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借着夜明珠和火折子的光,加快步伐,在树影幢幢的密林里,一直沿着南h所指的方向前进,却一直无所获。
水成碧忽然停住,看了看脚下,道:“各位,再继续往前,地上就是红色的土了。”
叶云轻看向自己脚下,果然看见深红而松软的土,长靴边缘也沾了些碎土,下意识地提高了警觉。
他们原本就是想找到红土所在的地方,跟着南h所说的黑影,居然也殊途同归地找到了这片地。
此时凉风阵阵,明月终于从云中挣脱,在漆黑的天幕上刺出了弯弯一角,树林四周的光线亮了不少。
红土所覆盖的地面,树木都稀稀落落,为数不多的杂草也歪七扭八的,这片土地在凉如水的月光下显得尤为荒芜凄凉,毫无生趣。
南h偏着头朝某个方向定睛看着,忽然急切道:“你们看,那边有人!”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次每个人都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忽闪而过。
南h又道:“他好像进了前面的房子……”
“房子?”叶云轻顺着他的视线仔细辨认,果真有一间很小的平房在小径的尽头孤零零的立着,在这杳无人烟的树林里显得有些突兀。
秦延辉道:“还等什么,赶紧追吧。”
水成碧奇怪道:“这块地靠近义庄,又是草木凋零,从未听说有人在这里建房。”
“先去看看再说。”苏枫亭带着众人走进了些,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家才发现这间四方形的平房从墙面到屋顶居然全是黑色,先前还以为是光线昏暗才导致难以发现房子的存在,没想到是因为房子本身为黑色,边缘与夜幕几乎融为一体。
这间黑色房屋仅有一门一窗,都紧闭着,没有透出任何光亮,也听不见里面传出任何声音,死气沉沉。玄门中人都对邪异之物有敏锐的感应,在场之人均能感应到这间屋子隐隐散发着“请君入瓮”的气息。
叶云轻绕着房子走了一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这房子怎么看都诡异,赵书勤总不会是在里面吧?”
“万一在赵书勤真在里面呢?”秦延辉送给叶云轻一个轻蔑的眼神,“你胆子未免也太小了吧,房子就这么丁点,里面连只像样的妖兽都放不下,能有多危险?”
叶云轻道:“秦大少爷,轻敌可不是个好习惯,这世上很多事并不是仗着胆子大就能成的。”
秦延辉又被叶云轻给气到,嗤笑一声,“自己学艺不精却诸多借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本事,睁开你的狗眼给我好好看着,看我到底有没有轻敌!”
秦延辉说完就往房子里冲,苏枫亭在后面喊了几声也喊不住,只得飞身上前将秦延辉拦下。
苏枫亭道:“我先进去看看,你在外面把风。”
秦延辉道:“你忘了下山的时候我爹是怎么说的吗?他说希望我能借此机会多加历练,你总是这样挡在我前面,我什么时候才能有所提高?”
苏枫亭心知这个师弟正在气头上,怎么也听不进自己的话了,又想到万一真出什么事,他跟在自己身边说不定反而比跟初识的人在一起要妥当,便默许了秦延辉的要求,只对他道:“你进去也可以,但稍后一切行动都要听从我的指挥。”
秦延辉虽然对苏枫亭不服,但心中打定主意要让叶云轻刮目相看,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两人身后的叶云轻原本也不想自己一马当前以身试险,便顺水推舟道:“你们放心的去吧,有我在外面给你们把风呢!”
如果不是跟叶云轻斗气,秦延辉也不至于一心犯险,苏枫亭没好气地瞪了叶云轻一眼,随后率先走到门前,细细观察。秦延辉也不知苏枫亭在看什么,内心焦急,片刻便忘了自己方才的承诺,自己一掌就将门给推了开。
苏枫亭无奈地摇摇头,拉住往里闯的秦延辉,拿过秦延辉手里的火折子,用火光顺着着屋内照了一圈,当看到这房子里面的墙壁和房顶居然也全是黑色时,一向冷静沉着的苏枫亭心中生出了一丝讶异和疑惑。
苏枫亭和秦延辉走进房子后,房外的三人就在不远处站着,关注着房子里的动静。
叶云轻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们三人之中,水成碧没有任何修为,南h的真元也早已被废,也就是说居然只有她一个人有战力?万一真发生什么,她岂不是还要分心保护两个人!
怕什么就来什么,那南h拍了拍叶云轻的肩膀,小声道:“叶女侠,我有点急事想去之前路过的林子里解决一下……人有三急,你懂的。”
“你忍一会不可以吗,非挑这时候?”叶云轻压低声音,“我要在这观察房子里的情况,还要保护你们两个人,树林又离得那么远,你当我有三头六臂吗?”
“可是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遮挡物都没有,你总不会让我去那间诡异的房子后面解决吧?还是你不介意我就在此处解决?我真的很急!”
叶云轻想,南h虽然已没有真元,但向来机敏,要真遇到危险也不至于连周旋着喊声救命的时间也没有,于是摆摆手道:“真是被你气死,不管你了,爱去哪去哪吧,出事千万别喊我去救你。”
南h听了一笑,说了声:“你在此处多加小心。”便离开了。
南h这一走,就只剩叶云轻和水成碧两人,毕竟是才认识没多久的人,单独站在一起总有些不自在。叶云轻为了缓解尴尬,便对水成碧道:“听说……你并没有任何修为,不过你放心,万一情况生变,我可以保护你。”
水成碧看着叶云轻一副煞有介事的认真表情,映着月明珠柔光的眼眸,闪动着清澈而真挚的神采,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笑什么,你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叶云轻有些不高兴。
“我不是那个意思。”水成碧凝目注视着叶云轻,“只是觉得,你方才那番话应该是男人对女人说才对。”
叶云轻斜开眼眸,小声道:“谁规定只能男人保护女人了,我是担心你才想着护你周全,你竟然还取笑我。”
“说的也有道理。”水成碧思量片刻道,“这样好了,如果遇到危险,我们两人就互为后背,携手退敌,不知你意下如何?”
叶云轻愣了愣,感觉自己的心跳莫名快了些,她嘴硬道:“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说互为后背,合适吗?而且……也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做我的后背的。”
“谁规定第一次见面不可以这么说?”水成碧微微歪着头,笑容带着几分戏谑,“至于我有没有资格,你总要给我机会试试才能断定吧?”
叶云轻见水成碧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之前水成碧的笑容都如雕刻出的一般完美,也正因如就像戴着一副笑脸的面具,看不出他面具后的真实想法,这还是叶云轻头一次从水成碧的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叶云轻不知为何脸就红了,她很想重重地给自己一巴掌,把自己给打醒:早就听闻水成碧最擅长捕获女子芳心,怎么自己也糊里糊涂的中招了?
此时此刻,在那间黑色的房子里,准备大展拳脚的秦延辉正因失望而叹气,“这里面根本什么也没有。”
房子的面积其实很小,一眼就能看穿所有摆设,靠西墙放了一张简陋的床,正对着门是一张方正的桌子,除此之外东北角有一个矮柜,苏枫亭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秦延辉向角落的木柜走去,他俯身试着拉柜门,没上锁的柜门伴随着“吱呀”一声而开,木柜里面整齐叠放着一件黑色的长袍,上面压着一根殷红如血的笛子。
秦延辉回头,激动地对苏枫亭叫道:“快看,这房子真是那人的老巢。”
苏枫亭走到秦延辉身边,将柜中的物品看过,拿起那根殷红的笛子细细端详,感觉并无特别之处,这却让他微微皱起眉头,“你不觉得这两件东西摆在这,有些刻意吗?”
于此同时,也不知是哪传来几声笛音,放佛带进来一阵怪风,苏枫亭手上的火折子竟被吹灭了,他们身后门也“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突然陷入黑暗之中,秦延辉本能地伸手去触摸,手却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突然感到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苏枫亭迅速将火折子再次点燃,秦延辉借着光亮看向自己的掌心,只见几粒米粒般大小的黑虫正在滴血的伤口附近蠕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虫就已经钻进他的皮肤里!而眨眼之间地面上又涌来不少虫,涌动着爬上了他的靴子,直逼他的膝盖。
房子里响起的声音,苏枫亭这才看出,原来根本不是房子的墙壁为黑色,整间屋子里里外外触目可及的黑色,从一开始就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虫!
苏枫亭拔剑,几道锐利而冰寒的剑风飞速而至,将秦延辉腿上的虫悉数震落在地。苏枫亭扶着将秦延辉的胳膊将他一把拽了起来。
“在……在动!”秦延辉看着手腕皮肤下面几个蠕动的凸起物,正使劲往肩膀的方向上移,他感觉到一股恶寒从脊梁骨升起直窜至脑后。
苏枫亭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将秦延辉上臂紧紧勒住,又封住他的穴位,只能勉强减缓那些虫向五脏六腑进发的速度。
无数黑虫如潮水般涌动,将这间小房包裹得密不透风,苏枫亭和秦延辉被围困在漩涡中心。苏枫亭挥动着宝剑,剑风形成屏障,将铺天盖地的虫子隔绝开来。剑风之刃将接触到的蛊虫震碎,但马上有更多的蛊虫涌上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当叶云轻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笛声时,瞬间便眼睁睁地看见这座房子黑色的外墙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窜动起来。
叶云轻看着声势浩大的虫流,一滴汗珠顺着脸颊滴下,她认出这并非是一般的虫,而是蛊虫!
“苏枫亭,你们听得见吗?这些是蛊虫,千万别让它们进入体内!”
叶云轻也不知里面的二人是否听见,她不敢再耽搁时间,双手捏决念诵道:“赤炎行天,灭除万邪,破!”
整座房子应声燃起熊熊火焰,有些着了火的蛊虫从墙壁上掉落而下,然而片刻后在地上蹬蹬腿,又重新活动起来,回归到庞大的队伍之中。
叶云轻集中精力继续念咒,火势更猛烈了些,身披烈火的虫流却丝毫没有影响。
一只手蓦地按上叶云轻的肩膀,眉头紧皱的叶云轻心下一紧,回头却发现是水成碧。
水成碧的脸上难得带上了几分严肃,“停下吧,这些虫看来并不畏火,你别浪费真气了。”
“不畏火的蛊虫……”叶云轻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蛊虫,她收回火神决,额头上聚集的汗水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滑落,“我曾听一位故人说过,这世上唯一一种不畏水火的蛊虫,便是世上毒性最强的蛊虫,名为金蚕蛊。”
叶云轻话音刚落,那黑色的蛊虫风暴中就发出连续不断的爆裂之声,一只只黑色的虫子破壳而出,露出艳丽的金色身躯和翅膀,整个房子放佛被一团金色的粉尘包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