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跟在蝙蝠侠的黑斗篷后离开蝙蝠洞的时候, 所有人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他对蝙蝠战机并没有放弃。

“为什么我不能和他们一起去？”霍普仰起头看将手搭在他肩膀上的阿福, “我父亲让我来这里学习如何成为合格的继任者。如果我不能和他们一起行动, 那我又该怎么学习？”

“well.”阿福拿起手中蝙蝠侠才交给他的小册子，“我想您的父亲将您的日常作息时间表交给老爷的时候, 就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

“按照作息表上的安排, 霍普先生。您现在应该……嗯……”阿福看着小册子眯起眼睛, “学习建筑学？我假设您的父亲并没有把这些学习资料一起交给老爷？”

“哦, 不用担心，阿福。父亲说, 韦恩庄园里肯定会有学习建筑学的材料。如果没有，那就买。”霍普抬高了他矜持的小下巴, 那神态看起来俨然就是一个小洛基。

“……是吗？”阿福又仔细看了看小册子，已经开始思考该联系哪家书店。

“当然，你们这里肯定有乐高吧。”霍普自然地顺着楼梯往上走，每一步都轻巧优雅, 几乎和洛基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除了——洛基绝不会张口就问乐高，“我需要一份死星乐高、一份75252帝国歼星舰、一份75192千年隼号、10179……”

“我很抱歉，霍普先生。我想韦恩庄园里并不存在这些。”阿福眉毛都快挑飞了, 又抬手仔细看了小册子好几眼，居然当真看到在建筑学下面标注着几行小小的数字，分别是方才霍普所说的那些模型的标号外加拼装限定时间。

“……”阿福沉默片刻，“也许霍普先生会更想看一会电视……”

“不！”霍普一个漂亮的转身，带着点被冒犯了的小恼火, “我怎么可能会浪费如此重要的学习时间去看电视！”

阿福：“……定义重要。”

“我是诞生与湮灭，死亡与谎言之神之子！”霍普煞有介事地张开手臂，阿福总狐疑如果再给他个法杖冠冕他下一句就能喊出kneel了，“我注定要成为守护多元宇宙的继任者，而在这片多元宇宙之外，还有另一个世界，legoearth-510，也面临着同样的危机，所以我必须要学好建筑学，才能够守护他们。”霍普眼神认真得就像自己要求的不是天价积木，而是什么艰苦训练。

“……恕我冒昧，霍普先生。我能询问您的年纪吗？”阿福按着霍普的肩膀，将人转回去，继续往前走。

按照他的记忆，丹和洛基离开这个宇宙也不过就是四年的时间，也就是说，这个看起来十四五岁的小家伙其实说不准只诞生了不过四年。

“……”霍普果不其然陷入了沉默。

“……”阿福低头看了看沉默的小家伙，确认对方确实如他所想，其实满打满算就是个早熟的四岁宝宝，他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这就是您的房间了，霍普先生。达米安少爷的房间就在您隔壁。如果有需要的话，我的房间在一楼，您随时可以下楼找我，或者使用这个召唤铃。”

“您要的建筑学材料恐怕很难在今天您的课程结束前凑齐，非常抱歉。我想如果您需要，我可替您拿一些书籍——”阿福本来是想拿点稍微美好点的童话或者小说之类的。

“我最近在研读狄更斯的作品，先生。”霍普左右看了看装饰的简单大方的房间，在大床上坐下。

“……”阿福友善提议，“今天是辛苦的一天。也许安徒生或者格林童话之类更有益于入眠。如果您需要，我也可以拿《冰&火》或者《霍o特人》——”

霍普深深看了眼阿福：“不，《双城记》，谢谢。”

“……right.”阿福和霍普对视了一会，转身离开了房间。

一个孩子。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一个属于丹和洛基，不到四岁，但和蝙蝠家的所有主人一样难搞的孩子。

阿福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洛基会想把霍普送到蝙蝠洞来了：“这个年纪，非要捧着狄更斯的作品硬啃……我又想起老爷和达米安少爷了。”他摇摇头，向书房走去，“我该庆幸霍普先生不会请求穿上那套罗宾制服吗？”

客房内。

霍普听着老管家的脚步声渐渐走远，脸上克制的礼貌表情撤了下去，变成了愤愤不平：“另一个把我当做小孩的成年人……可恶，我明明是神之子！为什么要遵守人类的界定！”霍普伸手从衣领里掏出了一直吊在胸口的挂坠，露出了一个坏坏的笑，“哼，想把我丢给其他人，自己和爸爸快活……你打的好算盘，父亲。偷走古堡，看你和爸爸睡哪去！”

缩小成挂坠大小的古堡有气无力地在霍普手心了震了两下。

“还有蝙蝠侠……罗宾……就算你们小看我，不想让我跟去，难道我就会放弃了吗？”霍普趾高气扬地抬起下巴，抬手戳了戳古堡，“给我一架能自动驾驶的飞机！”

古堡翻了个身。

“……”霍普收回了一点小下巴，“听到了吗，这是命令！”

古堡缓缓从烟囱吐出一股烟，在空中扭成细细扭扭的字：“你想屁吃。”

古堡：“你得知道我被叫做‘古堡’是有原因的。”

古堡：“你能指望古堡里出现自动驾驶的飞机吗？那你不如指望猿人带你去月球兜圈好了。”

“……”霍普恼羞成怒地瞪着古堡，一下把吊坠甩进了衣领，“你不帮我，那我自己去！”

“不就是驾驶飞机……”霍普一下推开房间的窗户，往下一看，“……”

噫噫噫好高惹qwq……

霍普使劲甩甩脑袋：“我，霍普·丹·洛基，诞生与湮灭，死亡与谎言之神之子，守护多元宇宙的继任者，怎么会怕区区四楼！”

霍普：“啊——”

拿着《双城记》和牛奶走上楼的阿福疑惑地侧了侧耳朵，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幼崽的尖叫。

霍普努力憋住眼泪，扒在地上摊饼了好一会，才一边倒抽气一边把自己从地上揭起来：“我是希望，我是希望，我不能哭qxq我才不会哭……哭是人类幼崽才会做的事qxq！”

霍普憋着泪，左右看了看灌木丛，吭哧吭哧拖着腿往蝙蝠洞去。

一分钟后，走上楼的阿福推开客房门：“霍普先……”空荡荡的床铺，打开的窗户，被夜风撩起的窗帘无不在说明一件事——霍普他不负所望的跑了。

阿福捧着书，对着空荡荡的客房看了一会，一边想着这已经是第五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完全不需要觉得惊讶，一边转身走进隐藏在庄园之中直通蝙蝠洞的电梯：“至少这次逃走的客人不会拿走……”

电梯飞速降落，打开了金属门。

阿福看着空荡荡的展示柜之一：“……罗宾的制服。”

阿福：“……”

阿福接通了和蝙蝠侠的通讯：“老爷，您确定霍普先生身上确实没有您的血脉并且也不是照着您捡罗宾的标准诞生的吗？”

前往布鲁德海文途中的蝙蝠侠：“……什么。”

阿福：“就在三分钟前，他要求看狄更斯的《双城记》，在我离开去拿书的时候跳窗逃跑，潜入蝙蝠洞，拿走了罗宾制服。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很明显蝙蝠洞没有报警。”

阿福：“——听起来耳熟吗？”

“……”一蝙蝠战机的罗宾鸟们齐齐陷入了沉默。

“现在我们怎么办？”阿福露出了日常看到罗宾鸟们的骚操作时的冷漠表情。

蝙蝠侠皱着眉头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天亮了。”

是哥谭苏醒的时候了。

“我会让迪克和达米安回去。”蝙蝠侠抬手在战机按键台上按了几个键，从战机两侧推出两架新的小型飞行器，战机屏幕上也映现了出一张地图，标注着那套被霍普偷走的罗宾制服现在的位置，“他正在庄园往韦恩孤儿院的路上。”

“你在那件老罗宾战服上也放了定位器？”夜翼挑眉，“那衣服现在就连达米安都穿不上了。”

达米安怒目而视：“嘿！”

蝙蝠侠置若罔闻：“找到他，带回庄园。迪克，看好他。”蝙蝠侠的目光落到达米安身上，“达米安。你和他最相近，和他谈谈。”

“我不需要一个鸟妈妈，也不想要自己做鸟妈妈。这件事交给夜翼来做不是很上手？为什么我也要一起去？”达米安抱臂环胸。

“为了‘帮助’他的‘体验’，洛基封住了他身上的神力。”蝙蝠侠看着达米安，“他是‘希望’本身，你觉得放着他就这么在哥谭的白日大街上行走，会有什么下场？”

“……”达米安想想了一下那场面，简直就像是在鲨鱼群面前吊着一块鲜肉，他露出了一个锐气十足的笑，“很好。我已经迫不及待去狠揍那群会一拥而上的混账们了。”

哥谭，废弃化工厂。

“嘿！为什么要把他推进这池子里面？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们快离开这里。”带着黑头罩的劫匪看着铁架下方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化学试剂缸，催促自己的同伴。

“放松，放松，伙计。你以为是个人跳个硫酸池就能变成小丑或者小丑女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该试试。”拿着枪的劫匪懒洋洋地说着，“你听到他说的了，他说他要退出！难道我们就这么说‘好’，然后放任他离开，让他去警局举报我们吗？”

“……好吧，走吧。”黑头罩劫匪最后看了眼脚下的化学试剂缸，拽着同伴匆匆从铁架上跃下，跑出了化工厂。

半分钟后。

冒着气泡的化学试剂缸中，一张红色的面具突然浮了起来，一只被腐蚀的苍白的手猛地抓住了缸沿，又虚弱地滑了下去。

“救……咕噜咕噜……”

杰克痛苦地在装满了试剂的大缸中挣扎。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原本按照他的理想，他应该站在喜剧舞台上，说着滑稽愉悦的笑话或者脱口秀，再不济他也可以继续做他的化工厂工程师——可理想，理想这东西和希望一样虚无缥缈。

微薄的收入让他供养不起自己怀孕的妻子，为了能够凑到一笔不菲的报酬，他狠下心答应了两个罪犯去实施一场抢劫，就在他们潜入化工厂具体讨论计划的时候，他却接到了一通电话。

他的妻子，死了。死于热奶器漏电。

哈，哈哈？多么滑稽的笑话？

他立即想要退出，却被合谋的同伴之一袭击，带上了面罩，推进了脚下的化学试剂缸。

现在，他要死了。

为了一个希望，为了给自己的妻子希望，为了给孩子希望，为了他自己的希望，希望希望希望——

不。

这世上没有希望。

杰克在试剂缸中停止了挣扎。那些化学试剂已经渗透了他的身体和肺，他知道他就要死了。

没有人会来救他。

没有人会帮他。

没有人会施舍他一眼——

“嘿，嘿先生！”

即将昏迷之际，他嗤笑着自己过去的愚蠢，满心的愤怒正要喷薄而出，却听见大合金缸被人用力敲了敲，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恶，我该怎么救你，这玩意儿看起来好恶心——呕，闻起来也很恶心。”

听起来像一个孩子的声音。

杰克下意识摇摇头，如果不是无法说话，他几乎要开口阻止这孩子伸手：不，你不能。这东西会让你也受伤。

“嘿，坚持住，我会救你出来的，坚持住知道吗！希望！希望和你同在！”那孩子的声音嚷嚷着跑远，又嚷嚷着跑近。

希……望？杰克在水里慢慢睁开了本已经闭上的眼睛。

他看见日光透过化学试剂不详的绿色液体折射出翠绿的光芒。

他即将被绝望封禁的心被撬开了一道口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杰克：小丑变身中……10%……50%…75%……99%……滴滴！变身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