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孔天微坐在小凳子上, 已经困得呈现小鸡啄米的姿态了, 却还在顽强地打起精神。

纪伊白和孔阳州在一旁看得心疼，了，轮番劝说道：“可能他们要去的地方比较远, 路途遥远，还没有下飞机呢, 天微你先去睡觉吧？”

“是啊是啊, 等高小树打电话过来, 我和爸爸会帮你说明原因的。”纪伊白真怕女儿会一直等到天亮。

“再不行，天微你可以先去睡一会，等电话过来了，我们再叫醒你, 好不好？”孔阳州也在劝女儿睡觉上面一点点让步。

孔天微虽然困的有点迷糊了，但还是能听到爸爸妈妈说话的声音的, 她想说话, 可是一抬头就忍不住打哈欠。

她的作息时间是晚上十点半睡觉, 早上六点半起床, 现在已经快十一点多了，她困的都像拿东西顶着眼皮。

她并不埋怨高玉树这么久还没有电话过来，她唯一担忧的就是，他们坐飞机还这么久还没到，那么他们要搬去的地方，很有可能是地球的另一边。

这一世的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前世高玉树没有搬家, 这一世高玉树搬家了，但是搬家到哪里，之后会有怎么样的发展，她都不知道。

这也是她希望高玉树可以一帆风顺的原因，她真的很害怕改变而带来的蝴蝶效应产生可怕的后果。

拜托了，快点打电话过来啊……

将近十二点的时候，电话铃声终于响起来了，孔天微几乎一秒恢复清醒，拿起话筒就“喂”了一声。

“喂……”那边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好像下一刻就会晕过去了。

孔天微被吓得失控地问：“高小树？是你吗？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你不要吓我……”

说着说着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不是她脑洞太大，她真的很害怕第二天就会看到飞机失事的新闻。

“不……不是，人质，你冷静一下，我……”高玉树话才说一半，突然用力咳了几声。

接着电话就被抢了，那边说话的人变为高阿姨。

“天微小天使，不用担心，他就是晕机，下飞机之后就上吐下泻，刚在医院缓过来，马上就给你打电话啦。”

听到高阿姨清爽的声音，孔天微一颗心才终于落地了。

原来是晕机，没有问题的……不会有她想的那些事情发生的。

在孔天微失笑的时候，乌锦倒是自己吐槽起来了，“他可真是固执，医生都让他先好好睡一觉，电话什么时候打不行，结果他一直惦记着要给你打电话，就是不行。不过也还好他惦记着呀，没想到天微小天使还在等着。你快去睡觉吧，现在已经半夜了，已经很困了吧！”

“哈哈，其实天微小天使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只是搬到这边住一段时间，以后还是会搬回去的啦。”

孔天微无所谓他们会不会再搬回来，只要他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就好了。

“嗯嗯，那阿姨晚安，高小树晚安。”孔天微彻底放心了，道了晚安，把电话话筒放回去。

纪伊白和孔阳州都打着哈欠，充满期待地看向她，“怎么样啦？”

“嗯嗯，没事的，高阿姨说高小树晕机，一缓过来就要打电话了。爸爸，妈妈，谢谢你们，那我去睡觉啦。”接到了电话，孔天微自然也乖乖去睡觉了。

**

话虽说是要睡觉了，可躺在床上，孔天微却反而有些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地都在想着今后没有高玉树陪在身边的生活，他带给了她很多快乐，在她重生后最压抑最迷茫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哪怕是在前世，她都没有跟一个人相处了这么久，因为她没有朋友。

天才少女是被孤立的，有时候会有一些同学捧着书过来请教她问题，却转头就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从明天开始，早上起来就再也不能听到他在对面朝她大喊‘矮人骑士，早上好’了。

从明天开始，幼儿园教室里，坐在她身边的人就不是高玉树了。

从明天开始……

孔天微不敢再想下去，不管如何安慰自己，她都没有办法压住内心的惶恐。

她缩在被窝里，忍了将近半个月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纪伊白和孔阳州都注意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女儿眼睛有点红红的。

纪伊白猜得到女儿可能躲起来哭了一场，原因就是因为跟高玉树分开了。

高玉树的离开对天微真的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她也必须抓紧时间让天微接触到钢琴，重新开心起来。

孔阳州只是以为女儿睡眠时间不够才会眼睛红，让天微以后不能这么傻乎乎的一直等电话了，一定要保证睡眠。

吃过早餐，孔天微跟妈妈一起出门。

走到家门外，孔天微不知不觉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对面的房子。

那房子空荡荡的，非常安静，昭示着那家人已经搬走的事实。

没有他……果然不行。

孔天微开心不起来了。

纪伊白时刻关注着女儿的情绪变化，自然一清二楚。

孔天微还是会热情地帮助其他小朋友，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也会被其他小朋友逗笑。

很多时候看起来一切正常，纪伊白也知道她在努力地过好没有高玉树之后的生活。

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做好的。

纪伊白依旧能注意到天微每次独处的时候就会拿着高玉树留给她的礼物发呆。

睡觉的时候她一定要抱着高玉树以前送的抱枕才能睡着。

偶尔，她拿着一个装着很多千纸鹤的瓶子怔怔地看很久，想打开瓶口把千纸鹤拿出来又好像在犹豫的样子。

孔天微一天之中最开心的时候应该就是每天跟高玉树打电话的那几分钟，高玉树会跟她说搬家之后的生活。

但是随着时间的过去，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电话也从一天一次变成了一周两三次。

孔天微自己也很清楚，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依赖着高玉树来当她的精神解药。

她必须自己一个人也要过得好好的。

可是，真的好难。

抑郁症真的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哪怕现在爸爸妈妈都很好，可是她不开心的时候还是不开心。

明明大家都在希望她可以开心起来，可是为什么她就总是无法真心笑出来？

连带着大家对她的期望，也渐渐地成为了她的情绪负担。

不知不觉，距离高玉树搬家离开，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纪伊白看着女儿的状态急在心里，多次打听，终于得知最近会有一场音乐会在本市剧院举办。

她打算带天微去听一听音乐会，先培养一下天微的乐感，让她接受一下音乐的熏陶。

这是一场亲子音乐会，音乐会上的曲目她都浏览过了，基本上都是钢琴曲，非常适合他们去听。

纪伊白买票之前跟丈夫商量了一下，希望丈夫也能抽出时间陪他们一起去。

“音乐会？”下班回到家后，孔阳州公文包都没有放下，就听到妻子的建议，“你觉得让天微去听音乐会真的能让她开心起来吗？”

纪伊白帮丈夫把外套脱了挂在墙上，“余老师告诉我的，她说天微对钢琴很有兴趣，非常喜欢。现在天微没有高玉树陪在身边，又变得不开心了，那我们总不可能把高小树绑回来吧？只能找到另一件能让天微开心的事情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是学钢琴……”孔阳州心里极其矛盾，一方面是觉得天微开心确实很重要，但是钢琴这个爱好……未免也太烧钱了，而且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值得。

“我们就先去听一下音乐会，行不行？”纪伊白有些着急了，看的出来丈夫可能是有点心疼钱，最重要的可能还是丈夫产生了跟她前世一样的想法，觉得学这些东西根本没什么用，也不知道学来能做什么。

这是很多家长都会有的误区，除非他们专门去了解过。

“行吧，先看看天微是不是真的喜欢。”孔阳州有点烦躁。

**

到了音乐会那天，孔天微还不知道爸爸妈妈打算带她去哪里，只知道大家都穿的很正式，像是要出席什么正式场合。

一路上，妈妈都在叮嘱她，“到了之后呢，要记得不能随便走动，要保持安静。”

孔天微茫然，只是点头，不知道妈妈要带她去哪里，所以也没什么兴趣，坐在车上只是无聊地看着后退的街景。

下车之后，孔天微抬眼就能看到眼前建筑物的名字，音乐剧院……外面立着牌子，上面写着xx亲子音乐会。

很多家长都牵着孩子的手，穿的很正式陆陆续续进场。

音乐会……

爸爸妈妈居然带她来听音乐会了！

这个认知顿时拨开了笼罩在孔天微心头的乌云，阳光倾泻下来，让她的心脏重新得到了温暖。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不只是只能靠高玉树陪在身边才能得到快乐。

她还有她的梦想，她想做的事情还有这么多，怎么能因为高玉树不在身边就彻底消沉？

剧院的舞台上，摆着一台三角钢琴，琴凳上已经坐着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他专注又投入地用手指划过琴键，舒缓的节奏在剧院内回荡着。

孔天微一进来就被舞台上的声音深深吸引了。

人真的太伟大了，竟然能创造出能发出如此动听声音的乐器。

纪伊白得意地瞥了一眼丈夫，就好像在说：看，我就说天微很喜欢钢琴。

孔阳州有些复杂的看着好像灵魂都被钢琴抽走了的女儿，内心似乎有些纠结。

他们找到了他们的座位，让孔天微坐下来的时候，天微稍微回过神，但是很快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正在演奏钢琴的演奏者。

坐在他们旁边的夫妻很羡慕地悄悄说了一句，“看样子你家孩子对音乐真的很感兴趣啊！这真的太好了，不像我家孩子，根本就坐不住！唉，还以为他感兴趣就让他学钢琴呢。”

纪伊白十分意外。

她完全没想到天微只是专注于听曲子，对音乐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居然也会被外人夸奖。

自家的孩子被夸奖了，她自然是开心的，但是她现在已经不会再像前世那样，被内心的虚荣一点点吞噬掉对孩子的爱。

不过，纪伊白观察了一下丈夫的脸色，她有点担心。

在天微被别人夸奖之前，他好像都在疑虑，考虑着让天微学钢琴是否真的有意义。

但是天微被别人夸奖了之后，他的脸色就缓和了许多。

纪伊白不清楚再这样发展下去，丈夫是不是还能起到监督作用，是否还需要她去提醒他们的初衷，但现在她必须让他先清醒过来。

“天微是真的很喜欢钢琴，高玉树搬家之后，她看起来跟以前没什么两样，但是我知道她其实就没有再真正开心过了。如果钢琴能让她开心起来，不管需要多少钱的投入，我也会让她学的。”

孔阳州不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可能会觉得这没什么意义，但是我觉得，能让天微开心起来，就是这件事最重要的意义，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没有经历过她所想起来的那些事情，所以她也不会过多责怪，但是她必须做她应该做的事情。

孔天微根本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优美的钢琴曲调，时而跳跃不停，时而悠远绵长，她完全沉浸在这种美妙的音乐世界里。

恨不得她就是那个演奏的人，可以碰一碰那台钢琴。

如果能够演奏出这么动听的曲子，在一个充满古典优雅气息的剧院里弹奏给观众们听，给他们带来极致的音乐体验，应该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吧？

不，对于她来说，只要能够拥有一台自己的钢琴，能够学习钢琴，就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她觉得她终于找回了方向，不能因为高玉树离开就一蹶不振。

高玉树离开那也是因为他要走他自己的路，她应该感到开心，并且在这边不停努力。

如果有重逢的那一天，她希望她送给他的礼物可以是她亲手弹奏的曲子。

如果能有重逢的那一天，她希望自己能够以全新的姿态站在他的面前，自信的，朝气蓬勃的，像一个充满活力的阳光少女那样。

从剧院里出来，纪伊白就试探着问孔天微，“天微，听了音乐会觉得开心吗？”

孔天微其实还有点久久回不过神，听到妈妈的话之后，重重地点点头，“很开心，谢谢妈妈。”

原来妈妈是为了让她开心才带她来听音乐会的吗？

是了……妈妈这段时间为了让她开心，做了很多努力，可是她就是高兴不起来，所以又一直感到非常自责。

“开心就好开心就好！天微还想学钢琴吗？”纪伊白看她也是真的开心，感动的内心都快落泪了，连忙又问。

“很想学，可是……刚才剧院里旁边的叔叔阿姨说了，学钢琴很贵的。”她不想再给家里带来负担了。

“只要你想学就可以了！其他问题都不用担心，天微你只要想学，妈妈就会帮你解决一切难题的。”纪伊白拍着胸口，很认真地做出保证。

孔天微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发现爸爸沉默不语，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赞同这件事。

其实同样的句式，前世的妈妈也说过。

只是前世学的是文化知识，课本上的知识。

妈妈让她只要负责好好学习知识就可以了，其他问题都不用担心。

这一世变成了只要她负责好好学习钢琴就可以了，其他事情包在妈妈的身上。

何其相似，又令人何其感叹。

可是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学钢琴真的很贵，买钢琴也真的很贵。

而且，她观察爸爸的表现，觉得爸爸应该是不愿意的。

**

晚上，跟高玉树打电话的时候，孔天微高兴的跟他说了今天的事情。

“哇，也就是说你可以学钢琴了吗？像余老师那样，按那些黑色白色的键就可以弹出好听的声音吗？”

孔天微想象着高玉树夸张的小表情，“嗯嗯，应该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弹的很好听啦。”

“可是你不是说还要攒钱才能买得起钢琴，才能请得到老师教你吗？你有这么多钱吗？你可不可以等我几年，我把这几年的零花钱都存下来，给你买一台钢琴好不好？”

高玉树一连串的问题，让孔天微差点就感动哭了。

他的零花钱虽然很多，但是他却是一个月月光从来不存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的性格。

可是现在居然可以为了帮她攒钱买钢琴不再乱花零花钱。

“不用的，我妈妈说会帮我买，所以不需要我自己攒钱买了。”孔天微擦了一下眼角，立即打住高玉树的那种想法。

她怎么可能会要他的钱，他能记得给她电话就已经很好了。

“哇，那个女巫居然也会这么好吗？”高玉树夸奖的声音继续传来，“那可就要说好了，等到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你要学会弹曲子。以后你就是精灵王子的首席乐师啦！哈哈哈感到荣幸吧！你又升职了！”

“嗯嗯，好的，我就是乐师啦，天天给精灵小王子演奏，让精灵王子听到耳朵都起茧子。”孔天微也顺着他的意思调侃。

“我在新的幼儿园里认识了新的朋友啦，我爸爸现在每天都会陪我玩游戏，也会给我讲故事，哈哈哈我爸爸讲的故事我都可以背出来了，但是为了不让他丢脸，我还是不戳穿他啦！”

他总是这样，每次打电话的时候都充满了元气，光是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出他嚣张的小样子。

孔天微听着他说起新生活，心里也非常欣慰。

真好，她做的努力都没有白费，也没有导致可怕的后果，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高叔叔也意识到需要陪在儿子的身边，开始学着陪伴高玉树了。

有父亲的陪伴，高玉树比以前更加快乐了。

这样就足够了，虽然代价是要跟高玉树分开，但是只要他能快乐，一切都值得。

**

卧室里，纪伊白正在询问余老师关于选购钢琴的事情。

钢琴这东西还是需要选择一些质量好一些的，但是现在天微还是初学，家用的可能买立架钢琴比较合适。

咨询了钢琴的价格和牌子等等，纪伊白又开始咨询找琴行报班的事情。

期间孔阳州一直看着妻子打电话在房间里转来转去，最后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能不能先消停一会？让孩子学钢琴是这么轻易就能做的决定吗？”

纪伊白听到丈夫的声音，跟余老师说了一声抱歉，等会再打过去，挂了电话叉着腰看向孔阳州，“你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你好像做出这个决定太草率了吗？”

“哪里草率了？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心里盘算多久了，天微喜欢钢琴，她学了钢琴能开心，这就是我现在知道的事情。”纪伊白真没想到之前劝着她的丈夫，现在反而要阻止她的决定。

天微在听音乐会的时候聚精会神的样子，明明他也看到了，他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盘算很久？余老师不也是最近才告诉你天微对钢琴感兴趣吗？你去哪儿盘算了很久？学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她真的能学好吗？如果学不好呢？最后她会不会两边都抓不好？”

孔阳州的顾虑也很多，一来是经济方面的压力，二来是担心到头来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现在她都还没又开始学呢，你就考虑这么多？确实，有时候什么情况都考虑清楚很好。但是你要弄明白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想让天微开心起来，其他都不重要，你弄清楚这一点。”

纪伊白突然反应过来了，“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要投入太多了？你不想承担这些费用？”

孔阳州的心思被说中了一半，不是不想承担，而是担心承担不起，会连原本的生活质量都无法保证。

纪伊白一看老公偏过头去，就知道她肯定说中了一些，“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绝对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你可以不提供帮助，但是希望你也不要多做阻扰，别在天微的面前乱说话。”

“你想做什么？”孔阳州有点慌。

“一份工作的工资不够，那我就多做几份工作，钱总会凑够的。”纪伊白很有信心。

“你……简直是胡闹！累坏了怎么办！”孔阳州都无法理解妻子到底在想什么。

“你根本就不懂。”纪伊白也无法过多责怪丈夫，前世做错了事情，总要在这一世得到惩罚，不然永远也过不去心里的坎儿。

**

纪伊白认识的人挺多的，托人帮找了一些跟正常上班时间不冲突的兼职，钱肯定没有正职多，但是也能缓解压力。

孔天微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到底因为什么事情而冷战了。

他们之间偶尔会说一两句，但是多余的话都不会说。

妈妈变得很忙碌，抽出时间去接她上下学和做饭做家务，剩下的时间都在忙着做手工兼职。

她看着眼里，疼在心里，隐隐约约猜得到，妈妈应该是为了她……

孔天微真的不能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不管哪一世，妈妈总是这样。

前世可以为了让她去上更好的学校，得到更好的教育而一个人打几份工，熬坏身体。

这一世可以为了让她学钢琴开心起来而再次走上前世的老路。

一切好像在改变，又好像重复着前世的事情。

她不想这样，真的不想变成这样。

妈妈做好了晚饭，又在做手工活。

孔天微看着妈妈的手都在轻颤，上次妈妈被切到的手指才好了没多久，她终于忍不住上前扯住妈妈的手，“妈妈……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不想看到妈妈这么辛苦。”

“如果我想学钢琴就必须要让妈妈这么辛苦，那我不想学了，天微不想学钢琴了。”

纪伊白慈祥地帮她擦了去眼泪，“天微怎么又哭了？妈妈不辛苦，做这些很轻松的，哪里会辛苦。快去看看爸爸回来了没有，准备吃饭了。”

“那我帮妈妈！我也可以帮忙！”孔天微不依，如果不能劝妈妈停下来，那她愿意分担。

“又说什么傻话，妈妈做这些心里是开心的，一点都不累。以后不许再说什么不想学钢琴的话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前世她还可以说是因为爸爸妈妈非要逼她学习知识，辛苦也是自找的，她或许还可以不用承受这么多愧疚。

可是这一世他们从来没有逼迫她，只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才会如此努力，她怎么才能心安理得接受？

玄关处的孔阳州抓紧了手里的手机，咬了咬牙，又推门走出去了。

拨打了一个号码，他对那边的人说，“您好您好，是李总吗？我再三考虑过了，我决定接受贵公司的offer，刚才是我考虑不清楚，嗯，嗯，麻烦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很多父母砸锅卖铁送孩子上大学之类的事例，还有去卖血给孩子凑学费生活费之类的事情，心情复杂，世界上无奈的事情真的很多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