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决心运使诛邪剑谱之前, 孟广泽曾经问过乔晚。
你当真要这么做?
这一切都是因为要想做诛邪剑谱的威力十成十的施展出来, 用剑者修为必须已臻至化神。
诛邪剑谱, 靠的是自身修为与天地灵力交感,用剑者与其说是一把剑, 倒不如说是一把剑鞘。
没化神期的修为, 就没法承受这庞大到足以将用剑者挤压成齑粉的压力。
就算他在奔赴战场前, 曾经将自己毕生的所学埋藏在乔晚丹田, 但依乔晚目前的境界,运使诛邪剑谱还是太勉强了。
当时, 乔晚问:前辈, 如果我决心运使会有什么后果吗?
孟广泽沉默了一瞬,反手揉了揉自己女儿的发顶,轻声道:“扛不住体内和体外这汹涌磅礴的灵力,重则爆体而亡,轻则筋脉寸断, 沦为废人。”
面前的少女沉默了很久,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攥紧了拳头:“请前辈替我导出这丹田里的修为。”
人固有一死, 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
在摔下悬崖濒死之际她就已经明白了。
比起死的悄无声息,乔晚宁愿这么死, 至少死得其所。
而孟广泽与她恰恰是同一类人, 正因为如此他才没有办法拒绝乔晚的要求。
好在多年锻体, 乔晚对这剑意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得要高出许多。
没有爆体而亡, 也没有筋脉寸断。
乔晚骑在蜃龙身上, 带领着其他弟子,瞬间逆转了战局,把梅康平和他麾下的魔兵虐了个“黯然**”,“□□”,得知消息从本家赶来增援的各家各派也逮住时机,迅速抓到。
瞬间,梅康平和他麾下魔兵就成了瓮中捉鳖的那个“鳖”。
梅康平是个谨慎的人,眼看战局已经如山岳倾颓,早在援军杀到之际,就果断带着残存的魔兵立刻撤回了魔域。
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终于尘埃落定。
但凡是在场的众人,心里却十分不淡定,饶是最成熟稳重的,也忍不住在想。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乔晚,看上去虽然挺风光的,但体内和体外这两股震动对冲的灵力,几乎快绞碎了她五脏六腑。
她面色苍白,勉强提着一口气,没倒下。
一看梅康平撤军,这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脚步一个踉跄,倒头就从龙背上摔了下来。
马怀真一愣,惊得差点儿从轮椅上跳起来:“快!!”
快救人!!
没想到,一道金光更快一步,一眨眼的功夫,众人震惊地发现,妙法尊者已经抱着乔晚下来了。
佛者凤眸微敛,气势逼人,头一次,众人破天荒地地没被这凛然的佛光逼退,反倒团团围了上来。
妙法皱着眉,在众人的簇拥下将乔晚放回了营帐里。
这些弟子个个神情激动,恨不得立刻就凑上前去围观这位刚刚一剑击退魔域的同龄少女。
结果就被马怀真给一脚踹了出去。
“该干嘛干嘛去。”马怀真面色不善,“现在这是让你们八卦的时候?”
昆山煞神积威太深,没办法,一干少年少女只能不甘心地撇撇嘴,默默退了出去。
就算隔着个营帐,也阻挡不了这一干少年郎的热情,一个个竟然屁股一撅,就地在营帐外面萝卜蹲着了!!
于是,等暗部弟子看到这门口一排排鲜嫩的,热切的,目光诚恳的萝卜,纷纷囧了。
这一排排萝卜稳稳扎坑在营帐前,死都不走,就算暗部弟子怎么踹也不走!
非但不走还挥动着萝卜叶子,阿不……挥动着胳膊,振振有词道:“乔道友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没有乔道友,我们还能站在这儿吗?我们看看我们的乔道友怎么了?!”
暗部弟子斜眼:“滚滚滚,不行就不行,再说了,乔晚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明明是他们家的行不行?
某崇德古苑弟子振振有词,死不要脸:“不看乔道友,那看陆道友也行啊。”
“我们崇德古苑之前和陆道友关系不错啊!”
“不行!”守着的暗部弟子拉下了脸来,不耐烦地看着这一个个死皮赖脸的少男少女,一脚一个踹了出去,”出去出去,再不出去老子就叫你们长老来领人了!”
这一个个的宗门精英,平常看他们自恃修为身份一脸傲气的,现在全赖在营帐门口,扒拉着营帐哪有点儿宗门精英的样子?!
最后还是各家长老,默默黑着一张脸揪着“萝卜”们脑袋上翠绿的叶片,把自家小崽子们给领了回去。
就算这样,这些少年郎还不甘心,振臂辩解:“长老,我们……我们就想看看乔道友嘛?长老,求求您啦,和马堂主说一声,通融通融。”
各家长老一脸恨铁不成钢,揪着耳朵就往回拖:“看什么看?!”
你们以为长老自己不想看吗?!我们也想看看啊!
越看手里的少年少女越觉得不争气,各家长老面色铁青,立刻就把还在练剑一脸懵逼的自家徒弟打了一顿。
至于那些之前离得比较近的,清楚地看见了乔晚长什么样的少年少女,则聚在一起热烈讨论。
“我刚刚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我刚刚也看到了!乔道友她脑袋上戴了个粉色的蝴蝶玉扣!”
“乔道友穿的竟是粉色的吗?”
“对对对!乔道友裙摆上还绣了些花!”
“那……那我这发簪我也不带了!!”少女一脸激动地拔下了发簪,“我……我也要换个粉色的蝴蝶玉扣!”
刚好路过听到这段对话的袁六,十分之无语。
不是!就算你要学,你也别学乔晚这几把审美啊!我擦!
掠过这些逗比们,袁六视线往前一扫,正好扫到个脚蹬草鞋,笑容灿烂的青年。
这是崇德古苑的齐非道,袁六是认得的,再定睛一看,神情顿时一僵。
齐非道这手上提着的不明生物又是个毛线??
那不明生物被男人提着个衣领,拖在地上,还在奋力挥舞着双臂,努力挣扎。
“不去!!我不去!!!”方凌青涨红了脸,难得男子汉气概爆表的恶狠狠地怒吼:“放开我!!我不去!”
但随着离营帐越来越近,这点男子汉气概也如同戳破了的气球,一下子就蔫了,脸色更红,凄凄惨惨:“我不去!师兄我不进去!”
齐非道笑容满面地安慰,嘴角一翘,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别这么害羞嘛,乔道友受了伤,我们这些做朋友的,怎么也得去探视探视不是?”
乔晚和陆辞仙竟然是一个人这事儿,没有比他们这些素来和乔晚交好的心情更复杂的了。就连齐非道,也有点儿如坠梦中的不真切感。
目睹这一幕,袁六嘴角一抽,立刻上前一步。
齐非道抬眼:“这不是袁道友吗?”
袁六板着一张脸:“马堂主下了命令,谁都不能进去,齐道友见谅。”
所以,就算之前你们和陆辞仙关系好,这个时候也得滚回去。
方凌青微微一愣,趁着齐非道松懈的那一瞬间,立刻悲愤地捂脸跑了!
他他他他,他之前竟然觉得陆辞……阿不,乔晚要肛他,这让他怎么面对陆辞仙……阿不,乔晚啊!!
“回去罢。”袁六默默推开面前这企图和他勾肩搭背的齐非道,诚恳地说,“过几天就能见面了。”
好不容易把这俩逗比给劝走了,袁六叹了口气。
虽然都是崇德古苑的,但相比之下还是孟沧浪那几个沉稳一点。
结果事实证明,flag这种玩意儿不能随便乱立,眼角余光一瞥,就瞥到了一脸僵硬和不再在,在营帐附近鬼鬼祟祟的君子剑孟沧浪x1,孤剑谢行止x1,照海仙子白珊湖x1。
袁六:……
突然觉得肩头的责任更加重大了怎么回事?!!
在这一干人里,唯一被马怀真大发慈悲获准进入的就是甘南了。
乔晚躺了两天,被大家伙儿一起运到了昆山,又躺了两天,终于悠悠转醒,一睁眼就对上了个荷包蛋泪眼,青年趴在她枕头边上嚎啕大哭。
“呜呜呜……晚儿……呜呜呜……妹子……呜呜呜……你终于……呜呜呜……醒了……呜呜呜……“
乔晚一愣。
等等!!你眼泪都快把我被子淹了!!
最后还是一双修如梅骨的手,把荷包蛋泪眼的小白龙给提了起来。
“行了,不哭了。”孟广泽忍俊不禁地把小朋友往凳子上一放。
青年泪眼朦胧:“这位前辈……是?“
这话问地乔晚又是一愣,略一思忖,旋即开门见山的直接回答道:“这是我爹。”
孟广泽前辈的身份不应该在这时暴露,但,乔晚抿紧了唇,定定地想,甘南并不是外人。
小白龙是她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好的兄长!!
看着乖乖坐在凳子上,已完全呆住的小朋友,孟广泽莞尔一笑:“甘小……不……”
男人煞有其事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单片眼镜下的眼神含着点儿淡淡的促狭之意。
“应该是儿拜见爹爹。”
乔晚:?
甘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