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靠着有些累了,换了个姿势,"本王何时说过要对你滥用私刑?你当本王是你么?"
不对她用刑?没有所谓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么?宁瑾珊目瞪口呆的看着蔺慕凡,脑子有刹那间的空白。
蔺慕凡顿了顿,"你禁足三个月,不得踏出东苑半步,府中之事由各管事到东苑回禀,另外再扣去你东苑从上到下所有人半年的月钱,作为听雨轩王姬屋里众人的补偿。"
宁瑾珊禁足三个月,王府里便至少也能得三个月的清净,他可不想每日为女人的争风吃醋而烦恼。
而扣了东苑众人的月钱,那些平日里狐假虎威,为虎作伥的下人们也能消停些,蔺慕凡这一招也算是一石二鸟了。
待处理完了宁瑾珊的事,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蔺慕凡顾自回湖心小筑用晚膳,其他人也各自离去,回了自己的院子。
东苑的人听闻自己被扣了整整半年的月钱,无一例外的都是恨极了宁瑾珊,他们卖身为奴,为的也不过是这点月前罢了,如今竟是要白干半年,真是苦不堪言。
于是乎,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开始想方设法的离开东苑,哪怕一等侍婢奴仆要降为二等,二等的要降为三等,去洒扫庭院,打理马厩,他们也愿意。
只可惜,当初一个个挤破脑袋想要到东苑来当差而不得,如今却是白给都没一个愿意进来了,使得东苑一时间成了王府最受冷落的院子。
若不是那些个大小管事每日要去东苑向宁瑾珊回禀事情,东苑怕是要无人问津了,整座院子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由于临近年关,每家每户都变得忙碌起来,清王府自然也不例外。宁瑾珊本就因为刚接手府中大权,对如何处理事宜不是很利索。
每日从早到晚都在听着那些大小管事的回禀,有时候甚至要同时听几个人回禀。请示之类的。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本以为有了大权就有了身份地位,不料结果除了把自己累成狗之外,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捞着。
加上东苑的下人都被扣了月钱,使得连过年都没钱给家里心情极差,干起活来自是积极性不高,拖拖拉拉,懒懒散散的,愈加没有效率。
梁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背地里也训斥了不少的下人。可现在别说是她一个侍婢训斥,怕是就算宁瑾珊自己出面都没有多大效果罢。
毕竟如今可不是一人两人闹情绪,而是整个东苑除了她与梁静之外的人都在闹性子了,她骂的了一个骂不了全部。
宁瑾珊也有想过拉出一两个来处罚了,以儆效尤,结果梁静却提醒她,小心因此引起更大的风波。大家若是真闹起来,就她主仆二人还真应付不来。
况且现在蔺慕凡在府里,这要是传到他的耳朵里,那她这个本来就是戴罪之身的王妃可不是要罪加一等了?
若是司徒芸借机再生事端,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王府大权抢了回去,那她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是忍一时风平浪静罢。
宁瑾珊一方面确实不舍得把大权交出去,让司徒芸借此目中无人。踩在她的头顶作威作福,另一方面也有心无力,整日忙着处理府里的事就已经够让她头疼的了。
她很想不通,一个小小的清王府怎的会有这么多的事,明明其中很多都是小事,那些个管事偏偏还特意跑来禀告,请示,害的她每日都腰酸背痛,脑袋发痛。
而与此同时,其他几位就显得极为悠闲自在了,每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吃喝拉撒睡之外,什么都不用做。
宁瑾珊不会知道,虽然蔺慕凡明着把大权交给了她,但重要的事务,那些管事还是会去西苑向司徒芸禀告,由她来处理的。
但凡来东苑的,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是络绎不绝,实则基本都是没事儿找事儿,做做样子的。
如今在这府里,谁不是以司徒芸的西苑为首,以她的东苑为辅,若是她知道了这些,怕是要气的当场吐血不可。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听雨轩突然迎来了一件喜事儿,是钟文山亲自来告知的,请楚亦雪屋里的人收拾好行李,明日就搬到北苑去。
接到这个消息,楚亦雪屋里立时就热闹了起来。
楚亦雪这个正主儿倒是一如既往的宠辱不惊,淡然处之,对于她而言,不管听雨轩还是北苑,她所需要的都只是一间寝室,一间书房罢了。
但可心等人不同,楚亦雪移居北苑就等于向整个王府的人宣布,她已经位居妃位,自是身份不可同日而语。
在王府中,东西南北四苑便是代表着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以及两位庶妃,否则当初柔姬也不会眼巴巴的望着北苑,期待着自己有一天也能住进去了。
就空间大小而言,北苑虽然比不上东西二苑,但比起一个小小的听雨轩来却是要不知道大多少倍,里面有着亭台楼阁,水榭长廊。
柔姬与楚亦雪同住一个院子,见她屋里突然间变得如此热闹,这还没到过年呢,一个个就笑开了怀,甚是诡异,便差了如意前去打听打听。
如意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神情与楚亦雪屋里的人正好相反,居然是垂头丧气如同一只斗败的公鸡。
柔姬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怎的你一回来就跟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难不成你消息没打听出来,反倒被她们给欺负了?"
如意唉声叹气的摇头,"主子,如今她们忙的脚后跟都快提到后脑勺了,哪有工夫欺负奴婢,就算有这工夫,怕是也没那份闲情,她们现在高兴着呢。"
如玉等不及了,焦急的催促道,"你别尽说些抱怨的话,倒是说说看,她们喜从何来啊,能高兴成这样?"
如玉没开口,柔姬便没有再多说,只是略显焦急的看着如意,心里已然有了个想法,该不是楚亦雪等级又升了吧?王姬再往上便是妃位。
难不成楚亦雪是升为了庶妃,从而要搬离听雨轩,移居空置已久的北苑?
想至此,柔姬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此时如意已经适时的开口,给了她确切的答案,"对面王姬已经升为庶妃,明日便要移居北苑了,她们能不高兴么?"
果然没错,那看似不争不抢的楚亦雪,一步登天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迟早有一天要取代了宁瑾珊为正妃的。
柔姬暗自叹气,这当初要是没有因为嫉妒而疏远了楚亦雪,后来还去投靠了宁瑾珊,如今也能过去说上几句好话,请求跟着一起去北苑住了。
以楚亦雪的性子,加上她们当时那份姐妹情深,她想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只可惜,时过境迁,物是情非事事休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如玉不再说话了,低着头搓着手,暗叹自己命不好,跟了柔姬这样一个风尘女子,虽然入得了王府,却终究没能真正翻身为主。
如意话都说完了,便也禁了声,看着愁眉不展,眼中明显带着羡慕过头的嫉妒的柔姬,她想不通为何后来柔姬要有意疏远了楚亦雪。
记得刚入府那会儿,因为一些流言,楚亦雪连膳食都领不上,只能饿着肚子,还是柔姬把自己屋里的饭菜分了她那边一半,才助她度过了难关。
那时候她们不是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么?她也相信以楚亦雪的性子,肯定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后来自己的主子先对人家淡了感情的。
沐芊柔也是庶妃,称为洛妃,楚亦雪如今升为庶妃,蔺慕凡给了她一个"宸"字,为宸妃。
楚亦雪屋里统共加起来也就五个人而已,并没有太多的东西要收拾,除了几人的衣物与小件私人物品之外,便只有楚亦雪的那些书本与文房四宝了,不多时就收拾了出来。
下午几人坐在生着火盆的屋里绣花纳鞋底,可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楚亦雪道,"主子,您说到了北苑之后,伺候您的人会不会多些呢?"
楚亦雪正低着头专心致志的绣着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闻言抬眸看向可心,打趣道,"怎么,你嫌伺候我累了么?我平日里好像也没有让你做很多事罢?"
可心张口正欲答话,却被可人抢了先,"主子哪的话,我们这屋里也就可心最嫌了,她要是觉得累,奴婢几人岂不是更要累死了。"
她这话里似乎带着点嗔怪,怪楚亦雪偏心,让可心做了轻松的活儿,这本是她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即便是有,也绝不可说出来的。
其他几人闻言都看向了她,楚亦雪眼里带着疑惑,可心表情有些委屈,而纳着鞋底的王嬷嬷则是战战兢兢。
胆小的琴儿更为夸张,连眼圈都红了起来,生怕因为可人的一句话惹恼了楚亦雪,引来责罚。
她跟着楚亦雪也有些日子了,可还是如此胆战心惊的,也不想想楚亦雪的性子是多么的淡然,自入府以来,除了雨若与曼荷那几人之外再也没有责罚过任何人。
然而,正是因为责罚曼荷那些人的时候,琴儿在现场。将过程看了个清楚明白,更亲眼目睹了楚亦雪那骇人的眼神,感受到了她身上冰冷的气息。从此留下了阴影。
在她的的心里。淡然恬静的楚亦雪绝对要比飞扬跋扈的宁瑾珊,冷若冰霜的司徒芸来的可怕的多,她是打心眼里敬畏楚亦雪的。
可人也是一时心直口快,说话没有经过大脑,好在反应的快,立时又加了一句,"可奴婢从来也没觉着哪里累了,反倒轻松地很呢,主子几乎都不会使唤奴婢们。"
听完这一句。王嬷嬷与琴儿都暗呼了口气,刚刚真是被可人给吓死了,这说话说一半的,命都被她吓去了半条。(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