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完美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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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病让沈东辰几乎完全丧失了走路和说话功能此时恰逢沈微赴美即,便让晓芝留沈东辰住处替他照应父亲也就是花园路上那套华丽洋房。

晓芝对沈东辰照料可谓心责。虽然初沈东辰是拒绝她进入他房间但或许是真老了,也或许被那突如其来病折磨得只剩下脆弱沈东辰渐渐默许了一切她年轻而柔软身体无疑是比任何药都能令病痛得到暂时舒缓初他透过她俯下身体望着她若隐若现于衣领内皮肤后来开始渴望碰触她身体,那纤细而光滑身体即便整个下肢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他仍旧渴望着。而晓芝似乎总能感觉到这种渴望然后像她给他喂水那样将自己身体依偎他一如尸体般身躯上。

晓芝你不要看我身体。每次沈东辰总是这样对她说,用他模糊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语言。

疾病如吸血虫子一样令他身体短短时间里迅速消瘦,并且无力。因而即便他渴望时候,晓芝手抚过他原本敏感部位时候,他身体仍是平静。平静到令他颤抖,他用他手紧紧抱住晓芝腰用力揉着她身体,企图唤醒自己躯体记忆,但后总是颓废地将她推开,然后像死了般躺床上一动不动。

直到晓芝柔软手指柔软地插进他发丝间,慢慢让他急促呼吸平静下来,他便捏住她手吃力对她道:我不该让你嫁给小微,他配不上你。

那时晓芝觉得眼里有些发酸,她揉着那男人头发吻着他额头,好像几年前他们一起感情正浓时那样。然后却听沈东辰淡淡一笑,缓缓道:他怎么可能配得上一个十七岁时就把自己身体当作交易工具女人呢,是么。为了交易这女人什么也做得出来,跟大她足足四十多岁老头子,跟让自己厌烦到想吐毛头小孩结婚,生一个不知道父亲究竟是谁孩子,然后某一天,照顾一个中了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棺材男人。

那瞬晓芝几乎想用手里那把切水果刀刺进他喉咙。

但她没有,她带着一如既往那温暖而柔软笑,告诉自己万事忍耐为上,她有得是时间,有得是时间沈东辰死去前改变他想法,正如十七岁时令他改变主意将钱借贷给她父亲。所以短暂沉默后,她低头柔软地吻住了那老人散发着浓重药味和死亡味道嘴唇,相当柔软而缠绵一个吻。

然后她眼角余光瞥见沈微兀自站房间外朝他们望着,她从未有过这么惊慌过,也从没有这样冷静过。冷静地站起身替沈东辰盖上被子,随后沈微一言不发离去时静静地追了出去。

沈微是突然回来,没有通知过任何一个人,因为他只是想悄悄逃避那令人厌烦会议,也想念晓芝那柔软身体。

但他没想到自己会见到眼前这一幕。那瞬他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到车边晓芝追了上来,他劈头扇了她一记耳光。

随后几乎是爆发性,这个一贯温顺柔和得仿佛面捏成男人,以一种可怕力道将她拖进车里,那辆宽阔奔驰车,他车里疯狂地撕开她衣服用拳头她脸上和小腹上一阵猛击。

她痛得想尖叫,但她看到了自己儿子,那小小男孩张大了一双眼睛瑟瑟发抖躲房子台阶下,一动不动注视着这个地方所疯狂发生着一切。于是她紧闭着嘴唇一声不吭地忍耐着,试图将这段难捱时光忍过去。

而意外便是那个时候无法控制地发生。

那仅仅一瞬间,令人无法停止也无法反转一瞬间。沈子琨突然从台阶下冲了出来飞扑到沈微身上,一边用晓芝平时背地里说沈微那句“不中用废物”骂着沈微,一边狠狠地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

沈微立时一拳朝他挥了过去,正打他头颅上,这小小男孩一下子变地上躺倒不动了,甚至连呼吸也几乎看不出,竟像是死了。见状沈微立即想冲出车,不防被晓芝抓着椅上安全带一把绕住了他喉咙。

勒得极其用力,将她恐惧和愤怒一瞬间全压了那两只手上。随即听到咔嚓一声响,她见到沈微头软了下来,仿佛折断花般她两手间摇摇欲坠。此时沈子琨低哼了声,从地上醒转了过来,一双眼尚且懵懂地望着他母亲。而晓芝从未有过地平静了下来,她平静地示意儿子回到房子里去,然后平静地将沈微尸体拖进后车厢。

八十年代世界很安静,她当时所处地方是静得向一座坟墓一样,这样寂静中她平静地钻进车里,将车驶向那座位于近郊别墅。

之后一切开始慢慢顺利起来,由于沈微回国没有知会过任何一个人,所以没人知道他已经回国,只奇怪为什么他突然间不再出席会议,到过去了两天之后才开始慌乱起来,派人到处去寻找他,但找不到一丝踪迹。此时晓芝适时地寄出匿名信说沈微已被绑架,希望沈东辰籍此为自己过去那嚣张行径做出代价,随后一面开出几十亿美金勒索金额,一边又给出极其短暂缴纳时间,并环宇集团仅仅迟交了两小时之后,取消了交易,凌晨时分将沈微头割了下来装箱悄悄放了警署外面。

那之后沈东辰身体变得越发衰弱,已经彻底失去了说话功能他,她依旧每天去照顾着,带着一双每天哭红眼睛,沉默而温柔地坐他床边。而他那双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似是知晓一切,却不动声色。

某夜她听见他轻轻地抽泣,但第二天仍安静而平和地靠床上看着她,她不给他见到任何人机会,将他囚禁房间里正如他她十七岁时曾那样地囚禁着自己。

但她知道如果遗嘱未改她仍将一无所获。于是她千方百计地寻找着遗嘱存放处。

沈东辰沉默地看着她终日这房子里忙忙碌碌,目光似是嘲笑,那笑死亡阴影笼罩下显得如此恐怖。晓芝明白这笑容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于是有一天,当沈东辰躺床上,无意间从他房门缝隙处望去时,见到了那为自己服务了几十年律师同晓芝搂抱纠缠一起身影。

那是晓芝故意让他看,沈东辰知道。

所以晓芝半裸着身体推门进来时,他应该是想骂她一声,但嘴巴费力地张了半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走到他床边矮柜前,将那上面那只台灯上灯罩拿开,于是一扇暗门便从他床后打了开来,露出里头保险箱,那瞬沈东辰望着她那双眼睛渐渐暗了下去,保险箱密码是她所知道,那数字不易记却对他们两个来说意义深长。32847,328号座47。那是他买给她第一套房子,那里他们住了整整三年。

说到这里,那女人话音顿了顿,她望向我,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之后不久沈东辰就死了,你能想象一个半身不遂老人是怎么把自己悬挂吊灯下吊死么?”

我还没完全从她所说那一切里回过神,又被她这句话说得一个激灵。

下意识摇了摇头,见她微微笑了笑,又道:“他用自己唯一能动两只手沿着床柱爬上去,就这样一点一点爬上去,然后将绳子悬挂到吊灯上把脖子朝绳圈中钻了过去。”

“绳子将他脖子勒断同时也挤压出了他那双眼睛,那双曾经无比睿智而犀利眼睛,它们令我深爱也令我深怕因此你看,就是这样可怕到仿佛有如魔鬼般力量,所以他是沈东辰。所以我是爱他,可惜他容不得我。他甚至想以那样方式死去好化作厉鬼来报复我,看,这又是他同他儿子另一个不同之处。沈微即使被我割掉了头,被砌这墙里整整三十年,都始终安安静静,而沈东辰他下葬后不到半个月,便来找我了。”

“找你?”不知是她说这话语气,还是那静静又刻板眼神,我肩膀再次一阵发抖。

“是。”她点点头:“他来问我讨他儿子。每个夜晚我躺三楼我房间内时,总能听见床下他声音低低地,一遍又一遍地问我。初我以为是自己做噩梦,直到有一天我梦见床柱和天花板上灯之间突然闪过一道电光,然后将我床熊熊燃烧了起来。我被子琨推醒,发现那不是梦,我床真燃烧,熊熊烈火映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床下一团佝偻着身体东西,黑糊糊一团,我想那一定是沈东辰,因为他身上穿着我亲手给他换上去寿衣”

说到这里,案几上烛火忽然无风自闪了下,令周遭光线倏地一暗。

我见那女人嘴角微微一牵,朝那烛火露出一丝冷笑。

“时间差不多了,母亲。”这时听见沈子琨道。他手里托着只碗大玻璃器皿,里面装着整**褐色液体,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走到尸体边站定,望着那个名叫晓芝女人。

那女人点了点头。随后望向我,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12月3?”我蹙眉算着日子,不十分确定。

“今天是元旦,你我那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她道。随后又问:“知道这日子有什么特殊么?”

我摇头,随后想起了什么,道:“今天是沈东辰说你儿子会遭难日子。”

“是,他说我儿子会遭难日子。因为今天是他忌日。”

我一怔:“他是今天死??”

“是,今天。以往每年今天到来前,我都会请寺院和尚来做一场法事,以抑制他不安分魂魄,但今年却不同,今年他不知用了什么方式说服你找了个高人过来,将我设家里八卦山雷颐破了,所以他必然会过来找我。”

说到这里时烛光再次暗了暗,隐隐似有阵风这屋中间一圈而过,伴着阵细微呜呜声。

那声音显然不是我幻觉,因为晓芝显然也听见了,她循着那声音望向屋中间,冷冷一笑:“但他只要跟了来便会被迫陷入这桃木佛龛所摆成山雷颐中,此山雷颐同我家中所摆很不一样,它是子琨专程去香港拜了白龙先生所学,并且也是他算出今次我会有这样一劫,因而嘱我早早预备了这些佛龛。”

“那么现他跟来了没有?”我问。一边四下扫视,但烛光所及每个角落都完全不见有沈东辰踪迹。唯有那低低呜呜声似还耳边回响着,听上去像只受伤野猫一般。

晓芝站起身朝屋中间踱了两步:“我不知道他跟来了没有,除了失火那晚,我再也没有亲眼看见过那个东西。但若他此时真来了,某个我所看不见地方窥望着,那么眼下我会要请他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由脱口问道。

她没回答,只是望向沈子琨,随后问我:“你看到他手里所捧那玻璃器皿了么。”

我点点头。

“里面装东西,是当年警局将沈微头颅归还给我后,我将它所熬成尸油。”

“你”听到这话我不由一阵惊愕。这看似温婉女人怎么竟然什么都做得出来,不仅杀了自己丈夫割下他头,甚至还将他头熬成了尸油!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我张嘴直瞪着她,而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我情绪,只径自望着沈子琨手中尸油,淡淡道:“有老师傅告诉我说,这东西同死者为接近,也为令死者忌讳,所以我一直存放身边,出门时须得要它傍身放才能安心。但现我已经不需要他了,因为沈东辰纠缠得我很累,而他既然跟你说起夏日别墅,想必也应该早已知道自己儿子尸体究竟何处,所以,不如就跟这尸体一起还给他好了。”说罢,将案几上蜡烛端起,朝沈子琨点了点头。

见状沈子琨立即将玻璃器皿盖子掀开,随后把里面那团暗褐色液体朝地上那具尸体上浇了过去。

液体刚碰到尸体那瞬烛光猛地再次摇曳了起来,与此同时我听到极其清晰一阵呻吟我耳边响起,又忽地飘远,似乎被屋里盘旋而起风给吹开了,由此,一阵冰冷哭声似从那无头尸体上响了起来。

那瞬间仿佛见它靠近我脚边那根手指动了动,似乎是要活过来了,却只听噗声响,随着晓芝手中蜡烛那尸体上坠落,一团猩红火焰猛地直窜而起,转眼间将这具微微颤动着尸体包围熊熊烈焰之中!

铃!

就我惊叫着滚烫火光中将腿用力收拢时,突然一阵手机铃响,我见沈子琨蹙着眉看了看来电显示,随后微一迟疑,将它接通:

“喂?”

“少爷!”手机里声音很响,响到即便我离他有着一段距离,仍清楚听清了里头沙沙说话声,那人声音听起来如此紧张,像是活见了鬼似:

“少爷!那人活过来了!那怪物活过来了!他不是人啊少爷!他就要朝你们”

话音未落,手机内嘶啦一声响,片刻嘟声成了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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