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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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店里客人爆满, 容修却没再上舞台。

ivocal官网上的battle还在继续,容家四小天王“东南西北”莫名成了的编外保安, 在距离舞台侧边主题墙最近的地方, 守护着自家容少。有好多次,在幽暗的内场,赵北和斜倚在沙发上的少爷对视上了, 容修目光直直地盯着赵北,吓得大北浑身僵硬, 表情扭曲, 张口结舌, 却不敢过去打招呼。紧跟着,容修就会淡淡地移开视线,仿佛对“被爹妈监视”这件事一无所知。

身为大国防系统的儿子,成年之前, 生活在严丝合缝的鸡蛋壳里, 直到读高二时还有四名警员护送, 他早已习惯了。

容御首长说过:老子连国家都能保护好,何况一个不听话的小孩?

所以, 他动用各种手段,在小孩叛逆期的时候保护了他。

但他却保护不了孩子的伙伴。

甄素素和张南聊了容修的近况,对vue的环境很满意, 于是大张旗鼓地派人去vue联系经理,直接给儿子续订了一个月的房间,仍然是那套house。随后, 她暗戳戳地在ivocal给儿子投了宝贵的一票,结果,她的名字在“全国call榜”的滚动条上仅仅逗留了三秒就滚得无影无踪。甄女士很愤怒。

多宝骑着共享单车在路边风一样地飞驰。

就快清明节了,太阳不热辣,北方的风还有一丝凉。多宝背着双肩包,里头是一套鼓棒,还有容哥给他写的一首牛逼原创的鼓谱,简单的四三拍节奏,他已经学会了。昨夜下班的时候,容修对他说,订了一套架子鼓摆在vue,让他过去试用玩耍。多宝惊喜坏了——他已经好久没去燕郊的音乐教室了,家里地方小,没有架子鼓,店里的鼓一直在舞台上,并不能随时练习。

这天上午,多宝从家里跑出来,刷了个单车去找容哥玩。他的脸上没有笑容,酷酷的样子,两条小短腿紧倒腾,蹬着自行车,一路带风地冲进小胡同。

有个婶子喊着:“这么急吼吼的,赶去死呀!”

“抱歉。”多宝冷酷地说。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眼中放射出一种兴奋。

多宝真的是在激动着。

近来,6号渡口里的男孩子们都在不自觉地改变,他们将背脊板得倍儿直像个标枪(般僵硬),把自己打扮得精致讲究,看上去绅士而又斯文(扫地),唇角微微上翘(抽搐),眼神深邃动人(自以为)……

吧台的贝芭蕾一脸尬色地直捂眼睛,容哥是你们能模仿的吗,简直没法看啊。

“白翼,怎么了,白翼?我进去了……”

容修在客房门口敲了半天,房内没有任何动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担忧。他一边打了招呼,一边推开客房的门,抬眼就看见男人光溜溜一条,睡袍大敞,大字型躺在床上,床头桌上的ipad正在播放爱情动作片。

白翼戴着耳机,吓得一下从床上弹坐起来,大约是太紧张了,随手抄起一物遮了上去。嗯,他把一只袜子戴在了小和尚的头顶。

容修:“……”

白翼:“……”

容修睃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视频上,不由微微一愣,忽然避开视线,侧过身看向墙壁。

他看起来很平静,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嗓音冷得像冰,“冰灰来了,穿好衣服,出来,”说完转身就要走。

白翼这才想起正在上演火热大战的ipad,把平板“啪嗒”一扣,睡袍一拢,翻身跳到地板上:“等会儿,我正好有事问你,我需要……呃,人生商谈……。”

“商谈?怎么讲?”容修在门口停步,没有回头看他,张口还想说什么,又顿了顿,斟酌地说,“另外,你太放纵了,不觉得这不太正常么?”

白翼歪着头一脸呆滞:“我的天,是你不正常吧,禁欲先生。”

“不谈了。”容修抬步就要走。

“好好,我不正常,”白翼一把拉住他,拽着他的胳膊,往屋内走,让他在一边站好。随后,白翼把睡袍带一系,打了个蝴蝶结,盘腿坐在床上,酝酿了一下情绪,小声说,“老大,我确实,觉得自己不太正常,很不适应,想和你咨询一下。”

“讲。”容修说。

监狱是真的苦,容修明白。除了贝斯需要复健,其实最需要复健的,还是融入社会生活,白翼有茫然之处,实属正常。于是他柔和了语气,补充道:“我听着,尽量帮到你,你说吧。”

白翼无精打采,小声喃喃:“我记得,以前,我猛得一批,一次一次又一次,特别地生猛……”

“说重点。”容修冷着脸。

“你说,我是不是在里头呆废了?一个星期了,十分钟还不到,一次之后,一动也不想动,脑子也不太好使,五条腿全都软趴趴的,只想倒头大睡,连后戏的精神头也没有,更别提再来一次了,根本不行,我不行了啊——如果身边有个女人,她肯定会穿上衣服就走的,临走之前还会骂上一句‘窝囊废’、“胶皮管儿”。”

容修斜靠在墙上,微笑地看着他:“……”

白翼:“??”

“是不是在网上看见谁说你什么了?”容修忽然这么问。

白翼:“……”

“如果有人认出了你,如果,你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你,那只能说明,你现在很好,至少比那些蠢货活的精彩,别那么慌。”他说。

白翼微微一愣,低头沉默了良久。

容修笑笑,抬手搭在他的肩头,像个兄长一样,揉了揉他的秃头:“你不是不行,只是太紧张了,这次登台,没有任何问题,我保证,相信我,好么?”

白翼:“……”

突然,白翼仰起脖子,咬牙瞪眼:“谁,谁特么慌了?老子四平八稳,坚韧不拔,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心里一股水,淡定无波澜。你丫别不信,老子马上给它吊个秤砣,都不带打一个弯儿的!”

“不过,在那之前,先把那玩意儿拿下来,不干净。”容修嫌弃地垂眼看了一下,目光中迅速闪过一丝笑意,转身往门口走,“用我的洗液,洗干净,下楼排练。”

“哦……操,”白翼下床往浴室走,嘟嘟囔囔,“妈的,排个练还得把老二洗干净,你以为谁都像你啊弹个琴还得沐浴焚香网上说的果然没错你肯定每天夜里都和吉他做过爱……”

容修驻足回眸:“嗯?”

雾草,那一个回眸,简直了……

吓死了个人。

“是!是是是。”只觉下面一软,拔腿就跑。

正如白翼所担忧的一样,三张大黑卡带动消费,七日电子门票火爆售罄,赵光韧决定,最后一张大黑卡启动那晚,将会迎来半成品dk的首次登台。事实上,主要原因还是歌迷锣鼓喧天的呐喊,大家都希望容修能登台献唱,除此之外,还有……

“劲臣给咱砸钱了,咱也不能一面儿也不露啊!”那天在苍木的办公室里,赵光韧是这么对容修说的,“况且,听说你和他还有过一面之缘,我是说,前阵子。”

“什么?”容修坐在沙发上,视线从乐谱上挪开,他抬起眼,“那是谁?”

赵光韧和苍木都惊呆了,诧异地看着容修一脸茫然的模样,他好像确实不记得顾劲臣是谁了?

这真的是半小时扒乐队总谱的容神?怎么才这么几天就把人给忘了?那可是国际影帝啊,你不是还主动送过他一瓶香水吗,把劲臣弄得又慌张又高兴的,结果你居然把那么大的大臣臣给忘了,还真是拔吊无情啊。

苍木无力道:“顾影帝,他出了三张尊享卡,还有两张是他们老总送他的。”

“……哦,是他。”容修点头。早说“顾影帝”就知道了。他扫了一眼赵光韧和苍木,细细长长的眼睛左右打量二人的怪异表情,低头继续写写画画,失笑道:

“瞪着我做什么,动不动就叫人小名,听不惯。”

赵光韧一下炸毛:“哥,你是我容哥,求求您了,长点儿心吧,七百万啊!一个星期天天爆满的票全加一起也不值七百万啊,他这是砸钱给你做宣传呢!再说了,叫人家大名你就能记住了吗?你昨天连‘沈起幻’是谁都忘了,这是全名吧?我说幻神,你才记起来!”

容修:“……”

“还有,劲臣不是小名,他小名叫臣臣。”苍木说。

容修:“……”

接下来,容修就一直低头写编曲,两位老板说什么都左耳进右耳出,对于六七百万的大黑卡一事,再没有一丁点回应,似乎丝毫没有“七百万”的概念。但是,他也没有拒绝赵光韧的提议,让“半成品dk”赶鸭子上架登台献演,这大约就是身为“歌手”的容修,唯一能对顾劲臣做出的回馈了。

时间回到现在。

vue花园私景一楼客厅,冰灰、李黎明二人已经在一边玩乐器一边吃吃喝喝等了有一会,容修上楼去客房找白翼,没多久两人就一起下楼了。

容修拿出了那份新编的总谱。对于面临的第一次登台,他并不打算写新歌,时间不够充裕,硬写不是写不出,弄一套固定和弦走向就能写出一首口水流行摇滚,但是,宁缺毋滥,他选择拿出十年前的几首歌,编曲重新弄了一下。

因为成员不够,李黎明的键盘可能会派上用场,所以把闲着的都叫了过来。这是dk的第一次正式排练,大家都很兴奋,一点犹豫也没有。冰灰是玩迷笛键盘的,他是野路子,小李是学院派,那两人取长补短,竟然聊得热火朝天。

自从和容修交了朋友,李黎明大才子似乎再也没有小瞧过井子门跑夜场的同行了。

四人研究了半小时,当说到合声部分的时候,白翼终于难以忍受了,以前像这种争执实在太常见了,甚至还为音乐的事情动过手,反正打不过就是了,到最后还得听队长的——

“大哥,在下觉得,副歌真的有合声比较好听。”冰灰建议道,“让二哥给你合声吧。”

“啥?我操!不行,老子的声音这么粗,”白翼几乎是喊出来的,“这个合声肯定不行,完全是小猫叫秧子,让老子怎么唱啊?”

“你不是火气大么,叫一叫有好处。”容修说。

“不干!你一个人骚就骚了,我为什么也要一起?还有,我承认,十年之后,你的创作水平突飞猛进,但是,这个也太……太折磨人了……我哼哼不出来那个声儿,大爷是直的!”白翼苦逼地把肩上的背带拿下来,贝斯往地上一立,以此来表示抗议。

容修的唇角笑意渐深,慢条斯理地问:“你不愿意?”

“no!no!爹地no!绝no!”白翼脸色涨红,“我为什么要在舞台上和你一起叫.床啊?”

“ok,my way,or,the highway.”他说。

白翼一脸懵逼:“???你说人话。”

李黎明抬眼:“容哥的意思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白翼:“?!?!?”

冰灰点头:“大哥的意思是:要么听我的,要么滚蛋。”

白翼:“……”

容修笑了笑:“嗯?”

“卧槽,你从哪找来的两个狗腿子?”白翼黑着脸,贝斯的背带往肩膀上一套,“反正到时候,如果我哼哼不好,弄出个车祸现场,我可不负责。”

容修笑:“不会,我会让你很爽的。”

白翼噎住:“……妈的。”

这时,冰灰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问:“虽然我不是很清楚dk的风格,不过,大哥,白二哥的声音好像真的有点糙。”

“嗯,其实他唱歌很好。”容修说。

“这首歌除外,以前我也没参与合声,是老虞和大梁给你合的好吧,我一开口嗯嗯嗯哦哦哦歌迷都笑了啊。”白翼说。

容修皱了皱眉,这也是他多日来犯愁的地方之一。白翼不是不能唱歌,如果从某个角度来看,他还属于“很会唱”的类型,但他的嗓音风格属于很社会、很江湖的那种——怎么讲,打个比方,唱《沙漠骆驼》、《乱世巨星》这种歌是非常好听的,抒情也不是不行,但要很江湖的那种,骚气的合声肯定给不了。

看来乐队的成员还得找个会唱的,如果大梁和老虞能回来就好了。事实上,容修一直没在电话里问他们,他想,身为队长,只要自己开口让他们归队,没头脑和不高兴肯定会为dk上刀山下火海,但是,那真的是兄弟们想要的生活么?

就在四个人打算把这首歌和一下的时候,房门敲响了。

打开门之后,屋内和屋外的人皆是愣了一下。

屋内的几个人没想到,沈起幻居然会登门拜访,而且旁边站着多宝。屋外的幻神和多宝则也没料到,容修的住处竟然这么热闹。

沈起幻依然一身精英律师的打扮,站在门口笑道:“容修,最近还好吗?”

容修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半天没应声。他的目光移向多宝,说:“电子鼓在里面,你去试用一下。”

“哎!”多宝二话不说,冲进了客厅。

看见幻神,容修没有什么反应,连个招呼也没打,身后的聂冰灰倒是激动了,“哇”的一声,兴奋地扑上来,捉住沈起幻的手:“幻神!求签名啊。”

白翼坐在沙发上,往那边看了过去:“那不是大明星吗?听说你想挖角,想让我们dk队长去给你们奇幻紫打长工,异想天开啊,门儿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沈起幻站在门口,和容修对视了一会,“我只是来问个好,看来,你并不欢迎?”

“我……只是……突发奇想,”容修低喃一声,眼中含笑地看着穿一身西装的沈起幻,非常专注地打量了他一遍,仿佛这是他们的初次见面,容修缓缓地对他伸出一只右手。

沈起幻见状,就有点懵,出于礼貌,他抬起手,握住容修的指尖,与他握手:“你好,我是沈起幻……其实,我们见过的……”

话音未落,容修反手握住他的,“当然,我知道,给我的印象很深啊,”说着,他紧握住沈起幻,转身往屋里走,笑着说,“有一首歌,我需要你的意见。”

容修长腿长身,大步往客厅里走,丝毫不顾及身后人能不能跟上,来到沙发前,拿起他的那把限量版fender mb,转过身,塞进沈起幻的怀里,总谱往他眼前一放,“我之前看过奇幻紫的视频,你给主唱的合声非常不错,也可以说,弥补了他的一切不足。”

沈起幻:“???”

“副歌两个part的合声,你注意一下。”容修说。

屋内众人:“……”

“有人背锅了?”白翼“噗嗤”笑出了声,那笑声越来越大:“来吧小猫儿,我们来一首!”

沈起幻:“?????”

嗯,就是那首骚得不要不要的《我对你下了降头》

沈起幻第一速地大致阅览了一次,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容修,发现对方正在写东西,又看向白翼:“原创?”

“是啊。”白翼懒洋洋地打哈欠,“这不正在创呢?”

沈起幻又细细地看了半天:“这是一首好歌。”

“废话,再过十年也是好歌。”白翼一本正经地说。

“行了,这是你的。”容修站起身,把两张六线谱递给沈起幻。

“给我?”幻神有点不可思议,眼里多了一抹探究,“你相信我?我是说,毕竟这是你的……创作灵感?”

“灵感永远比不过知己,”容修又从琴架上拿了一把吉普森,“我旋律,你主音,没问题?我不给你练习的时间,你可以看谱子。”

沈起幻终于从恍神中醒过神,完全不受控制地握紧了琴颈:“好。”

……

沈起幻在微博上看过容修弹吉他,深知对方吉他造诣在自己之上,不炫技,不用力,人琴合一,信手拈来。就像人生三境界,搞艺术的又何尝不是呢——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

就是这一把好嗓子,让沈起幻踏上了十年音乐之路,因为容修留下的那朵紫色风信子,他把乐队的名字取成了奇幻紫。

直到第一遍排练过后,容修才正式对沈起幻伸出一只手。

沈起幻抬手和他轻轻一握。

容修用力一扯,将他拉到近前来,“一起玩过了,所以,下一次见面——”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沈起幻的肩膀,那动作潇洒霸道,语气却是不冷不热,他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沈起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不久的将来,能和你击掌,拥抱,就像队友一样,你明白么?”

沈起幻心脏突突狂跳,连呼吸也窒住:“……”

“我乏了,你们玩。”容修转过身往前走,经过沈起幻时,他侧过头,瞟了他一眼,眼中含笑地往楼梯的方向走。

沈起幻怔怔地愣在原地。

这时候,白翼才从洗手间出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嘴里骂骂咧咧:“妈的,每次听那个骚嗓子唱完这歌,老子都得撸一发……好飘啊,感觉没有脚后跟了……”

众人:“……”

嗯,这就是容修之前说的那句“我会让你很爽的”真正意思,在容修唱第二遍副歌的时候,我们的京城小伯顿先生的表情就有点不大对劲,紧接着就支起了小帐篷。

幻神的嗓音辨识度并不高,但音色缥缈,再加上他和容修的电吉他水平有目共睹,两人一主音一旋律相辅相成,轻烟嗓和着轻柔的合声,骚得让人脑袋发晕。

阿斯顿马丁开往西城区学员基地。

劲臣答应了周国槐总导演,去邀请容修参加节目,经过一番仔细斟酌,他觉得向小宠的这个突破口比较好,因为抽签是摇滚乐,“我们俩”邀请容修正好合适。

今晚是第三张大黑卡在启动的日子,劲臣决定带向小宠去见容修,这是公事。

要见容修,只能是公事。

“在我们搏击界有一个传说,一个小男孩为了完成亡父的梦想,站到了搏击台上,但他是一名残疾人,只有一条右臂,他坚强,有毅力,他的老师撵了他很多次,还是没能把他赶走,最后收留了他。这位老师只教了他一招,就这么一招,他学了十年,然后他上了赛场,用这一招,打倒了众多对手,没有一个人能够破解他的那一招。”

坐在副驾驶的诸葛辉说。

劲臣一身盛装,握着方向盘瞟他一眼,示意他继续。

“因为想要破解他的那一招,就必须钳制住他的左臂。”诸葛辉说。

劲臣笑:“你想告诉我,弱点的重要性。”

“当然了,想要击倒对方,就得知道对方的弱点,一击即中,除非他像那个断臂小孩一样,根本没有弱点。”诸葛辉说。

“容修的弱点?”劲臣想了想,“他不会煮饭,白天睡不着,怕鬼……这种?”

“得了吧,说点有用的,你还能装鬼去吓他?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你当年被他折腾了一宿,这也算露水情缘吧?”

“你想让我像女人一样用‘你上了我’当筹码?我还不至于那么不堪,”劲臣脸上笑容渐消,“把那件事忘了,他没有弱点,没有。”

“劲臣,我倒是……真的担心你了,娱乐圈人心险恶,别让人抓住你的弱点。”

劲臣目视前方:“我的弱点?他很强大。”

诸葛辉叹了口气,看向他,“当年,你到底为什么一大早就离开?总而言之,就是这个地方出了错!”

劲臣沉默了很久,仿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爵士乐从阿斯顿的高端汽车音响涌出来,车停下等红灯,劲臣专注地看着来往的车辆,小声地低喃了一句话。

“?!?!?!”

诸葛辉震惊地睁大眼睛。

直到90秒红灯过后,也没发出声音。

“你是说,他是虐待狂?!性,咳,变态?!”

“……没那么夸张,只是……倾向……”劲臣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你还笑?就是小漫画里的……抖s?”

“别问了。”

“他怎么你了?”

劲臣笑着不说话:“……”

容修的弱点,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天夜里,劲臣把酒醉的容修安顿在酒店之后,以为他昏睡过去了,小声地在他耳边用哀求的口吻问:“我是不是很贱,可是我忍不住,如果我,一个男的,对你表白,你能喜欢我么?”

容修睁开了眼睛:“吵死了,过来。”

他眯着眼,伸来手臂,勾住劲臣的脖颈,把他的唇贴上他的。

一个醉意微醺,一个爱意深切,就像《饿狼传说》里唱的:“……他倚着我肩,呼吸响耳边,高温已产生,色相令人乱。君子在摸火,吹不走暖烟,他加上嘴巴,给我做磨练。”

透过微醺的壁灯,那个男人闭着眼睛,仰靠在床头,伸手摸过一只雪茄点上。戒烟很久的他被呛得咳嗽,烟雾弥漫中,他摁住他的头,发出难耐的闷哼声,“我见过你么,可是我不记得,”他在酒醉中昏沉地问,“为什么?”

这是一场不明不白的爱恋,苦果自己吞下,和着他的东西也一起吞下。

“因为我喜欢你啊,”劲臣覆在他的眼前,微微仰起头,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对他说:“容修,我爱着你,是真心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他捏住下巴。

容修抬起他的下巴,指尖在皮肤上搓揉着,往身前一拉,让他离得近一点,他问:“你说什么?”

手机响起来,劲臣慌了,他说:“不行,我得走了,我家门禁11点。”

他醉得眼前发花,钳住他的手腕,“我问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不是歌迷那种。我知道,你不是gay,我也不是啊。你放心,我是高材生,不是随便逮着一个就表白的那种不正经的小混混。我真的得走了,我家里打电话了,”劲臣用力地挣了一下,安抚地小声说,“容修,现在太晚了,我的家人管得很严,你喝多了,好好休息,明天我来看你?走了啊……啊……”

原本事情只到这里就该结束的,就是因为最后的一个挣扎和痛呼——

到底是什么让容修受到了刺激?后来劲臣反复回想,才明白,是那支在挣扎中不小心碰在腕上的雪茄,因为感觉到疼,所以他发出痛吟,所以他挣扎,所以他不听话……甚至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又刺激到了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紧箍住自己,把雪茄的烟头再次摁在他的腕上,能闻到肉烧熟了的怪味,听见自己因为太疼了而哽咽出声,更不知道自己都对他求饶了什么。

“你想走到哪里?”他说,“这是标记,你是我的,记住了么?”

幽暗的酒店房间,断裂的雪茄,鲜红的烟疤,微醺的酒精,腕上的领带,被吸出血的脖颈,脚上的绑痕,到处都乱七八糟。那人在夜里就像一个吸血鬼,咬着他的脖子,朦胧的眼前一切都是黑白的,晃动的,撕裂的。翻手毁灭,覆手疼爱,天堂地狱,逃不了,也不想逃。

醒来时身上没有一处完好,勒伤,抽痕,指印,大片的吻痕……

想起一个词:spoil

宠爱。

破坏。

这个词是容修的。

他宠溺,他疼爱;他摧毁,他破坏。

清晨的时候,不记得是怎么从他紧紧抱着的怀里出来的,不记得是怎么爬下床的,他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断了,双手腕上除了狰狞化脓的烟花,还有绑痕,腰上是他握住的指痕,脖子上全是吻痕,眼睛也肿了……

挣扎的痕迹太明显了,再不济他也是红三代,这方面稍微接触过,如果家人去报警,容修就能被当做变态立案了吧?不清醒的脑袋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不能被当做受害者,必须先逃离现场,不能被任何人看到,包括容修自己——

不是不敢面对他,也不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而是不想让自己深爱的那么优秀的他自我面对。

从此以后,除了劲臣,全世界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容修是有缺陷和弱点的——包括容修自己,也不知道。

那个理智的男人,在床上像个帝王,就算是爬到他的身上主动撩拨他,他甚至也不会多看一眼,只有一种方法,才能取悦他,得到他。

——spoil me。

s,性施虐症。

从酒店出来之后,瞒着家人住了三天小诊所,因为身上多处发炎,从上面到下面,没有去学校上课,连大学宿舍也没回。后来,在人民广场上,dk的最后三首歌演唱会,他看着容修从眼前走过的时候,那道目光从他的脸上扫过,他没有认出他。

他没有认出我。

他没有认出我。

——spoil me。

请摧毁我。

请宠爱我。

其实,哪怕是对方不记得了,劲臣还是很坚强的,仍然参加了dk的活动。他是个男人。他反复这么暗示自己,“我是个男人”,没有什么“那一夜是谁的责任”一说——自己不对,但是,谁真的能看自己爱着的人醉倒街头吗?容修也不对……他不对,他不对,他不对,可是,自己竟然连他的“不对”也爱得发狂。就算是受了点伤,也不过是在性方面激烈了点,只要还能看见那个人就好,劲臣始终这么安慰着自己……

直到有一天,爱人消失不见。

他几乎找遍了全国的机场,他看见成千上万的飞机从头顶飞过……

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什么才叫“受伤”。

又想起一个词:tears

眼泪。

撕裂。

——please me。取悦我。恳求我。得到我。

——spoil me。摧毁我。弄坏我。宠爱我。

晚上七点半,,暖场乐队小李多宝在台上玩的正嗨。

今天客人爆满,大黑卡启动,可以载入ivocal史册了。

大约是凑热闹,还有大黑卡的捧场,最主要的是人脉关系,今晚来了不少井子门大佬,不仅仅是搞摇滚的,还有一些商家业主,比如la和无穷动的两只老狐狸,他们之所以过来,完全是听说钱老、孔老、张老要带着徒弟们登门拜访。

说是拜访,除了见见容修,还有再决高下的意思,老家伙们总是能从一场battle中看出一位音乐人的为人品德。

员工休息室后台。

容修坐在化妆台前,在丁爽拿着化妆包,要给他化眼妆时,才缓缓抬眼看向他:“你想死一死么?”

头发用亚光啫喱抓出了型,脸上被涂抹一堆黏腻的玩意,这已经是底线了,眼妆画上了也太夸张了啊?

“我说,现在小鲜肉都化啊,你看我,眼睛是不是大了点?”白翼在旁边问。

这时候,服务生跑进来,大声说:“顾影帝到了!今天的金主呀!”

容修斜倚在沙发上,一身舞台白色盛装,指尖抚过金丝眼镜,侧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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