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普通人, 都要死。
贺青棠震惊失神地看着演讲台上冰冷无情的聂嘉,耳边是惊慌失措的人群发出的绝望呼喊。
她看着聂嘉指尖一抬,地上染血的猎刀犹如被赋予了生命般嗡地往前刺去, 准确的敝人性命, 它穿梭在人群中,所到之处血溅当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整个广场除了沈苏和贺青棠几个能力者外, 再也没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了。
偌大广场, 一片血淋淋。
“聂嘉……”贺青棠脸上再无血色,血液漫过了她的脚背, 越漫越高。
聂嘉踏上尸堆,声音冰冷憔悴但那股莫大的杀机却依旧横在眉间,凶狠的话语传遍了全国:“当初我是为了时谌才出手救下你们那毫无价值的贱命,早知如此, 我应该让绿洲的核.导.弹将这个国家给夷为平地!时谌千辛万苦捍卫下来的和平,既然你们不珍惜那就给我死。接下来的战争里我不会殃及能力者,但能力者要是不识好歹,为了那些人来抵抗我,我照杀不误!”
“聂嘉,如果处长还活着,绝对不愿看到你变成现在这样!”贺青棠喊道。
“他还活着吗?”聂嘉尖细锋利的眼瞳望向贺青棠。
“我知道处长的死对你来说是无尽的痛苦, 可我也是一样的!我姐姐也牺牲在这次事故中,我比任何人都能理解你的感受。”贺青棠满目热泪地站在血泊中看着聂嘉,悲伤道:“现在乔渊你杀了, 这满广场的狂热份子你也杀了,到此为止吧,别再殃及更多的无辜了。”
聂嘉沉默了一会,淡淡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时谌不喜欢我这样,可我早就是这样了。”
贺青棠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想尽力稳住聂嘉,她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聂嘉轻轻抬手,制止了她:“中校,你是时谌的部下我不会伤害你,所以接下来你最好别率领杀伤部队来对付我。”
说完这句话聂嘉的身影就倏地消失了,贺青棠和沈苏对视一眼,看见了彼此眼中的恐慌。他们是聂嘉的友人,除了时谌最了解聂嘉的人就是他们,聂嘉的实力强悍到什么样的地步也就只有他们知道明确的概念,如果他真的意图袭击全人类,时处不在了,谁还能拦得住他?
聂嘉在青海门消失后并没有立刻袭击下一个地方,而是忽然又失去了消息。但他在广场的行为已经完全引起了全国的恐慌——或者说,全国普通人群的恐慌。
这对军方来说也是一个绝对的灾难,贺青棠救人心切,并没有听聂嘉的警告置身事外,而是立刻和幸存的高级军官通宵达旦的开会,商量对策。
“我想我们根本没办法阻止聂嘉。”一名高阶能力者军官一脸疲惫道。
他的话迅速引起了其他人的质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置身事外吗?就在东海岸看着聂嘉对我们大肆屠杀是吗!”
“不然呢?人类的武器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想阻止聂嘉只能让能力者们前赴后继的去送死,凭什么!普通人是人,我们能力者就不是人了吗!”
“哪一场战争不是建立在牺牲之上的?保护弱小,是强者的职责!”
“那我担不起这职责,这场仗我打不起,我怕死,还要为我麾下几万能力者的性命负责,所以我选择退出。”那人站起来,一把扯下肩上军衔扔在桌子上,真的就直接走了。
“钟珩!钟珩!”一名少将见他叫不回来,气急败坏地一脚踢翻了椅子,破口骂道:“胆小鬼!操,当初要不是时谌把聂嘉带回来,现在根本没这些破事!”
宋暖阳原本正在自己位子上沉思,听见这话,目光不善地抬头望去,“你还有脸说了?在座的某几位,当初可没少跟乔渊搞小动作想借民愤拉贺甜总统下台,总统和时处到底是谁害的现在虽然不知道,但大家心里都有数,聂嘉第一个杀乔渊,你们一个个也都别想跑。说到底聂嘉想杀这么多人,无非是因为不知道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那就宁枉勿纵杀了所有人。不如你站出去跟聂嘉坦白是你干的,你死了,聂嘉说不定就不会继续枉杀无辜了。”
那少将被一个上尉这样指着鼻子嘲讽一通,怒急攻心,但沈苏就坐在宋暖阳旁边,沈苏可是未来抵抗聂嘉的最大战力,现在没有谁得罪得起他,他和宋暖阳的关系也是人尽皆知的,此时那少将只能硬生生把这口气咽下去了。
“我跟时处的死可没有关系,你别乱说。”少将气焰灭了,乖觉地坐了回去。
“宋上尉,你可以控制聂嘉吗?或者,改掉他对时处的记忆?”有人问道。
宋暖阳不悦地看了对方一眼,站起身道:“是这样的各位,聂嘉觉醒了新的能力,他把我的能力夺走了。我现在跟普通人无异,我也不想聂嘉杀害那么多人,但他根本不可能听我的,所以我也无能为力。”
会议室顿时哗然一片。
“什么叫夺走了你的能力?”沈苏吃惊地将他拉到身边,“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呢!”
“没事,聂嘉不会伤害我的。”宋暖阳叹了口气道。
“聂嘉是可以毁掉能力者的能力,还是真正意义上的夺走,他可以自己运用?”贺青棠听出了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问题。
众人心都吊了起来,宋暖阳道:“他可以自己运用。”
“那这仗还怎么打!”一名能力者军官终于抗不下去了,撕了自己的军衔,沉痛道:“各位,聂嘉既然已经放下话不会伤害能力者,那这场战争我也就不参与了。但凡我们有赢的希望,我也不会扔下你们不管,但对方是聂嘉,就算是我们能力者也无能为力,你们自求多福吧。”
能力者军官不占多数,此时一个接一个的走,最后只剩下沈苏和贺青棠了。
“贺中校,沈少校,你们都是聂嘉的朋友,一定要想想办法啊!”剩下的急了,眼下是生死攸关的灾难,对两人几乎哀求了起来。
“想办法?想什么办法?”贺青棠深吸一口气,再也忍不住心底的愤怒和悲伤,一拳下去直接把会议长桌砸碎了一角,“你们他妈的现在知道怕了,你们和外面那些暴民杀害了我唯一的亲人和我最敬重的长官,现在让我想办法?我要不是不想违背我姐姐的遗愿,聂嘉杀了你们的时候我肯定在旁边拍手叫好呢!救你们这群自私自利的贱货干什么!”
贺青棠把一屋子人吼得不敢说话,她自己也再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崩溃地大哭起来。
压在肩上沉重的责任,和失去亲人的痛苦,都让她喘不过气来。
“少校!!”一名特种兵神情慌张地冲进了会议室,站在沈苏跟前道:“聂嘉出现在我们杀伤部队军区,他把宁朗杀了……”
“糟了,他肯定是把宁朗的能力夺走了!”宋暖阳立刻反应了过来。
“聂嘉自己本身就具有大规模杀伤性的能力,他多此一举夺宁朗的能力干什么?”沈苏沉吟一声。
“他、他难不成还能把整个地球撕裂了吗?”有人战战兢兢道。
“聂嘉他真的疯了,一定要杀光所有人给时处陪葬是吗!”沈苏暗暗咬牙。
宋暖阳看着他,神情充满倦意,“他不是迁怒。他只是……不想活了。”
在失去能力的最后一刻,宋暖阳看见了聂嘉内心全盘崩溃的景象。聂嘉想大开杀戒,有迁怒的成分在里面,但更多的是他想用这些人命把自己的犯罪人格数值给堆满,结束这场轮回,回到现实世界中有仇报仇。
他痛苦挣扎这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所有希望,包括时谌。
宋暖阳嗓音沙哑,眼中蕴着一层薄泪:“沈哥,如果你感觉到聂嘉出现了,就带我去找他,我有话跟他说。万一阻止不了他,你就把我杀了。”
“你在说什么?”沈苏摸了摸他的脸颊。
宋暖阳道:“我死了这个世界就终结了,聂嘉还有活下来的希望。”
他这番话莫名其妙,沈苏听了心中有股莫名的恐慌。他没有答应宋暖阳,他怎么可能答应。
聂嘉在军区昙花一现,拿走了宁朗的能力和性命后再次消失,再出现时,他已经的确如宋暖阳所说的那般开始挨个杀害军方高层,倒是真没动能力者,如此泾渭分明让西海岸的普通人群众更加惶恐了。
这个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那上亿的人数,非要杀光普通人吗!
即便他是被时处的死激怒了……可当初在街上游行的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把他们杀了就不行了吗,为什么连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也要受到牵连?!
聂嘉给人们带来了末日,地球可供人类生存的地方就这么大,在一个可以瞬移闪现的六阶能力者面前,躲在哪都是没用的。
无数人自发从新闻视频和网络痕迹中整理出了当初参与向贺甜总统示威游行的人员名单,希望聂嘉能看到。
杀了他们吧,杀了他们就好。
别杀我们,我们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