句劝,末离的个性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可这对大家都没好处,只有你能改变那样的结局。”
沈磬磬嗤笑道:“你找错人了,因为我的个性也是非得争出个你死我活,大家礼尚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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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天相安无事,沈磬磬想从ted那多得点关于那聂大叔和宁末离前妻的事,可ted支支吾吾不肯言明,说是有些事他不好背着末离多说。沈磬磬看他为难,也就没有追问。但她心里有了底,聂白称那人是宁末离的女友,可见他们没有结婚,一个女人宁愿未婚先孕,那是有多爱一个男人才敢担负这样的勇气。想到他们可能是硬被拆散的,而非感情出现问题,沈磬磬不免有些郁郁寡欢。
第三天,宁末离赶回来进门鞋还没脱,第一句话就是:“你没去试镜?”
沈磬磬当日不准ted把赶赴机场的宁末离叫回,后来也不准他在宁末离那多嘴,自然也不许告诉他聂白找上门的事,反正已经被她打发走了,也不须让他费这个神。
沈磬磬接过他的行李,一脸无所谓地说:“嗯,后来想想我对这个角色并不是太喜欢,演起来不能完全投入,所以就没去。”
宁末离眉头微皱,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似在确认这话的真假。她不可能不喜欢这个角色,否则也不会费了这么多心思去联系导演,放低身段跑去自荐。
“好角色可遇不可求,可能下一个角色会更适合我。”沈磬磬表情毫无破绽。
宁末离正想再问一句,了了已经跑出来扑到他怀里:“爸爸,你回来啦。”
沈磬磬站在一旁看着宁末离抱着了了温柔的样子,不知怎的又想到临走前聂白对她说的话。
他说,她也是心高气傲之人,为何愿意做一个替身。沈磬磬当时对这个问题理都懒得理,是不是替身她自己心里有数,做不做替身也是她自己的事。他又说,你敢确定末离对你的感情没有掺杂半分其他因素?沈磬磬嗤之以鼻。他进一步说,我打赌末离会跟你结婚,但是,他不会跟你要一个孩子。
“磬磬?”
他进屋了,她倒发起呆来。
沈磬磬回神,轻轻一笑:“先去洗个澡吧。”
趁着宁末离去洗澡的功夫,沈磬磬走进卧室,拉开床头的抽屉,里面有一盒安全套。除了第一次事发突然,激情难耐,之后每一次宁末离都会做好完善的安全措施。甚至有一次安全套用完了,他竟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当时只是觉得他真的很怜惜她,毕竟很多男人为了痛快不愿意做安全措施,所以没有多想。现在再回忆,加上聂白的一番话,还有第一次,宁末离问了她例假的情况,其中的意义似乎不言而喻。
安全套被沈磬磬捏在手里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试或不试,亦是信或不信。
床头的灯光照在她的侧脸,笼下一片阴影。
宁末离从浴室出来便看到沈磬磬闭目靠在床头,神色不明。
“明天就要杀青了,是不是很累?”他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了抚她零碎的刘海。
沈磬磬睁开眼,眼底平和带笑:“习惯了。”
“工作室呢?”
“还顺利,有ted帮我处理手续上的事,我不用操太多心。”
宁末离凝视她半晌,安静地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下,拥她入怀。他身上沐浴后的清新气味立刻包围住她,也仿佛瞬间将她浮躁的心包住,然后沉淀,安宁。几日不见就说思念似乎太夸张,她又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可偏偏这种酸甜的滋味沁入心底,宁末离就是能让她变得不一样,就好像真的是初恋一般。
许久,他说:“我去香港见了父亲。”
沈磬磬靠在他胸前,垂眼应了声:“嗯。”
“这些日子可能会有人找你。”
这句话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父子见面并愉快。
“你爸对我很不满意?”她这话当然是当玩笑说出口的。
可宁末离却认真地回道:“你很好。只是他要求太多,没有什么能够让他满意。”
“嗯。”
他吻着她的发顶,柔声说:“如果有人来找你,不要理他们,不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
这种感觉在沈磬磬心里引起一股异样,仿若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可再探究下去,脑中又是一片空白。
大概她这段时间也是紧张过头了。
“嗯。”沈磬磬想了想,低声说,“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在一起并非一定要有个名分,我们若保持现状,你爸也拿我们没办法。”
结婚又如何,婚姻未必能保存最纯真的感情,她经历过一次,早就悟了。可是,宁末离显然不是这么认为,他将她拉开一些距离,脸上是说不出的坚决:“不行,我一定会娶你,我要你做名正言顺的宁太太。”
沈磬磬一愣,随即笑开:“你非我不娶,可我没说非你不嫁。”
宁末离压上来,嘴角噙笑,不怀好意道:“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宁末离的人了,还有谁敢娶你?”
不给沈磬磬还嘴的机会,他这一回吻下来可不似刚才这般轻柔。
都说小别胜新婚,沈磬磬衣衫退到一半,宁末离浴袍早就落在地上,情动之中他伸手去拿床头的安全套。
沈磬磬瞥过眼,又淡淡地收回视线。
她还是决定信他。
“磬磬……”
“嗯?……啊……”
激情时刻,他突然俯□,与她的鼻尖相抵,目光灼灼:“你要对他们狠心,不是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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