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戴斌,简白和余光就回了套房。
也不知怎么了,自从进过一次警局简白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他以前最不爱在客房里用餐,整的一屋子的味,散都散不掉。这次竟然性情大变,呆在屋里不想出去,三餐全都客房服务。
他以前也没那么黏人,隔着大洋在离开家遥远的地方读书,从小就学会了独立。可能喜欢上了被余光照顾的感觉吧,总觉得现在的一切如梦似幻,怕这场梦醒了什么都没了,所以特珍惜当下。
眼下一到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他就靠着余光不走,即使两人不说话,这样呆着也能呆半天。
见余光坐在沙发那拿着手机发消息,简白又挨了过去,和只猫似的蜷着身体往余光那一靠,也不说话,就静静呆着。
余光以为他还在因为那事心有余悸,也就随着他。简白靠着并不舒服,换了个躺下的姿势,头枕着余光的大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光一边用手去揉他的发,一边单手用手机和陈越山聊着这两天的工作进度,等所有工作事项聊完,再低头一看简白已经睡着了。
简白睡相一直很好,平和沉静,从不会岔开四肢胡乱摆上一气,也不会在梦里呓语,更不会和那些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样呼噜声满天飞。他是干干净净的,和他的性子一样淡然。
怕自己一动会惊了他,余光就那样直挺挺的坐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以为自己也就这样会随着他一起睡着了,想不到刚才那杯咖啡的劲道还真大。这样坐了半小时,一点睡意也没。
为了消磨时光,余光又掏出手机刷着玩,他最近对各大电商做的手机平台、各类网购类app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不懂那些个技术门道,只从消费者、玩家的角度考虑问题,觉得好玩、方便、分类又细化,所以一有空暇就打开了研究。
那是永美所欠缺的一块,却是目前市场上越来越看重的一部分。他虽不懂,也没实践过,但嗅觉还在,那是与生俱来的商业嗅觉,普通人要造就可能会很难,他不一样,逮着缝就会使劲往里钻,然后抽丝剥茧把那些个模式摸的透彻见底。
要不怎么成为商业教父呢!
这样玩了一遍所有新下的app,他关了所有程序,然后开了微信给关童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要近两年手机端电商发展的详细资料,越详细越好!
语气是彻底的命令,很快关童回了消息过来:
也是简练的可以,余光笑笑,原本想关了微信收好手机,想不到下一条消息又弹了出来:
给我三天时间。
这下换了余光发了个“好”字过去,这事就算交代完了。
正要收好手机,陈越山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是个热点话题的转发,余光还没点开,陈越山下一条消息又传了过来:
光哥,不知道是谁干的,我们怎么办?
余光面色不动,点进去一看,大大的标题写着:
余光再入警局?!永美前路叵测?!
下面配着的是余光在律师陪同下颓然进入西城派出所的照片。
照片有好几张,一看就是连拍的。拍摄的人把余光的面部表情拍得很清晰。照片里的余光张张冷脸,所有的连拍表情、动作都被最终解读成余光可能又犯了事,永美又将面临大灾难。
这人还真是有心了。余光记得那天半夜自己有观察过警所周围,当时并无记者和狗仔在场。这样看来就是在场的几名当事人的家属或者朋友用手机拍的照。
余光脑子里转得厉害,回忆翻腾而过,当时现场的情景即刻呈现在原本混沌的脑海里。
他寻思着四名男鸭可以排除掉嫌疑,因为他们连见都没见着他,估计见着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剩下的就是自己带的人和派出所那些警员,以及……阮元带的那一拨人了。
余光想的入神,离着那谜底越近的时候心里竟然顿了顿,脑子里似乎又转了些什么,这样一错神,原本纹丝不动的腿不小心就抖上了。
简白被他闹醒,睁半眼看他,他即刻变了原本能掉冰渣的脸色,温煦又柔和的声调里挤了两字出来:“醒了?”
简白坐起身,揉了揉眼,瞥过他手里的手机时估摸看到了那条醒目的大字标题,然后顺势把手机抽了过去,用手指上下拨了拨,嘴里冒了个骂人的词。
余光又顺了顺他有些睡乱的头发,对着他笑笑,说:“真他妈自己穷就得了,还要连累股东们了。”
他说的没错,他们永美今天不出声表态,明天开盘,跌是一定的。这还用问吗?董事长二进宫,这企业……废了!
“让关童出公关稿吧,实说!能捞回你的名声,永美明天股票不一定会跌。”
简白摸手机开始给关童打电话,这个点才下午四点左右,各媒体都没下班,出点钱通个关系能挤上夜间新闻的头条,那时候流量最好,正面的消息总能快速盖过那种不实的报道。
电话响了三下,对方接通,可这边已经转了手,余光趁着简白没注意直接抽了他手里的那一部,耳朵边一搁,开始对起话来。
对方先发了个礼貌的开场白,“ben,找我有事吗?”声音还真温柔,和平时对着自己简洁明了的话语很不像。
“是我,余光”
对方似乎愣了愣,过了小一会才回:
“余董?”
余光不废话,直奔主题:“见了网上的新闻了吗?有热点踩我们永美,你发个公关稿,迅速。”
手机里噼里啪啦传来一阵敲打键盘的声音,余光估摸着关童正在上网看热点,他继续嘱咐:“内容写我半夜是因为假释期被临时招去警所报备,记得做得漂亮些,要在第三方的立场上看这个事件,淡化我的个人热点,转移一下网民的视线和这个事件的重点。”
关童效率一流,才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一条短信传了过来。
余光一看,上头就一串字:“疑似内幕:余光半夜随传随到,法律公正,保释期间绝不含糊。”
余光读完给关童回了两字“很好”
一旁简白靠了过来,他拿回自己的手机看了看,满脸疑惑:“为什么这样写?你明明不是去报备!为什么不按我说的。”
余光坐了久了腿有些麻,他通完电话把手机还给简白后就站起来活络筋骨。
见简白听完自己和关童的电话后竟然鼓着腮帮子一副气恼样不禁觉得可爱,两指勾着他下巴把他整张脸抬了起来,和自己的对视。暧昧的情愫一来,他没忍着,现在简白嘴上啄了一口后才解释到:
“阮家一定也和我们一样,智囊团坐着开了会了。他们想让你跳坑,我拦了你。”
“我名声臭不臭无所谓,本来就是假释期。你不行!他们想让我们自己出公关稿捅这件事就是想让阮晋文和这件事撇清。到时我们稿子一出,说是为了保释人才去的派出所,他们接着能打的牌就会多很多。”
“你信不信,接着他们就会顺着藤把你揪出来。”
简白愣了愣,三两下没反应过来,他使劲消化着余光说的那些东西,半晌后才回了句:“阮晋文应该不是那种人。”
余光放开勾着他下巴的手,独自在客厅里踱起了步,待他在简白跟前走了两个来回才定住,他转身看简白,说到底太善良了有时也不是好事。他想了想措辞,最后开口:
“他阮晋文不是那种人不代表他们整个阮家都不是!我不能拿你的事冒风险。一点点风险都不行!”
第二天一早,余光早早地离开了酒店。
他在长安街上走了将近两公里,脑子才慢慢聚拢了过来。他昨晚没睡好,心里一直想着要不要做某件事。那是他一直有些逃避,平时避之不谈,回忆里深深埋藏想忘记的。
可如今,却没法再选择逃避。
最后他拦了辆车报了个地址,那地址北京的出租车司机都清楚,也算的上是一地标了,人按了灯就直接起步了。
兜兜绕绕二十分钟,司机把他载到一座大厦底下。
这个时间段这里开始陆陆续续多了人,基本都是踏着时间点来上班的那些精英白领们。
余光在外头整了整自己的西服套装,最后随着人群大步踏了进去。
气派的大堂里一大块地被围了个前台。
余光又走到前台,前台小姐见到他彬彬有礼地问到:“先生,您找哪个部门的哪位?”
余光深呼了口气,沉着嗓子回:“你们的董事长,阮元。”
见前台小姐一脸质疑的表情,他又说:“麻烦告诉他,余光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