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这边回了屋,有担忧着暖阁里躺着的老五媳妇,心里又怕老三在外面出了什么事。难过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直到大夫出来告诉她母子平安的时候心里才好受了点。
国公夫人面上也急,看着老太君走来走去不免更烦,拉着她到暖炕上坐下,道:“老太君,您就好好歇着吧。都是我不好,不该罚老三媳妇在外面跪着,害的老三也跟着跪了这么久,我去把他们劝进来。”
国公夫人满脸的憔悴,显然是为孩子们操碎了心。
老太君看的不忍,心里又恨老三这么不懂事,便拉住了国公夫人,道:“别管他!出了什么事都是他自己找的。”
“老太君。”国公夫人还想劝。
“你去里面看看初曼吧,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唉!现在就盼着她平平安安把这一胎给生下来。”
国公夫人点点头,去了暖阁。
此时沈初曼已经醒了,正趴在谢明诚的身上哭的一塌糊涂。
谢明诚也拍打着她的背安慰她,“让你不要乱跑,你也不听。”
沈初曼抹了把泪,手指使劲戳了下谢明诚:“你真好玩,难道我想被那个小贱人撞么?我瞧着,她就是故意撞上来的,就是看我有孕她自己的主子连房都没圆心里不满意。说不定还是三嫂她指使的。”
谢明诚忙捂住她的嘴:“你别乱说,等会让别人听见又说我们背后编排人了。而且她现在正在院里跪着呢,放心吧,祖母不会轻易饶过她的。”
“真的?”沈初曼立即止住了哭,“我去看看。”
“看什么看,你好好躺着,过会子我准备暖轿接你回院子,别在这里打搅祖母。”
沈初曼立即变了脸色:“不看就不看,你把你那一套给我收起来,这京城上下谁不知道你怕女人。”
谢明诚的脸色有些难堪,却实在不敢再沈初曼面前表现出来,皱着眉,独自坐在床沿边。
国公夫人正掀了帘子走进来,瞧着沈初曼此时生龙活虎的模样心里便放下了。
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身子没有大碍了吧?”
沈初曼泪眼汪汪的摇了摇头:“多亏了祖母和母亲,不然,儿媳的孩子可能都保不住。”
沈初曼说着竟然又哭了出来。
国公夫人冷着脸冷声道:“哭什么?有本事就跟她斗去!你再继续这样哭下去,别说孩子保不住,日后这位置也保不住!”
谢明诚警惕的转过头,“什么位置?”
国公夫人尖尖的手指戳向谢明诚的脑袋:“没出息的东西。”
沈初曼却低着头若有所思。
话说二夫人这边也正跟二老爷急急忙忙的往顺安居里赶着,找了老半天才见着二老爷,嘴里不免抱怨道:“要是老三媳妇这跪出了三长两短,日后咱们怎么去跟他死去的亲娘交代。”
二老爷向来是个慢吞吞的性子,这会也急了,“这不赶过来了么,唉,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原来这二夫人未出阁时竟与谢明远的亲生母亲是闺阁好友,虽说谢母比她大了好几岁,她却对她喜欢的紧。刚嫁来谢家时心里还特别高兴,两姐妹终于能在一起了,可是没有几个月谢明远出生的时候她就难产去了。
这之后二夫人待谢明远和谢青凤比对自己亲生的还上心,等两个孩子平安长大了,她才放心了不少。
两人走到院子的时候,竟见着谢明远也跪在陆晓霜身边,二老爷要去拉谢明远,二夫人忙拦住了他,道:“老三有自己的打算,你别急。进去再说。”
说完,拉着二老爷连忙快步走了进去。
老太君正斜靠在炕上,见着两人进来也不起身,只冷冷道:“老五媳妇在暖阁里躺着,你们去瞧瞧吧!”
看着老太君脸上并没有先前那么着急的神色,二夫人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老五媳妇肯定没有什么大碍,便对二老爷道:“我去瞧瞧老五媳妇,你陪着娘说会子话。”
“母亲。”二老爷端了小几子在老太君身边坐下。
老太君眯着眼,轻轻“恩”了一声,“平日你忙的很,整天也见不着人,怎么今儿知道来了?”
二老爷有些赧然,他平日的确是除了一些大日子很少来给老太君请安,可确实是公务繁忙,平时休沐的日子也在衙门里呆着。旋即又笑道:“儿子给母亲捶捶腿。”
“得了,你的力气留着去伺候衙门里的人吧!你啊,别想着为老三媳妇说话,她这事该罚!”还没等二老爷开口,老太君就拒绝了。
二老爷道:“儿子不是为老三媳妇说话,是为了老三来说话的。母亲就是不疼老三媳妇,也不能不疼老三啊?”
“哼!”老太君冷哼一声,“你瞧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还没有老五来的贴心。等这件事落实后,我看还得让老三给她写个休书,这么恶毒的心肠,不能再留在谢家!”
二老爷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幽幽道:“外面天寒地冻,老三的身体肯定受不了。不知母亲还记不记得五年前那个晚上,难道您要当初的事情再重演一遍吗?”
他知道老太君一向说话算话,要她回头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你!”老太君实在没有想到有人敢提当年那件事,除了她这个二儿子,还有谁这么大胆!
“母亲,您想想老三这些年为什么不肯亲近您,为什么还要陪三媳妇跪着,您难道还忍心让他们跪在这雪地里吗?”二老爷丝毫不给老太君留余地,句句话都直指老太君心里那件往事。
老太君闭着眼,好像又想起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啊!让老三把心里的怨恨都发在了自己的身体上,一病就病了这么多年。
“好!好!我算是明白了,你今天根本不是来看我这个母亲!”老太君心里仍然有气。
二老爷站起身,在老太君身前跪下:“儿子不孝,但是儿子是不想当年的事再发生一遍啊。母亲您难道也要再后悔一次么?”
二夫人见状也冲了出来,跪在老太君面前道:“母亲,您看老三媳妇,嫁给老三后也没有丝毫怨言,她不是谢家的罪人,她是恩人啊!”
国公夫人也走了出来,她站在门边并不说话,二夫人却突然看向她道:“大嫂,若真说要罚,我看老五媳妇也逃不掉,一个巴掌拍不响,罚了一个的主子,另一个肯定不能逃。不然传出去,恐怕就是大嫂治家不力了,一碗水端不平,以后大嫂要如何服众!”
国公夫人没有想到二夫人竟然会为了陆晓霜这样跟自己说话,眼圈立时红了,一脸委屈道:“二弟妹这是何意?老五媳妇怀着咱们谢家的子孙,这老三媳妇怎么能跟她比!我知道,二弟妹心里一直不满意这个家没分,你就坐不了当家主母的位置。”
二夫人冷笑一声,这智商,真不明白她当初是如何嫁进谢家来的。
“好了!都别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有我在一天,这个家就别想分!”老太君一听到分家二字不免激动道,“你们都起来吧!让老三和他媳妇也回去,这件事别再提了,都别提了!”
最后一句她是对着国公夫人说的,国公夫人吓了一跳,忙上前搀着老太君,老太君却打掉她的手:“我是老了,但是还没有糊涂!”
屋里各自静了下来。
再说陆晓霜和谢明远这边,陆晓霜被告知不用再跪的时候已经折腾了半个多时辰了,一张小脸被冻的煞白,棉裤也早已湿透了,刚刚站起来就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陆晓霜睁开眼,正看见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在瞧着自己。
“三嫂,你醒了就好了。”是二夫人的女儿谢青月。
谢青月比谢青琳大两岁,穿着一声桃红色的小袄子,看起来成熟了不少,大家都叫她云姐儿。
“云姐儿,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陆晓霜问道。
谢青月趴在床沿上打量着陆晓霜,确定她没事了才道:“是娘让我偷偷来看三嫂的,娘说她今天不方便来,明儿再来。”
陆晓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忽然想到谢明远,问道:“你三哥呢?”
谢青月脸上的神色黯淡下来,道:“三哥病了,大夫说很严重,所以丫鬟们都在那边守着三哥。老太君和大婶婶也来了,好像真的很严重的样子。”
陆晓霜一愣,心里有些后怕,谢明远在雪地里也跪了不少时间,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
正掀了被子要下床,秦嬷嬷就推门进来了,见着陆晓霜要起身,忙拦住她,道:“我的少夫人,你好生躺着,你这腿要好好捂着,不然等年纪大了一刮风下雨就会疼。”
陆晓霜有些急:“可是总得让我去瞧瞧三爷吧!”
“爷现在还没有醒,大夫也没有办法,你去了也没用,还是好生躺着吧!”秦嬷嬷把被子给陆晓霜盖好。
“秦嬷嬷!”陆晓霜差点推开她,整个人一下坐了起来,“爷是为了我才生病的,如果爷有什么事我怎么能心安?我就去看看,看一眼就放心了。放心了我就回来!”
秦嬷嬷说不过她,只好将衣服递给她,由着她去。
陆晓霜穿好衣服,对谢青月道:“跟我一起去看三哥还是在这里等着?”
谢青月摇摇头,“天色快黑了,我要回去了。娘知道三嫂没事了就会放心的,三哥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吧!”
陆晓霜点点头,拍拍她的肩,对秦嬷嬷道:“找两个护院送六小姐回去。”
说完,自己便朝着谢明远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