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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怀真定定地看着乔晚, 他在等着乔晚给他一个答复。
冰原中安静地只能听到狂风呼啸而过的动静。
风吹动了马怀真的袖摆, 他漆黑的眼,一眨也不眨,盯紧了乔晚的反应。
清楚地看到少女身形猛地一晃,下唇咬得渗出了血,
像是过了半晌, 又好像是过了一百年的光阴。
乔晚她抬起眼,眼里是狰狞的红血色。
她跪了下来,沉默地拔出了腰上的剑,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了个血誓。
“我答应。”
“我答应,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 看着苏不惑被就地格杀, 绝不出手。“
“我答应。”
“我答应在自己落入敌网时愿意举刀自戕。”
“有违此誓,”少女拔出剑,在手心里化了一道深深的口子,在冰原上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下,握紧了掌心,坚定地说, “我与苏不惑二人皆神魂俱灭, 永世不得超生。”
话音未落, 四周鸦雀无声,只剩下那拥挤的寒火在冷风中扑簌簌地直抖。
掌心的血滑落了下来,凝成了一滴,被风一吹, 迅速结了冰,落在了地上,砸了个粉碎。
那一刻,修真联盟逼着这命苦的姑娘立了个血誓,那一刻,见惯了各种凄惨动人画面的各宗门冷酷的老妖怪,面色不忍地扭过了头。
所有人,看着地上那砸得粉碎的血珠子,心里的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
乔晚,赢得了人心。
……
可用的援军太少了。
营帐中的灯,一直亮到了天明,马怀真面前搁着一卷玉简,脸上被灯光映照得晦涩不明。
男人有点儿疲倦地抬手捏了捏眉心。
全天下成千上万的宗门,在这危机时刻愿意来参战的竟然不足一百。
至于妖族的那位,时至今日,就算对面不说,马怀真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妖皇伽婴,或许已经站在了魔域那一方。
毕竟是修士胜亦或者是魔域胜,对于妖族而言没多大区别,一个乔晚,一段薄弱不堪的友情,显然不能影响万妖共主的决定。
盯着面前这盏灯,马怀真默然无语。
如今,真正能派得上用场的,竟然就只剩了敖家的军队。
……
“你说……敖弋已经决定和魔域结盟?!!”
万里之外的苍梧洲。
面前一名瘦弱的修士,霍然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头儿”。
穆笑笑双手被反剪在背后,长长的眼睫垂着,在眼皮上投下淡色的阴影,花瓣一样丰润的唇瓣泛着动人的暧昧的光泽。
领头的那修士,没好气地瞥了那瘦修士一眼:“咋呼什么呢。”
“我要是敖弋我也选魔域。”
穆笑笑心中微微一动,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一路而来竟然还能听到如此秘辛。
在这乱世之中,从宝宜府出发,赶往南线战场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在丹田破碎,没了自保能力,但偏偏容貌又娇软得招摇的情况下。
她这一路走来,刚走出宝宜府的地界,就被面前这一伙修士给逮住了。
敖氏虽然是龙族,但龙族人少,手底下还有不少虾兵蟹将,人族修士替他们卖命。
面前这几个就是敖家军。
在这风云变化的大背景之下,每个人都在尽量求生,尽量在一片飘摇动荡中找到自己安身立命之所在。
面前这几个修士也是如此,伸着手,在地上指指点点,领头的修士吐出一口烟圈。
“敖弋杀了他老子,又失手杀了修真联盟的使者朱恩仇。”
“他摸不准谢行止的心思,心里当然害怕。”
领头的修士煞有其事地笑道:“早在他去找谢行止求谅解的时候,就暗中派了人去魔域,请梅康平帮着把谢行止等人给赶出南海。”
“谁不知道,这敖家的实际上是在做两头的生意,在修真联盟和魔域之间徘徊。”
“那……“那瘦修士迟疑地问,“那最近这集结共赴魔域算什么?”
这几天敖氏正忙着集结,几百条龙搅得海面上海浪滔天,生活在海边的渔民只要一探头就能看得见这海浪之中的腾跃怒吼的白龙。
“还能做什么?”领头的修士冷笑,“梅康平这个老奸巨猾的东西,估计是想着借敖家的手捅修真联盟一刀子呢。”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不外乎如是。
或许是穆笑笑这娇娇软软的容貌实在太不具有威胁性,这几个修士闲聊,决定接下来方向的时候,压根没有避过她的意思。
看着面前这篝火,穆笑笑神情有些恍惚。
北境全线崩溃了……决战在即……
大家都打起来了啊。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涌出了一股不甘心,这股不甘心在听闻“马怀真”,“周衍”等熟悉的名字时,更强烈了。
师尊,马堂主,那些熟悉的或不熟悉的师兄师姐如今都在前线,而她却被困在这儿。
从宝宜府到这地方,这一路上,她见到了许许多多的像王二丫一样的人。
就算再蠢,脑子里装的东西再少,在这一路走来之后,难免会受到这悲壮的气氛所感染,成长许多。
她的不甘心在于,乔晚,谢行止,孟沧浪……不知不觉间,乔晚已经能与这些人相提并论,而她呢,她做了什么?
穆笑笑怔愣愣地垂着眼睫,下唇咬得几乎快渗出了血。
她在魔域里,祈求着裴春争的怜悯,她……她在魔域里当她的贵妃,她在那些魔眼里成了个脑子里只有糨糊的笑话。
她怎么会成为一个笑话?
别人都以为她娇软可人脾气好,但唯独她心里清楚,她不是,她好强好胜,自尊心强,不愿输给别人,只是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
她的可笑,让王二丫死在了她怀里。
怪不得马怀真看不起她,也难怪马怀真看不起她。
少女垂眸安静地坐着,即便不开口不吭声,依然温驯甜美得像只生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儿。
屠一鸣微微一愣,老实说,在瞥见穆笑笑的时候,他差点儿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个世道上,竟然还有这种傻白甜在外面走跳。
似乎察觉出了他的视线,少女抬起头,颊侧的黑发滑落,露出了一张楚楚可怜的脸来。
屠一鸣喉头忍不住滚了两下。
那瘦修士目光也落在了穆笑笑身上,“这个,怎么办?”
带着,不方便。
先奸后杀?
这个想法,从屠一鸣脑子里一闪而过,男人眼里飞快地掠过了一抹厉色,渴求和杀意。
在这地界他已经憋了太久,但少女衣衫褴褛,露出的白皙光洁的肌肤,反倒激起了他心中的□□和施虐欲。
屠一鸣掀起唇角笑了一下,从袖子里摸出小刀抛了个来回。
一刀削断了束缚着穆笑笑的麻绳,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这柔弱的美人,美人眼里果然露出了点儿泪。
“求求你……放我离开吧。”
如果搁在以往,这种美人肯定没他享受的份。好菜,是要慢慢平常的。
他不打算立马提裤子就上,这多没意思啊。
收回了小刀,手腕一转,往地上一插,屠一鸣盯着穆笑笑看了几眼,越看那心头暴虐的**越蹿个不停。
心头微微一动,开口笑道:“放你走?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长得漂亮归漂亮,可惜是个蠢的。
“这样吧。”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个姿势,屠一鸣看着穆笑笑笑道,“陪道爷我玩个游戏怎么样?”
“赌注,就是放你走。”
心知逃跑无望,少女终于忍不住小声啜泣了起来。
穆笑笑睁着朦胧的眼,抽了抽鼻子,平息了一会儿:“什……什么游戏,怎么玩的?”
少女眼睛红得像个兔子,软软地,带着点儿委屈,看得屠一鸣心神微漾,下面儿忍不住就起了反应。
好在立刻憋住了,笑道:“就这样,抓阄。”
“一共俩,一个走,一个留,抓到哪个算哪个,你看怎么样?”
他就喜欢看给人希望,又自己亲手把它摧毁的那股快意,在这战场上打滚摸爬了这么多年,再不找点儿乐子干,他指不定哪天会抽刀自己砍了自己。
于是,理所应当的,屠一鸣他变态了。
嘴上说的虽然好听,但屠一鸣心里清楚,什么走啊留啊的,他只会写上两个“留”字让这小美人儿抓。
面前的少女果然不相信,她又不肯放弃生的希望。
穆笑笑犹豫了一下,捏紧了衣摆,仿佛只有手里攥个什么东西才能叫她安心。
12345,她面前总共5个人,前面2个,后面2个,左右各1个,圆形包围。
最常见的,却也是最不容易突破的,除了和这人打赌,她并无别的办法。
“我不答应,除非你签订……签订血契。”
屠一鸣倒也没恼,反倒觉得这样更有意思,不反抗的那种,没味道儿。
“行,那你说。”
穆笑笑想了想,鼓起勇气抬眼:“如果我选了一个,把‘留’剩了下来,你们非但要放我走,更要留下自己的修为。”
屠一鸣微微一愣,有点儿没想到,这小美人儿竟然这么贪心,还想赌个大的,要他们的修为。不过目光落在穆笑笑那破碎的丹田上,又顿时了然。
这样他反而觉得更有意思了,笑道:“行啊,那我这也有个要求。”
“那要是小美人你选错了,就得任由我抓着你四肢,将你全身上下的肉一片一片地割下来。”
这句话屠一鸣故意放慢了说话的语速,就是为了看到穆笑笑惊恐的神情,果不其然,面前的少女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签订血契,若有违者,神魂俱灭。
屠一鸣快意地笑了起来,吩咐手下那个瘦修士安排。
瘦修士“啧”了一声,略带同情地看了眼穆笑笑。
他在……同情什么?
穆笑笑疑惑地想。
同情她既定的命运吗?抓阄,一半对一半的概率,这瘦修士为什么这么笃定,目含怜悯和同情。
当这两个纸团被呈上来的时候,屠一鸣抱胸笑道:“来,选一个。”
火光下,这两个纸团就代表着她两个截然不同的命运。
穆笑笑垂下湿漉漉的眼睫,伸出手,在半空中犹疑了一下,之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竟然拿起一个纸团,直接丢进了篝火里!!
“我选好了,也烧了。”少女掀起眼睫,柔柔的,甜甜的微笑。
伸手指着她剩下的纸条:“我就赌这个剩下的这个是‘留’。”
刹那间,屠一鸣脸色遽然大变!!
下一秒立刻意识到,自己被玩了!!被这小娘皮给玩了!!
这小娘皮跟他玩文字游戏。
【如果我选了一个,把‘留’剩了下来】
从始至终,她就没说过自己要选“走”!!
少女柔柔的笑着,从阴影中缓缓站了起来,乌黑柔顺的长发垂落在腰后,被风一吹,竟然宛如张扬的蛇妖发辫。
“血契已经结成了,如果诸位不将修为留给我,是要神魂俱灭的。”
穆笑笑恍惚地摸上了插在地上的那把小刀,抬起脸,嫣然微笑。
她丹田破碎了,就算有了修为,也存不住太长时间。
但有,总比没有好吧。
比起“神魂俱灭”,屠一鸣更想要命,他脸色青青白白,盯着穆笑笑的目光仿佛要扑上去,叼下一块儿肉下来。
少女眨着湿漉漉的眼睫,唇瓣宛如蔷薇般娇艳,神情无辜。
少女宛如女妖一般,将他们的修为纳入了丹田。
传送结束的刹那,屠一鸣抬起眼,却突然撞见了穆笑笑露出了个甜美的笑,颊侧的酒涡在火光的映照下,仿佛盛满了盈盈的美酒。
屠一鸣只觉得脖颈一凉,眼前一黑。
紧跟着,他就被灵力化出的剑阵给片成了三千多片儿,连同身旁四个下手,总共五个人,一万五千多片儿。
穆笑笑浑身上下都被血给浇透了,乌黑的发一缕缕贴在雪白的颊侧,少女定定地看着这纷纷扬扬的,晶莹的人肉,像极了一场不合时宜的雪。
结束了,穆笑笑告诉自己。
她又能继续往前了。
想到屠一鸣之前留下的那道讯息,穆笑笑将手上的刀收紧了袖口,一步一步,头也不回地往南线战场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必须要把这道信息传到前线去。
为了王二丫,为了在北境的师尊,为了大师兄,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这一路上她看到的那些形形色色的人?
穆笑笑迟疑着,一点一点揩去了眼前的鲜血。
这一路上,看到她是个修士,又听说她是往前线去的,不少普通的百姓主动往她身上塞了点儿粮食,只是半张饼,一张饼,或者一壶水。
捧着手上这脏兮兮的半张饼,穆笑笑的眼泪立马落了下来。
她的确不是个好人,嫉妒心强,又总是使着些坏招,她知道怎么恰到好处的卖可怜,夺去其他人落在乔晚身上的目光。
但她的确又爱哭,娇气。
可现在,穆笑笑突然明白了,她和乔晚的差距在哪里。
这一路上,见到了这么多生离死别,见到了这么多人伦惨剧,等几年后,史书上也只是留下10个简简单单的字。
xx某年,天大旱,人相食。
在这种环境里,她要是还想着乔晚,想着争宠,想着男人的目光,她就真的没救了。
她也想做点儿什么。
穆笑笑咬了口薄饼,囫囵吞了下去。
面前的百姓关切地道:“小姑娘是要去前线?”
“前面太危险了,要不跟我们一块儿走罢。”
“这战要打多久啊。”
饼子很硬,穆笑笑必须用力咽才能咽下去,她胡乱擦了擦眼泪。
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她已经没了搭理自己的时间。
唯一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就是快点儿,快点儿把消息传到前线,快点儿找到王二丫的大哥,王玉田。
再不快点儿,他们会输,王玉田会死。
师父,大师兄他们都会死。
这一路上,她只能靠两条腿走路,没有娱乐活动,只能在脑子里把几个念头翻来覆去地想。
穆笑笑不可避免的想到了乔晚,也终于明白了她和乔晚的差距在哪里。
她和乔晚的差距在于,乔晚是从战火,从血里淌出来的,她身上有股类似于马怀真的魄力和执行力,就算在这逆境中,她也能适应得很好,指不定还能收拢其他失散的修士,干出一票大的。
而她,她不行。
乔晚她没有人护着,只能自己硬生生地从战火中长出来,骨骼尽碎也要努力爬起来。
穆笑笑觉得自己快撑不住的时候,她就想到了乔晚。
她得到的来自于周衍,来自于陆辟寒,来自于其他人的庇护,远比乔晚多得多。
原来没周衍的庇护,那粉衣服的姑娘都是这么熬下来的。
在这个地步上,她不能比乔晚做得更差。
丹田里的修为很快就用完了,没了修为支撑,她又沦落成了个普普通通的凡人。
穆笑笑说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个信念支撑着她一路往前。
晨光微熹,天际尚是黑的,一线黯淡的金红色的光浮现在天际,照得土丘旁的人面目模糊不清。
干枯的荆棘趴伏在地上,被风吹得瑟瑟得抖,夜,正处于一个将褪未褪,天,正处于一个将亮未亮的暧昧时间。
少女仰头,水滴顺着纤细的脖颈滑入了肩窝,她最后一滴水也喝完了。
而南线战场尚有百里之遥。
北境这边儿,已经一切准备就绪。
妙法尊者在地图前,正在和马怀真等一干人商讨三天后开进魔域的行军路线。
结束了会议,马怀真问乔晚,你害怕吗?
乔晚摇摇头,掌心里那道伤口已经结了痂,她攥紧了点儿。
马怀真思忖了半秒:“撤离必须要敖家军队的帮忙,到时候,敖弋派人来了,你跟他们交接一下。”
没了修为傍身,穆笑笑她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去。
但时间不等人,她快没有时间了,用不了多久,马怀真领导的修真联盟将会开进魔域,而那时,敖家兵会在危急时刻反水。
天渐渐地亮了,道旁的腐尸被太阳晒得,发出了恶臭难闻的气息,白花花的数不清的蛆虫集聚在尸体的胸腔中。
如果是在从前,这道旁两侧的水稻该长得齐平了,嫩秧秧的,有燕子斜斜地擦过,远处的青山中有杜鹃在叫。
有赶牛的老翁,笑眯眯地,扬着鞭子,行走在水田中,伴随着哞哞的牛叫,大声唱着歌儿。
唱着什么杏花开,桃花开,桑叶如何如何的。
穆笑笑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摇摇晃晃地继续往前,日头明晃晃地悬在脑袋上,照得她头脑发昏,下一秒就能扑倒在地。
她走不动了,细嫩的脚底板被磨出了不知多少水泡,破了又长,脓血粘在鞋子里,每一次抬脚都疼得她根本走不动路。
她一开始脚程倒还挺快的,到后来,只能勉强走着,再到后来,穆笑笑她只能在地上爬了。
她觉得,她这一生从来就没这么狼狈过,裙摆破破烂烂地拖曳在地上,被荆棘被石子刮得不成衣服样,就是一条条破烂的布条,白花花的腿全是在地上爬行是蹭出来的血,十根手指头由于撑在地上爬,全烂了。
过路的轿子里传来个女声,如出谷黄鹂般动听,养尊处优的姑娘打起车帘瞥见了在地上艰难爬行的“乞丐”,顿时泛起了点儿同情心,叫仆从丢了点儿白面馒头下来。
“喏,给你的。”
看着地上这馒头,穆笑笑一时怔愣。
昆山的小师妹,周衍的徒弟,哪里这么狼狈过,却还是默不吭声地捡起了地上的馒头,往怀里一塞,继续往前爬。
最后,她终于听到了些海浪声,遥遥地望见了海岸线。
穆笑笑是被人泼醒的,对方十分不客气地一脚蹬在了她身体上,用个棍子戳了戳她。
一看到对方是修士打扮,穆笑笑精神一震,立刻伸手抓了上去,却又被人一脚蹬翻在地。
男修士十分不耐烦地怒喝了一声:“老实点儿!!问你呢!你在这儿干嘛的?!”
穆笑笑愣了一下,张了张干裂的嘴,想开口,喉咙里像火烧一样,竟然一个字都却说不上来。
这男修士想了一下,不耐烦地解下了个水囊丢到了她面前。
看着这勉强能看出性别为女的凡人,犹如狗见到了骨头一样,抱紧了水囊,咕嘟嘟地狼吞虎咽地灌了进去,由于喝得太急,呛得眼泪口水全顺着下颌流了下来。
穆笑笑捂着喉咙,猛咳了几声,哑着嗓子道:“我……我要见你们的主帅。”
“谢行止,陈玄灵,谁都行。”
“我有话要对你们的主帅说。”
她爬了千里,就是为了传递一个信息。
这信息传到了陈玄灵的耳朵里,又迅速传到了远在北境的马怀真耳朵里。
一面留影球前,站着谢行止,另一面站着马怀真。
“来不及了。”马怀真沉声看着留影球那头的谢行止,打了个“停”的手势,道,“之前定下的部署,在这两天时间里想变动根本来不及。”
开进魔域的计划,人和事儿早就安排下去了,中间任何一环出了差错,乔晚和孟广泽就会死在魔域。
那天乔晚是在所有人面前立了誓的,不仅震撼了各宗门弟子,也震撼了他,震撼了一票老妖怪。
撤军也不行,这几天他们一直是在“敖家援军会赶来”这个基础上进行准备工作的。
一撤军,没有敖家的龙载着,到时候乔晚他们出不了魔域。
难道,就只能看着乔晚他们死在魔域了吗?
谢行止不言。
“还有个办法。”与马怀真并肩,一直在调度各方的妙法尊者,始终皱着眉,转身看向马怀真与谢行止。
“什么办法。”谢行止问。
马怀真抬眼,直接替面沉如水,默不吭声的佛者答了,一开口,言语低沉果决,又狠又厉:“怂恿那条小白龙,杀了他大哥,自己上位。”
谢行止遽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