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是愣了一下, 因为这个男人的脸对于我而言完全陌生, 我不认识他——不过基于我的记忆有些差错, 所以我想,这个人应该和沢田纲吉一样和我有所关联。
至于为什么我会犹豫着要不要应声……这完全是因为眼前的这个男人, 实在太过危险了。不知道是天性如此还是刻意为之,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一只猛兽在轻言细语地循循善诱, 我看了看他的脸, 又盯了一眼他手中递过来的东西,一时之间露出了有些戒备的神态。
“虽然之前狱寺告知过我你们的行踪,但亲眼见到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啊,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了么?”说到这里,黑发男人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抬手在胸前比划着, 这样的动作让他身上透露出来的危险性减少了一两分。
他继续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如果是十年后的你,应该比现在还要高一点吧?脸也可爱得离谱了, 跟我想得不太一样啊。”
“还有阿纲……”山本武一边说着, 一边将注意力放在了女装的沢田纲吉身上, 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好几眼, 露出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呃、为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开口道:“让我来解释一下吧,这家伙是个女人。”
沢田纲吉:“…………解释个头啊明明就是在添乱好吗?!我不是女人啊!!”
我看了他一眼:“不是女人却穿着女人的衣服,变态吗。”
沢田纲吉耳根涨红、满脸羞愤, 指责我说:“这是因为谁啊?!”
“啊,原来是用来迷惑敌人的伪装吗?哈哈哈,连我都被骗到了,真了不起,”山本武摸了摸后脑勺,看向我,“这是你的想法吧?果然,跟以前一模一样,没什么变化呢。”
对方语气中透露出来的亲近让我有点不太适应,我皱了皱眉头,疑惑地问:“这位先生,请问你是?”
闻言,黑发男人的声音和动作都微微一顿,随即,他“哈哈”地笑了两声,英俊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之为迷人的微笑。
“虽然你以前就很擅长开玩笑,”这么说着,男人上前一步,以绝对无法拒绝地姿态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腕,语气平静地说,“但这个时候还是免了吧,拜托了。”
还没等我开始挣扎,见状不妙的沢田纲吉就主动插进来解释,结结巴巴地说了半天才终于把我的事情以及现在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啊,原来是这样,”这个名叫山本武的男人递给我一个抱歉的眼神,“刚才是我有点头脑发热了,抱歉抱歉,请原谅我吧。”
我眨了眨眼睛,目光随之下滑,冷静地说:“没什么,我并不在意,但是你到底想抓到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直到沢田纲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了之后,山本武都一直抓着我的手腕没有松开,甚至神态和动作都十分的自然,似乎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听我这么说,山本武也顺着我的视线往下瞥了一眼,开口说:“唔……直到永远,可以么?”
沢田纲吉:“???!!!”
从见到十年后的山本武之后就一直双手插兜撇过脸看向另一边的狱寺隼人瞬间转过头:“???!!!”
沢田纲吉和狱寺不约而同地用仿佛看着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表情看着山本武。
我愣了一下,十分认真地拒绝道:“抱歉,这可能不太方便。还有先生,你弄疼我了。”
山本武“啊”了一声,朝我眨了两下眼睛,手指一松,顿时解开了对我的桎梏。我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对方似乎可以用上了几分力道,我手腕上的皮肤已经开始有几分泛红了。
我不动声色地凑到沢田纲吉的身边,小声说:“喂,同班同学,你的这个朋友看上去很危险哦,没问题吗?”
“啊?啊……”沢田纲吉也有几分愣神,但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露出了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有点迷茫的神情,“山本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狱寺扭过头,发出了不敢苟同的声音:“嘁。”
接到了十年后狱寺的通讯,山本武就立刻动身前来负责将过于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接回基地。正如我所想的一样,那道“前往並盛”的暗示并非偶然,彭格列的地下基地正处于並盛,那个时候的彭格列十代目就是想让我把沢田纲吉带到基地里去吧?
有了彭格列雨之守护者的加入,接下来的行程非常顺利。无论是监视、追踪、侦查还是掩藏痕迹,山本武对于这一切都透露出令人惊讶的熟练,从他某些并不引人注意的行动细节来看,这些大多数都出于他的本能,而非千锤百炼后才能得到的意识。
另外,山本武也不经意间讲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这样啊,你们那边还是刚结束了指环争夺战……说起来,指环争夺战结束了没多久之后,琴你就消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是跟着斯夸罗一起回意大利了呢。”山本武口吻轻松地说着。
我眨了眨眼睛,将山本武口中的名字轻轻地重复了一遍:“斯夸罗?”
“咦?”看见我的反应,山本武像是见识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特地停了下来,弯着腰、凑到我的面前,盯着我的脸仔细地看了看,“这个表情……原来你连斯夸罗也不记得了么?”
我想了想,还是没什么记忆,于是开口问:“这个人很重要么?”
山本武笑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语气轻快地回答说:“唔……也不是那么重要啦,想不起来也不必勉强自己。”
沢田纲吉:“…………”
狱寺隼人:“…………”
这两个人再一次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山本武,脸上露出了仿佛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的表情。
“接下来,只要穿过这片森林就行了,按照脚程计算的话,不用到天亮就能达到彭格列的基地。”山本武指了指前方一片静谧的树林,说。
这是一片处于並盛郊外的茂密森林,经过一天的奔波,现在已经入了深夜,虽然在夜里不方便行动,但是从掩人耳目的角度来看,在夜晚行动反而更容易隐藏行踪。在这种季节,深夜里的森林里竟然没有一丝声音的响动,连虫子的低鸣也没有,显得有些安静得不同寻常。
“不过在此之前,还是先采取伪装的措施为好。”这么说着,山本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匣子,动作熟练地将燃起死气之炎的戒指嵌入匣中。
片刻后,森林中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
我抬起手,遮住头顶,让倾盆落下的大雨不至于挡住视线。我瞬间就领悟到了山本武的意图,点点头,表示赞同地说:“原来如此,雨可以冲刷气味和痕迹,的确是奇妙的伪装。”
“不仅如此,雨的属性是镇静,这场大雨会让周围巡逻的侦察器暂时处于麻痹状态。”山本武说。
沢田纲吉整个人湿漉漉地站在大雨中,举起双手徒劳地遮挡雨水,湿透了的上衣和短裙紧紧地贴在了身上。
狱寺见状,当机立断,脱下自己的夹克披在彭格列十代目的头顶上,转过头来不满地斥责道:“好歹也说一声吧,如果十代目的身体因此受到什么——阿嚏!”
话还没有说完,狱寺就打了一个喷嚏,他满脸都是烦躁,像是一只下雨天不小心滚进路边积水里的流浪猫。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脱下自己的外套丢过去、正好盖在他的脸上。
“——啊好黑!喂,这是什么?!”狱寺小小地挣扎了一下,随即拿起盖在头顶上的外套,愣了愣,表情呆呆地看向我。
我心平气和地说:“在考虑彭格列十代目之前,先关心自己吧。”
闻言,狱寺撇了一下嘴唇,看向我的目光也在沉重的雨幕中消失了。他压低声音,小声说:“……我才不重要。”
山本武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趁现在,跟紧我吧,要出发咯。”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某种声音。
“等一下。”我立刻说。
这个声音隐藏在大雨中,并不引人注意,但会很快由远及近、越来越明显,到最后直接停留在了我的头顶上方。我循着声音向头顶上望去,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正好看见一家黑色的直升飞机盘旋在上空,在深色的夜空中宛若幽灵般游荡着。
咦、等等,不会吧?
我心中骤然浮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我便迅速地做出判断,对着沢田纲吉和狱寺隼人厉声道:“快躲开!”
沢田纲吉一愣,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啊?”
只不过是刹那间的愣神,翻天覆地般的巨变便接踵而至——
一道身影跳出直升机外、从高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
“——就是想躲到这里来吗?!”
而当他双脚落地的瞬间,以他为中心方圆数十米的地面骤然塌陷、顷刻间崩塌,被雨水冲刷着的土地如同脆弱的蛛网般裂开、陷落,连带着扎根的树木也齐齐崩塌,场面顿时一片狼藉。我下意识地想去拉住身形不稳、差点趴在地上的沢田纲吉,却被从天而降、密密麻麻的子弹阻挡了动作。
与此同时,一个坚硬的枪口顶上了我的后脑勺。
“雨可以冲刷所有的气味和痕迹,”太宰治的声音穿过雨幕,响了起来,“真是绝妙的伪装,不是么?”
我刚动了动手指,就感受到枪口更近了一步。
“还是不要乱动为好哦,”太宰治轻轻地说,“还是说,你又想重来一次?虽然我没有意见。”
“十代目!!”
在密密麻麻的雨水和子弹的交织中,一道橙红色的火焰忽然在漆黑的雨夜里点燃了。燃起死气之炎、进入死气状态的沢田纲吉面容沉静,依靠火焰的推进力漂浮在空中,将那些如影随形的枪林弹雨一一闪避。
“嘁,杂耍吗。”
伫立在雨中的中原中也发出轻蔑的声音,雨水沿着他的帽檐往下滴落,也同样打湿了他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吸饱雨水的外套显得格外沉重,中原中也像是嫌弃它妨碍行动一般,反手抓起披在肩上的外套、随手丢在满是泥泞、已经变得崎岖不堪的地上。
“我的第一个对手是谁,”中原中也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目光直直地往前望去,“你么?”
站在他对面、同样佁然不动的正是山本武,后者在察觉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便第一时间拔出了绑在身后的武器。刀刃雪白锐利,在漆黑沉静的雨夜中泛出了火焰外的第二道光。
山本武握紧手中的太刀,语气收敛起了以往的轻松,沉声道:“看起来像是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了。”
“哈。”中原中也微微弓腰,他的衣袖向上挽起、露出绷紧肌肉的小臂,此时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只出入于丛林间的野兽。
山本武抿起嘴唇,说:“那么,我就不客气——”
他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粉色烟雾就彻底笼罩了他。
等到烟雾散去之后,站在原地的是拿着棒球拍、一脸茫然的、十年前的山本武。
“咦?怎么突然下雨了?”过分年轻的山本武眨了眨眼睛。
我:“………………”
“哈哈哈,唔,跟我预想的一模一样呢,”太宰治像是被愉悦了似的笑了起来,轻飘飘地说,“不光是首领本人,连守护者也陆陆续续地跟十年前的自己相交换,彭格列十代目的计划真是一目了然。”
“这下该怎么办呢?既没有能击退中也的实力,纠缠下去还会有暴露基地的风险。想想看,至少要重来几次才能解决掉眼前的危机呢?”太宰治说。
我默不作声,过了半天才平静地说:“一次,一次就够了。”
“没错哦,你只有一次的机会,”太宰治靠近了我,用雨水一般冰冷又毫无起伏的声音说道,“在中也宰了那小子之前,说服我,让我跟你一起走。”
作者有话要说: 几把人生,门又出不了,游戏也打不赢,萌纸片人还有风险,我呕呕呕呕
这文差不多快写完啦
宅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在弄新文的大纲嘻嘻嘻,搞装比爽文就是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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