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今天既不想写字也不看书,就出去走走,你们不用伺候着,去做自己的事吧。"楚亦雪的心情不禁烦闷了起来,摆摆手就打发可心两人出去。
可心诚惶诚恐,又一次跪了下去,"主子,都是奴婢的错,王姬是这世上最好的主子,奴婢本不该说那些惹主子伤心的话,请主子责罚罢。"
楚亦雪摇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事也不是你我能改变的,我又怎么能怪你呢?"话音甫落,她人已经站了起来,拂了拂衣服往外走去。
可心慌忙站起来跟了上去,可人也随后跟着一道出了书房的门,但转个身就往自己所住的屋子走去了,今天惹恼了楚亦雪的可不是她,她不想跟着受罪。
楚亦雪走了几步,回头见可心还跟着,便低声道,"你怎么还跟着,不是让你下去做自己的事么?"
可心亦步亦趋的跟着,"奴婢唯一的事就是伺候主子,没有自己的事可做。"
"没事可做就下去歇着,纳纳鞋底,绣绣花,或者看看书写写字也行。只要你肯想,总能找到打发时间的事来做的。"楚亦雪干脆站住脚步,转身看着差点迎面撞上来的可心。
可心急忙往后退了一步,恭恭敬敬的回道,"奴婢是主子的贴身侍婢,主子去哪奴婢就应该去哪,这才是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本分。"
她以为楚亦雪是因为刚刚那句话生了自己的气,以后再也不要自己贴身伺候,而是要另换他人,眼圈忍不住就红了起来。
"我只是出去走走,用不着伺候。"楚亦雪自来到了清王府便很少走出过听雨轩,偏偏在此时要独自出去走走,难免让可心愈加着急了起来。
她再一次跪了下去,扯住楚亦雪的裙角,"主子,奴婢口无遮拦,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奴婢的气,奴婢这辈子别无所求,只求能跟着主子,伺候主子一辈子。"
楚亦雪叹了口气,抓住她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你想到哪去了?我怎么可能生你的气呢?我只是好久不曾抚琴,难免技痒,想去弹首曲子罢了。"
可心跟着她多年,对于她这个心情不太好就想抚琴的习惯倒也知晓,只是他们屋里没有琴,她出去又能上哪找琴去呢?
"主子,您要弹琴,奴婢可以去向柔姬夫人借来用用,为何要出去呢?外面哪里就有琴了?"可心疑惑不解的看着楚亦雪。
楚亦雪的目光突然变得悠远起来,淡淡道,"凤尾琴在湖心小筑,王爷临走前吩咐过,我若是想弹,可以随时去湖心小筑。"
"真的?"可心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当即惊喜的笑了起来,压低声音说道,"王爷对主子可真好。"
楚亦雪却是兀自叹息,这凤尾琴本是流云,也就是当朝七皇子殿下蔺羽渊送给她的,蔺慕凡若是真的对她好,就应该把琴还给她,而不是放在湖心小筑的书房之中,让它与尘埃为伴。
"湖心小筑你不可去,自然是要留在院里了。"楚亦雪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不出意外的话,我晚膳之前可回来,若是有事耽搁了,你们也不用出来寻,我自会派人前来告知。"
"是,主子。"可心自知上不了湖心小筑,也就没有跟上去了,一直站在原地,待楚亦雪的身影远去,彻底看不到了才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湖心小筑上的人本就不多,楚亦雪之前又在湖心小筑住了一个多月,是以,基本所有的人都认识她了。
兴许是蔺慕凡在离开之前就下了命令,吊桥那头虽然有人把守着,但一见到是楚亦雪便没有阻拦,行了个礼就让她上了小岛。
楚亦雪轻车熟路的往蔺慕凡的书房走去,推开门见桌案上落满了灰尘,便立刻打扫了起来,顺便把桌子也收拾的整整齐齐,而后才取下了凤尾琴。
凤尾琴久无人用,早已沾染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她又是擦拭又是拂扫,忙活了好一会儿才开始弹琴。
琴音哀婉悲伤,从她之间倾泻而出,诉说着她此时此刻的忧伤与无奈。
她虽生在王侯之家,但自小就最烦那些男尊女卑以及森然的等级制度,或许有些人会认为她这是自哀自恋,因为她只是一个侍妾所生的庶女罢了,可她自己并不这样认为。
在她的意识里,清晰的觉得即便是女人,也该有自己的想法,而不是一生都遵循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死规矩,成为男人的附属品。
只是,如今世道便是如此,她一个弱女子连发言权都没有,又能怎么办呢?想的太多只会让自己愈加烦闷罢了。
连着弹了三曲,她才停手,稍作休息,而后便去书架转了转,双眸从书架上那一排排整齐的书籍上划过,正欲离去的之时,眼前突然一亮,一本兵书映入了她的眼帘。
想到古有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她毫不犹豫的抬手将兵书取下,而后便回到桌案后,在蔺慕凡的位置坐了下来。
翻开扉页,她仔细的研读了起来,不为打发时间,只是看着很感兴趣罢了,看着看着便手不释卷,连外面下起了雨都不曾发现。
待到日暮时分,屋里暗的实在看不清了,她才恋恋不舍的收起书本,起身放回了原处,打开了书房的门。
外面雨一直下,她没有带伞,正想着要如何回去,是否要去下房找个相识的人借把伞,一个人便撑着伞往书房这边走来了。
"王姬,您可是要回去了?"来人是个文质彬彬的书生,他左手撑着一把伞,右手中还拿着一把,楚亦雪对他倒是不陌生。
此人姓赵,乃是王府总管赵季平的亲侄子,单名一个斌字,专门负责湖心小筑的日常事务。因为满腹经纶,使得身上书生气浓了些,但又不会让人感觉迂腐。
当初楚亦雪住在这里,身为一个侍婢,自然是很经常的遇见他,不知不觉中两人也比一般人熟络些,见面时除了礼貌性的招呼之外,偶尔还会攀谈两句。
楚亦雪见是熟人,也就没有做多想法,当即点头淡然道,"是准备回去的,不料天公不作美,竟然下起雨来。"
赵斌将手中的油纸伞递到楚亦雪面前,"奴才之前有见到王姬进来,那时天气尚好,料想王姬没有预备,便特意送了油纸伞一把,希望能够解王姬之急。"
"多谢赵公子。"楚亦雪伸手接过,轻声道谢。
赵斌抬眼看了看天色,因为是雨天,夜幕拉下得早,此时竟然已经暗的犹如夜晚了,他看楚亦雪只身一人,而且湖心小筑离听雨轩又有点远,下雨路滑担心她会摔着,便暗自犹豫是否要送她回去。
以前她只是一个书房伺候的侍婢,就算是死了也算不得什么事,但现在却是有品级的王姬,若真要出了点什么事,怕是王爷怪罪下来会担待不起吧?
"王姬,夜黑风高,雨天路滑,这会儿也不好安排找轿子,要不就让奴才取来灯笼,送你回去罢。"赵斌寻思了好一会儿,终是决定亲自把她送到听雨轩。
"不用了,这不太方便。"楚亦雪看着黑漆漆的夜色和满天的斜风细雨,撑开伞就往院子里走去。
突然,不知从哪窜出来一直猫,喵的一声吓得楚亦雪失声惊呼了起来,连手中的伞都跌落在地上。
王府中山珍海味颇多,招来的老鼠自然也是不少的,是以,大多院里都养了猫儿,像东苑那种大院子据说还养了十来只呢。
就连听雨轩的柔姬,前些天也不知从哪抱来一直黑猫,这几天楚亦雪经常能看到她坐在太阳底下为猫晒太阳。
赵斌见状已经风急火燎的奔了过来,将自己的伞举在楚亦雪的头顶,着急道,"王姬,您没事吧?"
楚亦雪惊魂未定的摇摇头,"无妨,只是被吓了一大跳。"
赵斌解释道,"那是咱院里养的猫,您以前还给它喂过食呢,这畜生,只是几日不见而已,竟然就忘了您,跑出来吓人。"
楚亦雪的确是被吓得不轻,缓和了好一会儿才弯腰把地上的伞给捡起来,撑着继续往前走去。
赵斌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她也没有多说什么,这便是同意他将自己送回去了。
一路上,两人基本都没有开口,一个在前走着,一个在后面跟着,就这样沉默着来到了听雨轩外。
楚亦雪顿住脚步,转身看着赵斌,低声道,"我已经到了,多谢赵公子相送,你请回吧,莫要耽误了你的事。"
听雨轩是蔺慕凡姬妾所居的院子,里面一个男人都没有,没有得到准许,赵斌自是不敢进去,便应声道,"那王姬请进,奴才这就回去了。"
"路上小心。"楚亦雪淡淡说了一句,便转身推开门往里走了进了。
听雨轩院子不大,正门却不小,楚亦雪推开门的那一刻,一双锐利的眼睛便往门边瞧来,而且还一眼就瞧见了外面还有人。
于是,在楚亦雪推门而入之后,柔姬的屋里立刻走出了一个丫鬟,却是今日才来的彩萍,她打着伞就往外走去,飞快的出了院子。
此时赵斌已经转身按原路返回,彩萍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了,浑然不知后面有人跟着,而这一跟,就一路跟到了湖心小筑。
再说听雨轩这边,楚亦雪一出现,等的急不可耐的可心便冒雨奔了出来,过她的伞将她迎进了屋里。
"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要不是奴婢去不得那个地方,早就飞奔过来了。"可心一边说一边随手把伞收起来交给琴儿,吩咐道,"收起来罢。"
"是。"琴儿应了一声,拿着伞立刻就退了出去。
可人适时的端上来一杯热茶,有些抱怨的问道,"主子这一下午去哪了,问可心也不说,这么晚才回来可吓死奴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