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本事不小,这都能被你解开?”
剪刀早在割断麻绳的一刹那就被罗伊人收回了实验室。
而断在地上的麻绳因为堆成一团,让付建设以为是她自己解开的。
退一步说,除非亲眼看到有剪刀,否则,怎么都不会相信这些绳子是她用剪刀割断的。因为抓来的第一时间,两人就被搜过身了,罗伊人脖子上挂着的手机也被拿走了。
罗伊人拉了拉张妮,后者倒是听话地站起了身,可头仍旧垂得极低,厚厚的长刘海覆住了眉眼,让人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罗伊人心里直喊苦:她练到“塑体三重方”的第三重——韧术后,确实能轻松对付几个成年人了,但也仅限于普通的成年人,不像眼前这位:身形魁硕,身上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说不定手上还出过不少命案。
更悲催的是,对方在吃了一惊之后,竟然从裤兜里摸出了一把手枪,在她和张妮之间来回瞄准。
“爸!千万不能让她们跑了!”
付诗玲怕她们逃了报警,在外屋找了根铁棍,横在手里挡着门,瞪向罗伊人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阴狠,“横竖要跑路,不如打死她们算了!”
“放心,跑不了!你爸我手里的可是真枪,夺过不少人命的。你盯着屋外,有人靠近了就提醒我。”
“我知道了。”付诗玲点点头,瘸着腿离开了。
走了几步,她又转过头,得意地睥着罗伊人说:“好好享受吧罗伊人!你让均表哥辞退了我,最终害我成了这样,这算是我送你给的回礼了。可惜了你这个同学,被你连累,要一起下黄泉了。”
罗伊人警惕地看着付建设,没有出声,面色还算平静,可心里早就惊涛骇浪了。
难怪她能在付建设身上嗅到浓郁的血腥味,果然是出过人命的。像这种亡命之徒,手上又握着枪,真没把握躲得过啊,要不直接带着张妮躲实验室去算了?
“我来绊住他,你找机会逃出去报警。”
正想往张妮身边靠近,张妮先她一步挪了过来,低着头在她耳边极轻地说了一句,没等罗伊人反应,她就已挥起身后的铁椅子,用力地朝付建设扔了过去,并趁着付建设愣神的机会,把罗伊人往门的方向一推,转身举起另一把铁椅子,举在手中既当武器,又挡枪。
付建设确实没料到区区两个初中小女生,面对他手里的真枪还敢如此反抗,不过也就一愣,在铁椅子砸上身之前,就矮身躲了过去,同时,举枪朝张妮射了一枪,“妈了个逼的小臭婊|子!这是你自找的!”
子弹险险地被张妮手中的铁椅子挡掉了,付建设狠戾地想要再补一枪,罗伊人欺到他背后,朝着他的背脊,用尽吃奶的力气踹了他一脚,趁付建设吃痛踉跄间,再一脚,踢掉了他手中的枪,见枪飞到角落,她拉起张妮,飞快地闪出屋子。
跑到堂屋,在大门处迎上付诗玲。
虽然付诗玲手里举着铁棍,不过身形上的差距不大,罗伊人掐准时机闪到付诗玲背后,朝着她瘸腿的膝盖窝,狠狠一脚。
“啊——”
付诗玲发出一声惨叫,蜷着身子软倒在地。
“快跑!”
罗伊人白着小脸,尽自己最大的速度拉开屋门,拉着张妮窜了出去。
“这儿。”
出了堂屋,张妮拉住欲往院门口跑的罗伊人,带她绕到屋后,在墙脚边的一口破水缸后背蹲了下来。
刚蹲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追出了院子。
两人屏着呼吸,危险还没解除。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吭声。
约莫过了几分钟,粗重的脚步声又回来了,其间还夹带着付建设的骂骂咧咧。
“把你妹弄醒!赶紧离开这儿。”
“爸,怎么样?她们呢?”
“啐——娘希匹的,被她们逃掉了!所以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万一被她们跑到镇上报了警,派出所肯定会派人来这儿查看的……”
屋里传来一阵声响,接着是付诗涵的哭声、付建设的骂声,约莫持续了两三分钟,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离去,这座破落的农家院,再度恢复了安静。
罗伊人缓缓呼出一口长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僵硬良久的脊背,贴上阴凉的土墙面,舒服地她发出一声喟叹。
“总算逃过了一劫……”她看向张妮,哑声轻笑。
张妮也回了她一记浅笑,学她一样,靠在墙上缓神。
方才那一刻,真的好惊险。但凡一个环节出点差错,就有可能丧命。
“谢谢你!”
罗伊人再一次深呼吸,然后伸出手,笑望着张妮,说:“咱们也算是患难之交了,来!握个手认识一下,我叫罗伊人。”
张妮看着眼前沾满脏污却仍不掩白皙的手,又抬头看看罗伊人,见对方只是微笑地望着她,眼神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瞧不起,脸颊微热,用衣摆擦净了手,和罗伊人交握,“我……我叫张妮。”
“张妮,这次的事,是我连累了你,真是对不起。”罗伊人握着她的手致歉。
张妮摇摇头,“这不是你的错,是这些人丧心病狂。不过你们班那个皮肤很白、梳着羊角辫的女生看到我们被抓了,应该会马上报警的吧。”
“那应该是方灵。”罗伊人仔细回想了一遍,班上女生今天梳羊角辫的好像就方灵,而且方灵的皮肤也的确很白皙,遂松了口气:“有人看到就好,不过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要不我们找个村民问问?再不走,天要黑了。”
罗伊人习惯性地抬起手腕看时间,发现手表也不见了,想来是被付诗玲他们给搜刮去了。庆幸自己没戴越龙送她的那只新手表,不然,既丢新手机,又丢新手表,真要心疼哭了。
没手表,就只好看天色了。太阳垂暮,应该有六点了吧?
“再等等,我怕再碰到那些人,万一他们还在附近找我们就麻烦了。”张妮边说,边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院门口张了张。
“也是。”罗伊人想想挺有道理,点头同意了张妮的提议。
既然还要过会儿才走,罗伊人索性贴着墙根,在地上坐了下来,按摩起受伤的脚踝。
虽然方才踢的不是这只脚,可跑来跑去,也用了不少力,伤处难免有些酸胀。
“怎么了?你……你脚受伤啦?”张妮看她这个动作,心里一阵担心。
罗伊人虽然娇小,她能背着走上一段路,但毕竟是荒郊野外,又人生地不熟的,这可咋整?
“没事,上个月跌了一跤扭伤了脚踝,原本已经痊愈了,刚刚可能用力过猛,这会儿有点酸胀。”
听她这么说,张妮有所放松,“没事就好,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才养了个把月,肯定不够的,回去后还是上医院看看吧,虽然花钱,可总比落下病根好。”
“嗯。”罗伊人点点头,忽而想到什么,忍不住问:“张妮你家里做什么的呀?我怎么觉得你对侦查和反侦查这一套挺在行的,而且力气也好大。”
不会是警察世家吧?瞧她刚刚抡那两把铁椅子,大气都没见她喘一下。
张妮的神色有刹那僵硬,缓缓垂下头,蹲回罗伊人身边,低声说:“我家是农村的,我妈在世时,我常跟着她在地里干活,我妈病死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上饭,就跑去人家地里偷粮食,夏天摘苞米,冬天挖番薯,被人发现了会被追着打,所以……”
罗伊人想开口安慰几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是拍了拍她的肩,“那你爸呢?其他亲人呢?都不管你吗?”
“我爸……在我三岁那年外出做生意,就再没回过村了……”
张妮低哑地笑了声,随手捡了根枝条,在泥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村子里外出打工的人不少,但没一个像他这样的……我二年级时,我妈听村里好几个外出打工的人回来说,我爸在城里做生意发了财,我妈不相信,就带着我进城去找他,才发现,他不仅发了财,还……还新娶了老婆,新老婆生的孩子那会儿都七八岁了……”
“我妈气急了在他店里闹,招来了警察,然后才知道:我妈和我爸结婚那会儿没领证,不算数……其他亲人,我爸那边的,爷爷老早过世了,奶奶被姑姑接去广城照看她两个孩子,至于我妈这边的,条件都不好,看到我们娘俩这样,逃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愿意管我?”
“怎么会不算数呢?”罗伊人听了好不生气,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不负责任的渣男了,“就算没领结婚证,可他和你妈生活在一起是真的,生下了你这个女儿也是真的,这算是事实婚姻,就算告到法院,也是被法律认可的……”
“有什么用?他钱多,都打点到了,我和我妈一大一小两个女人,又没钱傍身,根本斗不过他……”
“那你怎么会转来实验中学读的?”
她没有瞧不起张妮的意思,但实验中学学费高、而且还必须要有城市户口也是事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