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难过,心好痛。"楚亦雪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轻声的啜泣,无助的像个孩子。
其他人站在外面,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各自别过脸不去看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两个人。
作为下人,他们首要学会的便是,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不该说的就更不能说了。而且就算看到或者听到了些什么,也必须装作没有看到没有听到。
楚亦雪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揽住了蔺慕凡的腰,而且还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得揽的那般紧。
回过神来她的双手立刻触电般的抽离他的腰间,人也后退了几步离开他的怀抱,低着头请罪,"我失礼了,请王爷责罚。"
蔺慕凡还沉浸在刚刚那种奇妙的感觉中,拥着一个女人却像是拥住了什么无法割舍的东西般,让他莫名的觉得心安,是以竟然被她轻而易举的就挣脱了束缚。
看着楚亦雪诚惶诚恐的样子,他有点失望,此时若换了李睿,她即便是反应过来,怕也是会拥得更紧,而不是速速退开吧?想到这,他心里有点泛酸。
为一个女人觉得心里泛酸,这还的有史以来第一次,他不禁多看了一眼楚亦雪,脸上还带着泪痕,看上去是如此的柔弱无助,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你是本王的姬妾,又何来的失礼之说?"蔺慕凡说着抬腿往外走去,吩咐外面的人道,"去把她放下来好好安葬。"
外面等候的下人们闻声而入,家丁搬来桌子踩在上面小心翼翼的把金巧放了下来,丫鬟则心惊胆战的把她拖到了床上。
楚亦雪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做这一切,心痛的难以自已。金巧也不过才二十岁而已,多么年轻的生命啊,却说没就没了。
蔺慕凡在外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楚亦雪出来,只得再度进屋,把她强行给拉了出来,没有回梨落苑,而是往枫落苑的方向去了。
他之前离府特意带了个人回来,希望枫落苑那边能有好消息,借此必能抚慰楚亦雪的心伤。
楚亦雪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安静的近乎不存在,蔺慕凡走在前面,时不时的就回头看上一眼,总感觉身后没有人似得。
好不容易到了枫落苑,蔺慕凡将她安顿在前厅,让司琴照看着,自己则往楚亦涵的寝室去了。
楚亦涵靠在床上,正在跟坐在床边的一个白胡子老头说着什么,苏蓉则立在老头儿的身后。
见蔺慕凡进来,苏蓉立刻过来见礼,而后又是感激道,"多谢王爷请来神医救治世子。"
楚亦涵勉强扬起嘴角扯起一抹笑意,"王爷,子元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
"救你的是司徒先生,你不感谢人家,倒是把功劳都给了我,就不怕他在药方里给你加点什么吗?"蔺慕凡说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心情看上去甚好。
之前他虽然有听说过楚亦涵病重,但每次楚亦涵来见他时精神都还算好,并未亲眼瞧见他到底病的有多重,只是让他去找楚王府的人。
今天跟楚亦雪回府,见他已经病入膏肓,再拖下去怕是连神医都回天乏术了,这才决定亲自去了一趟司徒王府,把神医世家的嫡传弟子司徒明轩给请来了。
司徒家的医术是医药界的泰山北斗,但还不传外人,而且还传男不传女,是以蔺慕凡的侧妃司徒芸虽然出身司徒王府,对医术却一窍不通。
司徒明轩乃是异姓王爷司徒凌轩的嫡亲二叔,也是司徒王府目前医术最高的人,一生致力于治病救人,如今还是孑然一身。
沐氏这才把楚亦雪带到了自己的屋里,一进去就屏退了左右,让人把门给关上。
楚亦雪见她这阵势,便知她想要做什么了,果然,下一刻耳边就传来了沐氏阴冷的声音,"贱人,跪下!"
"王妃。"楚亦雪微微停了一下胸膛,不卑不亢道,"我今日是回府探亲,若是没有什么贴心话要说,那就请恕我先走了,王爷还在等着呢。"她说着作势便要离去。
"慢着!"沐氏大喝一声,"好你个楚亦雪,胆子大了,居然敢这么对我说话,好歹我也是你名义上的母亲。"
"是的,但那又如何,我早已不是楚王府的人,你若是想再对我施以凌虐,便是与清王府作对,你觉得王爷会放过你吗?"楚亦雪本不是个仗势欺人之辈,不过对于沐氏这样的人,她又何须管那么多?
今日蔺慕凡给她上了很好的一刻,用行动告诉她,对于某些人就利用自己的优势该给予威慑,免教人随意欺辱了。
沐氏被她气得浑身发抖,她本是想在楚亦雪身上给楚亦霜讨回公道的,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善被人欺的小妮子如今竟也学会用蔺慕凡来压人了。
"王妃若真的没有其他事,那女儿便退下了。"楚亦雪说着也不等她回话,便顾自走了出去,第一次这么轻易的就离开了沐氏的居处。
沐氏来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大口的喘着气,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今日之仇,否则誓不为人,而楚亦雪此时也无从预料,他日这母女两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的祸害。
独自回到梨落苑,蔺慕凡果然还在花厅等着她。见她回来了上下将她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除了额上那点伤痕之外,好似没有其他地方再受伤了。
楚亦雪唤来可人伺候蔺慕凡洗脚,自己则去下房看了看可心,她的情况还算不错,想必是那几名丫鬟虽然仗势欺人,但毕竟不敢下太重的手吧。
蔺慕凡歇在梨落苑,自然是与楚亦雪同床共枕了,只是彼此间隔着一拳之距,一晚上谁也不曾逾越过。
第二天,蔺慕凡先于楚亦雪醒来,侧目看着她安然的睡颜,听着她清浅的呼吸声,他不知不觉的扯动了一下嘴角,竟然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此生也不知道与多少女人同眠共枕过,但却惟独这一次没有身体的交缠,多了一份安然和纯净。
看了楚亦雪好一会儿,他才蓦然醒悟,此时不是谈儿女情长的时候,而且这个女人的心属于另外一个男人,他是决不能对她有任何感觉的。
如此一想,他便立刻起床,不料却将楚亦雪惊喜,她连忙起来伺候他更衣。
"用过早膳就该回府了,你准备一下。"穿好衣服,蔺慕凡率先走出了寝室。
这么快就要走了么?此次一走,又不知道要何时才能回来,她不是舍不得秦王府,只是不舍这个她住了十几年的院子,和枫落苑里那个从小便将她细心呵护的男子罢了。
可人见蔺慕凡已经起来,连忙去打了水过来伺候他洗漱,而后蔺慕凡便不见了踪影。
用过早膳,楚亦雪吩咐可人收拾东西,准备回府,可蔺慕凡却一直没有回来,倒是钟文山前来禀告,让她可以先见了楚亦涵再回去。
楚亦涵的气色比昨天好了太多,此时已经能下床了,楚亦雪不禁暗叹司徒明轩的神医之名果然名至实归。
让苏蓉带着丫鬟家丁都退下,楚亦涵只留了一个楚亦涵在屋里,似有很重要的话要单独跟她说。
楚亦雪见状,心跳蓦地加速,有什么事要连自己的妻子都避开?莫非是关于李睿么?
"亦雪,我已经查到他的下落了,你可还要听?"自从上次去了一趟清王府,在湖心小筑见过楚亦雪之后,楚亦涵便尽心尽力的去找寻李睿的下落,竟是连自己的身子都顾不上。
"大哥。"楚亦雪讶然的看着他,她上次已经意识到自己是蔺慕凡的人,不可能与李睿再续前缘,便让他不用查找,没想到他却依旧遂了她的心愿。
"清王爷这几日对你的态度可有改观?"楚亦涵虚弱的问道。
"突然变了很多。"楚亦雪点点头,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件事,便追问道,"可是大哥跟他说了什么?"
楚亦涵点点头,"我知你是为了我们秦王府才入了清王府的,上次见你竟然只能为奴为婢,实在于心不忍,后来问了可心才知是因为那些传言,便将当日之事告知了他,希望他能原谅于你。"
楚亦雪恍然大悟,难怪蔺慕凡突然就把她从贱婢升到了王姬,只屈居于三妃之下,原来竟是楚亦涵告知了他当日退婚之计,证明了她的清白。
蔺慕凡应该是很相信楚亦涵的,否则明明以为那一晚是与楚亦雪共享鱼水之欢,次日不见落红,却依旧给了楚亦雪一个名分。
那一晚的事,目前也就只有楚亦雪和宁瑾珊那主仆知道了,此时也不想节外生枝,便没有把真相告知楚亦涵。
"他如今在武陵郡。"楚亦涵淡淡道,"那一晚他被爹爹抓了个正着,而后便一直被王府的侍卫追杀,爹爹下了诛杀令。"
"什么?爹爹他竟然..."楚亦雪失声惊呼,黯然神伤,"那李公子必定是凶多吉少了。"
楚亦涵见她花容失色,连忙劝慰道,"无事,他功夫卓绝,一路上虽然受了点小伤,但终究教人给救走了,如今已经贵为擎天寨的三当家,即便是爹爹也动不得他分毫。"
擎天寨乃是武陵郡第一大山寨,这些年来聚集了不少的江湖人士,专干些劫富济贫的事,甚至多次夜闯官府盗取官银,在市井之中的名声还算不错,却是朝廷的头疼的所在。
自从楚勒对李睿下了诛杀令之后,他便一路逃窜,在武陵郡附近被擎天寨的二当家吴刚给救了。
吴刚见他功夫不错,人也长得俊俏,便将他带到了擎天寨交给大当家的秦傲天过目,后者也是求贤若渴之人,于是准许将李睿留下。
李睿正求有个地方可以藏身,心知楚勒的人再有本事也不敢闯进擎天寨来,假意推辞了几下就留下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