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鸾儿翻身坐起,认真的盯着严承悦:“你的意思是说义忠侯世子可称良配?”
严承悦摇头:“虽说世子持身极正,可是,义忠侯府关系太复杂了些,如今的义忠侯夫人也不是世子爷的生身母亲,义忠侯夫人也生下一子,说不得她打算叫她儿子继承爵位,侯府内一直争斗不断,宛秀嫁过去难免受不住,另外,我也悄悄查了一下,义忠侯和就藩的几位王爷关系都好,你也知官家如今和宗室王爷们心中有些隔膜,说不得哪一日就生出事来,到时候义忠侯不定要受牵连,因此,世子也不是良配。”
听严承悦分析了这么一大通,李鸾儿头都疼了:“这个也不成,那个也不是,宛秀到底要如何?”
“这事怕还得问问宛秀的意思。”严承悦笑了笑:“咱们帮她将消息打听清楚,利弊得失分析好,如何取舍端看宛秀,抽空你好好问问她,叫她做个决定,省的以后她过的好与不好的咱们做了恶人。”
这话倒也是,李鸾儿听的不住点头,认为严承悦说的对,且也认为严承悦为人极开通,便是这个时代,很少有严承悦这样尊重女子意思的男子,大多数为人父兄的都是自己替家中女儿做了决定,好与不好的,谁也没有问过女人自己是怎么个主意,心里是怎么想的。
“得空我问问宛秀。”李鸾儿起身瞧瞧外边天色,见天气还是很阴沉,雨下的也很大,很有一种要下到天长地久的感觉,不由又有几分担心:“这样的大雨,也不知道咱们庄子上那些庄户们能不能挺得过去。”
严承悦笑道:“前些日子我已经叫人将庄子外的堤岸加固,庄户们的房子也都又重修了,今年是不怕被大雨冲垮的。”
李鸾儿这才放下心来,同时又将从裴大娘子那里得知的宫中情形讲了出来,严承悦想了许久才道:“叫贤妃莫理会,由着别人闹腾就是了,总归只要你我还有兄长不犯错,贤妃在宫里谨守本分,官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动贤妃的。”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李鸾儿听了严承悦的话仿佛吃了定心丸:“我原还想着叫嫂子去宫中瞧瞧,如今倒是不必了。”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瞧着天阴的雨中不点蜡烛便瞧不清楚人影,两人也觉得无聊,再者李鸾儿又怕严承悦淋了雨再有个好歹的,便早早的睡了觉。
又过两日,李鸾儿还未抽空去寻宛秀问她的意思,却不想宛秀那里出了事。
却原来这日下了一日大雨,第二日倒是天气晴朗,正好林氏得了宁家老夫人的邀请带着宛秀去宁家赴宴,除去林氏,来赴宴的贵妇倒是挺多,这些人也都带了自家的女孩子,宁家这日也是高朋满座,屋中环肥燕瘦,各色好看的女孩多不胜数。
为何宁家这一邀约便有许多人来捧场,说起来,宁家也是累世大族,在京城地位很是超脱。
原前朝时候宁家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此人当真可谓上通天文下识地理,文武双全,只是不喜功名利禄,并未出仕,但是在太祖皇帝起兵之时,这位宁家先祖大约是瞧着太祖皇帝是个能成事的,又有感于生灵涂炭,便在太祖皇帝相请的时候出山了。
宁家先祖一直跟在太祖皇帝身边,为太祖皇帝定鼎天下立下许多功劳,只是在眼瞧着太祖皇帝要夺得大好江山之时,宁家先祖却又归隐了。
当时,宁家先祖已经七十多岁,却身子硬朗,很是健硕,可他却道为了叫天下早日结束战乱,他动用了许多秘法,杀了不少人,恐今后不得善终,他有意要为那些战死的人祈福,想早早归隐做些善事。
太祖皇帝虽不舍,可也有感于他这份诚心,只得依从。
宁家先祖归隐之后确实做了许多善事,也确如他所言,他在一次回乡途中被流匪所杀,尸首都没有寻到,可谓死的极惨。
在他之后,宁家的后辈们也都不怎么出仕,多是以行善事或者教书育人文传天下为已任,一百多年过去,宁家后辈教出了不少极有才华的人物,就是先帝爷的帝师都是出身宁家,因此上,宁家人虽不做官,可影响力比任何朝中大员都要深广,宁家的宴会一向也被京中贵族所重视,这也是林氏一得了邀约便高高兴兴带着宛秀赴约的原因。
林氏带着宛秀到了宁家,也寻到一些相熟的妇人,聊的倒是开心,宛秀也和几位小姐妹一处玩耍,她和一位翰林家的千金关系最好,两个人玩闹一会儿,避了旁人到花园的假山旁说私房话。
说话途中,那位翰林家的千金突然间肚子有些不舒服便去如厕,叫宛秀在那里等她。
宛秀也没有多想便在假山旁坐了叫小丫头寻了些柔软的柳条编花环玩,她编的认真,不妨一阵风吹过去,将她放在石头上的帕子给吹落旁边的池中。
宛秀赶紧与丫头拿了树枝子去挑那帕子,却不料宛秀一时踩到池边长了青苔的石头上,竟是失足掉了下去,她带的丫头也急了,叫喊了两声见池边无人经过,索性也跳入池中去救宛秀。
只这丫头并不会游水,哪里又能救得了宛秀,索性她不连累宛秀就是好的了。
正当宛秀她的丫头两人眼瞧着就要被池水没顶的时候,不想池边有一人经过,见两人很危险便跳下去将两个人救起。
宛秀得救,当真是又羞又气又急又难过,却没有半点的喜悦。
原来,这救她的人是个年轻的男子,这人在救宛秀的时候不小心竟是摸到了宛秀的胸部,且这时候已是夏季,本就穿的薄,宛秀的衣裳又泡了水紧贴在身上,更显出她身体曲线来,倒是叫这男人饱了眼福,叫宛秀失了贞节。
得救之后宛秀红着眼睛推开男人便跑到假山后边避嫌,正巧那位翰林家的娘子回来,见到宛秀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没奈何只得寻了宁家的娘子,悄悄将宛秀带到僻静的房中,换上宁家娘子的衣裙,把宛秀穿的衣裙脱下来烤干熨烫好再穿上。
几人自认为做的隐密,可却不妨今日宁家人多,有一个和宛秀素来不睦的贵女瞧到宛秀被人救起的样子,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一时间,宛秀名声大损。
李鸾儿听到此事,特意回老宅看望宛秀,又问了救她的男子模样如何,回去说与严承悦听,哪晓得严承悦早使人查了,救起宛秀的男子竟然是那位对宛秀一见钟情的义忠侯世子。
严承悦原一听救宛秀的人是义忠侯世子时,便想着这事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会不会是义忠侯府使的手段,后来仔细的查了一番,却发现义忠侯世子并不曾背地里做过什么,他当时真的只是经过,没有任何的阴谋诡计。
如此,严承悦也只能叹一声孽缘了。
等严承悦回去将他探得的结果说与李鸾儿听,李鸾儿听的只觉得很是别扭,感觉很奇怪,怎的这事就这般的顺理成章,前脚康氏才与林氏说了义忠侯世子的事,后脚宛秀就出了这般大的事,要说只是巧合,她真的不信,这世上的巧合不知道有多少是后面有人使了力的,宛秀这事也不定是谁使了坏。
可她又想着使坏的人费了这样大的周折莫不是只为叫宛秀嫁给义忠侯世子?不过是桩普通的权贵之间的婚事,又对那人有什么好处?
左想右想李鸾儿也想不明白,索性放在一旁不去想了,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哪一时说哪一时吧。
她和严承悦商量了一番,两人结伴去老宅探望宛秀,李鸾儿想着宛秀出了这样的事情心情必然不好,就出门寻摸了一些女孩子喜爱的小玩艺,又带了几匹花色极好的夏娟去,打算送与宛秀,逗她一乐。
一大早李鸾儿和严承悦匆匆吃了早饭便登上马车赶去老宅,两人在路上还商量着去了之后如何安慰宛秀,如何与林氏和严保家商量宛秀的事情如何去办。
只是,等马车才在老宅门口停稳,就听到一阵喧闹声。
那声音极大,却是一个男人大声责骂严家的家教,这声音大到几乎整条胡同的人都听到了。
李鸾儿和严承悦也听的清清楚楚,却听那人骂骂咧咧道:“呸,什么将军府,就是个暗娼馆,素来都说严家家教极严正,我瞧着也就那么回事,真要严正,大姑娘家家的又怎会和外男私相授受,还叫人又摸又瞧的,没羞没臊……”
严承悦听得脸上一沉,掀帘子便道:“严一,抬我下去。”
李鸾儿却早他一步跳下马车,几步过去将在老宅门口大声喧闹的人一个耳光扇的倒飞了好几米远。
“当我严家是泥捏的么,谁都能踩一脚?”
李鸾儿脚尖一点疾飞出去,一脚踩在那倒地吐血的男子胸口:“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严家如何,哪里用得着你来宣扬,今儿我倒要瞧瞧你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什么来。”
男人躺在地上,眼瞧着李鸾儿脸上带着冷冷的笑,脚尖一下下的使力,他只觉得胸口似被大石压着,疼闷的难受,想要动上一动,可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李鸾儿低头冷笑:“谁给你的胆子敢在我严府门口叫嚣?”
“没,没谁。”男人吓坏了,哭丧着脸求饶:“饶命,俺不过是喝醉了说胡话呢。”
“喝醉了?”李鸾儿微微挑眉:“我瞧着却也不是。”
“严一。”李鸾儿叫了一声。
严一立刻走上前来,李鸾儿对他一勾手指:“将人拎进去,总得好好的问个清楚明白才是。”
这时候,不管是李鸾儿还是严承悦都明白宛秀的事肯定大有蹊跷。(未完待续)