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阳高照,金桂飘香。
秦城四季绝色,但这样的天气分外怡人,大街上自然熙熙攘攘,出来闲逛购物的过客比往日更加多了起来。
月f坊的琴,素云斋的画,佘记笔墨,晶照绵糖。
到处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吆喝,交谈,欢笑,在耳边融成一种极为快乐的声音,引着你过去,奇货珍宝,看了便流连忘返。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心情不错,比如这个穿着白衣蓝靴,东瞅西看,精致如瓷器的翩翩少年,他张着星耀的黑目,越逛小眉头越紧,最后简直是愁容满面而且怨声载道,受了天大的罪一样。
杨采儿吃着橘子跟了他好半天,实在忍不住,窜了几步使劲拍了下他的肩膀。
“谁?!”夏笙一个激灵,回头见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才松了口气,还以为季云依旧怀恨在心又不打算放过他。
“紧张什么,你鬼鬼祟祟的干嘛呢?”
夏笙故意警惕的四下瞅瞅,才向杨采儿勾动手指。
女人的好奇心都重,杨采儿一个没忍住,踮起脚伸过脑袋。
谁知夏笙猛然俯下身朝着她耳边大喊一声:“不告诉你!”
转瞬,就挨了一脚。
杨采儿捂着嗡嗡的耳朵,收回腿瞪他:“你要死吗?”
夏笙拍拍衣服,乐的眉眼弯弯:“我就不告诉你~”
“爱说不说,谁稀罕。”杨采儿伸手把橘子皮朝他砸去,头上的小蛇为之一颤。
夏笙扭头躲开,忽然想起什么,热情起来:“杨小妞,我正找你呢。”
杨采儿分外不信任的瞟瞟他:“什么事儿?”
“我想问你……”
“恩?”
“我想问你穆子夜住在哪里?”夏笙憋了一口气,速度奇快的说了出来。
紫裙小姑娘恍然大悟的拖着声音哦了声,没有下文。
“你也不知道啊,”夏笙挠挠头,又耷拉下小脸:“算了,算了,我自己去问吧。”
杨采儿差点气结,指着他:“你傻啊。”明显拿把没找着好对象,又怕这小子真到处问她主人的事儿,只好甩甩手:“我告诉你,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乱讲,不然会害死我你知道吗?”
夏笙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杨采儿这才揪住他的衣领小声嘀嘀咕咕起来,夏笙听的连连称奇:“他住在老鼠洞里吗?”
“……你,这叫障眼法你懂个什么!”小毒仙狠狠给了他一记眼刀。
“都拿山啊树啊的障眼,没听说过……”
“行了,打住,憋着别讲。”杨采儿擦了把冷汗。
夏笙撇撇嘴,道:“知道了,我走了,你慢慢玩。”
“诶?”杨采儿一愣。
“有事再会。”夏笙往前迈了好几步,又回头,一本正经的:“别跟踪本少侠,小心刀剑无眼遭到不测。”
杨采儿哭笑不得站在原地,从袋子里又摸出个橘子开包,嘴里嘟囔:“真不知道没有我谁会遭到不测,满世界照看你我容易吗我,这个傻子。”
――
夏笙绕到了下午,才看好一家店溜达进去,掌柜见来了个小公子样的贵客,忙迎上来:“不知客官需要点什么?”
“我要买玉。”夏笙道。
“啊?我们这不卖玉啊。”掌柜莫名其妙。
“叫玉媛坊不卖玉卖什么?”夏笙也莫名其妙。
“这玉媛是美女之意,我们卖的是女子的金银首饰。”
夏笙愣,他除了吃住几乎没自己买过东西,平日又不爱看书,哪懂得那些乱七八糟,知道错了倒也有些不好意思,抬起腿想往外走。
入网之鱼哪能让它跑掉,掌柜花蝴蝶似的挡住夏笙:“不知公子要玉做些什么。”
夏笙大言不惭:“送我老婆。”
这就好糊弄了,掌柜乐的俩眼睛堆到一块儿:“哎呀,这您可是来对地方了,这年头人人都送玉送翡翠,好无心意,夫人一定不喜欢。”
“真的吗?”夏笙对这种事儿更是一概不知。
“这我能胡说吗,您不如看看我这的首饰,肯定有……”
夏笙大手一挡:“不行!”
这女人的东西穆子夜哪能要,不把他踢走才怪。
掌柜久经沙场,根本是自说自话的拿出一个硕大的盒子,打开来大肆介绍:“公子快来看看我们玉媛斋新近制作的项链,诶,您看这个,小巧精致,最适合……”
满眼闪闪亮的银色,夏笙一下子瞧的神游,最后定在一个很长很长的细链上,上面整齐的坠着大小不一的木槿花形状的吊坠,好看的不得了。
“这个好玩。”夏笙一把抓起来。
“公子好眼力,这个……”
没等他自夸,夏笙又打断:“多少钱。”
掌柜多少年也没遇上这种主,五个指头颤抖一伸。
明亮的眼珠转了转,又想想穆子夜优美白皙的脖颈,夏笙拿着钱袋哗啦一倒:“给你,多了我也没有。”
五十两整碎不一的银子璀璨得要死,掌柜一扫收入柜台,拿个小木盒把项链装上,笑得老树开花:“您走好。”
――
照莫大哥教的,买好礼物就应该去做客了,夏笙仔细回想杨采儿的描述,兴冲冲的直奔目标。
荇元街东路口上一里,三颗桂花往左第六条岔路,见了篱笆墙就朝右拐……
几近傍晚,夏笙才见到了传说中的白墙绿瓦。
好几户人家连在一起,看似七家其实还有个无门小院在中间,他蹭蹭蹭上了香樟树,东跳西跳最后往五尺外那没盏灯的墙内使劲一蹦。
扑通――
准准的掉进了水池。
“杨,噗――”夏笙吐了口水,呛着骂:“杨采儿你个臭丫头!”
忍着笑意的清凉声音从头上响起:“爱妻,这么有精神,病好了?”
夏笙立马老实,目光顺着月白长袍隐约露出的干净白靴渐渐往上,穆子夜翘着嘴角,俊雅的脸庞在朦胧的夕阳微光下如梦如幻。
这是个雅致到无声的地方,粼粼的净池,飘着几抹淡绿浮萍,池中小亭,亭边水榭,圆柱支着竹制凉台直接生在水上,泛着融融金光的白纱被风拂起,露出几分屋内的精致华丽,池边的小块陆地,生着灿烂的花树,绚烂的柔瓣如雪花簌簌飞落。
他这样的人,就该住这样的地方吧?
很美丽,很特别,和别的地方都不一样。
还没等他反应,穆子夜就蹲下轻巧的把少年从水里抱了出来,清水流满了石阶。
夏笙脱开他的手,紧张的后退两步:“我没,没事。”说完,就脆脆的打了个喷嚏。
穆子夜微愣,也不管夏笙涨红了脸,二话不说连拖带抱的就把他弄进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